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我会把他推荐给我的父亲,当今丞相,相信有我父亲的指导和提携,他会在天日的历史上取得辉煌政绩,就像他眼中看到、心中想到的那样。
“光从经济上发展国家还不够,我觉得还要从人心来进行统一,”旁边书生听着我和丁宁的对话,也忍不住嘴巴痒痒,c话道。
我听出他的话里有些道理,眼看那边的搜查还没有结束,我便向他点点头,“你贵姓?你倒是说说,人心怎么统一,为什么统一?”
“我叫杜君南,我觉得自古创业容易守业难,只有用心去感化百姓,才能使他们慢慢团结,使打下来的散沙天下融合成一块坚固的整体。君王高高在上,但毕竟只有一个君王,百姓如同地上的泥沙,但泥沙积累得多了,也足以冲毁高高在上的一切。所以,要是有一天我能进入庙堂,我一定会上书给皇上,减免赋税、兴办学堂、兴修水利——百姓的日子过得好了,才会死心塌地地效忠朝廷!我也是老百姓中的一员,我说的这些,绝对都是老百姓的心声。”
见我允许他发言,他顿时滔滔不绝,神情激昂,但是说到最后,突然看到我似笑非笑的神气,以为我不相信他的话,他忍不住恼火的加上一句。
要把他放在庙堂内,他绝对只适合做一方大员,实地实时地解决百姓的民生疾苦。
“你们认识我?”我突然道。
既然不是因为这篇文章认识我,那么他们见到我时那种表情是怎么来的?
云青老早就习惯了我的思维脱线,可是眼前这两个书生却是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晚生在来京师后,便听闻了关于本次主考官的很多事迹……”
“那你对这些传闻有什么看法?”我和颜悦色地道。
丁宁和杜君南对视了一眼,丁宁低下头,脸红红的,“晚生只觉得——您,巾帼不让须眉。”
“我不相信。”杜君南老老实实地道。
我顿时哈哈大笑。
“你们说的很好,这样吧,你们进去参加会试,我要看看你们的才华是不是像说的这样好。”我好不容易止住笑,努努嘴。
他们呆呆地回头一看,所有的考生都已经陆陆续续进入考场,偌大的会场,只剩下包括他们在内的寥寥数人。
“我们没事?”杜君南呆呆地问我。
“你们希望有事?”我故意道,“要不,我现在叫人把你们送回去?”
丁宁还在发愣,那杜君南已经边大叫边拉着他逃命似的往考场内狂奔。
直到他们进了考场,丁侍郎才一脸羞愧地挪到我的面前,没等他开口请罪,我便先笑道,“丁老好福气,令侄才气过人,很是令人欣赏,回去你就不必责骂他了。”
“那,您……”他呆呆地看着我,那呆样跟他侄子如出一辙,果然是一家人。
“他既然不是作弊,我也没必要惩罚他,丁老若没有别的事,我要进去巡视考场了!”我笑着站起来。
眼前突然一阵晕眩,身后云青一把握住我的后肘,差一点点,我就摔倒在地。
“小姐——”云青担忧地唤道。
“可能是晒太阳的时间太长了。”我不以为意地道。
“纪情已经将那边的小房间打扫出来,小姐如果不适,可以去休息一下,这次考试是三天,现在才过了几个时辰。”云青依然十分不放心。
“没事,我三天三夜不睡觉也是常有的事,何况这次还有休息之处?倒是你,可要辛苦了。”我笑笑。
“小姐这些天一直在忙,已经瘦了许多,应该休息,那考场自然有别的考官负责。”云青盯着我的眼睛,皱眉道。
我叹口气,这就是我不愿意他跟来的原因,也恰恰是府里其他人十分放心他跟来的原因——我真的没那么脆弱!
“丁侍郎,你先进去吧,我要——跟我义兄沟通一下!”我扬起笑脸看向一脸尴尬站在我面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丁侍郎。
“好好!”他像得到了特赦令一般,健步如飞地跑了。
而我身后的云青,在听到我说“义兄”二字微微一震后,旋即归于沉默,可是那般坚持,我知道还在。
“云青,你跟着我,是害怕在这个时候出现变数,”我微微蠕动着嘴唇,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但是,不管我们的计划是什么,这次会试我一定要圆圆满满地结束,好好挑选几个真正的人才,这是我在这里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我想做好,你明白吗?不要担心,我会没事的,有事我一定叫你!”
