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边关狼烟四起,一场席卷神州大陆的四国混战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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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燕的十万大军被长江天险阻於江北,与东魏交锋数轮,势均力敌,难分高下,形成隔江僵持之势。平南大将军宇文振韬遂密奏燕帝,道冬季出征,弊端甚多,不仅气候恶劣,而且粮草难继,建议先撤军回朝,来年再图大计。
宇文清岚接到密奏,却轻笑不语,不仅没有准奏让其班师回朝,反而要点齐兵马,御驾亲征。此时北燕与东魏的战事已持续了大半年,国库空虚,军卒疲乏,於是朝臣纷纷反对,然而宇文清岚却一反常态的一意孤行,不顾众臣的苦苦相劝,执意要率大军出征。
众臣苦劝无果,甚至有人还因劝谏而丢了乌纱帽,见圣意已决,也只能无奈接受。宇文清岚行事素来雷厉风行,既然议定要御驾出征,就立刻着兵部准备,点齐北燕剩余的总计三十万精锐人马,厉兵秣马,静候出征。
前方朝堂的紧张局势自然很快传到了後宫,得知宇文清岚又要御驾亲征,各宫妃嫔自然都有些不舍,却没人敢触龙须去劝阻他,唯有毓灵的心情与众不同,又喜又忧,喜的是宇文清岚离开,自己可以松一口气,至少有一段时间不用被他折磨;忧的是北燕倾举国之力南徵,刚登基称帝的元劭是否能够抵御的住?
北燕上下因为御驾亲征的事情,朝堂後宫纷纷震动,而在静谧的御书房内,一君一臣却在悠闲对弈。
王桓之虽然降北,却依然习惯作南朝士大夫装扮,素白色广袖长袍,峨冠博带,观之飘逸如仙。而刚从校场骑射归来的宇文清岚却是一身胡服,上身窄袖短衣,足蹬齐膝长筒革履,束腰皮带上有十三个金质带鈎,带鈎上悬着鲨皮短剑,整个人显得精神干练。
两人服饰南北迥异,仪容亦是截然不同,但相对而坐却显得异常和谐,毫无突兀之感。
王桓之目视棋盘,手中扣住一枚象牙棋子随意把玩,似不经意的问道:“陛下真的决意南徵?”
宇文清岚微微抬眸,目光在王桓之的身上掠过,顾左右而言他:“桓之着宽袖长衫,确实飘飘然如仙人也。”
“陛下过誉了,微臣只是一介俗人而已,怎及得上陛下英姿过人?”王桓之淡然回道,不动声色的落子,封死宇文清岚的棋路。
“朕听闻元劭率元魏旧臣初渡江之时,江左豪族并不待见,元魏君臣便着汉服华衣,大袖翩翩如神仙般姿容,如此四处游走一圈,顿时令江左之人倾慕不已,甘愿臣服,鼎力支持。汉氏衣冠之华美,中原文化之博大精深,的确令人仰慕。”
这一段令人咂舌的奇闻王桓之自然听说过,然而此时经宇文清岚之口说出,却多了几分耐人寻味。宇文清岚城府深沈,君心难测,即使常年相伴之人也难以揣度他的心思,但王桓之与之相交多年,深知他突然说出这一段话,绝不会是平白无故的,背後必有深意。王桓之亦是心思敏锐之人,略加思量,便顿有所悟。
君臣相顾一笑,默契於心,继续落子如风,杀得难解难分。
一局终了,平分秋色,宇文清岚推枰而起,扬声笑道:“还是与桓之下棋痛快,不像旁人总是绞尽心思要让朕。”
王桓之莞尔道:“陛下棋力精深,步步为营,桓之纵是全力施为也难取胜,何须相让?”
