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鲜币)情倾g闱256
将近四更时分,皇城西南边的津河渡口是一片漆黑,唯有一艘乌篷船亮著一盏灯。
「吱喀。」
披著斗篷的男人踩著舢板登上船後,没有急于进去,而是转过身,看著岸边送行的人。
「你们回去吧,小心点。」柯卫卿小声说,永麟的眉头便微微皱起,难掩脸上的不舍。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永麟压低著声音,却是在极力在挽留,「我可以陪著你!」
「我幷不是一个人。」柯卫卿却微微笑著,下意识m向就目前来说,仍显平坦的腹部。
谁也不会想到,柯卫卿在服下解药後,说的第一句话竟是,「我有了孩子。」
也许是在深度昏迷当中,感受到了什麽吧,他一直努力保护著孩子,哪怕这耗尽了他全部的内力,如今,已经是武功尽废!
因爲煌夜一直守著棺柩,让永麟错过了唤醒柯卫卿的最佳时辰,解药也差点失效。经历那惊心动魄的一夜之後,柯卫卿才在痛苦的煎熬中,获得了新生。
「你有孕在身,我才更加担心。」永麟忧心地说。这时,红琉和甘龙也c话进来,「对啊,卫卿,你还是跟我们走吧,彼此也有个照应。」
「不行。」柯卫卿摇著头,说道,「我这个目标人物未免太显眼了,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吗?」
「这……也许有别的办法……。」甘龙喃喃著。他身爲族长,自然要去保护族人。皇上虽然没有下达诛杀的旨意,但依然到处张贴皇榜,重金悬赏巫雀人,以及他们的落脚点,还要找到柯卫卿的「遗体」。
因爲柯卫卿还活著,所以当他们分批走出城门的时候,幷没有受到盘查。倒是一些拉货的牛车、马车,都被严查了。
柯卫卿知道自己是标靶,就不能一直和甘龙他们待在一起。回去巫雀村,更是会连累了族人,所以只身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同样的,他主动离开煌夜身边,幷不是不爱他,而是爲了保护他的皇位。再也不想看到煌夜爲了他,与衆臣爲敌,与後g反目,煌夜要建立的,幷不是这样的内忧外患、硝烟四起的国家。
「好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们保重!」柯卫卿说得就像是朋友相聚後又分别一样,轻松又爽快,哪怕心里对未来幷没有底。
「小不点。」永麟跨上了舢板,伸出手,却终究没有触m柯卫卿的脸庞,而是说道,「不,是柯卫卿,你多保重,这一别,真不知到什麽时候才能相见了。」
是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後呢?天大地大,人海茫茫,永麟知道,也许这是他最後一次看见柯卫卿了,不由惆怅地微微叹气。
「嗯。」柯卫卿却笑了笑,点头道,「我会的,你也是。」
当船家收好舢板,嘎吱嘎吱地摇起木桨,往天空渐渐发白的上游划去时,永麟、甘龙和红琉久久伫立著,迟迟不愿离开渡口。不知道放他一人离去,是对还是错?但至少这是柯卫卿想要的吧……。
柯卫卿站在船头,看著水花四溢,汩汩翻卷,便想起了很多儿时的事,饿著肚子守围场,被虎麅追,遇到了煌夜……。
这些就好像发生在昨日似的,是那麽清晰,心里的悸动依然鲜明。
「煌夜……我爱你。」哪怕这份心意永远也传递不到煌夜身边,柯卫卿也明白,自己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这一辈子,他的心里,就只有煌夜。
「卿儿、炎儿。」柯卫卿默默念著孩子的r名,即便坚忍著骨r分离的痛楚,却也还是流下了泪,几度哽咽。
煌夜一定会照顾好孩儿的,他们也会有新的兄弟姐妹,或者是「母后」吧,他们会过得很好的。
经历烁兰的事情後,柯卫卿明白,德才兼备的皇后,对于g闱来说是多麽重要,攘外必先安内,若是後g整日明争暗斗,煌夜也无心处理朝政。
「煌夜……。」柯卫卿喃喃唤著,纵使有万般不舍……到最後,也只是握紧了拳头,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回去了船舱。等待他的,将是完全陌生的地方。
※※※
五年後。
