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二十四、五岁,居住在皇g后不远处的威琥山,一个人独自守陵,经常在皇g四处走动,完全不引人注意。
会吗?
真的会是他吗?
回想着初次与昊天相遇时,他那孤寂的宽阔背影,以及被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淡漠神情,云萳的心,真的有些酸了。
若真是这样,那他这十年来的生活,真的太低调,太小心翼翼,也太……寂寞了。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自己,生命中除了出征、守陵,就是整理着那一方小小的花房,然后在凝望着那世间最美的花朵盛开之时,等候着可预知的死亡。
不要为他心酸,至少此时此刻不要!
当发现自己脑中全是他的身影时,云萳这样告诉自己。
毕竟她并无证据证明他们是同一个人,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但无论是与不是,她一定会查出来的!
她相信,她此刻手中掌握的,已是一个足以动摇海老国国本,左右荆琥岑生死的绝密,所以她一定要紧紧攥在手中,将它作为女儿国未来与海老国间产生危急时,最大的谈判筹码。
而在此之前,她绝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获取到同样的情报的。
绝对!
第七章
让人诧异的是,云萳口中那荆琥岑的一时兴起,竟整整持续了一年半,而这一年半里,他真可说是无时无刻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小乖,那大军头的花又送来了是吗?来人,老样子,搬两盆到我府里。”
是的,每个月一回,以替昊天送花为由,千里送来那随着四季更迭而有所不同,早已塞满她与姐姐们的寝g,并让众观赏者叹为观止的美丽、芬芳花朵。
“小萳,那家伙又多管闲事的跑去掺和了。”
是的,在没有人告知,也没有人期待的情况下,以“驸马团预备团员”的身份自称,自顾自地跑去和她那些姐夫们掺和在一起,水里来、火里去的与他们一起冒险犯难不说,还在跟他们热情称兄道弟之余,不忘用兄弟价接受出兵委托。
“小萳啊!最近有没有想爷呀?”
是的,在他每结束一场恶战,她的探子都还没来得及回报之时,便鬼魅地蹲在她的窗台上,戴着一张平凡、普通的人皮面具,笑脸盈盈地唤着她,强迫她领着他在虹城乱逛,并在短暂停留后,倏地离去时,强在她颊上留下一个吻,甚至连在她的梦中,他都要来骚扰她……
她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她绝不会答应他那纳他为驸马的请求的,所以他到底要这么折腾到什么时候啊?
他不累,她都替他累了。
这一年半来,云萳无时无刻不这么想,可这想法,却在三个月前消失了。
因为那些花、那些掺和,与那磁x的慵懒嗓音,在三个月前,突然且彻底地消失在她的生活中,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发生什么事了?是他,还是海老国出问题了?
可她最近都没有收到任何相关情资啊!
是她漏看了,还是她手底下人还没送来?
当云萳脑中塞满问题,而她努力地在其中找寻着最有可能的答案时,她的身旁突然传来一个低柔的嗓音——
“萳公主?”
“喔!抱歉。”蓦地一愣,云萳抬眼望着身旁那张温文尔雅,但此刻却布满关怀的俊颜抱歉似的笑了笑,“我失态了。”
“萳公主千万不必抱歉,你一点也没有失态,是我疏忽了,只顾着自己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你身子不适。”凝视着云萳柔美的小脸,东千国太子笑得温柔。
“没的事,太子客气了。”连忙收起心底思绪,云萳又浅浅一笑,一方面彻底展现着女儿国七公主那弱不禁风的娇柔,一方面努力思考着该用什么样的方式离开才不至于太失礼。
老实说,今日的云萳,是被“骗”来的。
在来之前,她只当是受邀来观礼——东千国太子登基大殿,但来后,她才明白,今日的她,不仅仅是观礼贵宾中的一员,更是东千国太子“选妃大典”的重点人物!
搞什么啊!
要找娘子,自己想办法找去啊!让她傻坐在这儿,被人像观赏珍稀动物般的来回盯视着,很好玩吗?
