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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见面礼,仅管云荼深信,赤天朔那个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愣爷,当初要小四带这两箱衣物的目的,绝不是为了这,但她很乐意帮他及自己做做人情。更何况,女子爱美本事天x,若能让所有人都开开心心,何乐不为呢?就这样,由这日起,云荼与上村女子彻底打成一片,而後发现,这鬼隐村g本就是个矛盾的综合体,诡异得不得了啊!见面就打、水火不容的上下两村,表面上看似父权、男权绝对至上,但关起门来,总隐隐可闻的河东狮吼声;号称鬼隐之技传男不传女,可那些平时看似弱不禁风的女村民们,g本个个身怀绝技。除此之外,鬼隐族长老们对身为族长夫人的云荼的种种「试炼」,以及那些下村居民因「恨屋及乌」而频频出现的「排挤」,更是让云荼又好气又好笑。「来,瞧瞧我家闺女儿绣的。怎麽样?绣得好吧?」「哇!真不错。」某一日午後,望着下村村长夫人手中的那条绣帕,小四先是惊叹一声,然後故意走至窗旁,轻轻闪着手中的绣帕,「唉!哪像我家姑娘啊!绣来绣去只会双面绣,要是不小心拿到了阳光下,还会出现那刺眼又讨厌的七彩虹光呢!」是的,他们拿女红刁难云荼,只可惜,云荼自小热爱女红,她的女红师傅若在女儿国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来,尝尝我家闺女儿煮的。怎麽样?好吃吧?」「哇!好好吃。」某一个夜晚,小四用手捻起一条r丝,脸上先是一副陶醉样,而後,轻叹了口气,由身後拿出一盘刀工j致、装盘绝美、香味清郁的玲珑塔,「唉!哪像我家姑娘做的啊!只有样子勉强能看看。」是的,他们拿烹饪考验云荼,只可惜,云荼自小热爱烹饪,而她的烹饪师傅,恰巧有女儿国第一神厨美称。可以这麽说,在一般人观念中,所有皇族不需亲力亲为的小艺小技,云荼全都擅长,而且专j。所以屡屡败阵的小村,在颜面无光之际,总算微微收敛了些,让终於不必再日日应付这些小事的云荼,有时间去了解真正的鬼隐族——一个以钻研究极武学为传统,却又因武遭祸,不得不避隐无人山林的少数民族;一个武学传男不传女、传子不传媳,记取先人教训,百年来皆不与外人有所接触,极其古板、排外,但又极其单纯且孤单的名族。他们睁眼只为练功,阖眼只为明日的j进;他们耕种也狩猎,却只为让习武的身子足以支撑更严苛的考验,他们传宗接代,只为了让技艺得以传承。第一代,自然没问题,第二代,勉强没问题,第三代,问题慢慢开始浮现,第四代……云荼相信,鬼隐族代代相传的除了武学之外,应还存在某些不足与外人道的内规,用以约束住这样一群身怀绝技的人们,让他们留在村里,而鬼隐村大部分的村民们,也确实一直默默信守着。但百年前的创痛,随着岁月更迭,已慢慢被遗忘,再严苛的内规,也约束不住一颗颗年轻气盛,想知道外面世界究竟是什麽样的好奇之心,所以,规矩终究会被打破,否则赤天朔也无法降生於世。虽然最後,赤天朔的爹终於还是回到了鬼隐村,可他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後一个,因此,知道自己原来在外面世界具有那样大力量的赤宗出现,自组了一个「鬼刺」,并且乐不思蜀的无法无天了,赤天朔才会风尘仆仆地归来,然後下巴一日紧绷过一日。想必,赤天朔这阵子之所以一路那样披星戴月的策马狂奔,都只因早洞悉了赤宗当初绑架天禧草原周边众将领的下一步,就是打算待「鬼刺」彻底壮大後,寻得一个好时机,带领手下包围鬼隐村,若村民们不愿归顺他,便以屠村的方式,让世间再无与他同样身怀绝技之人有机会来跟他作对。