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亲爱的陌路人01
街道上传来自行车驶过、碾断落枝的声音。昨夜的一场大风雨把周围不少幼嫩的树枝扫落在地,初夏的气氛先於日期降临了。
顾星川比顾君醒得早。
两人被柔软薄被包裹的身体未著片缕,他伸手即可触碰到她光滑细腻的背脊。
顾君睡得还很熟,双腿之间的温暖凹陷夹著他晨勃的x器,但顾君毫无感觉,呼吸平缓。
顾星川也没怎麽动下面。他伸手把顾君往怀里抱得更紧贴一些,另外一只手将被子拉好,把她密实地裹著。
通往天台的落地窗和玻璃门没有关紧,晨风从空隙灌入,吹起垂挂的米白色窗帘,层层叠叠的暗绿色草本植物在顾星川安静的眼眸里投下稀薄影子。
“嗯……”顾君在他怀里挪了挪脑袋,柔软的头发拂在顾星川脸上,他觉得有点酸痒。
这轻微的酸痒很快就变成了让身体发热的欲望。顾星川稍稍挪动身体,已经翘立硬挺的rj头端滑到了柔软的入口处。
他动作轻缓地伸指探索,那处温暖的腔道还未能完全湿润,m到的只是自己昨夜灌入的浊浆。x口微张,似在吸吮他的手指。
这个事实倒是让他又兴奋了。於是没再犹豫,缓缓将胯下巨物逐寸探入,一直抵到了腔道的尽头。
顾君在睡眠中也轻轻挣了挣身子,发出轻微的呻吟。
“嘘,别醒啊。”顾星川小声对她说著她听不到的话,一边开始缓慢抽c。
怀中的身体早就适应了他的习惯和频率,很快就本能地出现了反应。x道中水声渐重,滑腻黏浆也从柔软花瓣内分泌出来,那颗曾被软膜覆盖的y核已经肿胀突起。顾星川赤裸的x膛紧贴顾君前x,顾君变硬的两颗r珠与他的r首不断摩擦,剧烈的快感充斥著他的身体,引出更加快速的抽c频率。
在又一次被顶弄到敏感处之後顾君终於呻吟著睁开了眼睛。
“嗨。早上好。”
“……你在……呃……干什麽……”
顾星川:“……”
这让他如何回答才好?想不出怎麽回答才合适的顾星川果断决定不回答。他揽著顾君腰身,将她翻到了自己身上:“你不是一直说想要女上位吗?”
薄被从背上滑落,发烫的身体与微凉的空气接触瞬间,顾君小小地颤抖。正在吞吐巨b的软x随之痉挛,顾星川忙镇定住自己。才刚开始十几分锺就缴械投降的话,太不妙了。
顾君在他身上坐起来,低头端详了一会两人交合的地方。柔密的y毛覆盖著的下体此刻紧密相连,y水已经打湿了一片柔软的毛发,黏黏腻腻。
“……你每天醒来,每天睡前,为什麽想的都是同一件事呢?”
“没有每天啊,你得剔除掉那些不让我碰你的日子。”
“哼!”顾君不再跟他废话,夹紧了埋在自己身体里的rj前後挪动。
如她所愿,顾星川後仰著头,发出chu重的呻吟。
顾君很喜欢听顾星川这样的声音。她一只手撑在顾星川肌r结实的小腹上,一只手伸到身後抵著他的大腿,胯部一上一下地主动吞吐。rj每每擦过敏感的突起,内壁就会随之抽搐紧缩,柔软褶皱箍紧顾星川rb,他只要躺在床上就可以了。与之前小幅度抽c截然不同的快感浪潮一样覆盖了他。
顾君也气喘吁吁。她的力气不太够了。女上位本来就很耗费女人的力气,她又是被顾星川c进去就已经软了一半的类型,此时只好减弱了频率。
“没力气了?”顾星川重重喘气,不忘笑著调侃。
“有!”顾君将双手都覆在顾星川x前。他紧实的rrm起来手感不错。顾君顿时起了坏心,双手手指各夹著一侧r首捻动,又俯下身用牙齿轻咬。
顾星川从喉咙里发出浊重喘息,伸手把她扶正了:“干嘛!”
