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闹脾气。
从前夜与伊春秋长谈之后,就一直有什么情绪委委屈屈地窝在心里给他添堵,亟待被发泄出来。而这望月岛上下,他找不到一个可以随时闹一顿的人,只得把那根笛子扔了出去,又在夜色里摸索了半宿,把它重新捡回来。
柳十七忽然有些迷茫,好似这偌大江湖中,能无条件容忍他的除了闻笛再无旁人。
他对闻笛也全然恨不起来,不管他瞒了什么骗了什么,有多大的私心……柳十七恍然大悟,他不是非要个好歹,只要说清了,他就能理解。
但伊春秋和封听云总顾左右而言他,秘密说一半藏一半----为什么?
就只因为最开始离开望月岛的人是他娘?
思绪混乱之下,柳十七猛地一个激灵,仿佛拽住一根线头,顺着拉出许多痕迹。他顾不上反思其他的了,问封听云一个奇怪的问题:“师父是不是恨我娘?”
“虞师叔?”封听云惊讶之下迅速调整了情绪,“我与行舟只同师叔相处过很短的一段时日,她们二人无话不谈,情同姐妹……”
但不是越是感情深,才越会在分开之后埋怨对方吗?就像闻笛一直以来都觉得柳十七倘若知道真相,一定恨他入骨。
袖中那柄短笛在山坡石堆里滚了一遭,抵着掌心时刺得生疼。
昨夜里风轻云淡,伊春秋的语气细细想来,可能也有怨怼:“晓妹本就不喜欢被困于一隅,她听说能走,比谁都愿意接受代价。她比师父看得透,知道复兴本门几乎无望,师父问她愿不愿意,她便答应,带着秘籍一走了之,断了所有人的念想。”
石子入水,所有的事就像泛起的涟漪。
虎落平阳之后,叶棠带着王乾安到了望月岛。算时间,叶棠当是英年早逝,从那以后王乾安就没断过回到中原的心思。
虞岚受王乾安所托带着《碧落天书》的另一半离开望月岛,遇见柳来归,安顿在了长安,以为从此一辈子就安安稳稳,再不被师门旧怨所扰。
盛天涯多次离岛找虞岚未果,直到打听到她的死讯才起了心思,盗书离开。
而盛天涯离开时,王乾安重伤,伊春秋从此有了心结。她派人找到了虞岚的儿子,收到身边悉心教导,始终不肯告诉他事实。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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