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徐景维跑回镖局,刚才院子里的那几个镖师已经散了,想必是回房休息了。他招手唤来使唤丫头,吩咐她们今天自己做东,请镖师们去望月楼吃饭喝酒。
然後放慢脚步走进大堂,刚才坐在那里的两个镖师也走了,只剩下卜冬柯一人依旧保持著那幅疲倦的模样坐著。
徐景维悄悄走到他面前,想开口,又没说话,想伸手拉开他的胳膊,又没敢动手。
这样过了一会,卜冬柯冷冷道,“干嘛?”
徐景维清清嗓子,“你知道我来了啊。”
卜冬柯手支著额头,脖子动了动,发出哢哢的响声,“轻功太差,一听就能听出来。”
“……”
徐景维很伤心的踮著脚往後挪了两步。
“……不是跟你说让你去玩吗?”
“哦……我回来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做的事。”徐景维小心翼翼地道。
“没有。你看见有了?”卜冬柯拿开了手,揉著头道,“说了我嫌闹,你来这是添麻烦。”
徐景维突然恼了,一跺脚就要走,“好心没好报!”
身後一只有力的手掌牢牢攥住了他的胳膊,“我说笑的。”
徐景维回头看他,卜冬柯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太累了,显得脸色不好看。”
下了这个台阶,徐景维点点头,咽了口唾沫说,“我还是扶你回房歇著吧。”
徐景维说著就要去扶他,卜冬柯长臂一伸拦住他肩膀,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上去,挂在他脖子上。徐景维尴尴尬尬的,搀扶他也不是,抱他也不是,手搁在卜冬柯腰间不敢使力。
反而是卜冬柯伸手握住他的手,往自己腰上一贴,沙哑道,“走。”
他长腿一迈,徐景维几乎是被他牵著走,磕磕绊绊地跟在後面。过了一回突然想到:这家夥刚刚肯定是笑了。
卜冬柯本来是住在徐府,紧靠著徐景维的院落的。镖局的房间一般供镖师和仆役们居住,卜冬柯小时候跟著卜失雨练功,偶尔会住在这里。
徐景维带他进了他从小住的房间,扶著他,不,是被他拉著在床上坐下。
卜冬柯认床,靠在床头,一手还揽著徐景维,鼻子像狗一样嗅了嗅,然後一把把徐二少爷搂到身上,脸埋在他x前。
“你干嘛!”徐景维不干了,伸手推他。
卜冬柯一手在他背後用力抱著,一手按住他的脖子,很迷恋的大吸了几口气。徐景维脸红了,直直的挺著腰坐在卜冬柯大腿上,x口衣服凌乱,双手抱著卜冬柯毛茸茸的头。
卜冬柯微微抬眼,徐景维一看便将目光赶忙闪开,x前那人蹭了蹭,道,“这屋里没有味道。”
徐景维颤声说,“什麽……味道……”
卜冬柯下巴一拱,将他x前两粒弄得硬硬的,隔著衣服都能感受到突起,“你的味道。”
徐景维僵在他身上,可以忽略不计的挣扎还没停,徒劳的想从他身上下来。卜冬柯不再逗他,揪著他领子把他拎到床的内侧,塞到被子里裹好。
“!!”徐景维被他按在床上,瞪他。
“睡觉。”
卜冬柯下了命令,贴著他躺下。
“不要!”徐景维踹他大腿,“你让开!我要起来!”
卜冬柯睁开眼睛,疲倦地看著他,低声道,“我好累。”
徐景维一愣,想到小时候的卜冬柯,刚来到陌生的地方,晚上总是睡不著觉。那时候自己爱缠著他,他在镖局干活,哥哥带自己来镖局玩,晚上不回家,就会爬到他床上要他抱著睡。慢慢的,卜冬柯习惯了镖局的床,就能睡著了。同时习惯的,还有徐家二少爷徐景维的味道。
後来卜冬柯回了徐府住,徐景维也长大到可以自己睡了。
也不知道他那时候是怎麽习惯的,徐景维愣愣地想。本来以为已经忘了小时候的事,这会和他躺在床上,却突然伤感起来。
那个时候,他有没有辗转反侧的睡不著觉?徐景维m著卜冬柯的脖颈,男人面朝他闭著眼,还是一脸面瘫样,脖子上一条血管突突跳著,m上去软软的。
徐景维掀了掀被子,隐约还能闻到卜冬柯身上的血腥味。
想著想著,就这麽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他抱著一同睡著了。
卜冬柯醒过来的时候徐景维已经不在了,他扶著床沿艰难的下地,倒了杯茶给自己喝。“吱嘎”一声,镖局里的一个杂役推门进来,“卜公子,你醒了。”
卜冬柯朝他点点头,还有点困。那人说,“饭给你端到房间来吗?”
