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天已经黑透了,点滴也输完了。程绅睁眼,对着天花板发呆,刀口很痛,他不敢翻身,只好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又后知后觉地难过了起来。
伤口疼,心里更不好受。
晏子桉,晏子桉。
这个名字简直有毒,想着想着,眼泪就顺着他的眼角,慢慢淌了下来,又在耳蜗里积着,冰冰凉凉得弄的人很不舒服。
哭着哭着,他越想越委屈,逐渐演变成了小声地啜泣,想拿点纸又不敢乱动。病房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人,也没开灯。
孤单如有实质,庞大又沉重,在墨色的夜里发酵。程绅微微侧过头,去看窗外的点点灯火,金沙河蜿蜒如带,粼粼波光,在黑夜里,在雨中,不急不缓,向东流着。
悲伤之余,程绅还有功夫感慨,这靠特权得来的病房就是不一样,还是个河景房。没有男朋友,还有份好工作,已经很好了。
可是再怎么安慰自己,眼泪就是打不住,连枕头也被沾湿了。
门被人打开了,程绅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哭了的样子,赶紧拿手背胡乱地抹了抹。还没来得及转头去看,那人就快步走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宝贝儿,你醒了?”
晏子桉的声音是那样温柔,现在听到,程绅却只觉得心酸。他把手挣了出来,淡淡地问:“你怎么在这里?凌月呢?”
晏子桉坐在病床一角,摸了摸程绅的脸,触手一片冰凉,还有些潮乎乎的,一想就知道,程绅是哭了。他半天没有说话,程绅也别过头不去看他。
是念着旧情来看他的吗?程绅有一种暴打他一顿的冲动,奈何受到身体条件的制约,只能暗自生闷气。
“宝贝儿,别生气了,原谅我好不好,原谅我吧?”晏子桉小声说。
程绅向另一个方向挪了挪,试图离晏子桉远一点:“我们已经分手了,晏子桉,晏市长,你别叫我宝贝儿了。”
“哪里分手了?我没同意呢!”晏子桉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低下头,亲了亲程绅的嘴角。又一只手用手肘撑着,另一只手虚虚地搂着他。程绅微微地挣扎了一下,晏子桉就又在他嘴角亲了亲,程绅索性不动了,转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晏子桉也看着他,说:“老婆,我错了,给我个解释的机会行不行?嗯?”
程绅摇了摇头,眼神中既是失望又是悲伤,说:“你又要骗我了,你最会说话,都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晏子桉心疼他心疼得不行,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了:“你忘了?我说过的,我从不对你说谎,对着你,哪一句都是真的。”
程绅没有答话了。他想了想,好像晏子桉是说过这样的话,可是他现在是真的不敢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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