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的手,直到下马车,都是七俭牵着郡主将她扶下车。下马车后,郡主却突然独自向前走去,不管七俭是否跟上。
七俭不知是否因自个刚才的冒犯才至此,也不敢上前问,只得一路跟着。倒是轻竹一路疾步跟着郡主,不经意一眼,竟从郡主脸上看到了霞绯。刚才随马车步行的她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得停步对后面的七俭看去一眼,见后面的人神色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贰陆回
商号一挂旗,七俭就忙得分身无术,沐海棠想见她都难。或许是一直心念花娘,又或许是布匹买卖在金陵地界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辰宿予睦的货栈里除茶之外见着的第二样货物就是布匹。七俭亲自带人跑乡下,选蚕丝,一圈跑下来黑瘦不少。
这会才进府门,下腹一阵怪痛,于是摆手让罗云清带人先去用膳,自个则捂着小腹往卧房走去。隐约预知是何事,花娘曾细心教过,可如今真要面对,却着实有些难堪。走过梳妆台时无法正式自个此时的模样——无论一身男装再怎么像男儿,却实实在在一女儿身生来注定。
这事花娘虽教过,但如今真要直面,却有些临了慌了阵脚不知如何才好。娘亲近日回杭州去省亲不在府里,找府里的丫头开口要那玩意是不行,唯有去找轻竹或自个准备。思来想去,一时拿不准主意,下腹却越来越痛,只得捂住顺靠着门蹲下,一时眼里涩出些泪水。
沐海棠进门时就见着这幅景象,这人像个无助的弃儿,委屈又迷茫的坐那抹眼泪。进门后不动,挡住了身后要跟进来的人,等缓过神来后挥手让后面的人都别进来,这才轻步走到七俭跟前蹲下,没拿锦帕,而是以掌拭泪轻声道:“不哭,我在这。”
七俭惊的用手抵开那手掌,把头扭到一旁想站起,但才动动就感觉疼得不行,又跌坐回去。她这样,沐海棠首要想到的是在外受人欺负了,可属下没来报,略一思索,又看看七俭,恍然大悟的站起,走到门旁对轻竹耳语几句,待轻竹掩笑离去后,她又走到七俭身旁,这回不是蹲着了,而是同样靠着门坐在了七俭旁边。
“你是长大了呢,不要怕。”沐海棠说得柔风细雨,七俭更觉难堪,只能不看人不搭话。沐海棠见她此时模样觉得真是像个闹气的孩童,好笑又无奈的叹了一声:“做个选择吧,是彻底做男子不背负担的行走世间,还是终有一天会离我而去。”
原来无时无刻不在算计。七俭呛笑一声摇头,有些疲惫的靠在门扇上眨眨眼道:“我生来是女子,又怎可能是男子。这种自欺还是不要欺一辈子的好,还清你的债,我总还要过自己的日子。不过是以后行事要加倍小心,郡主放心,沈守信时刻谨记身份,从来不敢肆意的活。”
这话里的负气任谁也听的懂,沐海棠忽的转头盯着七俭看,七俭以为她要说话,也迎上目光。一直以为,沐海棠是个自私冷酷以自己的利益为绝对唯一的人,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达到保障她利益这个目的。可这时候的这束目光,怎么有一丝看不懂。这目光让看的人难过,甚至心生怜惜。七俭赶紧把这念头甩掉,别开目光投向远处。
应是沐海棠吩咐过,轻竹拿了东西来,并未再嘱咐其他就走了。
天气渐秋凉,七俭发觉从昨夜起饮食都去了生冷,样样温热。只是从昨天说过话后到今夜就没见过郡主,也没人主动告知她郡主去了哪里,这让她心里颇不是滋味。才回到书房,丫头上了茶后唐刀就来了,也没和她废话,一脸愤恨的说宇文恒那没出息的把事办砸了,没来回来。说完看七俭不说话,他有些熬不住了,只得接着说:“那蠢物就别回来了好!浪费钱银不说还耽误时机,简直该死!”
七俭没心思和他耍这以退为进的小心思,摸看着手上的布匹,不是很满意,这不是她想要的。于是放下布叹了一声,把茶壶里的茶倒了一杯递给唐刀:“同为郡主效力,你们的心思我懂,如今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全信。不多说别的了,你们想要的,沈守信会尽量给,今日在此去只要唐兄一句话,将来你们的翅膀硬后,别叛主。否则,我会拼命,不是拔羽毛,是会砍了你们的双翼。”
这话说得并不阴狠,却因七俭此时喉咙倦音颇重,倒让唐刀浑身抖了抖:“守信先生说笑了,我等忠心为主,苍天可鉴,不知先生何来此话?”“那就记住你今天的苍天可鉴。让宇文恒回来,这边急需用人,昆明那边,我来安排。这布的织造工艺不符我想要的,你再找找技师,这批布,是我们独树一帜的敲门砖。”七俭说完,唐刀赶紧应话要退下,七俭轻咳一声,他会意停步恭敬问道:“大管事还有事吩咐?”
“郡主,这几日……”“啊,常宁公主召郡主入宫了,郡主临走前交代过,府里的事大管事全权做主。”唐刀说完,见七俭没事再吩咐,于是退下。唐刀走了不一会,府里的下人拿着驿站人送来的急件递与七俭,没拆信前七俭就猜到是梁道远来报喜的信。拆了信一看果不其然,信上说他已和昆明官府的人搭上线,事情已有眉目。
信件最后附了一事,七俭看后百思不得其解,梁道远信中所说路上遇着的那对夫妻她感觉极像福德来和红儿,可又说有三、四岁男婴,那又对不上,才分开不到几月,哪里来的三、四岁男婴。依梁道远所说仔细想想,也没有那样的仇人,究竟是何人,一时想不透。于是回信,让梁道远再探探对方的口风,若能知晓真实姓名最佳,再不成让人画像传来。
沐海棠在御花园见着她着玉盈姑姑与舒鸿笺相谈甚欢时,一时真不想上前。最终似是被那道似笑非笑的目光押着上前,施礼后笑得冷然的看着舒鸿笺道:“真巧啊。”说完又看向朱玉盈:“姑姑新交好友,所以特让海棠前来认识认识?”
朱玉盈上前握住沐海棠的手引她到椅子边,又亲手拈了一块果肉喂到她嘴里,看着她吃完才笑着自个坐下。这亲昵的宠爱让四周的内侍皆有些惊住,虽然常宁公主对花月郡主好早已不是秘闻,可今儿亲眼见着怎么个好法,真是让他们不得不叹。倒是一旁的舒鸿笺,似是没看着这一幕一般淡然坐那看着天边的云飘来又飘走。
“宜秋这些时日一门心思忙着,都不来瞧姑姑呢,姑姑想得紧,只好让人接你来了。听闻你买卖行的旗已在金陵竖起来了,特地为你引荐个人,能帮到你的人才。”朱玉盈说完,沐海棠对舒鸿笺看了一眼,轻声哼笑没答话。能和公主平肩而坐在这御花园的,总有些本事,可不是人才么。
朱玉盈特地强调舒鸿笺会四国番话,当重用。沐海棠不知道这些人都在打些什么算盘,这话她不驳,只因不能驳。这是公主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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