卜冬柯想说话,张口出声发现嗓子还是一样难听。那杂役笑著让他休息,出门端饭菜去了。
过了一会,门又被推开了,正把脚翘在桌子上闭目养神的卜大爷睁开眼,“你怎麽来了?”
徐景维端著饭菜道,“唔,我正好有话跟你说,不若一起把饭给你端过来。”
卜冬柯点点头。徐景维看他没什麽表情,小心翼翼地把菜摆到桌子上,卜大爷伸伸腿走过去吃。
徐景维坐在他对面,卜冬柯吃著东西瞅他,“想说什麽就说。”
徐二少爷嗯嗯啊啊地磨了一会,下定决心道,“卜……冬柯,我想过了……我……”
“你什麽,”卜冬柯停下筷子,看了一眼磕磕巴巴说话的徐景维,冷冷地问。
徐二少爷朝後一索,只觉得卜冬柯冷刀一般的目光盛满对自己的不屑,心里有点害怕,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凭什麽怕他,一下变得十分委屈,也大声道,“我明天和哥哥准备去参加乡试。”
“好啊。”卜冬柯又低下头吃饭,“我和你一起去。”
徐景维连忙道,“不不,你不用去了。你还是好好休息──”
结果卜冬柯一个眼刀甩过来,堵住了二少爷的话语,拿手帕擦擦嘴,抓过徐景维响亮地亲了他一下,充满雄x诱惑的喉结一动,掷地有声,“休息够了。明天过来找我。”
徐景维咬牙一跺脚,“不要!”
“为何?”
“我我……”徐景维吞了口口水继续道,“你我二人这般……那次……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卜冬柯瞥他一眼,复又拿起筷子,在盘子里挑三拣四地吃著。
徐景维见自己的意见再次被忽略,脸上因为气恼红了一片,站起身底气十足地冲卜冬柯说,“我不喜欢男人!上次做过就做过了,你肯定也不是喜欢男人,只是和我y差阳错的纠缠上,不要再有下次了!”
卜冬柯扔了筷子,两g小木棍掉在地上“劈啪”响了几声。高大的男人忽的站起来,一下就比徐二少爷高出一截,宽阔的x膛贴近,把徐景维逼到墙角处。
卜冬柯也不说话,跟抓到老鼠的猫一样,静静地欣赏著猎物急躁的模样。徐景维被他冰冷的目光杀的一点底气也不剩了,贴著冰凉的墙壁低头站著,两人的鞋面正对在一起,下身暧昧地紧靠。
“……?”卜冬柯玩味地挑眉,看著徐景维小老鼠一样的表情差点笑出来。
“──反正我不要了!”
徐二少爷大喊一声推开他。他其实不若平时看起来那般弱气,手劲下的不小,卜冬柯踉跄的退了两步,再抬头时唇角紧紧绷住,明显已经生气。
“你不要什麽?”卜冬柯趁他没反应过来,抓住他的手腕把人扯到自己怀里,手指熟练地解开他的裤带,向下伸去。
“你滚!我不喜欢男人!”徐景维屁股一凉,裤子掉到地上,顿时恼羞成怒,一拳砸向卜冬柯脸上。
卜冬柯伸臂当他,被他打中伤口,疼的叫了一声,徐二少爷趁机逃脱,提起裤子站在远处小心地看著他。
“你不喜欢男人?”卜冬柯冷冷地嘲讽,“你是想说你不喜欢被男人c吧?”
“我……才不是!你少胡说八道!”徐景维满脸通红的叫嚷。
“哼,”卜冬柯冷眼盯著他慌张地系裤腰带,“那你为何一直求著**你?”
徐景维系好腰带狠狠地道,“那是因为你给我下药!你闭嘴!我恨死你了!”
卜冬柯喝口茶道,声音平静无波,内心已如滔天海啸袭来,疯狂的绞碎五脏六腑,拼尽全力保持一丝理智,“徐二少爷上过多少人的床了,还在乎给我玩一次吗?”
