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琢恍然,建立伽蓝堂这些年他一直风风火火、打打杀杀,无论顺境、逆境,总是忍不住问自己:岑琢,你的终点在哪儿,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不知道,也没人能回答,即使逐夜凉也不行。
但今天他懂了,他想要的是一个统一的世界,不管叫国家还是什么,结束社团混战,把炮火全投给敌人,让老百姓过上安稳的生活。
“好,”岑琢说,“二十天后,伽蓝堂给你做先锋。”
“岑琢!”逐夜凉喝斥。
冯光微笑,像极了他的骨骼名字,一位智慧宁静的老师,岑琢不禁问:“堂主,你的年纪……”
冯光掰着指头:“我从政府军退役,历任狮子堂白虎分堂兰城舵舵主、染社西方分社兰城堂堂主,”他轻笑,“今年三十啦。”
这不可能。
逐夜凉立刻把岑琢掩在身后:“三十岁不可能操纵骨骼。”
二十五岁是所有御者的坎儿。
“可能凡事总有例外吧,”冯光如此解释,“奇迹,”他看着自己布满伤疤的双手,“我老了,我的神经元还年轻,也许是神怜悯我,让我为兰城、为这个国家再战斗五年,我死而无憾。”
死而无憾。这世上的人熙熙攘攘,有几个能做到死而无憾呢?岑琢随安顿他们的人离开伤兵所,他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
天黑了,弯弯的月亮挂在头顶,星光璀璨。
住的地方在城中心,应该是兰城最好的,但条件还不如乌兰洽,是大通铺,饭也是最廉价的浓缩营养糊,刚在桌边坐下,勺子还没拿好,眼前唰地黑了。
所有人第一反应是卧倒,各自找位置隐蔽,蹲了两三分钟,没动静,逐夜凉起身往窗外看,一片漆黑,整个城市熄灭了。
“断电,”他说,“和乌兰洽一样。”
大家站起来,重新回到桌边,摸黑吃东西,窗外一阵一阵,有咯咯的声音,很陌生,岑琢听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那是孩子的笑声。
“你们听到了吗?”他问。
高修、元贞、贾西贝都点头。
“连基础供电都没有,”岑琢感慨,“孩子们却在笑。”
“这里……”高修搅着盘子里难吃的半流食,“比狮子堂强多了。”
“虽然穷,”贾西贝也说,“但大家有一股精气神儿。”
一城随时面临着死亡的人,因为有信念,和一个无私的领导者,过着一种淳朴的快乐生活,岑琢心生羡慕。
这时,膝盖被什么轻轻蹭了一下,像是手掌。
黑暗中,他瞥向身边的逐夜凉,是……他吗,偷偷蹭自己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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