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校长喝了不少酒,都带酒意了。话说得不利索了,可话比开始多了。
“老綦啊,你真是个好人啊。”桑良动情了,眼睛里湿润了。
“你看看,大哥表扬我,也单独找个地方啊。叫我这脸往哪里放?”綦校长打着哈哈。
“真的,真的。我忘不了刚来学校报道的时候。那时候,家属还没过来,也没有一个家。工作不熟悉,又繁忙,每天焦头烂额。是你,把我拉到你家吃的饭,是你帮我分析学校的情况,是你对我制定工作方针计划提出中肯的意见,现在回想起来,内心里感激啊。”桑良说得情真意切。
两个女人停下了她们的话题,静静地听着。
“来,为我们的友谊,g!”桑良很激动。他也招呼林蕊一起喝酒。
两位女人稍微抿了一口。
桑良这时候就寻思着找个说什么话的机会,把林蕊的事提出来。
綦校长这顿饭吃得有学问。他是根据以往的经验,在搞最后的“火力侦察”。提g这样的事,不到最后,什么情况都会发生。这个他可看多了。不是他不明白这些送礼的事,而是他要把事办妥了,现在收了礼不办事的还少吗?不见鬼子不挂弦是他的原则。
虽说,前一阵桑良就找过林蕊谈话,但是老綦太了解桑良了。这个人惯于使用心计,在同行中都流传着他的故事。綦校长本来不愿意和桑良坐在一起,可考虑到妻子,非得走这一步了。目前听桑良的话,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来,老大哥,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了,不要提了。咱们喝酒,g!”两人又是一饮而尽。
两位女人有意见了:“我说,你们也不是在应酬,喝那么多g什么?”
桑良笑了:“g什么?回家伺候你们。”
“嘴上没把门的了,随便乱说。”女人们嗔怪。
綦校长看这气氛不错,又端起了酒杯。
“老大哥,林蕊在你的关照下,工作很舒心。她的事就靠你了。”
桑良内心里充满了矛盾:我怎么还不快说啊,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可想想人家是怎么对我的,我怎么开这个口啊?难死我了。
看着綦校长疑惑的目光,桑良在酒精的作用下,迷糊地说:“说什么客气话哪,客气了,客气了。”他说了个摸棱两可的话。而老綦的心放下了。
(六)
其实綦校长并不是桑良想的那样不懂得为官之道,只要有这样的社会,有这样的环境,他也照样耳熏目染。
在得到桑良的许诺后,他赶忙加快了步伐,有些时候,好事不能多磨。
他找到自己的朋友同学,在宣传部、教育局来回穿梭,陪着那些“说了算”的人物,在酒桌上论“感情深浅”,在他们家里“密切联系”领导。
綦校长是个儒雅之人,平r里烦心这些事。他这样做,实在是无奈。说着违心的话,办着违心的事,心里真累。可大家都这样,自己奈何得了?
不管怎么样,了却林蕊的一大心事,是他最大的目的。
这几天,綦校长很紧张,他无法知道g部选拔的结果,心里很焦急。
这天朋友打来电话,告诉老綦,选拔g部的名单上有林蕊。
綦校长的脑袋嗡地一下就大了。这是怎么回事?哪里出了差错?
急急忙忙地托人了解情况,宣传部那里说,教育局没有报名单。
再托人问教育局,那边回答得很委婉,说是我们是按照学校的意思办的。
转了一圈,綦校长明白了,自己被涮了,所有的工作都白做了,还让人家看了大笑话。
老綦心想,你桑良也不能这样耍我啊。假如你早告诉我林蕊上不去,何苦让我这样破费呢?
他气愤之余,拨通了桑良的电话。
“老桑,我问你一件事,林蕊提g的事,报给教育局了吗?”
