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变成那样,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可这荒唐而腥污的一切里,究竟为什么是我
裴真意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无论过去多久,她不是这样的人,也永远不会变成这样的人。不论元临雁想要她变成什么模样,裴真意都绝不会允许自己堕入那样的昏黑。
那么究竟为何,在这里的人是我
很偶尔地一次,元临雁听见了她带着愤恨的质问声。那时候光色都万分昏暗,只有元临雁手中那一盏灯里,如豆的微光照亮了她牢笼外昳丽而富有欺骗性的脸。
她将手伸进牢笼的道道铁栏间,微凉的温度触碰上了裴真意的脸,近在咫尺的声音如同叹息。
“因为你很特别。”
“你有所有人都没有的一切。比所有人都要特别、比任何人都要宝贵是世间千千万万人所不及的,最最难寻的”
元临雁的声音越来越低,以至于到了最末的几个字都几乎是喃喃自语。
她这样绵绵浅浅地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既轻又柔,但裴真意却知道,她的眼神并不是看着自己。
裴真意仰目去看时,只是见到元临雁将目光落在更远的地方,仿佛在同阴影之处中什么人的亡魂作出忏悔,连声音都不再同往日一般恣意。
“你是我最珍贵的,最喜欢的宝贝。”
可那怎么可能呢裴真意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别。这是她第一次离开落云山,第一次来到川息城,元临雁于她究竟能够有什么执念
渐渐地,裴真意也终于知道了她其实并不是在说自己,知道了她所说的一切其实都和自己并没有关系。
可既然不是,在这里的又为什么是她
这个问题永远没有答案,裴真意再问起时,元临雁便只会笑了。
那笑带了悲悯,又有些讽刺,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透过她看向旁人。
江雾渐起,风云压身。
往昔的回忆在一瞬间汇拢,又随着裴真意刻意的抗拒而倏地退散。
不能露怯,不能退让。至少当着这个人的面,不可以胆怯。
昏黑与堕落都是旁人的肮脏罪恶,那泥潭或许可以吞下去千千人,也可以碾碎万万座枯骨,但那齑粉之中,绝不可以有自己。
一切总会好起来的,怎样都不会是绝路。
裴真意握紧了广袖下的手,将一切隐约中颤抖的欲望都全力压下,眼神也泛上了久违的麻木。
江风微腥,船身轻摇。
“多年不见,这又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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