“你不喜欢吗?”顾君装出一副女痞模样,下身缓慢吞吐,手指从顾星川x口一直m过他线条分明的下巴,最後伸进了他口中,“刚刚咬你的时候,你那玩意儿可是又涨了呢。”
“……”舌头被她手指搅动,顾星川想说话也说不出来。
“老娘想吃掉你。吃得你j尽人亡。”顾君露出一排洁白牙齿,笑得又y靡又邪气。说著,她将从顾星川口中抽出的手指压在自己x前两团洁白丰满的rr上擦干净。
“……顾君,你是在引火你知道吗?”顾星川的声音已经明显地嘶哑了。
“就是在引诱你,怎样?”顾君被他涨大坚硬的rj顶得又胀又舒服,声息也有些不连贯了,“老娘还想夹断……夹断你的──啊?八点了!糟糕欢欢还没起……”
话音刚落,她已经刷的一下从顾星川身上跪起来。“啵”的一声,rj顿时脱离了温暖紧窄的腔道,暴露在空气中。
顾星川:“?!”
他抬头看看刚刚顾君注目的那个静音闹锺,伸手拉著即将溜下床的她,一把掀倒在床上。
“不搞了,我去叫欢欢……”
顾星川狠狠吻了她一把,顾君的声音顿时断在空气里。等顾星川意犹未尽地舔著她唇瓣放开她,刚刚被迫滚出去的rj又趁机往顾君身体里钻进了半截。
“欢欢昨天去上官家给那个疯小子过生日,後来直接在那边过夜。你忘记了?”
“……啊,对!”顾君呼出一口气,终於想起自己的宝贝儿子不在家里,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她又想起今天是假日,即使欢欢在家里也不需要早起去幼儿园。
顾星川看她眼神变换,顿时了然:她又分神了。
“刚刚说要吃得我j尽人亡,也不记得了?”他一边说著,身下狠狠一顶。
“嗯!啊,你……你轻点……”
“还要夹断我的那什麽,是你说的吧?”
“哈啊……不是……”
顾星川知道自己夫人最擅长的就是在床上顾左右而言他,当下毫不留情,一记记狠狠撞击。
自从有了孩子,顾星川觉得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了。
这首先体现在命名这件事上。他列了一堆又文又雅的名字想和顾君讨论,谁知顾君只顾著看电视犯花痴,坚持孩子一定要命名为顾彦祖。
“不可能。而且万一是女孩子呢?”顾星川相当不满,“再说我不比吴彦祖帅?”
“呵呵。”顾君mm自己隆起的肚子,“看它踢得我每天睡不好吃不下的样子,一定是男孩子。我退一步吧,叫顾德伦。”
顾星川抓过遥控器,关掉了《美少年之恋》,认真地说:“顾君同学,严肃点儿,我们在讨论孩子的名字。”
“顾惜朝。”
“……”
“顾杰克!以後让他去读航海,当船长。”
“……”
“那……那顾美门可以吗?”
“不可以!”
最後,在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的某个晚上,顾君被宝宝折腾得受不了,拉著顾星川的手说:“就叫顾欢好了。你看它那麽欢腾,生下来一定和你一样是个调皮鬼。”
“调皮鬼一直是周围人放在你身上的形容词好吗?”
“……孩子还没生呢!你就欺负我!”
“啊……好好好,顾欢,就叫顾欢。”顾星川无奈地想,自己拟的那些名字可一个都没提上过讨论日程。不过好在这个名字男女都适合,就算了吧……
两人终於从床上起来後,照例是顾星川去做早饭。他现在已经彻底沦为家庭煮夫一枚,平日里五岁的儿子欢欢会跟他交流“爸爸,我觉得这个蛋这样炒好吃”或者“爸爸,醋是哪个”或者“妈妈好像真的胖了,因为我刚刚这样跟她说她还威胁了我,所以你今晚还要做夜宵吗”之类的深刻问题,而和顾君交流的全都是──
“上官把我的飞机弄坏了!妈妈你会修吗?”