桑良稍微一顿:“报了呀,怎么了?老綦。”
“没什么,我就是要你这句话。”綦校长挂了电话。
电话的这头,桑良拿着电话,久久没有放下。
桑良知道,自己又少了两个朋友。
中午,老綦告诉了林蕊这些情况。林蕊差点晕到,她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看着妻子失神的样子,老綦心里一阵辛酸,自己的老婆自己知道,她不当这个副校长也好,要是当上了,恐怕也要出精神病。她那能玩过这些老油条呢。
唉,綦校长长叹一声,去做饭了。
心里憋屈的林蕊,晚上和刘染秋在小酒店里喝酒。
刘染秋听她的牢s,听她的愤怒,听她的委屈,适当地c几句嘴,表示自己在听。
他知道,现在林蕊需要个听她说话的人,而且需要一个理解她的人。
“我尽自己的努力使劲g,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这句话,林蕊在反复地说。刘染秋同情地望着她,心里在感慨,这个残酷的世界容不得纯净了。谁复杂谁会圆滑那是成熟的标志,这真是一个假惺惺的社会。
一批又一批林蕊一样的人被埋葬了,不是r体的埋葬,而是心灵的埋葬。
谁敢保证这个可爱的大姐从此不就变成另外一个人呢?
当再多了一个戴着面具说话的虚伪的人的时候,这社会是进步了,还是倒退了?
林蕊终于喝吐了,吐得一塌糊涂。
刘染秋叹了一口气,架着她出了门。
(第五章完)
第六章
(一)
七月,透蓝的天空,悬挂着火球般的太y,云彩也似被太y烧化了,消失得无影无综。太y毒辣辣地烘烤着大地,整天没有一丝风,校园里树木花草也被晒得垂头丧气焉头耷脑的。空气躁热,人也浮躁。
七月初,酝酿已久的教职工“末位淘汰”和中层g部竞争上岗的方案就要实施了。
校园里,办公室里,人们谈论的话题不再是张家长李家短的事了,开始认真关心自己的饭碗来了。平r里谈股票的也不研究走势图了,谈足球也不关心黑哨了,谈明星的也不关心谁漂亮了,关心的就是自己在评比中占什么位置,能不能被淘汰。
大家关心具体方案,到底淘汰几个人,互相在一起议论后,有些人神s开始紧张了。每个人这时候想的就是自己怎么样才能和大家一起在船上而不被挤下去,或是怎么样想办法挤下别人去保全自己。
这时候,可笑的事情出现了,过去有宿怨的人见了面开始打招呼了,怕的是投票时互相残杀;互相请客的风气在悄然兴起,惟恐自己疏远了大家而当了替死鬼;个别颐指气使的中层g部,这时候脾气也格外得好,见了下属都笑眯眯的。
这大概是桑良所想要的效果。
管理者与被管理者,历来是一个矛盾。
做校长的,希望每个下属都老老实实听话,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于不讲、霸道的校长更是如此。仔细地研究会发现,所谓霸道的背后都是一个“私”字在作怪。我是校长,我就说了算,我说了算的事情就是正确的,是不能反驳的。而教职工呢,尤其有思想的一部分人,在争取的时候,在反对一些学校决定的时候,实际上就是对这种思想观念的挑战。挑战的结果,就是管理者利用手中的权力,利用改革这个旗号,可以发泄他的不满,起到杀j给猴看的作用。当让你下岗作为改革的借口时,就是管理者最无能和最疯狂的时候了。
对于校园内的种种议论和惶恐不安的气氛,刘染秋不屑一顾。他早就看出问题了,心里慨叹,不知道谁又要当替罪羊了。该下的不能下,不该下的下了,这就是结果。这个社会,说到底就是权力争斗的结果。该动的人一定要动,不能动的一定要保住。这也不全是校长的原因,而是体制的原因。现在的学校,从根本上讲,还是吃大锅饭。扒拉扒拉指头就算清楚了,学校里有多少职员。天天喊超员,可是人却不断地往里调。调的什么人?全是官太太和有后台的人。这样的人能下岗?能淘汰?田书记说得好,有些人调进来,那是政治任务。说得多好,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呗。在这样的体制下,如何有公平而言?平庸的,不懂业务的人管理着学校的重要部位。刘染秋忘不了当年一位老校长去美国参观回来后的感慨:人家学校里图书馆里的人是最有学问的人,是可以解答学生一切疑问的人,而我们的学校呢?