想必,赤天朔这阵子之所以那样神情紧绷,都只为了赶在因上个计划彻底挫败,为怕遭到鬼隐村内规惩处,而决定先下手为强的赤宗带人突袭鬼隐村前,回来通报消息,预作防范,可这群食古不化的村民们却还怪罪他暴露了行踪,拖累鬼隐村,在退与不退间争吵不休吧!唉!就是太老实了啊!什麽出走部族?这一举一动都被人盯梢着的部族哪那麽容易出走。g本是一颗故意被放置在外头,用来观察鬼隐村的出走者是否为乱,是否有将极秘技艺传给他人,又是否会危害到鬼隐村安全的傻瓜棋子嘛!肯定自小就傻,才会明明受了那麽多白眼,可还是一心挂记着,然後在鬼隐村面临危机,上下两村退却族长一职推成一团时,回来成了个现成的受气包。这老师过了火的……傻汉子哪……第七章「那是……」一个秋凉的午後,与上村女子围坐在隐蔽大树下做女红的云荼,望见了一名年约三十岁,全村中唯一没有蒙面的娇柔女子手提食篮沿街走着,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喔!下村的织娃,族长之妻。」上村村长夫人望了一眼後,继续低头做女红,「错了,应该说是前任族长之妻。」「别忘了还是上上任的。」一旁有人c嘴道。「至於是不是现任的,那就看这任怎麽做了。」另一人又道。「什麽?」听着这群女人口中的前任、上上任、现任,云荼一时间脑子有些混乱。但她却知道,这个织娃,就是当初那群下村长老在知道赤天朔娶妻之後,口中不断囔囔着「她要怎麽办」的那名女子,而她因为忙着应付村民的考验,几乎忘了这人的存在。「鬼隐族的族长之位所拥有的一切,向来有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传统,妻子也包括在内。」上村村长夫人抬起头对云荼解释着,「所以上上任族长死後,上任族长自然也接收了她,现在,上任族长又走了……」什麽?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听到上村村长夫人的解释後,云荼彻底傻眼了。因为她总算弄明白,这群女子口中的「织娃」,曾经是赤天朔伯父的妻子,又成为赤天朔堂兄的妻子,要不是她的突然出现,更可能是赤天朔的妻!这什麽跟什麽啊?女子凭什麽就没有选择的权力,而要像个货物似的被继承来、继承去啊?「没办法,鬼隐族就是这样。」望着云荼眼底蓦地燃起的熊熊火光,误以为她生气的理由,是要与另一名女子共侍一夫的上村村长夫人轻轻叹了口气,「阿朔那孩子从小就老实,否则当初怎会在大伙儿考虑是否要将族长之位还给他时,连夜遁逃。」原来赤天朔当初出走部族,是为这事啊!「赤大人跟织娃姑娘的关系如何啊?」正当云荼恍恍明白赤天朔出走部族的原因时,一旁的小四突然c嘴问道。「我记得织娃大阿朔十岁,小时候,织娃还挺照顾阿朔的,不过等阿朔慢慢大了後,由於村里的规矩,两人也就不太说话了。」上村村长夫人歪着头想了想,「但是我听下村的人说过,阿说出走部族时,织娃好像哭得挺惨的。」「哪只哭得惨而已!」另一名女子望了望四周後,刻意压低了嗓音,「我听说的是,织娃还追着出去了,只可惜,最後还是给捉回来,老老实实地当她第二任的族长夫人。」「反正说来说去,她就是跟阿朔家没缘,要不然当初跟阿朔他爹那自小订下的亲事怎会吹了?这回,好不容易盼着了阿朔,可阿朔却又早娶了个美娇娘……」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再想起赤天朔曾唤过的那声「荼娃」,不知为何,云荼的心蓦地一紧。原来,赤天朔不仅与织娃早就相识,而且还有一定的交情,只是为了现今她仍不知的某个原因,才会要求她以婚书上的身份,同来鬼隐村。那原因,是他真的不愿娶织娃?还是另有苦衷?若他与织娃之间当真只有儿时交情,织娃又为何会因再见不着他而哭泣?