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儿不可为难,一定是有急事才会那麽晩来通报。」杜逸昆抱着杜维念踱出了内房,温而不愠的问着来人,「何事如此急躁?」
「庄主,大厅上颜姑娘求见。」老仆人还在大口喘着气。
「哪位颜姑娘?」杜逸昆想不出何时又认识什麽颜姑娘的。
「颜依芯──颜姑娘,她没死,她回来了。」
“啪”内房传出杯子落地的声音,这次摔杯的是庄主夫人翁芸昭,当她看到抱着杜维念回房的璇儿,不安的神情全显现在脸上。
「逸昆哥哥……璇儿,快帮我叫芸蓉小姐过来。」
「是,夫人我马上就去。」将手中的小少爷交给庄主夫人後,璇儿便快步往外奔出。
来到大厅的杜逸昆,看见站在大厅中飘逸依旧的颜依芯,像似当年被众宾客围绕的场景,而其美艳更胜当年,让人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惊喜地迎向前去。
「依芯妹妹,真的是你。」
颜依芯见到依然对自己展露微笑的杜逸昆,双膝一曲跪倒於地,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一厅围观的仆人,她双肘贴地头低的不能再低,一头长发青丝也全数披落於地面上。
「颜依芯特来请罪。」
「依芯妹妹!你何必如此,快起来呀。」杜逸昆惊慌地快步来到颜依芯身边蹲下,伸手欲搀扶起趴跪地上的人儿起身。
「耶?大家怎麽都还不去歇息啊,我听说依芯姊姊回来了,人呢?」翁芸蓉的声音令杜逸昆伸出的双手遏然而止,并快步走到他身旁。
「姊夫,跪地的可是依芯姊姊?」
「嗯──」杜逸昆只得将手收回并站起身来无奈地应了声。
「依芯姊姊快起来呀!地上不乾净。」伸手便将颜依芯趴地的身体扶直,「你瞧,白衣裳都脏了。」
颜依芯依然跪地未起,不敢抬头地看着自己沾上污尘的衣袖,「衣物脏了可以洗,可是依芯的罪过却无法清洗……」
「依芯妹妹,事情已过多年,更何况并没有人怪罪於你,当年你是百荷庄的客人,百荷庄无法护你周全,是我们有愧於你,相信这些年你也吃了不少苦吧。」
颜依芯听到杜逸昆的谅解,而且还是对她如此关心,终於将脸抬起。
「谢谢你,逸昆哥哥。」
充满水气的双眸,嘴角微扬的薄唇,一张楚楚动人的美颜近在咫尺,杜逸昆整个人当场目不转睛看傻了眼,就连有令在身的翁芸蓉都忘了自己该做的事,只是想着“好像,真的跟欧阳哥哥好像”。
老管家看着踌在原地停了动作的三人,仆人们又围了一厅也不是办法,便开口问:「庄主,是否要为颜姑娘准备一间客房?」
「呃!要,当然要,快去准备,其馀的人都去歇息吧。」杜逸昆显得尴尬地吩咐着。
翁芸蓉搀扶起颜依芯一同站起,「依芯姊姊多年不见,更加美艳了。」
颜依芯也打量着身旁亭亭玉立的少女,当年不过是个十来岁的黄毛丫头,「芸蓉妹妹你长大了,变得美丽标致了。」
「哪有,怎比得上依芯姊姊你。」翁芸蓉双颊泛红并动手拍去颜依芯身上的污尘。
「逸尘弟弟还有……他在吗?」颜依芯想问欧阳妍萱却不知从何问起,只好把话吞了回去。
「好像不在庄内,整天都找不到人。」翁芸蓉嘟着小嘴回得气恼。
「还没回来吗?」颜依芯神情黯然失望地转看向杜逸昆,「逸昆哥哥,可以带我去杜伯父、杜伯母的牌位前上柱香吗?」
「好,请跟我来。」
颜依芯前脚一踏进杜家祠堂,後脚便已跪倒在地,杜逸昆与翁芸蓉知道她的心意也就不再拦阻,但她向前跪爬几步後,竟大力的将头往地面一磕,发出的声响吓坏了站立一旁的两人。
作家的话:
☆、第七章(2)
「依芯妹妹!别这样!」杜逸昆急忙跪地将手掌向上垫於地面,接住了颜依芯磕下的第二个响头,颜依芯的泪水滴落在他的掌心。
「逸昆哥哥,我真的太对不起你们了,杜伯父与杜伯母对我那麽好,我却害死了他们,为什麽当时死的不是我!唔……」