说到底,我们这个学校不是个人的,是个人的学校也不会用这样的人。
刘染秋想,不治本去治标,早晚是一场闹剧。目前的校长把自己放在了个人说了算的位置上,又处理不了外界的上面的推来的闲人,还要让这些闲人好好生存,不能受伤害。那受伤害的就是小百姓了。
当他们标榜自己公平公正的时候,真不知道就怎么说出了口?
刘染秋想到了看过的一句话:孔雀开屏是美丽的,但她转过身子来,就露出了儿。
冠冕堂皇与背后的黑暗,就象孔雀这比喻一样。
刘染秋尽管没有参与讨论,但是黑手已经伸向他了,只不过他还不知道。
(二)
周四的下午,党委成员全部在会议室到齐,学校的中层g部在此开会。
总务主任郭剑文是从部队转业来学校的。过去一直在部队搞政工工作,他熟悉这套程序。这是我党的优良传统,凡是有重大决策的时候,都有个“吹风会”,让少数人把会议精神流传开去,让人们有个心理准备。看来小小的学校也深谙这套方法。
别看老郭g政工出身的,但是他对政工g部没有好印象,身边太多的事教育了这位梗直的汉子。他和刘染秋关系不错,两人有时候谈论一些问题。老郭说,所谓政工g部就是中国的特s,人家美国有吗?人家r本有吗?人家没有,经济不是一样发展迅速吗?政工g部多是不学无术变着法子整人玩人的货s,没有他们什么都好好的,有了他们,没事也要整出点事来。
老郭曾经说过一句话,让刘染秋沉思了半天。他说,这人啊,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你看就具体看一个一个人的时候,他们都是不错的人,可当这些人组成一个什么委的时候,就他妈的不说人话不办人事了。为什么这样说?因为他们老拿大吓唬人!
会议开始了。
先由田书记宣读了一下教职工末位淘汰和中层g部竞争上岗实施方案。大家认真地听,认真地记,惟恐落了一句对不起群众,委屈了自己。读完文件后,桑良作了强调,这项工作必须要做,要坚定不移地贯彻执行。这是关系到学校改革是否得以顺利进行的大问题,是关系到能否调动教职工积极x的问题。桑良还说,组织上已经给你们了一把刀,你们就好好利用这把刀吧。
中层g部们面面相觑,面带难s。
田书记看见大家的神s,不以为然:“你们怕什么?这是党委的决定,有党委给你们撑腰,有我们的校长坐镇,有什么可顾虑的?”
郭剑文心里在笑,她和江青多象啊,总是拉大旗做虎皮,党委的决定就一定对吗?那还要实事求是做什么?那还要什么实践是检验一切真理的标准?学校的书记具备这样的素质,真是悲哀啊。
更多的中层g部是这样盘算的,每个部门出一位同志做末位倒不是难事,评一下就出来了,不就是打分吗?但是,评出的人是谁可是大有学问啊。领导的人不能得罪,得罪了领导嫌咱不会g;刺头也不能得罪,得罪了他就没好r子过了,天天搅闹谁受得了?那评谁?不就评那些老实的不起眼的不会处理人事关系的人物吗?
一位岁数大点马上要内退的g部嘟囔说:“我们还要上台竞争上岗,那不是光着腚上吊吗?”