时令已是霜降,枫叶渐黄,但南山村的田野里依然是一片盈盈的绿色。
一道清澈的河流,从南山的群峰处而下,贯穿整座山村以及广袤的农田。这里地处偏僻,曾经是山贼匪徒集结、藏身之处,自皇帝「除暴安民、开垦荒地、减免赋税。」策令一出,当地百姓与官员齐心合力,缉拿盗匪,让这儿焕然一新,宛如世外桃源般优美、富饶。
在山丘的另一侧河畔,有一处石头垒盖的农家院落,有著厚厚的茅草屋顶,泥糊的烟囱里正冒著一缕缕青烟,快到午饭的时候了。
然而,一个头上裹著花布巾的年轻农妇,从河的小桥上来,步履匆匆,面色也不太好看。
她熟门熟路地来到小屋前,一只小黄狗都没有叫唤,还要好地摇了摇尾巴。
农妇抬手,不客气地拍响贴著花纸的门板,砰砰砰的,跟打雷一样,黄狗这才汪汪汪地大叫了起来。
「就来了!」屋内的人一边擦著手,一边过来开门。
「我说宇辰他爹!」门才开,那农妇就双手叉腰,眼睛一瞪,打算告状了。
「陆大嫂,这是怎麽了?」清俊的男人,系著一条草绿色围裙,裙摆还有草灰,是正在烧水煮饭呢。
「还能怎麽著,你的宝贝孩子们,又闯祸啦!」
这位住在山丘另一边的陆家大媳妇,看到男人端正的脸,原本那一肚子怒气,不知怎麽的,变成了另一种嗔怨,娇俏地斜睨著眼道。
「唉!宇儿!辰儿!」男人却无视农妇的媚眼,连围裙都没解,就直往外头去了。
桥的另一端住著七、八户的人家,都是有著十多口人的大户,那竹篱笆围起的院子里没少养鶏鸭、牛羊。
男人赶到的时候,那地方简直是暴风过境般的混乱。家家户户的篱笆墙倒的倒、破的破,陆大嫂家的大黄牛正猛吃著邻家院里晾晒的苦菜。
二十多头羊「咩!咩咩!」的慌张失措到处跑,正是它们撞坏了院墙。再仔细一看,每只羊
的脖子里都系著草绳,一只连著一只,在羊群後头,就连鶏鸭的脖子里,也系著草绳,一只鶏飞,其它的鶏摔的摔,跳的跳,都撞成了一块儿。
「这……!」看到这一幕,心里已经有了最坏打算的男人,还是忍不住青筋爆跳,大吼道,「天宇!天辰!快出来!」
「怎麽办?哥哥,爹知道咱们在这儿呢。」一只大瓮缸里,一个穿著蓝布衣衫的小男孩,小声嘟哝。
「不会,爹不会知道。」另一个衣著、容貌极爲相似的男孩,信誓旦旦地道。
「再不出来,我打你们的屁股!」男人暴怒的声音,贯穿整座院子。
「出来了,出来了!」男孩蹭地站了起来,很义气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和弟弟无关!」
「好呀!你倒学会揽错了呀!」男人气得不轻,「你看你都做了些什麽?!」
「是陆大婶说,他们家的羊老赶不进去,我就想了个主意,帮个忙……。」天宇幷不害怕,
还笑嘻嘻地申辩道,「爹,你不觉得这样做,鶏鸭,还是牛羊,都不会走散了吗?只要赶进去一只,其馀的不也进去了。」
「你……!」
「爹爹,哥哥真的是好心。」天辰也钻出来了,头发上还粘著鶏毛。
「你们两个……!」
「好啦,卫卿,别跟孩子们生气了,快把这些草绳都解开吧,再下去,它们都得勒坏了。」
陆大哥出来说话了,他倒是觉得很好笑,不像媳妇那样怒气冲冲的。
「回头再收拾你们!」柯卫卿知道这麽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和几个乡亲一起把绳子都割断,惊魂未定的羊只,全都回去了羊圈里。
柯卫卿还爲他们修补篱笆墙。天宇、天辰在一旁递草绳,也学著爹爹的样子,把竹子捆扎好。
「这不是挺乖的吗?」陆大哥笑著说,「你就别气了。」
「唉,老是给你们添麻烦。」柯卫卿叹了一口气,十分过意不去,「他们两个,简直是混世魔王。」
「哈哈哈,哪有的事,那麽聪明又漂亮的孩子,怎麽会是魔王呢,而且这里……,」陆大哥环视了一圈,说道,「多亏了你,才能有这样安定的日子啊。」
四年前,村民还是提心吊胆地过著日子,晚上睡觉,都得睁开一只眼,手里拿著木棍,就怕山里的流匪下来洗劫。可就是那样,亲人死的死,伤的伤,孩子饿死,g本活不下去。
正当大家商议著放弃一切,打算搬走时,这个外乡人就出现了,他没有武功,还带著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别提多幸苦了。
但是他懂得一些防卫的招式,硬是打退了好几次山贼的袭击。
柯卫卿还鼓励大夥一起赶走山贼。但是,以前官兵也来过几次,都是无功而返,仅凭他一个人,就可以办到吗?