泪水湿透了杜逸昆的掌心,手掌上并传来她激动的颤抖。
「够了,依芯妹妹,爹娘生前最喜欢你了,若看你这样折磨自己,他们会心疼的。」就如同自己一般地心疼啊!杜逸昆只能在心中呐喊着。
「是啊,依芯姊姊别再磕头了,芸蓉看了也好心疼啊。」翁芸蓉也一同蹲膝於旁,轻抚颜依芯的背脊直到她平静下来。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想一个人在这儿再跪一会儿可以吗?」终於微微地抬起抵在杜逸昆掌心上的额头,颜依芯眼神坚定地提出了请求。
「……可是你要答应我,不能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杜逸昆脸上挂满疼惜。
「好,我保证,也请两位先行歇息好吗?」
「依芯妹妹干万别跪太久,若累了就找轮值守夜的仆人,他会领你去客房休息,还记得到哪里找吗?」杜逸昆还是担心她会太过勉强她自己。
「还有,若逸尘哥哥回来了,我就带他来见你。」翁芸蓉有些不放心地拉着她的手。
「嗯,谢谢逸昆哥哥、芸蓉妹妹,麻烦二位了。」点过头颜依芯便目送两人离开,心里清楚杜逸尘是不会来见她的。
「依芯,够了。」
「羽凡!?」颜依芯快速抬起头来,但已不知趴跪多久的身体跟不上她的心,昏眩中被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颜依芯放声大哭,「羽凡……羽凡,我找到萱儿了,我找到我的萱儿了。」
「我知道,我也遇见她了,而且是跟她一起回来的。」魏羽凡温柔地拥着她曲膝跪坐地面,好让跪了太久的颜依芯坐在自己腿上。
「她说我是一个薄情的人,她讨厌我……唔……怎麽办?」依偎在魏羽凡的怀里,越说越是泣不成声。
「别担心,你从来就不是一个薄情的人,她会了解的。」等她平静下来才拥着她慢慢地站起身来,并扶着她走出了杜家祠堂。
「他们两人呢?」
「杜逸尘喝醉了,正在大厅上闹着。」
「又是我害的……」颜依芯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别这样,我会难过。」
「都不要扶我,我只要萱儿!」大厅中杜逸尘推开了所有人的搀扶。
「萱儿?哪个萱儿?」翁芸蓉诧异地看向站在一旁泛红了双颊的欧阳妍萱。
「你说的可是欧阳哥哥?」
「芸蓉妹妹,逸尘师兄喝醉了,你别管他的醉言醉语了,我先送他回房去,你也快回去歇息,有事我们明日再说吧。」欧阳妍萱怕杜逸尘就要出乱子了,赶紧向前扶住了他。
「萱儿、萱儿,这就是我的萱儿。」杜逸尘还真是借酒壮胆,大厅上便搂抱起欧阳妍萱。
「哈、哈──芸蓉妹妹他误认我是酒楼女子萱儿啦,都醉成这样了,你就别管他了。」害得欧阳妍萱脸上青红遍布,又得脑筋急转弯,於是死拖活拉着杜逸尘朝他房间方向而去,片刻也不敢耽搁。
长长的回廊上,欧阳妍萱一眼便望见魏羽凡扶着颜依芯站在不远处,像似在等着她,「没想到他们竟然认识。」欧阳妍萱搀扶着杜逸尘走过他们面前时,本想直接无视走过却又忍不住斜视了一眼。
颜依芯第一次又是如此近距离下看到欧阳妍萱的整个容貌,心里的波动比自己预期的更加激动,一双手紧紧地抓着魏羽凡扶着自己的手,无力地依偎着他,泪水又溢出了眼眶。
「依芯,我知道这一步很难,但我们还是得踏出去,欧阳妍萱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她一定能听得懂我们的解释。」魏羽凡温柔地拥着她安抚着她。
「问题是……她会接受吗?她会谅解我吗?」满是忧伤地凝视欧阳妍萱已走远的背影。
作家的话:
☆、第七章(3)
欧阳妍萱将杜逸尘甩抛上床,坐在床沿揉捏着自己的肩膀,「呼-累死我了,好个杜逸尘醉了倒好,任人服侍,明天再找你算帐。」