大家听了,短暂的一阵笑,很快被眼前的沉重气氛压抑住了。
桑良敏感地感受了中层们的抵触情绪,他给大家宽心:“大家尽可以放心,在坐的各位谁也掉不下去。”
这下气氛才缓和过来。
田书记征求大家的意见时,多数中层因为已经知道自己脱离了危险,所以就表示同意。其实他们心里清楚,所谓的征求意见只是象征x地问问,这事早已经定盘子了,说还不如不说。
老郭实在憋不住了:“我说两句吧。搞改革,我同意。但是,这个方式我不同意。学校是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他们太看中脸面了。被评末位的同志还要上台述职,这事,我看,起不到好的效果。弄不好,要伤人心的。”大家点头称是。
桑良拉耷脸了。田书记看到了:“就这样吧,党委的决定,执行。”
郭剑文欲言又止,心里说,悲剧要上演了。
(三)
周六上午八点半,教工代表大会在会议室举行。会议的议题是讨论并通过教职工末位淘汰和中层g部竞争上岗的实施方案。
每个代表来之前,都带着自己部门的意见的。大家都想把自己的看法带上去,以求这次评比具有最大的公正x。
刘染秋原以为这次会议大家会争论得不可开j,没想到安静地得很。因为领导再次谆谆教导各位在座的同志一定要和党委保持高度一致。这就意味着,你要是有反对意见,那就说明你有二心,对有二心的人,改革对你是不客气的。谁都知道这里面的厉害。
文件宣读完了,代表们沉默着。
一位在政协里任职的老教师说话了:“我谈点个人意见。我是经过的人,对那场灾难记忆犹新。有多少教师因为不堪忍受侮辱而自杀啊。咱们这所学校在时也是重灾区。知识分子看待面子有时比他的生命都珍贵,将心比心,换位思考一下,我们为什么要必须这样做呢?就是为了提高精神的积极x,还是为了显示领导的权威?我不反对改革,但是,我们也要警惕某些人借改革的名义达到他私人的目的,这样的事全国已经发生不少了。我们现在国家的体制,没有完全做到教师流通,这样就给当权者一种自豪的感觉,我的学校我说了算,拿着党和人民给予的权力行个人的方便。其实,真的让教师流动起来,你校长有什么牛的?我有能耐还不一定从后你呢。这要真是你个人的学校,你愿意怎么弄就怎么弄,我也没有必要非吊在这棵树上。我的意思就是要慎重,千万慎重。”书包网txt小说上传分享
《玩人》(15)
刘染秋非常同意这位老教师的意见,他说:“我同意这种谨慎的意见,弄不好要伤人的心。我们现在许多工作,对人不够尊重,不是拿道理去说服人,而是拿党委吓人,动不动就是党委的决定。这完全是小孩子的游戏,就好象告诉别人,俺们是神,神还有错的时候吗?其实有的时候,我真可怜你们,你们怎么就不敢说真话呢?戴着面具不累吗?真正的改革必须由上而下,没有英明的领导,没有明君,改革就是换汤不换药。”
这时候,不断有人给刘染秋使颜s,刘染秋知道他们的意思,也感觉没什么意思,就不说了。
会议就这样冷清地通过了方案。
晚上,刘染秋去郭剑文家串门。郭主任正在看有关期间的一些,看见染秋来了,很高兴,忙叫老婆沏查茶,两人说话儿。
“怎么样,郭主任,你哪里准备下谁啊?”刘染秋半开玩笑地问。
一听这话,老锅哭丧着脸,说:“可别拿你大哥开涮了,愁人啊。”
他点上一只烟,接着说:“这中层的活不好g,受夹板气。我过去在部队的时候,我的前任老主任对我说,做什么事都要自己心里有数,虽说你是抬轿拉犁的,可不管什么人给你戴高帽子,你也要明白,这世上有一种游戏,叫猴子爬杆。我现在看这些书,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不管你的后台多么显赫,你自己拉的屎要自己揩,谁也帮不了你。”
刘染秋哈哈地笑了。
“说得好啊,不愧是政工g部。”刘染秋戏谑道。
“来,老婆,炸个花生米,我和染秋整两口。”
染秋推辞:“不好吧?受累嫂子。”
“简单,我们喝酒说个话。”
“好,那就多聊一会儿。”
“我说,你这嘴也注意点,小心给你小鞋穿!”
“哈哈,中国人死都不怕,还怕下岗吗?”
(四)
中层g部竞争上岗真的让有的g部急了。不学无术混上去的急,靠跑官上去的急,真从这个层面上搞改革,那是积极的。因为即使是校长也不愿意得罪人,不是我把你拿下去的,是你自己不争气,这怨不得我……多好的理由。但是,这个世界变数太多,谁的话也不能相信,不看到最后的结果,那就是什么也不算数。
郭剑文感到憋气,好象自己被人家耍了一样。昨晚和刘染秋聊天,他并没有和染秋说实话。象他这样在部队搞了多年政工的人,深知言多必失。白天,桑良找过他,告诉他有点准备,打分恐怕不理想。象他这样兢兢业业为学校g活的人,就因为看不惯某位领导的做派,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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