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白被单。到了半夜,她忽然感到有一条不知用什么冰冷的y体浸湿的餐布搁在
自己脸上,醒来以后,只见太y照进了窗户,她那肚子上的一块弧形伤疤正在泛红
-一从腹股沟开始,一直红到胸骨。可是,早在规定的手术休息期还没过去之前,
菲兰达就收到没有见过的医生一封令人不愉快的来信。信中告诉她说,他们曾为她
作过一次仔细的检查,检查持续了六小时,但是没有发现她的内脏有任何毛病能够
引起她不止一次十分详尽地描述过的那些症状。菲兰达总是不爱说出任何东西的名
称,这个坏习惯又使她上了当,心灵感应术的医生唯一发现的是zg下垂,即使不
动手术,靠宫托的帮助也能治愈。灰心丧气的菲兰达希望得到更明确的诊断,谁知
那些没有见过的医生却不再回她的信。她心里对“宫托”这个不可理解的词儿感到
沉重,便决定不顾羞愧去问那位法国医生,宫托究竟是什么东西。这时她才听说法
国医生在三个月前吊死在仓库横梁上了,奥雷连诺上校的一个老战友违背大家的意
愿,把他埋葬在坟地上。于是,菲兰达只好依靠自己的儿子,儿子从罗马给她寄来
一些宫托和一份使用说明书。菲兰达开头还背诵这份说明书,后来为了对所有的人
隐瞒自己的病情,又把它扔进了厕所。其实,这是一种不必要的预防措施,因为这
座房子里的最后几个人根本就不注意菲兰达。圣索菲娅·德拉佩德沉湎在孤独的老
年生活中,除了为全家做点简单的午餐,她把其它的时间都用来照料霍。阿卡蒂奥
第二了。在一定程度上继承了俏姑娘雷麦黛丝美貌的阿玛兰塔·乌苏娜,如今也把
以往用去折磨乌苏娜的时间,用来准备功课。奥雷连诺第二伪女儿开始显露与众不
同的聪明才智,而且特别用功。这些素质使她父亲心里又产生了从前梅梅在他心里
引起过的那些希望。他答应阿玛兰塔。乌苏娜,要按照香蕉公司时期的惯例,送她
到布鲁塞尔去完成学业。这个理想使他又想耕耘洪水冲毁的土地。不过,人们难得
在家里看到他,他只是为了阿玛兰塔。乌苏娜才去那儿,因为
对菲兰达来说,随着时光的流逝,他已成了外人。那个已成青年的小奥雷连诺也越
来越热衷于与世隔绝的孤独生活。奥雷连诺第二相信,菲兰达迟早会由于年老软下
心来,让没有得到承认的孙子投身到城市生活中去:在城市里;当然谁也不会想去
翻他的家谱。但小奥雷连诺显然爱上了远离尘嚣的孤独生活,他从未表示任何一点
愿望,去认识家门以外的世界。乌苏娜叫人打开梅尔加德斯的房间之后,他便开始
在这个房间附近转来转去,不时往门缝里窥视,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怎的,他忽
然跟霍·阿卡蒂奥第二相互j谈起来,彼此十分同情,成了朋友。过了许多个星期
,有一天小奥雷连诺讲起火车站上的血腥大屠杀,奥雷连诺第二这才发现了他俩建
立的友谊。那一天,不知是谁在桌子旁边对撇下马孔多的香蕉公司表示惋惜,因为
从那时起,这个市镇就开始走下坡路;小奥雷连诺立即跟他争论起来,他的话使人
感到他简直象是一个善于表达思想的成年人。他的观点跟一般人的看法不同,他认
为,要不是香蕉公司使马孔多偏离了正确的轨道,让它受到了毒化,把它劫掠一空