“妈妈!我知道小**是怎麽孵出来的了!我告诉你哦……”
“飞机是要逆风才能飞起来的呀,顺风就飞不了了。”
“白云不是棉花糖。它是棉花糖的祖宗。它好大好大好大……”
……
顾星川曾反抗过,但两三年之後还是心甘情愿地接过了锅铲和菜刀。
“你去接儿子吧。我要到竹竹的中心去一趟。”吃完早饭之後,顾星川把顾君送到了谢竹竹现在工作的心理辅导中心,掉头再去上官照的家里接顾欢。(←此处原文为“谢欢”xdddd)
顾君现在也在k大当老师,同时也是k大所管辖的一个跨文化研究项目里的研究员。谢竹竹和上官照结了婚、生了孩子之後,继续自己临床心理学的专业目标,毕业後一直在区医院里的心理辅导中心工作。顾君有时候会到辅导中心去找谢竹竹要些资料。虽然专业不一样,但顾君的思维开阔,谢竹竹非常乐意与她讨论和分享自己手里那些经过来访者准许後可公开的资料。
今天是谢竹竹值班,她早就到中心去了。顾君到的时候正看到她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皱著眉头发呆。
“美女!”顾君笑著喊了她一声。
谢竹竹缓缓转过头,眼神有些恍惚:“你来啦?”
“怎麽了?”顾君看她情绪不高,坐下来问道。
谢竹竹把自己面前的一个案例收了起来:“有一个来访者……我不能接诊,得转介到其他咨询师那里去了。”
“嗯。”顾君略略奇怪,“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啊,咨询师也要对来访者进行判断,确定对方是否……”
“不,不是这样,我还没见过她。只是她的来访者信息表上……”谢竹竹咬了咬牙,“保密原则,不说这个了。这里是上次跟你说过的几个案例,都是不同民族组合的家庭,因为生活习俗而产生冲突的。”
顾君眨眨眼,对谢竹竹看似隐瞒但很想倾诉的表情来了兴趣。作家的话:番外开始了喵~!今天更得很早很早哦~因为柚子总觉得回到了家里说不定就会在小区门口看到“本日因xxxx,断至……”的告示……所以趁著下班先在office里po出来好了~ps:原先说过的be结局,晚上络ok的话会在会客室里贴出来的喵~欢迎有兴趣的筒子去看~《亲爱的陌路人》是小番外,有2顾和竹照婚後的生活、有个打酱油的孩纸,还有打酱油的楚兄、上官女同学和……嗯,虽然这个虐梗我真的不是很想用,但是最终还是用了,因为想不出更适合的梗了==哦对,虐的不是川哥君妹而是楚兄和上官女同学,会在下一章里出现(那你又讲?!)。哈哈哈……==========谢谢蓝妹纸的礼物~!┌(┘3└)┐这是咱里程碑(又来了==)式的完结啊哈哈哈~谢谢你,谢谢大家~
(番外)亲爱的陌路人02
秉持著良好的职业道德,谢竹竹最终还是守口如瓶,什麽都没有说。她将来访者信息表拿出去给了另外的咨询师。
大致浏览了那几份案例、和谢竹竹交换了一些基础意见之後,顾君接到了顾星川打来的电话。
“妈妈!”电话里传来中气十足的童稚之声,“我和爸爸现在去买菜哦!我们今天吃酸鱼菜!”
“酸菜鱼。”弱弱的声音无奈地在顾欢背後响起。
“我们今天吃酸菜鱼!”顾欢於是重复了一次。
“好呀好呀~”顾君笑得眉眼弯弯。
谢竹竹听到顾欢的声音,扶额摇了摇头:“昨晚可真是把我给忙死了。阿照也跟著他们两个疯,你说都三十了还跟俩四五岁的孩子打枕头仗,输了还在那耍赖,这正常吗?”
