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觉得姑爷是个很温柔的人呢。”积云小声地说着。生怕自己的这个描述过于冒犯了。
施婉琬的眉眼抬了抬,这个答案倒是新鲜。温柔?对一个男子用这样的形容词,似乎是贬义吧。不过转念一想,褚玉瑭其实是个女子,这样看来,温柔或许是本性吧。
“姑爷有多温柔?”施婉琬也想了解一下旁人眼中的褚玉瑭与自己眼里的有什么不同。
积云侧头想了想,又说:“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每回遇到她,总是笑呵呵地对着我们,也从来不会对我们发脾气,我觉得和姑爷在一起,不紧张。”
不紧张?施婉琬其实想告诉积云,那是因为褚玉瑭这个人没有气场,给人一种软糯的感觉,所以才容易让人忽略了她的存在。这就是不紧张的原因。只是,这样贬损自己夫君的话,在旁人面前还是少说得好。就算是对着自己的心腹丫头,也不可轻易下此定论。
不过飞霞和积云两个丫鬟都赞褚玉瑭脾气好,这点倒是难得。施婉琬回想起褚玉瑭向自己递上欠条时眼中闪动的真诚和难以掩藏的羞愧,交杂在一起,令她不得不被触动。
既然脾气如此好,那么就更好控制了。施婉琬又生一计,或许该主动出击试探试探褚玉瑭了。免得将她留在身边,自己也跟着提心吊胆,早日将话说开些,大家也早得安生。
仁寿坊的事因为褚玉瑭的横插一脚,导致康友之不得不多付了三千两银子,回府后被他爹臭骂了一顿。可是康家的商誉不能有半分受损,不论心头滴多少血,次日要支付的征收款是一两都不能少。
康友之心头也窝了一团的火,可是仁寿坊的事情,爹已经明令禁止他继续负责了,现在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收获本该属于他的丰收果实。闷得心痛的他也只好把钱如归叫出来喝酒解闷。
“你说褚玉瑭这小子是不是个扫把星?只要他出现的地方,我就要倒霉!招亲大会那天,他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把绣球给拿了。仁寿坊那天也是,我明明都已经快唬住那群穷光蛋了,结果倒好,他一出现,害得本少爷白白多花了那么多银子,还在家里丢尽了脸!”接连喝了三杯酒,康友之丢下酒杯,愤慨地数落起褚玉瑭。
钱如归只抿了半杯便不再喝了,嘴角挂着惯常的浅笑听康友之发牢骚。见他酒杯空了,又拿起酒壶替他倒满。见他咕噜咕噜地说了一连串,总算是出了口气,这才缓缓说道:“友之兄啊,你这个脾气真地要改改了。褚玉瑭的身份早已今非昔比了,你心里再怎么看不顺眼,也不能这样口无遮拦了。要是被人听见了,传到相府去,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康友之鄙夷地哼了一声,抬手又是一杯下肚。待到辛辣的酒没入喉咙,他才道:“怕什么?这天香楼是我康家产业,我在自家的酒楼里喝酒,还不准许我说心里话了?”
说完,康友之还打了个酒嗝,斜眼看着钱如归,仿佛置气于他刚才的话。钱如归见惯了康友之这样的表情,也不生气,只低下头把玩着自己面前的酒杯。
片刻后,他仍是低着头,不去看康友之,声音却传来,说:“你这习惯终有一日会害了你。友之兄,你我相识多年,莫怪我没有提醒你,今后还是少跟褚玉瑭结仇,尽量避开才好。”
康友之笑了出来,摇着钱如归的胳膊,不可置信地问:“钱兄,你在跟我说笑吧?你这还没开始喝呢,就已经醉了?我要避开褚玉瑭?你说反了吧,是他该避着我才是啊!”
钱如归知他再多说也无用,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见康友之仍然闷闷不乐,就继续替他倒酒。等到康友之醉得几乎不省人事,他才起身走到窗边,扶着窗栏,望着楼外的风景。
天香楼是京城第一酒楼,建在中央大街的尽头。顺着钱如归的视线望去,竟能隐约将仁寿坊的全貌看清。看着那一片尚未被完整开发的地块,钱如归搭在窗栏上的手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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