,而且香蕉公司的工程师们不愿向工人们让步,又酿起一场大水,那么马孔多准是
一个有着伟大前途的城镇。小奥雷连诺还谈到了一些确凿可靠的详细情节:军队怎
样用机枪打死一群聚集在车站上的工人——总共有三千多人,怎样把尸体装上一列
有二百节车厢的火车,把他们扔到海里,他讲得头头是道,但在菲兰达看来,他的
话无异是读书人亵渎耶稣的污秽言词。跟大多数人一样,她深信不疑的是官方的报
导,他们说车站广场上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她有点反感地认为这孩子继承了奥雷
连诺上校无政府主义的倾向,便叫他闭起嘴来。相反地,奥雷连诺第二却证实了孪
生兄弟的话是可靠的。实际上,被人看做疯子的霍。阿卡蒂奥第二,当时是家里所
有的人中最有头脑的人,是他教会小奥雷连诺读书写字的,是他引导这孩子研究羊
皮纸手稿的,也是他向这孩子灌输自己的见解的,是他说香蕉公司给马孔多带来灾
难的,他的这种见解跟历史学家们采纳的、教科书中阐述的那种习惯说法迎然不同
。不知过了多少年,当小奥雷连诺长大成人时,大家还把他的话错当成一种谬论。
在热风、灰尘和炎热都渗透不进的小房间里,他俩还回忆起很久以前一个幽灵似的
老头儿,戴着一顶乌鸦翅膀似的宽边帽,背朝窗户坐在这儿说古道今,他俩同时发
现,在这个房间里,始终是三月,始终是星期一。这时,他俩才明白全家把霍。阿
。布恩蒂亚看成疯子是错误的,恰恰相反,他是家里唯一头脑清醒的人,清楚地了
解这样一个真理:时间在自己的运动中也会碰到挫折,遇到障碍,所以某一段时间
也会滞留在哪一个房间里。另外,霍·阿卡蒂奥第二还给羊皮纸手稿的密码符号分
了类,把它们排成一张表。他深信,这张表相当于四十六个到五十三个字母组成的
字母表,这些字母单独写出来就象小蜘蛛和小壁虱,把它们联成行又象是晒在铅丝
上的内衣。小奥雷连诺不由得想起自己曾在英国百科全书里见到过这类东西,便把
书拿来比较了一下,两张表果然相符。
在奥雷连诺第二打算推行谜语抽彩的时候,每夭早上他都觉得咽喉有点发紧,
似乎那儿有一口痰卡住了。佩特娜·柯特断定这只是恶劣的天气引起的一种不舒服
之感,便在每天早上拿一把小刷子给他的上颚抹一层蜂蜜和萝卜汁,抹了一年多。
不料奥雷连诺第二咽喉里的肿瘤越长越大,连呼吸都开始发生困难,他只好去拜访
皮拉,苔列娜,问她知不知道有什么草药能治肿瘤。他的这位曾在妓院里当过老鸨
的外祖母,精神矍铄,已经活到一百岁,
却依然把医学看成一种迷信。她连忙向纸牌请教。抽出的一张是被黑桃杰克的长剑
刺中咽喉的红桃老开,占卜老妇由此推论,菲兰达在丈夫的照片上扎了一根别针,
想靠这种陈旧的方式迫使他回家,可她又缺乏巫术知识,这就引起了丈夫体内的肿
瘤。除了完整地保存在家庭影集里的那些结婚照片之外,奥雷连诺第二记不得他还
有什么照片,就瞒着自己的妻子,翻遍了整座房子,只在五斗橱的深处发现了半打
包装特殊的宫托。他以为这些橡皮制的漂亮玩意儿准跟巫术有关,连忙在口袋里藏
了一只,拿去给皮拉·苔列娜看。皮拉·苔列娜也不能断定这种神秘玩意儿的用途
和x质,不过觉得它们实在令人可疑,便叫奥雷连诺第二把半打宫托都拿来给她,