仅管牢骚满腹,但碍着自己的身份与女儿国的形象,云萳只得按捺住心底的不耐,一边柔声附和着东千国太子的话,一边和小九打着换人暗号,想快些由这令人厌烦的处境中脱身。
可她却不知,她与东千国太子如同一对神仙眷侣般喁喁低语着的亲密模样与画面,不仅羡煞了不少人同样身为太子妃人选的他国公主。
“大家都是公主,凭什么就她能单独坐在太子身旁?”
“就是,更何况,我听说她一年多前被海老国软禁了半年,半年耶!上苍!想也知道在那都是野蛮人的国度里,她会遭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可今日竟还有脸坐在太子身旁装纯洁!”
“没错,我也听说这事儿了,那海老国的大将军王啊!据传是个好女色至极的野蛮军头,被那种人掳去,并糟蹋了半年多,没羞愧上吊以全名节就罢了,还敢出来现眼。”
“你们都错了,我听人说女儿国的女人们个个放浪成x,几位公主全后g面首无数,所以搞不好她在海老国其实如鱼得水得很呢!”
大厅中的种种抹黑与蔑言,云萳其实早听在耳中,但她却全当耳畔清风,因为若会在意这样的闲言闲语,就不配当女儿国的女儿家!
可她虽不在意,却有人在意。
当那议论声浪愈来愈大时,东千国太子终于忍不住皱眉,欲开口问云萳是否要避一避,但此时,却有一个慵懒的嗓音早他一步在大厅中响起——
“好像有人在谈论爷啊!能不能麻烦再大声些,因为爷实在坐得太里边,有好些话都没听清呢!”
话声响起之际,大厅一角的一道帘子,缓缓拉开了。
就见荆琥岑翘着二郎腿半坐卧靠在一个案桌旁,左手搂着一名妖娆的歌妓的腰,右手则抓着另一名歌妓的x脯,笑脸盈盈地望着众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望着左拥右抱、一脸放浪不羁的荆琥岑,不仅大厅中的人全惊住了,连云萳也愣住了。
“说啊!怎么不说了?爷还没听够呢!”张口含住身旁歌妓用唇递至他口中的樱桃后,荆琥岑懒洋洋地笑望着所有人,“不过在你们开口之前,爷得先说啊!爷再过两天就要成亲了,所以爷实在很不想在这节骨眼上,让爷的未婚妻听到有碍爷名节的话,要知道,爷守身如玉了那么多年,就是想找个好娘子,生几个小白胖子传宗接代,很不容易的。”
他要成亲了?
这就是他再不出现的原因了,是吗?
若是,那就好……就好……
正当云萳轻垂着眼,不明白自己为何在听到他要成亲时,心会突然一紧,而且思绪还纷乱得几乎无法思考之际,却听到他直接点名了她——
“对了,萳公主,别来无恙啊?”
“你好。”仅管身子微微一震,但云萳还是抬起小脸对荆琥岑轻轻颔了颔首。
“当初由于爷家里的皇族女眷们实在太喜欢你,所以才会留你在我海老国玩玩,谁知竟弄得咱俩都清白受损,让爷实在怪不好意思的。按理说,爷本该装着不认识你才对,但为了爷的名节以及未来幸福,爷有些丑话不得不先说。”直勾勾地盯视着云萳柔美的小脸,荆琥岑吊儿郎当地说道。
“请说。”心绪实在太乱,更不明白荆琥岑究竟意欲何为,所以云萳只能如此答道。
“爷虽曾说过想被你招为驸马,但只是一时没睡醒的玩笑话,不过为了不损两国情情谊,也不想让你下不了台,所以爷只好硬着头皮追求你。”荆琥岑边说边抱歉且无奈地摊了摊手,然后将身旁两名歌妓搂得更紧,“可你啊,实在身子太弱,又是个处子,爷努力了很久,但你那副小兔子遇着狼的表情实在让人扫兴,天天风花雪月的也让爷乏味,再加上那完全没有女人味的体态,更是让爷完全提不起兴致碰你……抱歉啊!让你如今还是个没男人爱怜过的可怜处子。”
“你……”
听及如此露骨的chu俗言论,满大厅的宾客中所哗然,表情各异,有许多男子开始悄悄且暧昧地打量着云萳,东千国太子则笑意满盈,而云萳的小脸,开始微微发白了。
“爷是个大字不识得几个,只会打仗,没气质也没文化的大老chu,实在不懂你们欣赏女人的品味,可当初一时给鬼蒙了眼,也想找个有气质的来玩玩,只可惜,一遇上她,爷连命g子都站不起了,实在秽气。”
荆琥岑继续旁若无人地懒洋洋说着,可大厅中已有不少女子开始退席,而男子则爆出了几声低笑。
“所以爷在检讨过后,找了跟爷情投意合的娘们儿重整雄风,毕竟爷的女人,多少得像这种有x有腰有风情的,玩起来才有味嘛!”亲了亲身旁歌妓的脸颊后,荆琥岑的眼突然一眯,环视着那帮留在大厅里等着听笑话的人,“啊!对了,今儿个爷会当什么也没听见,所以,大伙儿也什么都没瞧见,明白不?”