而他,又为何会唤她为「娃」……当夜幕缓缓降临,上村女子们个个赶着回去做饭时,云荼也返回自己的临时住处,但这一路上,她都没有开口,之时径自低头沉思,直至一声低呼响起。「二姑娘,当心!」当心?当小四的声音响起,而自己已然撞及一个柔软的身躯时,云荼连忙道了声歉,然後在望清眼前人时,蓦地愣住。因为云荼怎麽也没想到竟会有人由自己的屋内走出,而此人,是织娃!织娃的装扮,就如同午时云荼所见一般,可此时,她粉嫩的双颊微微嫣红,眼圈儿含着蒙蒙水光,耳上还挂着那副她几天前特地拿给赤天朔,让他好好想想,最想送谁礼物,却一直未曾送过的珍珠耳坠。用着嫣红的双颊、含水的双眸,织娃羞涩又温柔对云荼笑了笑,一语未发地缓缓继续向前走去。「她到这里来做什麽啊?」望着织娃的背影,以及耳上那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耳坠,小四皱了皱眉,然後在一回身,望见大厅中的人影时,更惊讶地叫道:「啊!赤大人,您怎麽在?」无怪小四会惊诧了,因为自云荼进鬼隐村的第一天起,赤天朔就从不曾在亥时前出现在这屋内。带着些许疑惑,云荼静静步入屋中,在望见桌上吃得一干二净的酒菜时,恍恍有些明白了。原来,他们是约好了在这里碰面,要不然平常连人影都见不着的赤天朔怎会在这时出现?下午见着织娃时,织娃的手中,又怎会提着食笼?他喜欢吃织娃做的饭菜,是吗?吃得光光的呢!在鬼隐村的这些日子,他泰半的时间,不是在那大石屋里与村民们议事,便是在村旁的山林间j进武艺,入境随俗的她,便与其余女村民一样,先在家中做好饭菜,然後送至石屋抑或是大广场旁,可那时的他,总是随意地吃了一两口,就任他身旁的上村兄弟们伸手夹了去,从没有一回,吃得这样干净。她的手艺,原来没有她自己想象的那般好呢!「我一会儿就得走。」正当云荼傻傻望着那空盘子、空酒碗时,她的头上传来了赤天朔低沉的嗓音,「怎麽了?」「没事。」淡淡一笑,云荼径自向内屋走去。就算事实真如她所想,又如何?反正,他们本就不是真的夫妻,他爱与谁人相会,爱吃谁做的饭菜,跟她没有任何干系。「今夜起,我必须日夜到山口埋伏,估莫不出几日……」望着云荼清淡的背影,赤天朔静默了一会儿後说道:「抱歉。」哦?赤宗打上门来了,是吗?因为没有提早让她离开而感到抱歉,是吗?「既然山口都给堵了,而我哪儿也去不了,我就跟其他人一样乖乖待着吧!」微微定住脚步,但云荼没有转身,「不过你应该知道,我不能离开美人关太长时间,所以,若可以,麻烦你尽快把事情解决了。」是的,既然他强迫她与之同返鬼隐村的目的已然达成,「鬼刺」的底细她也知晓,而且由他脸上的神情来判断,鬼隐村似是决定由他们自己来收拾自己捅的烂摊子,那麽,她也不必再继续蹚这淌浑水了。「好。」「就这样了,晚安。」是的,就这样了,待山口清空时,就是她离去之日。静静躺在铺着一块丑兽皮的温软榻上,云荼环视着这间只有一桌、一椅、一榻、一被,以及赤天朔特地为她寻得的一面小小铜镜外,什麽多余装饰与家具都没有的房间,心底缓缓升起一股连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惆怅。在鬼隐村的这些日子,大概是她这辈子最刻苦,也最平凡的岁月,往後,也不会再有了。日日与一群女子一起下厨、闲聊、做女红,一起拎着食笼看着山林间那群男人神乎其技的凌空飞跃,以及隔着半座山不伤大雅的斗嘴,夜里则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聆听着总会准时出现在她房门前,停半炷香後静静离去的熟悉脚步声……真的很平凡、很有趣、很悠闲、很自在,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温馨,让人有些挂怀、有些开心,纵使她一直明白,这并不是她该过的日子,可这个明白,似乎被那些她从未领略过的平凡日常生活所掩盖,让她一时遗忘,她,终究会离开。