为了以防万一,她在院子里生起一堆火,把它们烧了个精光。她建议奥雷连诺第二
抓一只生蛋的母j,往j身上撒n,然后把它活埋在栗树下面的泥地里,就可以消
除菲兰达可能造成的灾害。奥雷连诺第二由衷地相信事情准会成功,就采纳了这些
建议。他刚给掘出的土坑盖上一层g树叶,就感到呼吸好象顺畅些了。不明真相的
菲兰达把宫托的失踪解释成没有见过的医生对她的报复,就赶紧在内衣背面缝上一
只贴身口袋,把儿子寄给她的一些新宫托藏在里面。
奥雷连诺第二活埋抱蛋母j之后过了六个月,一天半夜里,他咳嗽一阵醒了过
来,感到似乎有一只大蟹在用铁螯乱挟他的内脏。这时他才开始明白,不管他烧掉
了多少今人迷惑的宫托,也不管他在多少母j身上撒n,他照样面临着死亡,这才
是唯一确凿而又可悲的现实。他没向任何人透露这个想法。由于担心死亡可能在他
送阿玛兰塔·乌苏娜去布鲁塞尔之前来临,他不由得拿出一生中从未有过的劲头,
一星期搞了三次抽彩,代替过去的一次抽彩,天还没亮,他就起床,怀着只有即将
死亡的人才能理解的痛苦心情,跑遍了全镇,连最偏僻、最贫穷的居民区也不放过
,一心想把自己的小彩票卖光。“请看天意呀!”他一路叫喊。“不要错过机会,
百年才有一次呀!〃他令人感动地装出一副高高兴兴、彬彬有礼、十分健谈的样子,
但从他那沁出汗珠的死灰s脸上,一眼就可看出,他很快就不再是这个世界上的居
民了,那对正在折磨他内脏的蟹螯使他不得不偶尔溜到一块荒地上去,避开旁人的
目光,坐下来喘一口气,哪怕只有一分钟也好。可是半夜里,一想到在那些酒吧旁
边长吁短叹的孤身女人身上可能赚得一大笔钱,他就又起床,在人们寻欢作乐的那
条街上转来转去。“请看,这个号码已经四个月没有人抽到了!”他指着自己的彩
票向她们说。“不要错过机会,生命比我们想象的还短促呀:”最后,大家失去了
对他的敬意,开始挖苦他;在他一生的最后几个月里,人家再也不象从前那样尊敬
地称他“奥雷连诺先生,,而是毫不客气地当面叫他“天意先生”。他的嗓音也变
得越来越微弱、低沉,终于变成了狗的嘶叫声。虽然奥雷连诺第二还能在佩特娜。
柯特的院子里保持人们对发奖的兴趣,但是由于嗓门越来越低,疼痛r益加剧,眼
看就要痛得不堪忍受,他就越来越明白拿猪和山羊来抽彩也不能帮助他的女儿去布
鲁塞尔了。这时他忽然想出一个主意,搞一次神话般的抽彩:把自己那块被大水冲
毁的土地作为奖品,反正有钱的人可以想法平整土地。这个主意对每一个人都有诱
惑力。镇长亲自用特别通告宣布了这次抽彩,每张彩票一百个比索,人们一群群地
组织起来,合伙购买彩票,不到一个星期,全部彩票就销售一空。一天晚上,发奖
以后,那些走运的人举行了一次豪华的酒重,有点象从前香蕉公司鼎盛时期热闹的
庆祝会,奥雷连诺第二最后一次用手风琴演奏了弗兰西斯科人的歌曲,只是他再也
不能唱这些歌了。
两个月后,阿玛兰塔·乌苏娜准备去布鲁塞尔。奥雷连诺第二j给女儿的钱,
不仅有他从不同寻常的抽彩中赚得的一切,而且包括他在一生的最后几个月里的全
部积蓄,还有他卖掉自动钢琴、旧式风琴和各种不再讨人喜欢的旧家具所得到的一
小笔钱。根据他的计算,这些钱足够她整个念书时期花销,不清楚的只有一点——
口来的路费是不是够。菲兰达一想到布鲁塞尔距离罪恶的巴黎那么近,内心深处就