云青终于松开了手,偏开头,那冷淡如水的眸子,泛起一丝隐隐的悲伤,“我在外面等小姐!”
我无言地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进了考场。
往后的三天,我都待在考场内,偶尔出去吃点东西,或者解决内急。我并不知道,在即将结束的那天,考场外,突然多了宫廷很多士兵,他们团团把守住考场,云青耳力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他和我都困在了这里面,无法出去。
第五十五章邪火
深夜的皇宫,依旧戒备森严,可是无论多么森严的戒备,也挡不住熟门熟路的人轻而易举地溜进。
凤隐宫柔柔的灯光,倒映出一条修长飘逸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桌边,黑影满意地一笑,趁着守卫的士兵还没有转到这边,迅速翻身上了凤隐宫主殿的屋顶。
殿内,一身白衣的清歌伸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嘴唇微动,似乎是在喃喃地计算什么,耳中突然听到遥远的梆子声,连敲了又沉又闷的三下,他整个人顿时一怔,“奇怪,怎么还没到?”
就在这时,屋顶传来几声‘格格’的轻响,几片瓦被人揭去,清歌浑身一松,面上浮出浅笑,一条黑影瞬间来到他面前,狭长的眼眸闪烁不定地瞅着清歌,揶揄地一笑,“聪明绝顶的凤清歌,也有被困皇城的时候,我们要是不来,你打算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清歌慢吞吞地笑道,“自然是先回家一趟,把你们这些木头脑袋一个一个敲破!”
黑影——煞影一愕,“好啊,我们辛辛苦苦想尽办法混进来,你却想着要敲破我们脑袋呢!”
“辛辛苦苦?我不知道你们怎么辛苦了,只要避过固定的哨班和流动的哨班,摸清皇宫的路,以你的一身武艺,我实在不知道辛苦在哪里。”清歌眯着眼道。
他之所以甘心待在皇宫,一方面就是不想打草惊蛇,另一方面也是相信家里那群人能够应付突发状况。
“你以为皇帝软禁了你以后,皇宫的戒备还能像以前那样?你想到的皇帝难道没想到?”煞影非常气愤他的镇定如常,“我这一路进来,无数机关在那里等着自投罗网的我,足足比平时起码多花了两倍的时间,你就不知道问候一下我的小命保住没有。”
“你不是完好无缺地站在我面前?”清歌眉开眼笑,“好了,别像个孩子一样抱怨个不停了,时间有限,快告诉我,联系到绮罗没有?”
煞影闻言顿时萎缩下来,狭长的眸暗然失色,“没有,两天了,想尽办法,我们都无法接近考场,皇帝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派了千把个勇悍士兵把考场围住,连个苍蝇也别想飞进飞出,更别提我们家那庞大的猫头鹰了!”
“这么看来,我们的计划无法提前,可是如果不提前的话,岂不是等着皇上将我们一网打尽?”清歌皱眉喃喃道。
“是啊,别说绮罗,连云青也联系不上,你有好主意没?”煞影充满希望地看着清歌。
以前他是很不屑眼前这个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兄长,可是最近跟在他身边,他渐渐发现这个男人脑瓜的确很好使,总是带给他意外的感受,想一想,自己都这样了,既然能够承认皇帝比自己厉害,那么再承认别人比自己聪明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要不要,”清歌清深的目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个透出星光的屋顶大d,然后慢条斯理地道,“把那个大d补好?”
煞影努力眨眨眼睛平息暴躁的心情,看着他,“我认为我不是泥水匠,而且我们也没有时间补d。”
清歌惋惜地道,“住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呢,真是怪可惜的!”