「现在就来算帐怎麽样?萱儿。」
一股带着浓厚酒味的气息贴近耳垂,从颈後拂过脸庞,说完话的人更将x膛贴上她的背,双手搂住她的腰身,侧脸放上她的肩头,呼吸全数吹洒在欧阳妍萱的脖子上。
「萱儿……你好香。」
「呃!逸尘师兄这麽快就酒醒啦,那你先放开我,我们再慢慢算可好?」边说边动手想挣脱杜逸尘的熊抱,欧阳妍萱被这突如其来的暧昧肢体动作,怔忪地满脸羞红,身体发热。
「不好,我已经在算了,是你自己在酒楼说回家後再抱的,你刚刚那麽大力把我摔疼了,不就是想叫醒我吗?所以……不能放。」杜逸尘说的每一个字,都从欧阳妍萱敏感的颈间拂过。
「你胡扯,醉死好了,醉死一个少一个。」欧阳妍萱躲无可躲,想要以坚硬的口气斥责他,话一出口却露出一脸的腼腆。
「明明就喝醉了,干嘛那一句偏偏就记住了,放开……啊啊──!」
杜逸尘瞬间将欧阳妍萱放倒於床,单脚跨过他的腰身,抓住他想要反抗推拒的双手,单手将之压制於头顶,双腿夹紧他的腰臀坐於大腿之上,用身体的重量将他屈服,杜逸尘体内的酒j与欲念正在交战,目前欲念略胜一筹,另一只手已开始勾勒欧阳妍萱j致的五官轮廓。
「萱儿,你好美……」
「逸尘师兄住手,快放开我,你很重啦。」欧阳妍萱扭动身躯但敌不过一个大男人的力量,只能继续的劝说:「逸尘师兄你冷静点,我不是……」这都什麽时候了,怎能将自己是女人的事实说出口,只能改口道:「看清楚,我和你一样是男人呐,你喝醉了,现在的你搞不清楚在对什麽人做什麽事,清醒点!」
此时颜依芯与魏羽凡也来到了杜逸尘的房间外,颜依芯进入了未关门的房中小厅,听见了欧阳妍萱的求救讯息,正欲入内房阻止却被魏羽凡拉住了手臂。
“羽凡!?”颜依芯用眼神表示她的不解。
「依芯,萱儿现在是大人了,相信她自己能够处理,若我们闯进去,怕会让她更加难堪。」魏羽凡摇头轻声地说着。
“萱儿──”做为母亲的颜依芯怎能放得下心呢。
「我很清醒,我知道你是欧阳师弟,可是我控制不了想要你的欲望。」杜逸尘用额头抵着欧阳妍萱的额头,两张羞红的脸几乎快要贴上。
浓厚的酒气伴随甜溺的爱语直接窜入鼻腔体内,欧阳妍萱觉得自己都快要醉了,不然反抗的力量为什麽会越来越小,甚至被杜逸尘唇瓣覆盖的薄唇,竟也微张地任他予取予求,“萱儿……我要你。”只有这句话不停地回荡,占据掉她所有的思绪,脑袋一片空白。
“萱儿”房门外如梦境般的叫唤声依稀传入耳中。
欧阳妍萱涣散的眼神忽然清澈了起来,早已脱离牵制的右手成刃,迅速举起落下,将杜逸尘激情的吻及动作停止於锁骨之上,她无法置信自己竟会陷得如此深,轻轻搂着趴在身上沉沉昏去的人,「逸尘哥哥……对不起……」
将人翻转仰躺於床上,体贴地盖好被褥,欧阳妍萱才发现自己凌乱不堪,前襟大开,连贴身的运动束衣肩带都已滑落肩头,站在镜子前面,颈间、x前的大小吻痕清晰可见,看得令人脸红心跳,质疑自己为什麽肯让杜逸尘做到这种程度?
一直未见欧阳妍萱走出房门,也听不见任何声响的颜依芯,不顾魏羽凡的拦阻,再也忍不住的走进了杜逸尘的房间。
欧阳妍萱听见有人进了屋,赶忙整理凌乱不堪的自己,直到看见站於房门口的颜依芯和魏羽凡,脸色微愠却又满面羞红的讥道:「没想到你们的兴趣这麽差!」
「欧阳妍萱别误会,我们可没那种兴趣,是依芯她……」魏羽凡不敢直视地将脸侧转一旁,无奈地辩解着。
话未说完就被颜依芯示意别说了,女儿都长这麽大了,未能尽保护之责的自己,有资格说些什麽吗?
「你打算这样一直瞒着他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麽?」欲往外走的欧阳妍萱想无视他们,说完便往两人中间穿过。
「萱儿!」颜依芯无奈地出声叫唤。
欧阳妍萱怔住,脚步竟然迈不出去,为什麽?为什麽颜依芯的叫唤声如此熟悉?这眼里的雾气又是怎麽回事?