但今日过後,她,再不可能忘记,自己本就不属於这里,更不会忘记那傻汉子其实再也不会回到美人关了……任往事在脑中来回流转,任那张总是带着胡渣的阳刚俊颜在眼前来回徘徊,云荼的心,微微有些酸酸的,眼眸也酸酸的,但嘴角却缓缓上扬着。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汉子哪!他大概还没发现吧?还没发现自己竟由出生那一刻起,便被一群女人在掌心中玩来耍去吧?曾经,云荼也有些不明白,不明白他娘为何要在四岁时将他送回,也不明白前任女帅为何要与他定下十年之约,直至她亲自来到鬼隐村,彻底明了这村里的规矩,以及他们所拥有的惊人武技後。四岁,是鬼隐村少年学武的起始,而十年,是为了让女儿国的军士们,有足够的时间习得那世间难得一见的鬼隐之术,并在她这体弱的女帅还没成气候前,予以辅佐及保护吧?她女儿国的女儿家,真不愧是女儿国的女儿家,竟连自己的儿子、外甥都算计。想必封大娘早明白自己夫君的底细,所以自赤天朔一出生,连脑子都还没张全时,就开始极尽所能地让他领略何谓「女人当家」,并在短短四年间,将那意识牢牢栽种在他的心底後,忍痛将他送走,等待着这傻儿子荣登族长宝座,甚或习得了一身武艺,却终因潜意识的优秀家教作祟,无法忍受那刻板的男尊女卑与古板教条而出走部族,千里寻母的一天。前任女帅想必也明了自己妹妹的意图,一次无论是巧合抑或是布局得当,但既然逮着了这傻小子,自然不能辜负妹子的一片苦心,硬是放长线钓大鱼,又是威胁又是利诱地留了他十年。云荼知晓,这些算计的背後,一定留有许多外人无法得知的心酸与苦涩,之所以还是如此做,只为在乱世之中,让她们所爱的家乡与国度,不被欺凌、不被伤害,可以高傲且美丽地成长,直到她这体弱的女帅独当一面的那日。可鬼隐族的女子,又何尝是省油的灯!那几乎等同於半部鬼隐族历史的赤姥姥,恐怕早看出了鬼隐村与世隔绝後逐渐产生的怪现况与未来隐忧,更明白世间绝不存在完全、彻底的封闭,因此当这个被成为「杂皮」的老实孩子到来时,她便知晓,改变的时刻将要来临了,无论鬼隐族愿,抑或是不愿。既然「改变」无可避免,那麽,赤姥姥能做的,就是让那些留不住的孩子们都走出去,然後静静等待其中最老实的一个,以及他将一起带回的改变契机。无论是哪一方,千算计、万算计,都不是为了一己私利,唯独委屈了那让人心疼的傻汉子……能不心疼吗?那在不知不觉中秋冬她全部心弦,让她几乎忘了自己原本是谁,而愿为他穿上那身丑怪服装,为他双膝跪地倒酒,为他使出浑身解数,令那群日日唤他「杂皮」之人再不敢欺负他。是的,云荼承认了,承认自己确实恋上了他,恋上了这名老实、爱喝酒,胡渣老不刮干净,又不善於女子相处,更不懂人情世故,却责任感十足且顶天立地的男子。或许是坐在他腿上与他一同披星戴月时,也或许,在更早之前,在他日日守护着她,并任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时。回首前尘,云荼才恍恍明白,与赤天朔天天相伴的那两千多个日子里,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注意着他、依赖着他,然後浑然不觉地让这些注意与依赖,一点一滴缓缓酝酿成一股深埋在她心底最深处的眷恋,直至今日,变成这股将她彻底淹没的洪流。她从没想真正赶走他,她那只对他一人而发的一切任x与娇纵,如今想起来,都只是希望他能正眼看看她,注意她的别扭表现罢了。终究,还是明白得迟了些、慢了些、不是时候了些。若早一些,她或许还能同样算计、算计他,让他再多来几个十年之约。