宇文清岚面带春风:“知我者桓之也。”
下完一盘棋,王桓之告退离去,窗外已飘起鹅毛大雪,宇文清岚却兴致甚佳,乘兴驾临清晖殿。
毓灵天生畏寒,加上大病初愈,外面天寒地冻,室内纵是燃着暖炉,她仍是一身狐裘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一张婉约的小脸在外头。
宇文清岚走入清晖殿时,正听见毓灵撅着小嘴对宫女抱怨:“冷死人了,这样的鬼天气还要持续多久啊?”
毓灵待下人素来宽厚,时间一长,宫女们在她面前也不再拘束,一个小宫婢闻言笑道:“娘娘不知,龙城的气候就是如此,要等到来年三月,冰雪解冻,天气才会转暖呢。”
毓灵一听还有两个多月的冬季,小脸立刻垮了下来,沮丧的叹了口气。刚开始看到下雪,还有赏雪寻梅的兴致,如今看着这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只觉得厌烦,巴不得早日等到春暖花开的春季。
“爱妃叹甚麽气呢?”宇文清岚悄然走近。
毓灵已经习惯他的神出鬼没,没好气的斜睨了他一眼。虽不是刻意勾人,但她天生媚骨,这不经意的含嗔一瞥,眉梢眼角具是风情,令人怦然心动。
“没甚麽,只是感叹冬季太过漫长罢了。”
宇文清岚屏退左右,从身後拥住毓灵,姿态亲密而自然。虽然已经决定要尽量顺着他,但如此的亲密还是让毓灵不适的想躲避,稍作挣扎便迎上宇文清岚带着警告的目光,毓灵心想这男人马上就要出征,自己便能解放了,只需再忍一次,这麽一想,她便放松身体忍耐着他的亲近。
宇文清岚似是满意她的柔顺,贴在她耳边轻语道:“爱妃觉得龙城和洛阳,哪一处更佳?”
毓灵警醒的抬首看住他,心中疑惑不已,他这麽问是甚麽意思?
宇文清岚好笑的看毓灵像小刺蝟一样竪起浑身的尖刺,一副防御的姿态,长臂微微用力将她搂入怀中,柔声道:“尽管直言,朕不会责罚你的。”
毓灵侧头观察,见他和颜悦色,神情诚恳,不像挖了陷阱让她跳的样子,犹豫了一下,道:“要臣妾选,自然是洛阳好。龙城地处偏远,天寒地冻,土地贫瘠,怎比得上洛阳中原腹地,风物繁华,资源充沛。”
宇文清岚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得毓灵心里发毛,心想糟糕,自己虽然是实话实说,但龙城再不好,也是宇文氏发迹的老巢,自己这麽贬低它,这暴君肯定不乐意吧。
毓灵生平阅人无数,很少有男人让她感到这麽大压力,以前即使被殷洛秋擒获软禁百般折磨,也没有让她真正心生畏惧,唯独对着宇文清岚,这个男人不受她媚术所惑,而且心计过人,她的各种计谋屡屡被他拆穿识破,而後狠狠折辱,所以她的内心对他又恨又怕。
毓灵正在忐忑不安,宇文清岚却突然扬起嘴角,愉悦的笑起来:“爱妃总算对朕说了一次实话,你的话甚合朕心,朕便如你所愿。”
因为次日便要点将出征,宇文清岚很快就离去,留下毓灵一个人待在原地迷惑不解。如她所愿,他甚麽意思?
毓灵的疑惑没过多久就解开了。宇文清岚亲率三十万大军,并数百文武重臣,浩浩荡荡的从龙城出发,向南进军。一路上雨雪交加,道路泥泞不堪,行军极为困难,如此艰难行进了一个多月,到了洛阳,人困马乏,将士们疲惫不堪,萎靡不振,恨不得一屁股坐下来再也不起来。
文武百官本就反对这次南徵,见状纷纷拦住宇文清岚,跪在他的战马前叩头不止,恳求皇帝体恤下情,停止南徵。宇文清岚却不为所动,故意挥着马鞭,厉声斥责:“开弓岂有回头箭?朕要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尔等为臣,不思君忧,反而屡屡阻碍,是何道理?”
