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苻秋就抱着个紫金小手炉,身披狐皮氅,露出一双厚底皂靴,站在门廊底下看雪。风一吹,养在檐下的两只雀儿就叽叽喳喳嚷嚷起来,苻秋撩帘朝屋内下人喊,“来个人,把鸟提到里面去挂,待会儿养死了。”
“我来吧。”东子用低沉的声音答,从屋里出来,顺手把毡帽戴在苻秋头上。
两只鸟笼摇晃着摘下来,小东西站在里面不甚害怕,瞪着乌溜溜的眼睛歪头看东子。苻秋上月底在鸟市买的,银耳相思鸟,一对儿凑在一起。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苻秋侧身喊。
“收好了,明天就去,赶在方大人回府前一晚回来。”
苻秋若有所思地望着满目白雪,下午拜别方太傅,吩咐了留在宅子里的紫烟、紫云两个好生照看他的一对鸟。只带东子、熊沐和白纯砚。晚膳前方殊宛来院子里同苻秋关在屋里说了会儿话,女儿家红着脸出来的。
一月来,院子里人都清楚,方家大小姐同这来路不明的小少爷是要结亲的。方宅对下人管束素来极严,当然也没人出去说什么。
苻秋离开皇宫时什么贴身的信物都没带,于是问东子讨了他贴身的玉佛。
“有史以来第一个穷酸皇帝一定是我了,连信物都拿你的贴身之物。”
东子无所谓道,“回宫赏我个更好的就是。”
于是宋皇后第一次见到袁歆沛打赏的玉佛又到了方殊宛手里,作为与皇室结亲的信物,方殊宛回赠给苻秋的是一对双鱼玉佩,澄碧的玉色,玲珑剔透,又用墨绿的丝绳特别打了串络子,衬得玉色越发嫩翠欲滴。
腊月初十。
雪风吹得山道间尽是梅花清寒的香气,东子行车极稳,车内拿个竹篮生着炭火,熊沐一直定定盯着车帘,忽道,“该我去还东子哥进来了,雪风吹着冷。”
苻秋点头。
东子戴了顶毛帽子,雪花粘得脸颊上都是,眉毛冻了一层霜,一进来苻秋就指着他笑,“像熊!”
东子嘴巴咧了咧,嘴角抖下雪粒来。
“来喝茶。”白纯砚随手递给他茶杯。
东子手指僵硬,苻秋接过来喂着他喝,白纯砚歪在对面不正经地打量他们俩,“他不是你从宫里带出来的阉人吗?”
阉人这个词让苻秋皱了皱眉,还没说话,白纯砚又道,“你们俩倒像一对兔儿爷似,让我猜猜,少东家是下面那个?”
“……”苻秋举拳来要打,刚爬到白纯砚身上。
马车车身随着他动作一个猛倾,熊沐一声威喝,“来者何人,连方太傅家的车都敢劫,活腻了吗?”借着口中“啊”一声,刀剑相接。
苻秋骑在白纯砚身上,车身一倒,东子便伸手捞起苻秋,从另一侧车窗破窗而出。
两道银光闪过,不知是谁放的冷箭,倒插在雪地里颤抖不已。熊沐已和两道黑影缠在一起,不远处有棵歪脖子树。
东子把苻秋往背上一甩,紧紧按着他的身,“抓稳了!”
苻秋的帽子落在车里了,雪风吹得很冷,他的头脸全挤在东子背上,只觉得身轻如燕,回过神来时,东子已背着他上了树,将他放在树枝上。苻秋吓得连连大叫,“别,别松手!”
他坐在三米高的树枝上,朝下一望,眼前一晕,手像痉挛的鸡爪一般死死抓着东子的胳膊,喊道,“别下去,我……我怕……怕高……”
东子没想到这层,但见他从腰上抽出十余米长的绳子来。
苻秋愣了,“你裤腰带这么长?!”
东子哭笑不得,“绳子,你坐过来。”
按照东子的示意,苻秋往里挪了挪,东子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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