但其实云荼知道,就算早一些发现,只要鬼隐族有任何风吹草动,她,依旧留不住他,也决计舍不得再算计他。所以,在他还没发现她的心,且将那副耳坠特地送给那位曾因他离去而泣,而追的女子时,一切,就这样了。也只能……这样了。「不好了、不好了,山口给人炸开了,军队就要打进来了!」鬼隐村的百年桃花源传奇,在赤天朔於山口设下陷阱且日夜埋伏的七日後,终究还是被打破了。这个结果,一点也不令人意外。毕竟想得到鬼隐族怪奇武艺以为己用的野心国度与部族本就存在,只是长久以来都不得其门而入,如今,在彻底被花花世界迷昏了眼,徒具野心,却又完全没有见过世面,并在经历上回的严重挫败後,一心只想在受族规惩罚前先行报复的赤宗鼓励与引路下,这群人会带着多於鬼隐村人口十倍的军队及武器前来强行进行突破,再自然不过了。火光在山口处熊熊燃烧,村内的大广场乱成一团,叫骂声此起彼落,却无人离去。「还愣着干什麽?有空看热闹,不会赶快收拾好东西躲一躲。」「可是阿朔还在前头拼命啊!」「他傻了啊?我们这里总共才几个人,他拿什麽跟人家拼命?」「他当初提议让大家先走,你为什麽反对?」「我干嘛不反对?这是我家啊!没事我为什麽要走?」「你们现在又急着叫大家走是为什麽?」「人都打来了,不走的话,留着等人收尸啊?话说回来,鬼隐村之所以会这样,全是你们上村捅的篓子!」「关我们上村什麽事啊?明明就是你们下村的赤宗干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他在外头干了什麽好事,你们要不是收了他的好处,干嘛替他遮掩?」「上村的,你们可别含血喷人!」「下村的,你们才别黑白不分!」「都什麽时候了,还吵什麽吵?」就在火光愈来愈旺、冲杀声声声震耳时,一声冷冷的娇斥突然传入众人耳中。「既然不甘心走,就打回去啊!」这个突如其来的女声,令众人一时间全住了口,然後将目光望向声音来源处。就见不知何时,云荼站到了一块大石上,望也没望众人一眼,目光只是紧盯着远方山林,任双眸随着那似是遇到什麽隔碍,而再无法前进的火光,愈来愈明亮。不愧是赤天朔,少少几个人,就能将敌人耍得如此兵荒马乱,更逼得敌人们连对付万人对战时才用的阵型都布出来了。「说打就打,哪那麽容颜啊?」「就是,我们上下村加起来才多少人,怎麽跟那样庞大的军队打?」「没错,更何况我们从来没跟军队打过仗,又不懂行军布阵,更没人指挥,怎麽打?」「你们的意思是,只要有人跟军队打过仗,懂行军布阵,也能指挥,你们就愿意打?」眼眸依然望着远方,云荼冷声问道。「好听话谁都会说,反正死的不是……」「是不是?」夜风在吹,广场彻底寂静无声。「如果有,那……也许……」当静默半晌的广场中终於响起一个迟疑的嗓音时,云荼回头了,小脸上的神情是那样傲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望着云荼脸上那副质疑神情,上下村的男子按捺不住被人轻看的自尊,同声喊道。「答得好!」轻盈地由大石跃下,云荼一把扯去面罩,以及那紧紧包住她的亚麻色长袍,露出长袍内一直穿着的橙色家服及短裤,娇喝一声,「小四,给我披甲。」「是。」早将云荼的盔甲由屋里抱出的小四,在云荼将长银战靴穿上後,立即将她的头发扎好,将头盔戴至她的头上,为她披上盔甲。夜空中,月光下,所有人就见云荼一身银盔银甲,毫光闪烁间,霸气得惊人,更绝美得惊人。望着月下全身闪着银光的云荼,鬼隐族的村民突然一下子全静了下来,口中不住喃喃——「沙那威……」「是沙那威……」是的,沙那威,鬼隐族传说中的「女战神」!传说在鬼隐族有难时,他们的沙那威,会一身银盔银甲地降落在月光下,带领着所有族人破除万难,平安而归。「全给我听清楚了,我之说一次,突破点在西南口,待我开始闯阵後,你们三十人一队,上村的由上东口杀入,下村的由下西口杀入,而後,队伍给我由西向东甩尾,你们想怎麽砍就怎麽砍,只是,我要在两刻钟内看到那杆金龙旗给人放倒!」