说罢,宇文清岚策马越过人群,做出一副勇往直前的样子,群臣苦苦相劝,痛哭陈请,宇文清岚见时机成熟,以眼神示意王桓之,王桓之心领神会,出列斡旋:“陛下劳师动众,兴兵南徵,若是半途而废,无功而返,岂不遭人耻笑?如果不能南进,不如将都城迁到洛阳,也好向世人交代。诸位以为如何?”
众臣面面相觑,默不作声,迁都可不是小事,众人家眷故宅都在龙城,要举家搬迁谈何容易?
宇文清岚见众人犹豫,不耐催促道:“没有时间了,众卿快点决议吧,南徵或者迁都,总得选一样!”
众臣虽然不乐意迁都,但更加不愿意南徵,两害相权取其轻,於是纷纷表示同意迁都洛阳。迁都决议达成後,宇文清岚便令人飞马回报龙城,昭告全国,又命各宫妃嫔和众臣家属即刻啓程赶赴洛阳。
毓灵收到旨意时,终於明白了那日宇文清岚那句话的意思,虽是仇敌,亦不禁感佩他的手段高超。宇文清岚不愧是玩弄政治权谋的高手,若是他直接提出迁都洛阳,必然遭到众臣百官的反对,然而他自导自演了这麽一场南徵的戏剧,却成功的消弭了反对声音,轻而易举的实现了迁都大业。
洛阳乃是中原文化的中心,历朝古都所在地,风物繁茂,交通发达,立足洛阳而谋天下,比起偏居龙城一隅,的确是大大进了一步。
宇文清岚下令迁都的旨意传到龙城,龙城内外顿时陷入一片纷乱,北燕高官显贵大都出自於龙城世族,自幼在此生长,无缘无故谁乐意背井离乡,千里跋涉迁往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可圣旨既然已下,终是违背不得。
毓灵听闻迁都洛阳,欣喜终於可以返回故土的同时,也为宇文清岚的野心感到深深担忧。虽然龙城贵族们反对声音很大,但她心里清楚,对於北燕来说,迁都洛阳之举绝对是高瞻远瞩的举措,一旦北燕在中原站稳脚跟,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无疑为谋夺天下打下雄厚的基础,对於东魏的新政权来说,这绝对是个巨大的威胁。不过担忧归担忧,能够重返故土还是多少让她开怀,洛阳毕竟是她自幼长大的地方,感情深厚,当初离开洛阳的时候,实在想不到能这麽快就回去。
宫里头一片忙忙碌碌,呼奴唤婢整理行李,毓灵来龙城时便身无长物,如今打包行李倒是反而简单。她慵懒的侧卧在贵妃榻上,看着宝珠指挥宫女太监们整理行李。
此时,门外传来太监的唱诺声:“淑妃娘娘到——”
毓灵起身,微笑着迎出去,她在燕国後宫少有亲厚之人,唯有淑妃跟她同为元魏皇亲,又是表姐妹,淑妃待人亲切仁厚,对她照顾有加,所以二人关系甚佳,经常互相串门子。
“姐姐怎麽有空来了?不用整理行李麽?”