徐景维听到他说这话,懵了。
卜冬柯淡淡的瞟他一眼。
你恨死我了。
哼。
冰山一般的男子心上出现一丝裂缝,顺著这道缝隙听见劈里啪啦的响声。
徐景维站了一会,像个迷路的小孩一样来回看了看,眼中充满迷茫,好像没听清他说什麽。然後用宽大的衣袖一m脸,“……啊……”
卜冬柯威慑力十足的端坐在房中椅子上,心里打著小鼓,偷眼看看徐景维那副悲痛欲绝的委屈样,气得充血的脑袋又冷静下来。一下子就心软了,挪得离他近一些,碰碰他的手,“哎?”
徐景维“刷”的一下把手缩回来,有点骨气的二少爷一眼未看他扭头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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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上)
第二天徐家二少爷起了个大早,天蒙蒙亮,就跑进了他大哥院里,“咚咚咚”地站在徐景贺房门外敲门。
“哥哥!起床!”徐景维踮起脚尖朝里看。
“………………”
里面似乎有点动静,徐景维爬在门板上听了听,又重重捶门,“徐景贺,快起床!”
“知道了!”似乎是枕头砸到门板的声音,“你先去吃饭吧!”
徐景维小算盘暗自打著,“我等哥哥一起出门,咱俩去外面吃吧!”
房间里传出徐景贺的笑声,“吱嘎”一声门开了,披头散发的徐大少爷走出来,“你不在家里吃饭,小心徐大老爷要杀了你。”
“我又没做错事,他凭什麽杀了我。”
徐景贺嘿嘿一笑,坐到镜子前梳头,“你想想从前你不回家吃早饭时,自己都在哪里?”
徐景维见他笑话自己,很不满地道,“这次不是和你一起出去吗,你快些收拾!”
徐大少爷梳洗的速度很快,一边穿衣服还一边对他说,“我才不去,你前脚出门,卜冬柯後脚就去抓你,你信不信?”
二少爷听见“卜冬柯”三字,急了,“他怎麽就立马去抓我了,我做的是正经事!”
“嘿嘿嘿,你现在做的是正经事,以前做的可不是。”徐大少爷出门,关门,“你当人家愿意啊,早上晚上不睡觉,去青楼里沾染一身乱七八糟的味道。你那些花花草草,你喜欢,人家可不喜欢。”
徐景维不服气地撅著嘴在前头走,心里却暗暗一动,想著:味道……他说他喜欢我的味道呢……
到了大堂才看见,卜大公子一早就收拾好了坐在饭桌边等著了。
徐景维躲躲闪闪地避开他的眼神,心里的感觉,像是总觉得自己欠了他什麽贵重东西一样。
徐夫人打著哈欠也出来了,找大少爷二少爷一招手,“快吃,吃完赶紧走。”
徐大老爷背著手走在夫人身後,一副沈思的严肃表情。他一出来,屋里的几个人全都安静下来,尤其是二少爷,立马规规矩矩地垂下眼皮。
“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徐老爷每天不训二儿子一次就不舒服,“你小子没干坏事为什麽不敢看我!”
徐景维:“……”
“行了行了,”徐夫人又打了一个哈欠,“每天早上都看你们吵架,你们不烦,一大家人可都烦了。”
“你看这个臭小子!你看他现在这个耗子样!”徐老爷指著徐景维对夫人说,“贼眉鼠眼!不知道又干什麽了!自己都觉得心虚!”
徐景维:“……”
卜大公子适时的跳出来扮演笑面猫咪,挡在二少爷前头道,“今天他要去考试,饶了他吧。”
徐景维抬头看看自己老爹,徐老爷双眼一瞪又骂,“你看什麽!”
