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樵由着他把自个当个空水缸般摆弄了好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你……你好些了?”他陡然爬起来趴在他身上,扳着他脸左看右看,瞧着脸上褪去过度的苍白红晕后起了些血色,欢喜得在他脑门上狠狠亲了一口,扑地跳下了地,又不知该做什么,傻得原地先转了几个圈儿。喻余青看着他笑话,没来由地心里又酸、又甜得发腻,低声道:“你把衣裳穿好了再说。”见他恍然大悟的模样,蹙着眉笑得厉害,拿被子蒙了脑袋,只露出一道缝儿偷看他身影;心里头草长莺飞,四处春光明媚,手忍不住又朝下身探去……
王樵倒是麻利地烧了水来,拧干手巾,要把人从被子里剥出来擦身时,喻余青却躲着不肯;王樵失笑道:“这么亮的天里什么都见着了,这时候臊也有点迟啊。”虽然自己这般故作大咧咧地说法,其实单从被底捉他一只脚踝出来握在手里,便仿佛做梦一般,手掌覆过去都微微发颤。喻余青任由他熨过热手巾揩干脚趾和小腿,触及脚底时痒地一缩,到底忍不住又呻吟一声,两人心底都像猫抓似的养着个钩子,抓紧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连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隔了爿晌,被里的人才瓮声开口:“三哥,你的脚……我瞧着还有些……是不是那时候……”
“都是过去的事了,也不用提了。”
“你会烧水啦,手心里也生了茧子……”
“我现在还会做饭呢,那茧子倒不是武茧,担水担的,喏,肩上也有。”
身后微微一重,他掀开被子,还带着体温热度和情事气息的赤裸身子便这样敷上来,口唇吻咬着肩上结的那一层结实厚痂;王樵也不以为意,捉过他环过腰身的双手,沿着指节和手臂替他揩拭干净。再转身要替他擦上身时,却被遮住眼睛不许他看:“你别……我自己来。”
王樵在他手心里眨着眼睛,睫毛筛着指根缝隙,“阿青,我们做了夫妻了。从此往后,我只得你,你也只得我……是不是?我们在跟前别有秘密,也别藏掖着难处,”他揭开他手,见喻余青微微撇开脸去不敢看他,底下那一根却挺翘立起,俊长地直戳在小腹上头,“……我弄不出来……”他低得不能再低地说道,“我如今身子坏了……不听使唤……那儿胀得发紧,却出不来也消磨不下去……”
“没事,我们慢慢地弄,”王樵替他缓缓套弄了一回,比起身体上的享受,他倒更愿意看他靠在自己肩上,紧闭着眼睛,睫羽颤动不已的动情模样,这一趟漫长却不煎熬,伴着轻拢慢捻,细咂浅啄,时而叠着臀缝轻重顶弄,便似文火细煨,浅斟低唱,把骨肉相融换一场纠缠情话。
“不许笑……你笑什么?……”
“不是笑你!我是笑我自己……阿青,我昨日里还不敢想……可就刚刚,我想对你说明日里的打算,将来又要怎样……”
“……怎样呢?……”
“也不怎样。只待此间事了……我们一起,就我们两个,去看遍河山,至天涯海角……”
“……家里怎么办呢?……”
“傻子,我知道你到底要问这个……姽儿是偃偶啊……她说想要做个人,又要酬还恩情,又要赎却罪过,无论如何也不肯离了我走,我便给她身份,好让人把她当作人看,来往出行也便宜一些;至于争儿……”他忍不住轻笑一声,“那是当初老蔡头从尸堆里捡来的,没抱在母亲怀里,他也说不清楚当时孩子周围是些什么人……身上和襁褓里都没有什么标记,但我想了一回,许是你继母生的弟弟……”
喻余青半晌说不出话来,得知至亲尚有存世,那种感觉非寻常可比。他们离家时,他弟弟的确尚未满月,他心头遽然,却不敢问身上的胎记细处,只得嘴上拿犟,不肯服输:“你若收了我弟弟做义子,这辈分不是全乱了套了?”
“怎么?却委屈了你了,”王樵明知故问,嘻嘻笑着故意闹他,“多我一个便宜爹爹?”
怀中人扦眉拧身,剪瞳如水,细眼如丝,轻一瞥便勾了魂魄,嘴角噙一抹笑来,请君入瓮:“……爹爹?……”
只觉得头脑里嗡地一声,放花炮似的炸了连环响、直分不清东南西北,下腹丹田食髓知味地一阵阵抽紧,再忍不住将又将他掼在褥子上头,整个人压上去便咬:
“……反了你了……”
第八十章洗净前程滓
族内的庄宅深处,堂屋里摆着十二把交椅。主席上各有人分宾序坐下了,各自身后还站了几位得力的家眷亲属、子侄晚辈。做主席的是在家佬中最为年高德劭的凰姑,每人脸上都可谓颦眉深锁,愁云惨淡。
“今个叫大家来,在座的也知道是为了什么。”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开口说道,拿龙头杖在地上点了一点,“廖燕客和他那群自称北派的虾兵蟹将们既然手里握住了把柄,自然第一个拿我们开刀。今天让各位把晚一辈的也带来,也是因为这纸包不住火,如今既然这样了,也得对小辈们托付下去了……大家都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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