煞影气得想拿把刀敲开他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正在这时,清歌嘘了一声,梆子声还在寂寞地响着,黎明的空气,悄悄地渗进他们的皮肤。
“知道吗?这个时候,是侍卫的警戒心最低的时候。”清歌微微一笑,眸中滑过一丝精光。
也是他离开的最佳时候,这次是真的离开了,没有不舍,却淡淡地浮出一丝伤感。
“你真的打算就这么出去?”煞影迟疑地道。
“放心,我还是要回来的!”清歌回头一笑,“你不去看看自己的寝殿?你要明白,你将再也看不到这里的一切了。”
“有什么好看的,”煞影漠然道,“从小到大,我在这冷冰冰的皇宫里居住的日子,十根手指都数得过来!”
清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许,皇宫带给他的伤心,远远大于眷恋吧,他彻底离开这里,也好。
清晨的御书房内,轰然一声巨响,皇上的怒气,直接造成了眼前巨大书案的分崩离析。
下面,跪着瑟瑟发抖的侍卫们。
莫逐流走进来,目不斜视,朝皇上跪下,“睿王在黎明时分回到王府,身边是那个面具侍从。”
“你的意思是,那个面具侍从进宫救走了清歌?”皇上阴沉地问道。
“以睿王的本事,原不需要人救,他要走,属下自认宫里的人根本拦不住,可是睿王却甘心留在皇宫。也许那面具侍从是去向睿王报告什么消息,使得原本准备留在皇宫的睿王改变主意,决定和他一起走。”莫逐流冷静地分析道。
“没错,一定是绮罗的消息,”皇上喃喃道,“朕被怒气冲昏头脑了,原本,他们是约好的,可是现在,计划提前泄漏,绮罗却不知道,他们必须先通知绮罗,清歌留在宫中,只是为了稳住我,为睿王府的那群人争取时间。那个面具侍从也好本事,竟然能够避开皇宫中的各处机关,熟门熟路地直接找到清歌,他——”
蓦地,皇上猛然站了起来,面色一僵,“熟门熟路?”
谁能够对皇宫熟悉成那样,谁又会甘心留在清歌身边,谁的武功有那么高,还有那背影,真是该死的熟悉……
下面莫逐流突然若有所思地道,“皇上,属下看那面具侍从的身手和背影有些熟悉,那天他和睿王遭到阻击的开始,他并没有使用本身的武功,只是用其他门派的驳杂功夫与我们对打,直到睿王受伤,他大怒之下,似乎出了一招极其凶猛的招数,就在那时候,属下远远地看到他的影子,觉得十分眼熟——”
莫逐流突然噤口不语,他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个面具侍从了!只是他压根就没想到,那么骄傲高贵的人,竟然宁愿做一名小小的卑贱侍从,而以友爱闻名的睿王竟然也允许他做自己的一名死士侍从!而且,他的脸也的确毁了,那蜿蜒的伤疤是做不得假的……
“勇王雷泽?”皇上喃喃道,英俊的面庞上渐渐地浮起一抹寒彻心扉的扭曲的笑意,“朕放他一条生路,他却自动送上门来——”
心头,有重重的一处,遭到背叛的痛!
清歌救了雷泽,收留了雷泽,却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不论往日恩怨纠结到底有多深多痛,他们现在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了,而自己,往日同生共死的兄弟,却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世事的变化真是出人意料啊,昔日的恩恩怨怨,到底又算是什么?
“皇上——”莫逐流小心翼翼地唤道,他从没看过,皇上深沉莫测的脸庞上,出现这样的悲痛绝望。
“我们,马上去考场!”
绝对不能再耽搁了!
眼看着考生陆陆续续走出考场,我忍不住伸伸懒腰,很好,圆满地结束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评选名次了,刚才我已经草草地浏览过丁宁和杜君南的试卷,的确是难得的人才,我有心推荐他们为第一第二名,只不过还要看看别的考官的态度。
云青一脸沉重地张望着考场外,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会试结束了,你看,我也好好的。”我开玩笑地道。
“小姐,我们被困住了。我想,我们要离去的消息不知怎么被泄漏了。”云青叹息道。
“什么?”我一怔,随着云青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围在考场四周的士兵,脚步沉稳,眼底有光,绝对不是普通负责考场安全问题的京师守卫。
他们是皇城里的人!