“整理行李自有下人们操持,倒是妹妹这边人手较少,所以我过来看看,妹妹如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
淑妃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周到,听得毓灵心里暖暖的,忙道:“多谢姐姐好意,不过妹妹的东西不多,宝珠他们几个很快就可以收拾好了。”
宝珠见淑妃前来,放下手中的活儿上前奉茶,毓灵吩咐道:“快把新作的八珍糕端上来给姐姐尝尝。”
宝珠端上来的翡翠玉盘上整齐的排着一圈ru白色的精致糕点,淑妃捻起一块放到鼻下轻嗅,顿觉清香扑鼻,轻咬一块,香甜软糯,入口即化。
“果然美味,还是妹妹这里好,能吃到这麽精致的点心。”淑妃赞不绝口。
“这都是宝珠做的呢。”
“妹妹好福气,身边有这麽贴心又能干的人儿服侍。”
宝珠闻言红着脸连连谦逊,毓灵含笑不语,顺手拿起一块点心,可刚刚咬了一小口就皱眉放下。
“这八珍糕味道甚佳,妹妹怎麽不吃?”淑妃奇道。
毓灵轻叹了一声,神色郁郁的蹙眉道:“最近不知为何,整个人恹恹的不想动弹,胃口也很不好。”
宝珠面带忧色的望了毓灵一眼,毓灵以前身体很好,但自从来了龙城便伤病不断,好不容易病好了,又食慾不振,精神欠佳,宝珠不得不变着法子给她做点心。昨日毓灵突然说想吃八珍糕,宝珠好不容易找齐了原料做好端过来,她却又吃不下去。
“主子,您这样子吃不下东西可不行,奴婢觉得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宝珠忧愁的劝道。
“我不要!那群庸医,除了给我开那些苦得难以下咽的药,甚麽也治不好!”毓灵负气扭头道。
淑妃闻言美眸中寒光微闪,却迅即恢复如常,脸上浮起一贯的温婉笑容,柔声道:“妹妹肯定是不适应龙城的气候水土,想我刚来的时候也是如此呢,精神萎靡,食慾不振,整个人都消瘦得不行……”
“那後来呢?”毓灵问道。
“後来啊,有人送给我一些天竺沈香,晚上放在香炉中点燃,具有宁神助眠的作用,我一试果然灵验,自那之後精神就好起来了。”
“哦?这天竺香薰果真有这麽灵验?”
“是的呢,我那里还有一些剩余,妹妹若是不嫌弃,我回头就让人送过来。”
“那怎麽好意思呢?这麽贵重的东西,况且姐姐也要用的,我怎好夺人所爱?”
“不妨事,我如今已经大好了,用不着这熏香了,放在我那儿也是浪费。”
“如此,毓灵多谢姐姐的厚爱。”
淑妃诚挚的笑着挽住毓灵的手:“瞧你说的,你我姐妹,在异国本该互相帮助,何必说这种见外的话?”
淑妃又跟毓灵随意闲聊了一会儿,直到天色渐暗,才依依不舍的起身离去。
“主子,淑妃娘娘可真是个好人!”宝珠看着淑妃离去的倩影,忍不住赞道。
“是啊,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如今落魄,难得她还这般真心对我好。”毓灵感叹。
“主子,你这麽说宝珠可不依了,难道奴婢不是真心对主子好麽?”宝珠撅起小嘴,娇态憨人。
毓灵拉起宝珠的小手,嘻嘻笑道:“宝珠自然也是待我极好的,在我心里早把你视作亲妹妹一般。这样吧,以後无人之处,我们就姐妹相称可好?”
