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因受不了冷,又怕被山石误伤直接回城享乐,还惹事的安乐侯,季漪由衷对面前这位忠心的老管家充满敬意,因而她俯身一礼道,“您辛苦了,父亲迟迟没有消息,我过来看看。”
“呀,二姑娘您这是做什么,使不得,使不得,”
季老管家忙过去想把她扶起,可刚伸出手,就见到双手因为搬动山石已经脏的不成样,连袖口都是泥土,又忙缩回了手,侧身避开她道,“这是老奴应该做的,您如此是折煞老奴了。”
“您是祖父祖母最信赖的人,如今又为父亲受累,受这一拜当之无愧,”
季漪说道,也知道此时不是客气寒暄的时候,便起了身,又问,“管家爷爷,父亲有消息了吗?”
季老管家闻言忙回道,“兵马司的人绕道过去,没有看到二老爷他们,如今外围地面的乱石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兵马司的人便让我们在此继续清理,他们已经撤了,只说晚些时候会再过来看看。我们在山的另一侧山石下发现了二老爷他们的马车和已经丧身的车夫,二老爷还没有消息,如若老奴猜得没错,他应当是弃车打算翻过山头抄近路回来,被困在山里了。”
之所以在大雪崩山的消息传到京城,侯府就确定季二老爷出事了,还是季二老爷担心老太太她们在家里等得着急,特地遣人快马回京说自己已经快到此地,没走官道,走的小道,又说雪太大,马车已经无法正常行驶,可能会弃车爬山步行,会慢上一些时辰,让她们别担心。
如今,听到季老管家的推断,季漪不由快步向前走去,看着雪山底下,如今外侧地上的乱石已经所剩无几,只是山还时不时会晃动一下,哪怕没有东西掉下来,也够让大家恐惧了,因而他们很多人都只是望着靠近山底下的那堆乱石,并不敢过去清理挪动,这条京郊以外的小道,还是堵着的,如今雪下得这么大,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通了,还好附近并无人家,没有造成惨重的伤亡,也是因此,兵马司的人也不过因着上面的人吩咐了,才派了人来清理一部分走个过场,并没有为此上奏朝廷。
“您帮我问问,可否有人愿意去山里寻二老爷,”
季漪盯着已经崩陷得看不出形状的山峰,沉吟片刻,开了口。
不能再等下去,季二老爷就算登山带了御寒物,可在山崩那一刻,势必丢掉了许多东西,哪怕是武艺高深的人,在如此寒冻的天也撑不了几日,更别说季二老爷这样一个文弱书生,再说被困山里,说不好已经被山石砸到,受了伤。
“这,”
季老管家听到季漪如此说,脸上出现了犹豫,“二姑娘,如今山上还会时不时晃动,此时上山怕是危险……”
“可父亲不能在等了,已经三天了,不管结果如何,总得派人去找找,空等也不是办法,我知道上山危险,您就去问问他们有没有人愿意随我去冒这一趟险的,如若他们能平安回来,必有重赏,如有万一,季家也愿意照顾其家眷终身,实在不愿,便罢了……”
季漪说着,眼底藏着浓浓的忧色,作为妖后季漪的亲叔叔却在史上没有半点记载,这本就是一件出奇的事,如今这情况,季漪不得不猜测,季二老爷便是在这一次山崩出了事。
“欸,好,老奴去问问。”
季老管家见季漪坚持,他心里也确实担心季二老爷,本就打算等山石晃动得不厉害就劝大伙上山找找的,因此也不再犹豫,忙上前去问了。
☆、上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俗话,永远都是用在还能有一线拼的希望下的,有安乐侯的弃之不理在先,加上这几天来他们亲眼看到山石掉落的恐怖,下人们心里几乎都已经认定这个侯府的二老爷早就被埋进雪石里了,自己上山去无非就是自寻死路。
于是在季管家去问的时候,各个都摇头诉苦,称自己上有老下有小,还想再活几年,有的甚至还提出身体不适,想现在赶回侯府,如果不是季老管家直接扔了一句,要离开可以,只是以后侯府就当少了这么一号人,只怕人都会一哄走完了。
“二姑娘,要不等兵马司的人过来巡视,再拜托他们上山一趟?”季老管家小心建议道,心里忐忑这个刚从外面回来,不甚了解的二姑娘会不会发火。
其实下人们的想法他又何尝不明白,侯爷都放任这个弟弟不管,大家甚至都在猜侯爷是不是盼着这个二老爷死呢,如果当真去找了二老爷,这不是在和侯爷作对?都是侯府的,谁敢去触这个眉头,就是有那大胆的,可这年头谁又敢和天争命啊,毕竟再多的钱财没那命花,也是枉然。
“祖母能请动兵马司的人来管这不属于京都的地界已是不易,再让他们去冒险,我们怕是没那个本事了。”
季漪摇了摇头,对下人们的反应虽说失望,却也早有预料,谁让这本就不是二房的人呢,谁又让二房如今除了生死不明的二老爷,根本没有个可以主事的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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