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伊才划出第一笔,脸色便立刻变了。
----她这条线画歪了。
美术生第一堂课学的就是线条,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绘画。
这是最基础的,也是最不应该出错的。
深吸一口气,宋伊安慰自己只是一个意外,她握紧了画笔,右手食指上的缝合处都隐隐充血。
第二笔,第三笔,第四笔……
像是有一股无形的阻力一般,宋伊的每一笔都和预计应该画出来的不一样,朝着一个角度倾斜。
松开画笔,望着面前的画,宋伊脸色难看的厉害。
出院后她也搜集了相关的资料,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当事实真的不如所愿的时候,宋伊得不得不承认----
她不甘心。
或许是肌腱没有恢复好,又或者是神经没有恢复好。
如果是肌腱还好一些,若是伤的神经,恢复起来的时间便更加漫长,甚至可能永远都恢复不了。
画室里,宋伊静静地坐在轮椅上,一动也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画室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解老爷子来了,还有同时隐之的闲谈声。
“伊伊啊,小时来接你咯,今天是要带你去拆石膏的。”
应了一声,宋伊缓慢地动了动四肢,不过就是这短短时间没有活动,她的右手好像又麻木起来了。
调整好情绪,才打开画室的门,宋伊便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怀抱。
很突然,又在意料之中。
宋伊的腿还打着石膏,不能走路,日常都是在轮椅上,吃饭也不下楼,都是宋伊的外祖父和外祖母端了送上来。
“今天感觉怎么样?有不舒服的么?”
照例是日常的询问,有时候宋伊觉得自己不是找的男朋友,找的是一个二十四孝好爸爸,还会医术的那种。
要下楼梯了,宋伊双臂更紧地搂住时隐之的脖子,想起那总是花歪的线条,到底是什么也没说。
“挺好的,没有不舒服,就是想你了。”
听到宋伊说想自己的时候,时隐之的视线下意识地望了眼怀里的小祖宗,却只看见她低垂的双眸,睫毛很长,密集地能遮住眼中神色。
小祖宗不轻易说“想”,一旦说想念,便代表小祖宗不开心了,受了委屈。
就像宋伊之前才住院的时候,夜里做噩梦惊醒,害怕无助,想打电话给他又怕打扰他睡觉,只能在微信里可怜巴巴地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也是什么都没说,只说“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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