“这如何使得?”宝珠赶忙跪倒,连称不敢。不管是魏国还是燕国,上下阶级都是等级极为分明,像毓灵这般金枝玉叶出身高贵的人,跟宝珠这样的寒门门小户出身的婢女,身份上是有天壤之别的。
“我说使得便使得,你自小随在我身边,又跟着我背井离乡历经磨难,这份情谊我都牢记在心。咱们不就是患难与共的姐妹吗?你再跟我见外,我可要不高兴了。”毓灵佯怒道。
宝珠推辞不掉,况且毓灵平日确实待她亲厚,便感激涕零的点头应下了。
翌日,淑妃果然如约将天竺沈香送了过来,毓灵试着用了以後,果然晚上睡得香甜踏实,精神好了许多,又用了一段时间,胃口也渐渐恢复正常。毓灵自然对淑妃感激不尽,挑了几件精致的礼物作为回礼,让宝珠送了去。
宇文清岚定下迁都洛阳的大计後,一面飞马去龙城传讯,一面召回驻紮在前线的魏王宇文振韬,命他班师回朝,以稳定人心。
先在洛阳扎稳根基,等来年天气转暖之後再图南徵大计,这是宇文清岚打的好算盘。然而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宇文清岚虽精於谋略,却难免也有失算之时。
为了避免後患,宇文振韬特地留下五万精兵留守广陵,自己则率领其余人马回洛阳。临行之前,他还再三嘱咐留守大将拓跋猛,让他坚守阵地即可,切不可贪功冒进,以免中敌人的埋伏。事後证明,他是非常具有预见性的,但事情的发展却不是他或者燕帝能够预料的。
天复元年二月,元劭登基称帝後不过短短两个月时间,东魏就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大捷。
宇文振韬留下驻守广陵的五万精兵是由先锋大将拓跋猛指挥的,这拓跋猛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虎将,为人性烈如火,作战彪悍勇猛,具有万夫不当之勇,为北燕南徵北战多年,立下战功无数。然而其缺点也很明显,就是个性骄横,目中无人,有点有勇无谋。东魏就充分利用了他的这一弱点。
魏帝元劭任命老将冯竟为帅,冯竟是冯贵妃的兄长,元泓的亲舅舅,身经百战,经验丰富。面对江北强敌,他采用了诱敌深入的计策。
冯竟先是派出几艘船只靠近北燕水军大营的地方,故意徘徊停留,北燕探子见到後自然第一时间报给了将军拓跋猛,开始拓跋猛并没有立即采取行动,但一连几日都看到了东魏的战船在自己的水域徘徊,且看起来对方守卫并不强。拓跋猛眼看着送上门的肥肉,终於按耐不住,亲自率领五千士兵出击。东魏战船果然不堪一击,很快就被轻而易举的击败,连人带船都被俘获了。
拓跋猛尝到甜头,自然想趁胜追击,很快魏营的探子传来密报,说东魏战船被劫後,水军都督被统帅冯竟杖责,打得皮开肉绽,水军都督对冯竟极为不满,现在全军士气极为低落。拓跋猛受到鼓舞,立功心切之下,早将宇文振韬临行前的叮嘱抛到九霄云外,坚信这是偷袭敌营的好时机。
次日深夜趁着江上大雾弥漫,拓跋猛率大军神不知鬼不觉的渡江而来,深夜袭营,魏军果然猝不及防,草草抵抗了几下就溃败而逃。拓跋猛趁胜追击,一直追了三十余里,来到一处名叫黑风谷的山谷,这个山谷地势险峻,呈葫芦形,入口窄小,两侧群峰环绕,谷道狭长幽深,易入难出。
败逃的魏兵进入山谷後突然消失不见,跟在後面穷追不舍的拓跋猛及其部队正在诧异间,突然四周山峰上竪起无数火把,旌旗飘舞,战鼓震天,拓跋猛大呼不妙,心知中了东魏的诱敌之计,立即下令撤退,但为时已晚,只见无数箭矢从四面八方激射过来,燕兵猝不及防,顿时死伤无数,剩余的人惊慌失措,无心恋战,像潮水般争先恐後往谷口涌去。
然而东魏的反击才刚刚拉开序幕,好不容易逃到谷口的燕兵,突然发现面前出现了一支恐怖的象兵部队。数百头披着战甲的大象威风凛凛的拦在前方,每头大象上都坐着一个异族打扮的士兵,正是南越派来支援东魏的奇兵。
为首的那头高大神骏的白象上,骑坐着一位英俊到邪恶的男子,他一袭玄墨色长袍,腰悬白玉长笛,如象牙般莹润的肤色,如刀裁般浓黑入鬓的眉,尤其是眉间那一点朱砂,说不出的妖艳邪肆。