“明白,全明白了。”
望着荆琥岑那突然冷冽的眼眸,大厅中的人心底忽地一寒,顿时想起了他的身份,为了不想看到海老国佣兵部队兵临城下的盛况,自然忙不迭地答道,然后一个个赶紧借故离开现场,就深怕被他认出自己的身份。
“既然明白就好,那爷也不废话了,拉帘,上酒。”
“是。”
“不要嘛!爷,您别碰人家这儿嘛!都被您弄硬了。”
“硬了?有多硬?有爷的硬吗?”
当大厅中外宾几乎走光,只剩东千国自己人撑场面时,望着这样的光景,听着帘后传来放肆、打情骂俏的娇喘、娇笑声,云萳的心,整个抽紧了,并还一阵一阵的疼痛着。
他为什么要这样?
他要成亲就成亲去,没有一个人会在乎,可他为什么要那样贬低他自己,也贬低她,还在大庭广众间将那样低俗的话都说出口,让他成为大家的笑话?
他爱来就来,爱去就去,没有一个人会在乎,可他为什么还要特地来此,将所有事摊开来说,然后还一点不留余地地与她彻底撇清关系?
到底为什么……
“抱歉,太子,我有些不适,不知……”心绪凌乱的云萳,在听到帘幕那段不断传来的浪笑声后,终于忍不住低声对身旁的东千国太子说道。
“当然、当然,快,快送萳公主回g。”
云萳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走得是那样快、那样急,所以她g本没有发现,在她离去时,那被风吹起的帘幕一角,有一双眸子,一直随着她的身影而动。
那双眸子,眼底有些悲伤,有些不舍,有些心疼,但那双眸子,却也同时在笑,笑得那样温柔,那样幸福,那样满足……
半个月后
威琥山的星空下,一名男子躺在草堆上,双眸直视着那片满是星子的无垠夜空。
海老国的传说里,一颗代表一个人,而这么多的星子中,究竟哪一颗是他,他至今还没找出来呢!
只可惜,好不容易终于有了名字的他,终于在天地间找到位置的他,自己的那颗星,再过不久,就要陨落了。
但他已然满足,毕竟比起大多数的人来说,他真的太幸运了,而这份幸运,已足够他在划破天际,绽放出最后光芒的那最美的瞬间,仍面带微笑。
是的,他是昊天,他是石头,他是荊琥岑。
他的家,如同海老国许多家庭一般,有个战死沙场的父亲,一名含辛茹苦的娘亲,以及两名为了让家中唯一男丁能进入佣兵学校,习得所有佣兵技能,因而在小小年纪便出门拾荒、帮佣,甚至出卖美色乞讨,却连饭都舍不得多吃一口,宁可挨饿也要将他喂饱的姐与妹。
由于自幼长得比别人高大,再加上老成的长相与利索的身手,因此为了能及早分担家计,让娘亲及姐妹至少过上三餐温饱的日子,九岁的他谎报了年龄,顺利混进军营,开始了他的佣兵生涯。
对海老国的男儿来说,上战场就如同他国男子出外工作一般,只是他们不须识字,不必学习合宜的应对进退;更由于他们的生命总悬于一线,充满了不可确定x,所以他们好喝酒、好玩乐、好耍嘴皮子,个个练就一身皮黑r厚的功力。
但全海老国的男儿更爱家,因为那是让他们能无惧无畏在沙场拼搏,却同时爱惜生命的原动力。
上战场,领佣金,回那个有人等他的家,再上战场,再领佣金,再回那个有人等待他的家……
一直以为自己的一生约莫就这样了,直至八年后,十五岁的他,在一场不知因何而起的混乱中,救出一名重伤垂危男子的那一刻,他平凡的人生,改变了——