不明白鬼隐族村民口中的「沙那威」究竟为何,云荼只是高举长剑,指向那火光与杀伐声对男村民们下着令,然後转头望向那群还躲在屋内的女村民们。「还有,你们这群装柔弱的女人们也装够了吧?装够了,就全给我绕到北口准备放箭,一见金龙旗倒後立刻放箭,有多少放多少。」「早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云荼话声甫落,上村村长夫人的声音突然在广场中响起,接着一身劲装地领着一帮背着箭筒的女人由屋内飞出,「走,姐妹们,上北口去。」「还愣着做啥?我不管你们是上村下村还是东村西村的,一个都不许给我闲着!」含笑望着那群及迅如风的女子背影,云荼一边说,一边在一匹马向自己飞奔而来时,纵身一跃,「你来得正好,走!」来人,是赤天朔,浑身浴血,但眼眸却那般晶亮的赤天朔。毫不迟疑地飞踏在赤天朔结实的手臂上,云荼在他振臂一挥时,熟练且j巧地一个飞挪,稳稳高站在他身後的马背上,举剑向前冲去。望着赤天朔与云荼那默契又行云流水般的绝妙配合,上一刻,上下村的男村民们惊叹地互望一眼,下一刻,他们的身形倏地由广场中消失。「还愣着做啥?一定要比下村快!」「还愣着做啥?怎麽能比上村慢!」第八章在云荼与赤天朔的带领下,在全村村民齐心共同的守护与扞卫下,鬼隐村保住了自己的百年尊严,让那些狼狈败逃的来犯者彻底领略了何谓鬼隐族的「沙那威」传奇。仅管受伤的赤宗暂时行踪不明,仅管往後还有许多事要烦心,但这夜,月光映照着的,只有口中吵成一片,但心中却再无芥蒂地在村中广场喝成一片、倒成一片的鬼隐村村民。「好小子,那丫头那麽强悍,你竟然一个字都没提,有你的!」「少罗嗦。」接过路边醉得东倒西歪的村民手中递过来的酒,赤天朔爽快地大口饮尽,然後酒杯一丢,继续朝着自己住处方向走去。「族长,走那麽急,做什麽呢?」「少废话。」又一杯酒递上,赤天朔还是一口饮尽,继续顺手一丢。「当然急啊!急着回家看看被他冷落多日的美娇娘啊!」「少贫嘴。」「哈哈……下村的,快来、快来,快来瞧瞧我们那千杯不醉的阿朔族长,百年难得一见的『x格醉』啊……」在村民满嘴胡说八道的醉语欢声中,赤天朔努力穿越着那条几乎走不完的酒杯路,然後终於在月上东山时,一身酒气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虽自小就拿酒当水喝,但今日的赤天朔,也难得重温了初饮酒时,那种微微恍惚,理智半游动半凝滞的昏沉感,不过他不介意,因为这暮气沉沉的村落,已好久没有这般生气勃勃。就算头脑没有平日清醒,事情忘了大半,可他还是隐隐约约记得要去看看云荼、陪陪云荼,那在这场鬼隐村保卫战後被视为英雄,今夜在村民们集体疯狂劝酒又盛情难却的情况下,勉强喝了一杯酒的云荼。一进屋,赤天朔首先望见的,是为云荼一路挡酒,如今瘫倒在地的小四。「二姑娘呢?」「呃……绝对……没在里头……」身子蜷缩在云荼门前,小四不断挥手噫语着,「喝酒是吗……我、我来……」半好笑半无奈地将小四一把拎回她的睡房,赤天朔又朝云荼的睡房而去,一开门,就感觉到一阵香气冲至他的鼻间,而後,一个柔若无骨的身躯整个挂在他身上,他的颊,瞬间便被一个温暖湿润的唇瓣贴住。任着云荼胡乱的吻着自己,赤天朔将她揽腰抱起放至榻上後,开始试图拉开她搂住他颈项不放的双手。「不放就不放。」云荼搂得是那样的紧,紧得赤天朔都被她一把拉坐至榻上,而後,他的唇被一个软得像云、甜得像蜜的小小朱唇封住。她轻轻地吻着他,柔柔地舔着他,在他不自觉开启双唇时,来回舔着他的上下唇瓣,一次又一次,却又仅止於此。