那邪肆男子轻轻一笑,解下腰间的玉笛,吹出一段尖锐激越的曲调,顿时,训练有素的象阵便朝着燕军猛冲过来。可怜燕国将士虽是能徵惯战的精锐之师,怎奈碰上这般的庞然大物,大象皮厚肉糙,普通刀枪都难以刺入,凡人routi根本无法抵御,一群大象踩踏过去,无数人来不及逃就被踩成肉饼。
拓跋猛好不容易带着仅存的数千残兵突破重围,一路逃往江边,岂料他们的船只已被熊熊大火点燃,化为灰烬。此时又一阵锣响,斜刺里杀出一队白衣劲旅,为首之人是一名白袍小将,一身银甲白袍,手握长枪,威风凛凛,夜色下他的面容竟像极了那已殉国的高阳王元泓。燕兵在广陵时曾经吃够了元泓的苦头,如今乍一见来人,还以为元泓复生,吓得魂飞魄散。那小将提枪就猛冲过来,拓跋猛此时早已心胆具裂,不出几回合就被斩落马下。
魏军趁胜追击,一鼓作气杀到江北,留守广陵城的燕军群龙无首,竟弃城而逃。东魏大获全胜,歼敌四万余,缴获军械战马无数,而己方几乎没有伤亡,更重要的是重新收复了之前失去的广陵城。
捷报传到健康之时,元劭正在与尚书令对弈,元劭看完战报就随意放到一旁,依然不动声色的下棋,倒是对面的尚书令忍不住问了一句:“陛下,前方战事胜负如何?”
元劭才淡淡的回道:“没甚麽,前方儿郎们已破敌。”
尚书令听闻喜讯,顿时没有心思下棋,一局终了後匆匆离去,元劭这才腾地站起来,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拔腿朝内室奔去,因为跑得太快把木屐上的齿都给磕掉了。
这场战事的谋略乃是元劭事先就跟统帅冯竟、六皇子元隽以及南越太师殷洛秋商量许久定下的,这来之不易的胜利,对於开战以来一直落於下风的东魏,实在是太及时了!积弱已久的东魏,终於迎来了第一场扬眉吐气的胜利,打响了收复国土的第一炮。
而在千里之外的洛阳,立足未稳的宇文清岚很快收到惨败东魏的战报,震惊之余,又一个噩耗传来,西北的柔然居然趁机出兵犯边。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一下北燕腹背受敌,立刻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好在宇文清岚总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一代枭雄,很快镇定下来,火速召来宇文振韬和心腹大臣密议。
“甚麽?皇兄要御驾亲征,讨伐东魏?”宇文振韬大惊道。
如今东魏新胜,士气正高,又有南越的象兵部队相助,简直是如虎添翼,这时候皇帝亲自出征,万一有甚麽闪失,实在不堪设想。北燕的大臣们也纷纷表达了担忧,劝皇帝不要轻易犯险。
宇文清岚神情严肃的摇摇头。他何尝不想有人能够分担重任,替他出征东魏,但北燕虽以武立国,能徵善战的将领甚多,但除了宇文振韬之外,其他人都不足为帅。宇文振韬之前在元魏任骠骑将军时,曾多次大败柔然,对付柔然可谓经验丰富,对於西北的局势更熟悉更擅长,所以必然要派他去抗击柔然,那麽剩下来的东魏就只能由他自己御驾亲征了。
“众卿无需多虑,此次对於东魏的失利乃是我军过於轻敌所致,所谓骄兵必败!再加上南越居然派出奇兵相助,跟东魏联手,才造成了我们暂时的失利。但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只要我们从中吸取教训,从心理上重视对手,就不会再给对方可乘之机。”宇文清岚斩钉截铁的说,“如今我们腹背受敌,已经到了危急关头,必须上下齐心,众志成城,方可度过难关!朕御驾亲征,正好可以鼓舞军心,重塑信心啊!”
宇文清岚力排众议,派宇文振韬率十万精兵,即刻啓程赶赴西北,抗击柔然,自己则率领剩余的二十几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南徵。
一时间,边关狼烟四起,一场席卷神州大陆的四国混战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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