挂了电话,顾君接话道:“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啊。老的小的都玩成一团,剩下那个最辛苦。不过在我家里……哈哈,好像那个人不是我。”
“当然不是你啦!是老顾!”谢竹竹哈哈大笑。
顾君脸色一变:“老、老顾……”
“昨儿阿照跟你家欢欢套话来著。他说在家里妈妈叫小顾,爸爸叫老顾,笑死我们了。”
“……”顾君沈默半晌,随即哼哼地笑。上官照啊上官照,你以为你儿子就没有在咱家留宿的时候吗?!
谢竹竹的值班时间到中午就结束了。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向电梯走去,却发现电梯挂出了“维修”的字样,只好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的电梯走过去。才走了几步,谢竹竹突然停了下来,说:“我们走楼梯吧。”
“……这是17楼。”顾君又看了看她穿著的高跟鞋,“你确定?”
谢竹竹正待说什麽,前方走廊的办公室开了,走出一位戴眼镜的男人。
“小谢,正好,我以为你走了呢。”看到顾君他颔首也打了招呼,“小顾,好久不见。”
谢竹竹接过他递过来的几份资料,声音低沈:“怎麽样?”
“怎麽说呢,有点麻烦。她去过上海北京,那边的机构也都确诊了,可是好像她的父母不接受这个结果。或者说是她母亲不接受这个结果,所以到我们这里来要给孩子再做一次心理鉴定。”
“……这个情况,g本不能做啊。”谢竹竹翻看完了几份资料,忧虑重重。
“其实……我也知道这个不能随便判断,但是刚刚我努力和她沟通过,不行。”眼镜咨询师推了推快滑下来的眼镜,“小谢,要不,你去劝劝?”
“我?”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不是出在孩子身上,而是她妈妈。作为监护人她不能接受这个诊断结果,那我们怎麽针对孩子去制定辅导和治疗计划?而且她情绪有些激动,一直在问为什麽不是由你来给孩子看病。”
“看病?”谢竹竹轻叹一口气,“这……好吧,这也是一种病。”
“现在他们在休息室里,你过去看看吧。”
谢竹竹点点头,攥紧了手里的资料往前走去。顾君匆匆跟上。刚刚听眼镜咨询师的话,这个患者似乎就是方才谢竹竹说自己不能接待的人,而且听起来还跟谢竹竹有著千丝万缕的关系。
休息室就在拐角处,静得出奇。谢竹竹开门走了进去,顾君不方便进入便在门外等著。休息室的门是透亮的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的书架、简单的小玩具和平静的氛围。
此刻休息室里坐著两个人,一个是低垂著头抱著个水瓶子站在地上的小姑娘,另一个坐在小姑娘的身边,看著窗外摇曳的树枝,顾君只能看到她漠然的侧脸。
但仅仅是侧脸已经足够了。那种漠然的表情从不曾出现在那张妩媚甜美的脸上,顾君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
上官嫣。
听到来人的脚步声,上官嫣的姿势丝毫未动,只从嘴里冷淡地吐出一句话:“庸医,不会看就别立著个大牌子昭告世界说自己多出色多高端。”
“上官。”谢竹竹走到了她身边,“你这样拖得越久,对孩子越不好。”
上官嫣终於有了反应。她冷冰冰地扫了谢竹竹一眼:“哟,肯出来了,嫂子。是嫌木木丢脸吧?看个病都不肯。亏我哥和我爸妈还一直劝我到这边来,没区别啊,你们给我的结果和其他地方的没区别。”
“孩子的病不能拖了。你去哪儿看都是这个结果。”
“这种病治不好的,我知道。我要是随随便便就信了你,以为孩子真得了这个病,那不是害了她一辈子吗?”