冒火,她坚决反对女儿的布鲁塞尔之行。不过安格尔神父的一封推荐信使她心里又
平静了。信是写给一个修道院附设的天主教女青年寄宿中学的,这个学校答应阿玛
兰塔·乌苏娜在那儿一直住到学习结束。另外,神父还找到一群去托莱多的圣芳济
派的修女,她们同意带着姑娘一起去,在托莱多再给她联系直接到布鲁塞尔去的可
靠旅伴。当这件事正在书来信往地加紧进行时,奥雷连诺第二就在佩特娜·柯特的
帮助下,为阿玛兰塔·乌苏娜作准备。等到那天晚上,她的东西放进菲兰达年轻时
放置嫁妆的一只大箱子以后,一切都已考虑周到了,未来的女大学生也已记住:该
穿怎样的衣服和绒布拖鞋横渡大西洋;她上岸时要穿的配有铜钮扣的天蓝s呢大衣
和那双精制的山羊皮鞋应当放在哪儿。她又牢牢地记住,从舷梯上船时应该怎样迈
步,免得摔到水里;记住自己不可离开那些女修士一步,记住自己只能吃饭时走出
自己的船舱;在公海上,无论遇到怎样的景致,她都不该回答男男女女可能向她提
出的一切问题。她随身带了一瓶预防晕船的药水和一个小本子,小本子上有安格尔
神父亲笔记的六段抵御暴风雨的祷词。菲兰达给她缝了一条藏钱的帆布腰带,并且
示范了一下怎样束在腰里,晚上也可以不取下来;她还想送给女儿一只金便盆,是
用漂白剂洗净、用酒精消过毒的,可是阿玛兰塔·乌苏娜没有接受她的礼品,说她
担心大学里的女同学会取笑她。再过几个月,奥雷连诺第二在临死的床上将回忆起
的女儿,就跟他最后一次见到的阿玛兰塔·乌苏娜一样。她身穿一件粉红s绸上衣
,右肩上别着一朵假三s茧,脚上穿着一双精制的薄膜乎底的山羊皮鞋和一双有橡
皮圆吊带的丝袜。她身材不高,披着长头发,她那滴溜溜的目光,就象乌苏娜年轻
时的目光,她那既无眼泪又无笑容的告别举止,证明她继承了高祖母的坚毅x格。
她听完菲兰达最后的教诲,没来得及放下二等车厢那扇满是灰尘的玻璃窗,列车就
开动了。随着列车速度的逐渐加快,奥雷连诺第二也加紧了脚步,他在列车旁边小
跑,拉着菲兰达的一只手,免得她跌跤。女儿用手指尖向他投来一个飞吻,他好不
容易赶了上去,挥了挥手,表示回答。一对老夫妇一动不动地长久站在灼人的太y
下,望着列车怎样变成地平线上的一个小黑点——他们婚后还是头一次手携着手地
站在一起哩。
八月九r,布鲁塞尔来的第一封信还没到达之前,霍·阿卡蒂奥第二在梅尔加
德斯的房间里跟小奥雷连诺谈话,谈着谈着,他就前言不搭后语地说:
“你要永远记住:他们有三千多人,全部扔进了海里。”
说完,他便一头扑倒在羊皮纸手稿上,睁着眼睛死了。同一时刻,在菲兰达床
上也结束了一场长时间的痛苦斗争,那是霍·阿卡蒂奥第二的孪生兄弟跟挟住他咽
喉的蟹螯之间进行的一场斗争。一星期之前,皮包骨的奥雷连诺第二带着自己的旅
行箱和破手风琴,悄然无声地回到了父母亲的房子里,他是回来履行自己死在妻子
身旁的诺言的。佩特娜·柯特帮他收拾好了衣服,一滴眼泪也没落,就跟他分了手
,但是忘记把他躺在棺材里要穿的一双漆皮鞋装进旅行箱了。所以,在知道奥雷连
诺第二去世之后,她穿上丧服,用报纸把漆皮鞋包好,便来要求菲兰达同意她跟遗
体告别,菲兰达连门坎都不让她跨过。
“请您为我考虑考虑吧,”佩特娜·柯特恳求她。“我这么屈辱地来,可见我