因为那名男子,名唤荊琥岑。
男子在昏迷之前,不断对他说,别告诉任何人他受伤之事,只要他赶紧去找老杜宰相。
老杜宰相到来后,与男子私谈了半个时辰,才终于走出门外,在足足打量了他半个时辰,又考校过他的武技与行兵布阵后,对他说了一句话——
“从今天起,你就是荊琥岑,而你的家人,我会照顾。”
才十五岁的他,为了后面那句话,二话不说的点头了,纵使他明白,在成为荊琥岑的那日起,这世间,将再没有石头这个人……
在接受老杜宰相长达一年的教导与改造后,他以荆琥岑之名重新出现于世人眼前,而且从没有一个人怀疑过。
老实说,他不知道在他之前,有过几个荆琥岑,但他知道,在他之后,一定还会有其他的荆琥岑,可是他不在乎,更从不曾为这个决定后悔过,甚至还为自己的好运道感谢至今。
因为纵使没有来自己,但他却让娘亲与姐妹提早几年便过上了好日子,而且还都嫁入了她们小时候大概连幻想都不敢幻想,可以不必工作便一辈子衣食无忧的上等人家。
更何况,除了无法再与家人见面,不能与人交往过深,并在回复本来面目时得点住自己哑x充当哑子,以免让人生疑之外,成为所谓的荆琥岑也没什么不好。
老杜宰相很放任他,几乎完全不干涉他的日常生活,所以平常时间,他可以学识字,然后在守陵无聊之余,潜心研究如何种出各种颜色、各种香味的花。
而在以荆琥岑的身份出现时,不仅衣食住行有人负责,眼界更是大开,最重要的是,还能替跟过去的自己一样,必须日日离乡别井,在外征战,只为养家活口的男人们多挣点钱,并在有生之年,为海老国尽自己一分小小心力。
可他平静、知足,几无缺憾的人生,在那场漫天大雪中,在望见云萳的那一刻,却隐隐开始有了波动起伏。
那夜,她的身影,她的眼眸,至今依然深深刻在他心间——
刀光剑影中,那依然傲气、自信、生气勃勃的优雅身姿;浊气包围圈里,那双不惊、不惧,清澈、澄静无比的晶亮眸子;无论成败,都执着贯彻自己信念,勇往直前,快意拼搏的一抹轻笑。
那时的她,那样的气韵生动,浑身散发出一份让人神往的、从容不迫的光华流转,一份他此生从不曾拥有过的信念,与心的自由。
那一刻,他几乎看痴了,因为在白雪中的她,翠衫上虽滴落了许多血滴,但那血滴,却恍若是撒落在她身上的樱花花瓣似的,那样的美。
她的存在,就像他从未碰触过的另一个世界,紧紧将他吸引住,让他不知不觉地想走近她,靠近她,就算在明了她高贵无比的身份后。
他其实从未曾想踏入其间,毕竟他明白,他已拥有得够多了,况且只是在一旁欣赏,便已足够令他满足,纵使他早知晓她之所以到他身旁,只为了探他的底,甚至除去他。
但那又如何?
毕竟他只不过是现阶段的荆琥岑罢了,就算除去了他,荆琥岑依然会存在。
想是这样想,可他的心,却在那一个午后,那皇g小小一角,一发不可收拾了。
云萳大概永远都没有想过,她一个小小的举动,竟改变了他以为自己再无法改变的人生——
她给了从未有过自己名字的他,一个名字。
她不会知道,那一刻之后,他终于不是一个没有名字,可有可无的哑巴狗,也不再是那总有一天会被人取代的荆琥岑,而是一个名叫昊天,真是存活在这世间,有人认同,且有自己存在价值的男人!