二少爷连忙低下头在心中腹诽:眼也不行不看也不行死老头毛病怎麽这麽多。
那边听到徐老爷对卜冬柯和颜悦色的道,“冬柯啊,这次又劳你费心了。你深得卜失雨真传,咱们镖局里除了他属你功夫最好。你又和景贺年龄相仿,而且”说著停了,徐景维的直觉告诉他自己老爹肯定又恶狠狠的瞪自己乐,“景维多少还听你的话,你大他七岁,且当他是个不懂事的弟弟吧。”
然後是卜冬柯低沈的男声,休息了一天後又变得深沈动听,“冬柯明白,老爷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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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下)
一行人上了路,雇了辆马车,只多了个马夫,没带杂役丫鬟,三个人结伴而行。出了城,前面的道路变成了土路,非常宽敞,两边是茂密的树林,风吹来发出沙沙沙的好听声音。
倒是清静有趣的一段旅程。
唯独徐二少爷不这麽想。
徐景贺坐在靠窗的地方,扒著窗口往外看,口中欢快的吹著小曲,尽量无视背後嗖嗖的冷风。
徐景维揣著胳膊低著头闷在马车里,卜冬柯坐在马车後方,一人占据了中央,在此种气氛里十分游刃有余,大爷的气势渐渐流露了出来。
徐景维偷眼瞥卜冬柯,被瞥的人昂首挺x地接受,末了挑衅地看著他。徐景维眼珠子一转低下头。卜冬柯冷著脸看他,心里偷偷地发笑。
“哎?!”徐景贺伸著脑袋在马车窗外,突然惊讶地喊了一声。
这时马车已经离殷城很远了,两旁都是参天大树,马蹄在地上踢踏著扬起黄沙。远处传来群马嘶鸣的声音,他们这匹马儿也仰头叫了一声。
“!!”马夫惊恐地回头看,手中马鞭啪啪的抽在马儿屁股上,“不好!!!”
“怎麽了?”徐景贺问道。
马夫一边赶马一边道,“最近这地方似乎来了一夥强盗,我怕……”
徐景贺若有所思地坐回马车。殷城靠近长江,平时多依靠水路买卖,走这条道的人并不多。马蹄踏地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他握紧了拳头。
“哥哥?”徐景维见他严肃的样子,想到些什麽,担忧地问道。
“没事,你不要担心。”徐景贺轻声对他说。
隐隐听到马夫喊了一声“该死”,卜冬柯高声问,“怎麽了?”
那马夫咬牙切齿地说,“殷城平日治安很好,强盗贼人已多年不见。怎麽这夥人刚好叫老子碰上!老子拉了多年马车,他娘的,以後再也不干了!”
徐景维撩起帘子,看看马夫,又看看徐景贺,小声嘟囔著,“你以後有没有这个机会还不一定呢,万一过会连命一起丢了──”
“别乱说话!”徐景贺手指压住他的嘴巴。
卜冬柯呵呵笑了一声,“胆小鬼。”
“你说什麽!”徐景维回头朝他吼,却只看见卜冬柯蓝色的衣角一闪,跃出了窗外。徐景维咬著唇,著急地趴在窗口看。
徐景贺在他身後道,“车夫……别停!快赶路!”
“哎呦,你让我停我也不停!驾!!”车夫大喊。
卜冬柯的身影於是很快消失在视野里。他下车後径自背对著徐景维,冷冰冰地留下一个宽阔的脊背。徐景维其实想张口喊他,话卡在嗓子眼里,不知道是骂他还是担心他,最终一言未发。
回头看著徐景贺,徐景贺紧张地注视前方。徐景维想到自己哥哥不懂武功,道,“哥,我下去帮他吧。”
徐景贺握住他的手,牢牢攥著,“你那点三脚猫都打不过的功夫,还是别给他添乱了。”
然後又看他一眼,紧张的表情有些松懈,笑了笑说,“不跟他闹别扭了?”
徐景维抓住佩在身上的环首刀,反驳,“谁跟他闹别扭了。”
最後还是卜冬柯追了上来,蓝色衣摆上沾满血迹。他跳进车里时还甩出几滴血,打在车中和凑上来的徐景维身上。
“安全了。”卜冬柯说罢伸手擦去徐景维脸上的一滴血,揉揉他的头发,“胆小鬼,你安全了。”
徐景维一听就甩开他,自己又缩回马车一角呆著。
徐景贺递给卜冬柯手帕,问道,“这麽多血?伤得不重吧?我们快到前面的城了,你坚持一下。”
卜冬柯擦了擦脸上的汗道,“没事。之前的伤口裂开了,没站稳腰上挨了一刀。”
“这还没事。”徐景贺敞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口,“还好不深,歇几天,没大问题。”
这一行人在傍晚时进了城中客栈,马夫扶著腰叹道,“妈呀,老子拉完这一趟,以後再也不干这活了。”
徐景贺搭著他的肩笑,“要不要来镖局干活?那麽多镖师呢,保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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