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让一名法警给他们三个点上烟,三个人抽着烟,听到伊谷春很低的声音:收养的法律手续已经办好,陈杨辛是我的孩子了。户口名是伊晨阳新。三个人都一起看伊谷春,长久地看着。伊谷春第一次感到快控制不住自己了。杨自道微微点了头,辛小丰浮出他的招牌微笑,比觉竟然是对他颊了一下眼睛,快得稍纵即逝,伊谷春感受到他强烈的谢意,甚至是有点套近乎,显然是巴望他把尾巴照顾好。这是对朋友式的感激。这三个人的眼神,伊谷春觉得,他这辈子恐怕都很难淡忘了。
到郊外,一路气爽秋高,满山是白色的、黄色的野菊花,还有正在变红的漆树。行刑车队在黄绿相间的金秋山野里穿行。伊谷夏知道他们三个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在看守所押上车的时候,她看到他们三个上刑车前,都被罩上了黑色的面罩。
行刑地在一个孤立的山谷中央,四周都是山。那里为实施注射死刑,专门改建了一座建筑。过去的枪击执行就在那座白楼前面的荒地上。伊谷春过去来过。
跨进白色的小楼,里面白天也开着灯。执行一室和执行二室,还配套设有宣判法庭、羁押室、警卫室、药物配剂室、法医工作室和法医检验室等。执行室分为行刑室和受刑室。一大呼隆人马,首先进入宣判室,主审法官向杨自道、辛小丰、陈比觉宣布了省高级人民法院下达的执行死刑令。各路记者不断见缝插针要采访这三个第一次接受注射死刑的罪犯。三个人都不太爱说话,比觉心不在焉地敷衍了几句,记者立刻七嘴八舌地缠问。不管在哪里,不管有多少记者围着,伊谷夏看到杨自道不断拿眼睛找她。有个精明的记者,顺着杨自道的眼光,盯上了伊谷夏。杨自道马上把眼睛转开了。杨自道始终沉默着。
伊谷春看到一个女记者缠着辛小丰说,你害不害怕?辛小丰微微摇头。女记者说,你额头上有汗!辛小丰略带嘲讽地说,那我害怕了。伊谷春突然想笑,他这个从不怕死的手下居然这么回答,可是,伊谷春没有笑出来。他突然感到一阵最强烈的心如刀绞。马上他就要失去这把快刀了,他再也没有这个出色的兄弟了。也许,辛小丰真的害怕了,他说了真话。女记者不依不饶地追着辛小丰,说,你现在害怕了,那你当时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想到生命的美好?辛小丰看了她一眼,掉过头去,不再回答。
受刑室约有六十多平方米,光线明亮,在一侧摆着的活动执行床,就像医院的急救小床。上下都有皮带扣环,用于固定被执行人的腰部和四肢。上面铺着洁白的床单;四张床边,一道单面的玻璃墙,隔开了后面的行刑室。行刑室里有执行人员、桌椅、电脑操作仪、心电图、脑电图监测仪和医疗器械等。
在受刑室的二楼,设有监刑室,以便行刑指挥、办案法官、检察官等工作人员通过透明玻璃观察、监督整个行刑过程。在执行之前,记者们都被请到了二楼观看。伊谷春伊谷夏也站在上面。
受刑室里只剩下杨自道、辛小丰和比觉,还有多名法警和一线执刑人员。三个人已经取掉了手铐脚镣。三个人面色平静,互相默看了一眼,就各自躺上铺着白色床单的执行小床。法警和执法人员随后将他们手脚、腰部扣死固定。他们的右手袖子被挽起,胳膊像抽血一样,通过一个小方口,伸向玻璃墙后面的行刑室。一名法官过去轻声说,放松,别紧张,就和在医院看病一样的。
按照行刑程序,两名专业人员先向受刑者静脉扎入针头,启动注射泵,电子仪器先为他们注射的是麻醉药物,之后,再注射致死药物,随后受刑者进入睡眠状态,等全部药物注入后约一分钟左右,受刑人死亡。
伊谷春自己情绪恍惚,也以为在二楼和下面已经隔开了。所以,视线里,伊谷夏突然出现在楼下行刑室,出现在杨自道身边时,他也大吃一惊。只听得中院和高院的法官指着下面在喊,谁!那谁!哪家的记者!!太不像话了!
接下来,二楼刑监室,大玻璃落地窗前站立的人都怔住了,所有的行刑观察、监督人员,包括所有的记者,都成了泥雕木塑。
伊谷夏伏在杨自道头边,埋头深吻着他。
杨自道已经开始了注射,但是神智还未飘忽模糊。他感到了伊谷夏疯狂的吻,感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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