作家的话:
☆、第七章(4)
颜依芯走到欧阳妍萱身边,温柔地将她抱入怀中,「萱儿,我的萱儿。」两人的泪水同时从眼角滑落,轻抚着朝思暮想的人正靠在自己身上的颈背,竟已长得跟自己一样高了。
欧阳妍萱茫然、恍惚,任由颜依芯拥抱并拉到房外小厅的小圆桌旁坐下,任她拭去自己的泪水,抚m着自己的脸庞。
「萱儿……我是……我是娘啊,记得吗?」颜依芯胆怯地试探着。
「娘?……」欧阳妍萱含泪的双眸渐渐放大,墨绿的瞳孔却逐渐暗沉,用力挥开颜依芯那双温柔抚在自己脸上的手,极其淡漠地回应她,「开什麽玩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看你大不了我几岁,你生得出我吗?」愤而转身站起迳自往外走去。
「萱儿!娘真的没骗你,我真的是你娘啊……」被欧阳妍萱冷漠刺伤的颜依芯,倒真希望她还是当年离开她的三岁小娃,无助地看向魏羽凡,脸上的泪痕一道压过一道从没停过。
「欧阳妍萱别走,听我解释!」魏羽凡几个箭步拦下了往外走的欧阳妍萱。
欧阳妍萱出掌攻击,魏羽凡惊讶地硬是挡下,「没想到你竟然会武。」
「让开!」欧阳妍萱连出数招,目的只是要拦阻她的魏羽凡知难而退,并未使力,魏羽凡一个闪避不及,被她正中x膛,吃痛地退後了数步。
「萱儿!不可以伤他。」颜依芯惊吓中慌忙出声阻止。
欧阳妍萱的心却忽然一揪不明地心伤了起来,用着自己都弄不清的表情及口吻对着颜依芯抱怨,「你自说是我娘,担心的却是别人受伤。」话一丢,头也不回地奔出了门外。
「萱儿!」颜依芯不住的摇头落泪,「不是这样的,你误会我了……萱儿……」
魏羽凡按着x走到颜依芯身旁,捧起她的脸,轻轻拭去她的眼泪,「依芯,别再哭了,最近你哭得太多了,眼睛都肿了。」
「羽凡你有没有受伤?」
「没事,欧阳妍萱只出招式并不想伤我。」
「萱儿不接受我怎麽办?……」
魏羽凡温柔地一笑,「那倒未必,你感觉不出她刚刚在吃醋呢,我想……她只是欠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先别担心,我现在就去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看着魏羽凡自信满满转身追去的背影,颜依芯的确稍有宽心,走入内房坐在杜逸尘身边的床沿上,温柔地整理他额头上的碎发,「逸尘弟弟,谢谢你如此照顾我们家萱儿,但你对她的爱情……只怕会让你同我一样坠入无底深渊。」颜依芯抬头仰望窗外,羡慕起即将脱离黑夜的天空。
「为什麽不同世界的两人就不能相守呢?那又为什麽要让我们相遇?」
「以前有个人也很喜欢坐在你现在坐的位置上。」魏羽凡远望一池摇曳的荷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的新鲜空气,侧目凝视着将头埋在曲起膝盖上的欧阳妍萱,见埋头抱着曲膝双脚的人不搭理他,便在她身旁坐下。
「还是不想接受吗?」
欧阳妍萱终於微转枕於膝上的脸庞,在额头碎发下露出一只哭过微红的美眸,朝魏羽凡伸出了右手,掌心向上停於半空中。
「什麽?」魏羽凡挑动浓眉一时不解地问着欧阳妍萱。
「别装傻!魏先生,东西是否应该还我了?」
魏羽凡恍然大悟,原来是欧阳泽的“跳跃元素”,「很抱歉,不能还你。」
「为什麽?」欧阳妍萱一听愤而抬起头来。
「因为我们要靠它才能回家。」魏羽凡温柔地对她扬起嘴角,并仔细地打量近在眼前且至今都未好好瞧过的她,「你的眼睛比你妈妈漂亮,跟欧阳泽的眼睛一模一样。」
有多久未听见从别人口中说出“欧阳泽”这三个字了,欧阳妍萱的心立即就软了一半,「你好像对我家很了解。」
「是啊──」魏羽凡仰天叹了口气,「以前你都叫我魏叔叔,缠着我要东要西的。」
「那时我几岁?」她就是无法理解这年龄的差距是怎麽回事。
「嗯──两、三岁时。」魏羽凡彷佛勾起了脑中的回忆。
「那魏叔叔几岁?」
「我就知道你对这看起来的年龄很纠结,怎麽解释呢……」魏羽凡沉默片刻,决定让她知道自己的一切,於是继续解析,「我们算是一支得天独厚的族群,只要不持续待在同一个时空中,我们将永远维持同样的身体状态,当然包括年龄及外貌。」
「哼!说得比吸血鬼还神奇。」但欧阳妍萱对这种如同小说的说法是相信的,因为自己正身历其境,冷静下来後又将下巴放回曲起的膝盖上。
「那……颜依芯真的是我娘吗?」
「你当真不觉得她是你娘吗?」魏羽凡轻笑反问。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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