那夜,更没有人会知道,回到威琥山的他,是如何畅快淋漓的又泪又笑了一整夜,只为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威琥山上的那满天星斗中,终于有一颗,属于了他。
就那样开始为她痴,为她醉,为她傻,为她着迷了。
正因彻底着了魔,所以在三皇子大婚那一日,在得知成为她的驸马可以拥有什么的那一刻,他是真的忘了,忘了自己是谁,忘了周遭的所有一切,只想成为那一生一世可以伴在她身旁,就算没有名字,没有功名,没有世人所想望的一切,却可以拥有与她永世产生羁绊的真实存在。
那个梦,真的很美,仅管很短暂。
但清醒后的他却依然追逐着她的身影,因为他知道,她永远不会恋上他这个大字不识几个,从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俗鄙又痞气十足的大老chu军头,而他,永远也无法成为她的驸马。
正因为明白,所以他才能那样疯狂的放任自己去体会、去感受爱一个人,思念一个人,并打由心底愿为一个人付出的所有感觉。
很痛快,真的很痛快,就算是现在,就是在明知他这个荆琥岑即将隆重谢幕,而他的一切恋眷,都将随着他这个荆琥岑下台一鞠躬,彻底化为一瞬清风的此时此刻。
但满足了,真的满足了。
若不是有幸成为另一个人,他这辈子,不会有机会遇见她;若不是有幸成为另一个人,他这辈子,不会有机会会靠近她,逗弄她,恋上她,吻着她,呵护着她,更不会有机会与一群那般优秀的男子相识,相交,像真的兄弟般的饮酒,打闹,相濡以沫。
“若可以,真想去女儿国呢!”由怀中掏出细细保护着的那封云萳曾亲手递给昊天的信,他笑了,笑得那样满足,笑得眼眸都模糊了。
这信,是云萳离开海老国的前一夜,亲自到威琥山交至他手中的——
“你好,昊天。”
那时的他,正在整理陵墓上的杂草,而前一晚才被他轻薄过的她,静静来至他的身后,嗓音是那样轻柔温婉。
“我可以参观下你的花房吗?”
他没有回头,只是晗了晗首,在将手边的事忙完后,起身领着她走进那间被月光映着的小屋。
他看着她仔细观察着那间比寻常人的花房温室都还简陋的小屋里的每一处布置,专注地望着每一朵花;他听着她用那如同丝绒般的优雅迷人嗓音,轻轻询问着他所使用的土从何而来,自动引水灌溉方式如何运作,然后在他手脚并用的解释完,一同走出小屋时,止步站在他的身前,抬起头,凝视着他双眸含笑问道——
“昊天,我明日便要回女儿国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听到她的话后,他蓦地一愣。
“你喜欢种花,我们女儿国的女儿家也喜欢赏花,若你能到我女儿国来,我们女儿国的女儿家们一定乐坏了。”
那时,她那毫无一丝虚假的双眸是那样清澈、温柔,让他几乎想点头了,可许久许久后,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后在笑容中,摇了摇头。
“为什么呢?”她有些不解地问着,但双眸还是含着笑意。
什么也说不出口,更无法解释的他,最后只能转身,将手指向威琥山,然后听到他身后的她轻叹了一口气。
“是吗?这里还有你要守护的人是吗?有像你这样的人守护着他们,他们真是幸运呢!”说完这句话后,她挪动了脚步。
就在他以为她要离去之时,她却绕至他的身前,然后将一封信,轻轻放至他的手中。
“抱歉,昊天,打扰你那么久,我也该走了,这些日子,谢谢你。若哪一天,你想找人看看你新种的花,就请个人将这封信捎给我,我一定立即派人来接你。”
那一瞬间,他的喉头,彻底梗塞住了,为那世间最温柔的一颗心,一颗他永远无法拥有,却又止不住疯狂爱恋着的心,并且至今,依然没有停歇。
“真想去呢!”
星空下,傻望着手中那封已然有些泛黄的信许久后,他带着笑容徐徐站起身,走至一旁,将信小心翼翼地放入他早挖好的土坑中,然后将土,缓缓覆上。
因为这将是他的归处——
他,军昊天,一个终于有了名字的男人,未来灵魂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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