谢竹竹压抑著的不满略略爆发:“你现在已经在害她了!越早发现,越早治疗,影响就越小,她就有更大的可能x去学习和跟社会交流。木木六岁了,你知不知道你和楚文泽已经耽误了三四年!”
抱著瓶子的小女孩以一个僵直的姿态站著。她的眼神不是平淡而是毫无感情,被抱在怀里的那个瓶子是普通的矿泉水瓶,但她仿佛将它当做一个珍爱的玩具,轻轻抚m。她一直站著,扭曲的姿势毫无变化,脸上偶尔出现一闪而过的快乐笑容,但立刻又消失成了木然。
顾君的临床经验并不丰富,但她此刻心里飞快地闪过一堆堆的症状诊断和术语。
“木木不会说话,不懂得表达感情,g本没有和周围世界交流的能力。你觉得这些可以否认吗?真正怕丢脸的人不是你和楚文泽吗!”
上官嫣刷的站了起来,手里拽著的包打在身旁女孩的头上。女孩并不呼痛,姿势甚至没有一丝改变。
低头看著女孩,上官嫣脸上浮现出掺杂著痛苦和憎恶的表情。
“……不需要你多嘴!”她拽著女孩要离开休息室,抬头的时候猛地看到了门外的顾君。
顾君变了很多,但她如何不熟悉那副容貌和神情?上官嫣顿时呆住,重锤一样的剧痛和屈辱感袭倒了她。
看到她脸上出现的羞辱和难堪表情,顾君也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应该说什麽。
“走啊!”
上官嫣咬牙去扯女孩的衣领。
“你他妈给我走啊!”
女孩被她拽得摔在地上,但不哭也不叫,又默默爬了起来,从地上捡起水瓶,继续沈默地拥抱著。
“你是木木但你不是木头人!走啊!快走!”上官嫣弯腰抱起女孩,但女孩立刻疯狂地在她怀里挣扎开,水瓶被甩落到地上,她狠狠地撕咬著自己母亲的衣服,试图挣脱开。
顾君和谢竹竹都冲了上去,扶住上官嫣。“快放开,你这样抱她是没有用的。”谢竹竹让上官嫣把孩子放到了座位上,“慢慢来,不要急好吗?”
上官嫣呆呆看著自己脸蛋红润、眉眼j致可爱的女儿又从椅子上挪了下来,再一次捡起瓶子,抱著。她终於崩溃,哭出声来。
“她g本认不得我……我是个怪物……我是她世界里的怪物!她一辈子都不可能认识我……我好想死好想死……我要照顾这样的人一辈子啊!谢竹竹,一辈子啊!到我死了都听不到她喊我一声妈妈,到我死了她还是这副样子……我生她出来干什麽……干什麽……”
哭喊之声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喊叫,她跪坐在地上,不敢去抱自己女儿只能拉著她j致裙边的一角,浑身抽搐。
女孩子由始至终不为所动,脸上时不时划过诡异的愉悦笑容。
休息室的门口站著几位听到声音之後跑过来想帮忙的咨询师和咨询员。上官嫣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但她完全不想停下来。痛苦、耻辱、悲伤、绝望……那些在她生命前二十几年从未感受过的巨大负面情感此刻完全将她淹没,而她意识到自己终其一生都无法摆脱。
顾君默默站起,谢竹竹还蹲在地上温柔地拍著上官嫣的背小声安慰。她手里拿著的几份资料散落在地上。资料上贴著面前女孩的照片,诊断结果栏上写著顾君刚刚推断出来的病症和病症描述。
孤独x障碍。俗称自闭症。
“其实这个不是绝症,真的是越早发现越早治疗,希望就越大。木木迟了。”谢竹竹和顾君站在走廊的窗口边上一边吹风一边说。上官嫣情绪稍有和缓,刚刚的眼镜咨询师进了休息室安抚她、和她沟通,两人就退了出来。
“我真没想到……世事无常。”
