邱十里一时间惊得无话可说,他想,从戴上耳钉的那一刻起,就是舍弃生死的自由,签下永久的契约,而他一直好奇甚至向往的,所谓装饰似的小小菱形,竟是能够瞬间夺人性命的冰冷凶器,一直以来,连他大哥的性命都挂在那细微的尖角上。
而他工作的环境,甚至他所依托的家庭,也是建立在这个冰冷的体系之内,每天在餐桌上笑眯眯说着天南海北奇闻异事的父亲,竟能兵不血刃地杀掉任何亲人。
“兄上,你当初戴的时候,对这些知情吗?”他问道。
“我小时候听过很多,这其实算种家族传统,两三代以前是戴胸牌,要杀谁也没法上网,只能开会再决定暗杀,现在科技进步,杀人更方便快速了而已,”时湛阳平静地说,“每个人佩戴之前也都是被告知清楚并且心甘情愿的,我当时觉得我是长子,戴它理所当然,是我的责任。也没有太多切身的感觉,直到有人在我面前,被用这种方法杀死,我才真正意识到,扎在我耳朵上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邱十里爬起来,站到时湛阳的躺椅边,垂眼看着他,“爸爸不会杀我们的。”
时湛阳握了一把他的手,“还没有说完。红色不能杀人,但是可以被黑和银杀死。白色就是白道上的,不参与这些。”
邱十里把两只手都牵上去,“那你以后会继承黑色吗,兄上?”
“也许吧。”
“我会戴哪种?”
“我不知道。”时湛阳坐直了些,“ナナ,到时候你会被领到父亲在地下的密室里面,只有你们两个,我不能进去,更不能参与,他也会和你说这些规则。”
邱十里了然地点了点头,他非常清楚地记得,大哥十六岁第一次杀了人,回家过后,他消失了几个小时,再出现时,那银色的菱形就钉在他耳朵上了。
当时他也问了,而时湛阳当时说,“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戴上这种东西。”
他竟然到了今天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今天木已成舟。
“反正,肯定不是白色咯。”他靠着时湛阳坐下了,窄窄的椅面上,他们挤在一起。
时湛阳挪了挪腿,让他躺好,又轻轻地搂住他,“回家之后,我先和父亲谈谈。之后我会一直在房间外面,一直等你出来。现在说这些,我是怕他骗你,不和你把话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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