“这三天,我一次都无法闯出去,外面送饭的,也经过层层盘查,尤其是我们的饭食,不是府里送来的,而是宫里。”云青低声道。
我这才想起来,难怪我每日吃的饭菜口感都不像是府里厨子做的,我还以为是厨子新研发的菜,或者是我忙得没有时间去思考,却原来——
我冷冷地一哼,“用不着急,我们马上就能出去!”
我端坐在堂屋口,云青站在我身边,其他考官还在忙碌善后,唯有我,显得格外悠闲,悠闲地注视着考场的门口,悠闲地看着一抹高挺的身影逐渐出现在我的视线内。
我们淡淡地互相注视着,我们都意识到,有一些曾经存在在我们之间的东西,是注定无法挽回了。
“云青,等一会我们会坐车去皇城,你找到机会就离去……”
“别说了,我不会离开。”云青淡淡地道。
我叹口气,其实离不离开都没有多大区别,能够安然离开的机率很小,我只是不希望他被关入天牢,那样的话就更加麻烦了。
“假如他们迫我离开小姐身边,我会另外想办法。”云青又补了一句。
我看向他,他向我微一点头,浮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温暖笑意,显然,他明白了我的忧虑。
皇上直直地走到我的面前,一下子遮去了仅有的阳光,我叹息着站起来。
“见过皇上!”
“不必多礼,朕在宫里特意为你们这些辛苦的考官办了一个筵席,朕现在接你过去。”
皇上昂着头斜睥着我道,声音意外地冰冷凌厉,我心头窜起一丝冷意,我们的走,真的让皇上扬起这么深的恨意?
“臣,遵旨!”
除了遵旨,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选择,皇上背后跟着一群黑衣的沉默寡言的人,有一两个人我甚至见过,是那群不把自己的命当命的死士——
一个漂亮女人也夹杂在其中,很眼熟,我眯起凤眼,半晌想了起来,好像叫剑影,是清歌曾经的死士。
原来,就是她,我不该意外,当间谍的女人通常都很漂亮,我耸耸肩,幸亏今天跟在我身后的是云青,要是锏影或者钺影,那场面可真就热闹了。
马车颠得我有点头晕,我索性靠在软垫上,小小地眯了一觉,朦胧中感觉到云青的手轻轻划过我长长的发丝,有一种压抑的伤怀。
当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云青已经不见了,我躺在一张巨大的床上,可是我立刻翻身下来,只觉得胃里翻涌不休。
这张舒适华贵雍容精致的大床,只要有点眼光的人都看得出来,是皇上的,我不该躺在这上面。
窗边坐着一个人,阳光将他的身影镀上一层锦辉,显得生动耀眼,我摇摇昏昏然的头,慢慢走过去。
“皇上?”
他没有回头,非但没有回头,还偏过头去,但在一刹那,我还是看到了一抹晶莹的柔辉,出现在那双始终精明锐利的眸中。
我在他身边的椅中坐下,只觉得头越来越疼。
“你刚刚昏睡不醒,我让太医过来给你做了检查。”他突然淡淡地开口。
“哦,也许这几天太累了。”我咕哝道。
“不是,你真不像个女人,”他转过头看着我,眼中有一抹若隐若现的情绪,“你已经生过忆爵了,难道还没有进入状况?你只是怀孕了!”
怀孕?我顿时张口结舌。
怀孕了吗?我轻轻地抚摸着肚子,不由得心头盛开一朵喜悦的硕大鲜艳花朵!
“真出乎我的意料不是?”皇上喃喃道,“又怀孕了!”
“忆爵将要有一个弟弟了,这样他就不会寂寞,真好!”我兴奋地笑道。
“是啊,寂寞,忆爵不再寂寞,因为他有了兄弟,”皇上轻声地道,“而我有了那么多兄弟,为什么还会觉得很寂寞?”
我无言地看着他,他俊朗威严的身影此刻被浓浓的忧郁包围着,无法自拔。
“你能跟我说说,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吗?”皇上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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