“现在普遍都认为自闭症是遗传的问题,但家庭和环境对孩子的康复影响实在太大了。木木一岁多的时候我就发现她对外界的刺激特别迟钝,声音啊闪光啊味道啊,她好像都没有兴趣。我当时也是多嘴,就自己去跟上官嫣说让她注意一下,有时间把孩子带医院去看看。上官嫣哪里肯信我,後来跟家里说我咒她的孩子,家庭聚会的时候也不带孩子出来了。”谢竹竹眯著眼,语气沈重,“楚文泽也不是什麽好爸爸。他辞职之後就开始做生意,对,的确是有些做生意的本事,现在生意做大了,在上官家里的地位也早就超过上官嫣这个不够乖的女儿了。但他一个月在家里的时间不足三天,孩子g本见不到自己的爸爸;上官嫣又是爱玩的,彻夜不归都是常事。我婆婆那样的人,又怎麽可能给你看孩子,孩子就扔给了保姆。保姆只顾著做家务做饭,g本不理孩子。
“木木三岁那年,吃年夜饭的时候他们把孩子带去了。三岁的小孩子,一个音节都不会说,而且肢体动作木僵,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反应,就抱著一个水瓶。就是你刚刚看到的水瓶子,坏了一个就尖叫,直到有新一个就继续抱著。这g本不正常啊。”
“我的天。”顾君心疼起那个原本有希望的孩子。
“他们这下才著急起来。到处去看病,木木的症状已经太明显了了,但上官嫣就是不信。”
“楚文泽呢?”
“楚文泽天天回到家里就跟上官嫣吵。当然,在外面还是一副夫妻恩爱的样子,但就连家庭聚会的时候都能吵起来。他觉得孩子变成这样都是上官嫣的错,上官嫣说都是他的错。我看不下去了就说了几句,战火立刻转到我身上来。阿照让我别理,他会劝上官嫣。”
“没做过康复治疗吗?”
“做过。做了一年吧,没有效果,她就怀疑起这个诊断了。於是又放弃,天天把孩子关在家里,两夫妻各有各玩。前些时间孩子的恋物症状严重了,於是又著急了。”
顾君默默转过了头,望向遥远的天空。
被称为“星星的孩子”,但绝大多数的自闭症孩子都没有特别的智力发展。他们一生都在学习其他孩子七八岁就能学会的事情,把自己封闭在无人了解的世界,冷漠僵硬,发育迟缓,无法沟通。即便付出後半生所有的时间,父母最後所面对的,也许始终只是一个亲爱的陌路人。
手机铃声又响起,顾君接了电话。
“妈妈,我们来接你了。”
“走吧,这边我还要再待一会。”谢竹竹带著顾君走过休息室,往电梯间去。
休息室里上官嫣坐在椅子上,看著面前正在和她交流的咨询师,带著泪痕的脸上神情茫然。那位名为木木的女孩站在离她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把水瓶紧贴脸颊。
顾君突然感觉到一种陌生的痛苦和悲伤。她也有孩子,所以更理解上官嫣。曾经对她、对楚文泽的怨怼其实早就消失了,此刻她只觉得深深同情与庆幸。
走出大楼的门口不远,一个飞速奔跑的小人就扑到她怀里。
“妈妈!你看你看我买了鱼!”顾欢亮出手里提著的一条大鱼。
顾星川跟在他身边装作生气地说:“是我付的钱。”
“是我挑的,我给妈妈挑的!”顾欢叽叽喳喳地说,“昨天上官说他会给竹竹阿姨煮**蛋,妈妈我也给你煮**蛋好不好?做酸鱼菜给你吃好不好?”
“酸菜鱼!”顾星川再次纠正。
顾君只是一味笑著点头,弯腰把自己儿子抱起,走到了顾星川身边。
“怎麽了?眼眶怎麽湿湿的?”顾星川一眼就看到夫人神色不太对,紧张地问。
顾欢也低头看了妈妈一眼,大惊:“妈妈是我太重了吗?你放我下来吧。”
“不是呀,是你那麽好,妈妈开心。”顾君说,重重亲了顾欢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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