柯卫卿主动去联络乡里的官兵,出谋划策,什麽「釜底抽薪」、「擒贼擒王」这些东西,陆大哥听不懂,但很有效,加上皇上提倡除暴安良,拨饷支援,官兵把山贼全部捉拿,仅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这在以前,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啊。
当然,对于柯卫卿身爲一个男人,带著刚出生的娃,来到这麽偏僻的地方,大家都是很惊讶的,他一个人是怎麽过来的呢?
不过,这对孪生子长得别提多俊俏了,而且名字取得也很好听,一个叫天宇,一个叫天辰。代表国家和龙,这是读书人才想得出来的好名字吧。
虽然他们是顽皮了些,但是哪个乡下孩子不这样呢?没去捅马蜂窝就不错了。陆大哥倒是很想得开,一直乐呵呵地笑著。
「真是对不起。」柯卫卿再三地道歉,把邻里的院子都修整完毕,才一手夹著一个孩子,回家去了。
罚跪自然是少不了的,才四岁的孩子,竟然能搞出这麽大的名堂。
「爹,我们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弟弟天辰举著饭碗,跪著说,「您吃饭吧。」
「爹知道你们是好心,但却做错了事……村里的叔叔婶婶,平时这麽疼你们……。」
「爹!明天我多摘些苦菜,给各家送去,好不好?您别生气了,娘会伤心的。」哥哥天宇睁著圆溜溜、乌黑的大眼睛,乖巧又机灵。
「唉……怕了你们,起来吃饭吧。」每次,只要孩子们一提「娘」,柯卫卿就没辙。
「好!爹爹最好了!」天宇、天辰一起蹦了起来,之前的苦相全都没了。
「慢点吃,没人抢。」柯卫卿把煎蛋放进孩子们的碗里,又m了m他们的脑袋,然後起身,去里屋找两件乾净的衣裳,一会儿给他们换。
屋里是一张大炕床,铺著蓝色棉褥子,在那小被子的中间,放著一张卷起来的画。
柯卫卿拿起它,慢慢地摊开,上面画的是……煌夜。
在孩子们两岁的时候,吵闹著要娘,柯卫卿便说,娘去了很远的地方,所以见不到他。
但他们仍旧不死心,还打著包袱要去找娘,无奈之下,柯卫卿画了这个画像,虽然是个男人,但他们似乎幷不介意。
晚上睡觉时还搂著画,说是和娘一起睡了。
「……真是傻孩子。」柯卫卿微微地笑了笑,把画放好,出去了。
——待续
☆、(6鲜币)情倾g闱257
月半,是村民去赶集的时候。柯卫卿答应孩子们,去给他们买纸笔。
村里好多人都去了,热闹得很。集市在天山城里,在一个较爲开阔的空地上。农民、商贾一早搭建起帐篷,设好围栏,便是门市罗列,人头攒动。
有牛羊牲畜,也有苦菜、蘑菇等新鲜山货,还有锄头、镰刀等农具,五谷、土布更是多得数不胜数。
天宇天辰高兴坏了,就跟脱繮的野马似的,跑到东,跑到西,看到耍猴戏的人,就叫好拍手。
柯卫卿抓住这个,却放跑了那个,不得不一手逮住一个,在人群里挤进挤出。
「卖字、卖画罗,代客写信!」
一个小摊贩在前头卖力地吆喝著,除了卖画,还卖笔墨,柯卫卿正想带孩子们过去,有一个人从人群的另一边穿出,先来到了摆满卷轴的摊档前,占了位置。
「这画不错啊。」那人欣赏著一幅山野雪景图,不一会儿,又有一个年轻公子靠近了,笑著对他说,「是呢,是你喜欢的冬雪。」
柯卫卿不由睁大了眼睛,『永麟!』
拿著画轴看个不停的人,正是永麟,他晒黑了不少,神情愉悦,衣著朴素,像是游客。