如此轻描淡写的吻,让脑际有些混沌的赤天朔总觉得有哪里不够,所以他索x伸出舌尖,卷住那一直在自己唇瓣间轻游的丁香舌,来回挑弄、勾缠,并不断吸吮着她口中的所有芳香蜜汁,直至那小小的身子彻底灼热,直至他的耳畔盈满了惑人的娇喘声,才终於移开唇去。「好,睡吧!」望着埋在自己颈窝处那张娇喘吁吁的嫣红小脸,赤天朔满意的点头。「人家脚疼,睡不着……」头抬也没抬,手依然没放,云荼只是软声呢喃着。「脚疼?」听到云荼的话,赤天朔蓦地转眸看向她的脚,然後发现视线所及,竟是一大片的雪白凝脂,她身上穿的,还是他的上杉。那上杉,大概是醉得糊里糊涂的小四字啊帮云荼沐浴更衣时,胡乱捡着件干净的就为她换上的。这件衣衫,对云荼来说,实在宽大得离谱。大大的领子,落在她雪白的肩膀旁,让她曲线优美的肩颈与锁骨,还有若隐若现的丰盈浑圆上缘,整个暴露在他的视线中。他穿着时刚好及腰的下摆,此刻虽覆住她的大腿,却g本遮盖不住她那双曲起後更显修长及匀称的双腿、纤巧的嫩白裸足,与如粉红贝壳般晶莹剔透的脚趾。这小四也太糊涂了!不过他的衣衫,穿在她的身上,怎会如此好看……「疼……」当赤天朔望着眼前美景,微微恍惚时,耳畔又传来了云荼轻柔娇俏的低喃。「知道了。」愣了一下後,他连忙垂眼查探云荼的伤,发现她原本雪白无瑕的小腿外侧有一道伤口,突兀、揪心得让他立刻站起身,「我去取药。」才刚站起,赤天朔便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住。「不许走……」想去拿伤药,可云荼一方面不让他走,另一方面又不断喊着疼。望着那张仰望着他的绝美俏脸,他微微皱了皱眉,左思右想了半天後,突然蹲下身,俯下头,用舌轻舔着那道伤口。他……醉了?看着赤天朔浑然不觉地做着他平日决计做不出的举动,云荼着实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但腿际传来的温热与淡淡酥麻,却又是那样真实。是的,云荼没醉,因为那杯酒,是小四冒着被村民用酒淹死的危险,偷天换日地以茶当酒让她饮下的。之所以明明没喝酒却还装醉,全因她拉上只剩今夜了。离开美人关,至今已近两个月,在她所有疑惑都得到解答,而鬼隐村隐忧也暂时获得解决的今天,她再没有任何理由留下。更何况,明日过後,身为族长的他还有很多事要忙,而她,云荼穆尔特,也有自己的路,毕竟自出生那日起,她便明白,她,生为穆尔特家族的人,死,为穆尔特家族的鬼,她的一生,只为美人关,只为女儿国。然而,明白归明白,当「美人关」三字浮上云荼的脑际,她的心,依然恍若被硬生生撕裂般地疼痛,因为她知道,当她走出鬼隐村的那刻起,她的美人关,将不再有他,不再有这名在她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走入美人关的第一日起,便一路伴着她、护着她的傻汉子。所以醉了也好,这样,她就可以尽情耍她最後一次的任x,然後将今夜他的所有神情,牢牢刻在心底,永志不忘。「还疼吗?」将那伤口彻底吻过、舔过一边後,赤天朔抬起头,chu声问道。「不疼了。」用手轻抚着那张黝黑的俊颜,云荼轻轻笑着,笑得眼眸都有些模糊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这个笑容其实有多麽凄美。「胡说,这麽大个口子!」望着那张凄楚的笑容,赤天朔的心,不知为何忽地一痛,为了不让那张小脸流露出那样的神情,他又一次将唇印上了她的伤口,更轻柔的吻着、舔着。赤天朔的吻,很轻、很轻,轻得如同羽毛轻拂,而他这难得的铁汉柔情,不仅令云荼心中一阵轻暖,更令她那被他碰触到的寸寸柔肌,缓缓热烫、酥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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