多么爱他。”
“姘头活该受到这种屈辱,”菲兰达答道。“跟你睡过觉的许多男人中间,还
有人要死的,你就等他死时拿这双皮鞋给他穿吧。”
为了履行自己的誓言,圣索菲娅·德拉佩德拿来一把菜刀,割断霍。阿卡蒂奥
第二尸体的喉管,这才相信他不是被活埋的。一对孪生兄弟的尸体安放在两个同样
的棺材里,这时,只见他们死后又变得象青年时代那样相象了。奥雷连诺第二的酒
友们在他的棺材上放了一个花圈,花圈上系着一条深紫s缎带,上面写着一句题词
:“繁殖吧,母牛,生命短促呀!”这种污辱死者的行为激怒了菲兰达,她忙叫人
把花圈扔到污水坑里去。几个伤心的酒徒从房子里抬出棺材,在最后一阵仓促的准
备中把它们搞错了,把奥雷连诺第二的尸体埋在为霍·阿卡蒂奥第二挖掘的坟墓里
,而将霍·阿卡蒂奥第二的尸体埋葬在他兄弟的坟墓里了。
第十八章
奥雷连诺。布恩蒂亚在梅尔加德斯房间里又度过了一些漫长的岁月。在这个
房间里,他背诵破书中的幻想故事,阅读赫尔曼。克里珀修士的学说简述,看看关
于鬼神学的短评,了解点金石的寻找方法,细读诺斯特拉达马斯的《世纪》和他关
于瘟疫的研究文章,就这样跨过了少年时代;他对自己的时代没有任何概念,却掌
握了中世纪人类最重要的科学知识。圣索菲娅。德拉佩德无论什么时刻走进房间,
总碰见奥雷连诺·布恩蒂亚在埋头百~万\小!说。一大早,她给他送来一杯清咖啡,晌午又
给他送来一碗米饭和几小片炸香蕉——奥雷连诺第二死后家里唯一的一种吃食。她
给他剪头发、蓖头屑,给他改做收藏在箱子里的旧外衣和旧衬衫;见他脸上长了胡
子,又给他拿来奥雷连诺上校的刮脸刀和剃胡子用的水杯。梅梅的这个儿子比上校
自己的亲儿子更象上校,甚至比奥雷连诺·霍塞更象上校,特别是他那突出的颧骨
,坚毅而傲慢的嘴巴,更加强了这种相似。从前,一听到坐在梅尔加德斯房间里的
奥雷连诺第二开口,乌苏娜就以为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如今圣索菲娅·德拉佩德对
奥雷连诺。布恩蒂亚也有同样的想法。事实上,奥雷连诺。布恩蒂亚(即前面所说的
小奥雷连诺。)是在跟梅尔加德斯谈话。一对孪生兄弟死后不久,一个酷热的晌午,
奥雷连诺·布恩蒂亚在明亮的窗子背景上看见一个y森的老头儿,戴着乌鸦翅膀似
的宽边帽;这个老头儿好象是奥雷连诺·布恩蒂亚出生之前很久的某个模糊形象的
化身。那时,奥雷连诺·布恩蒂亚已经完成羊皮纸手稿全部字母的分类工作。所以
,梅尔加德斯问他知不知道是用哪一种文字作的这些记录时,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梵文。”
梅尔加德斯说,他能看到自己这个房间的r子剩得不多了。不过,在羊皮纸手
稿满一百周年之前的这些年月里,他一旦知道奥雷连诺·布恩蒂亚学会了梵文,能
够破译它们,他将放心地走到最终死亡的葬身地去。奥雷连诺·布恩蒂亚正是从他
那儿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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