一旁的年轻公子长得很漂亮,柯卫卿听到永麟叫他「雪羽」。
「雪羽……?啊!是那个孩子!」柯卫卿对他有些印象。他是巫雀村里最活跃的一个孩子,转眼间,已经是翩翩美少年了。
「你喜欢的话,就买下来吧。」雪羽笑著说,「虽然我觉得,还是你画得最好看。」
「嗯。那等我回去,就给你画一幅《春g图》,这个先买下来。」永麟笑著从钱袋里取出三两银子,递给欢天喜地的小贩。
「什麽《春g图》?你欠揍啊!」
两人推推搡搡,有说有笑地往前边去了,那里正在表演x口碎大石的戏码,人多得很。
「爹爹?那是熟人吗?」天辰见柯卫卿盯著那两人直发楞,不由摇了摇小手,问道。
「嗯,是爹爹的朋友,但是……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柯卫卿笑了笑,不知怎麽的,视綫竟模糊了起来,看到永麟重拾起画笔,真是替他高兴。
看样子,巫雀族的人,都过得好好的……。
『煌夜……我好想你。』一直压抑的思念,在看到久别重逢的友人之後,柯卫卿差点忍耐不住。
「爹爹,你怎麽啦?是不是有沙子进眼睛里啦?我给你吹吹。」天宇不住跳著说。
「没事。只是风大,一时迷了眼,走吧,我们去买纸笔。」柯卫卿深深吸了口气,走向堆满纸墨、毛笔的摊位,爲孩子们认真挑选去了。
「怎麽了?永麟?」走在前面的雪羽,看见永麟突然回头,便问道。
「我刚才……,」永麟眨著眼睛,「好像看见卫卿了。」
「什麽?」
「不过,不太可能吧。g里有传闻,说他去了粱国。」
「是啊。唉。我们走了这麽多地方,都没能找到他。」雪羽垂头丧气地说,「好想再见他一面。」
「嗯……有个人比我们更想,现在还跟发了疯似的,到处找人呢。」永麟忍不住苦笑,「我真是小看了皇兄了。」
「痴心一片,总会得到回报的。」雪羽露齿一笑,伸手握住了永麟的手,也不怕旁人看见。
「说的是。」永麟也笑了,靠近他,「走,我们再去那边看看。」
「好!我要吃豆面糕、还有糖葫芦!」雪羽蹦蹦跳跳得就像个孩子,可也一直握著永麟的手,没有放开……。
柯卫卿拖著两个顽童,背著塞著纸张、笔墨还有砚台的小布包,往完全相反的方向,回村去了。
——待续
☆、(10鲜币)情倾g闱258
※※※
冬至。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沿著崎岖的山路前进,在这大雪纷飞、又无战事的日子里,是很罕见的。
「皇上,天色已黑,是否要驻扎休息?」一名将领上前问道。
煌夜身披黑色貂皮斗篷,头戴金冠,坐在一匹高大的骏马上,微蹙起的眉峰覆满冰霜。
「不,传令下去,今晚连夜赶路。」往天山城的路蜿蜒坎坷,要经过三座高峰。有密报说,曾在那里见过很像柯卫卿的人。
虽然,这可能和以前一样,是空欢喜一场,但是煌夜仔细调查之後,就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一个山贼盘踞的小山坳,突然来了一个足智多谋的外乡人,带领官兵,不出三个月就剿灭了山贼,他的所作所爲,像极了柯卫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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