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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湘不服道,“这是我应得的好吧,是你们主动辞退的我,我找工作还要耽搁些时间呢!”

仲宛朝苏敏摆了下手,“给她结。”随即面向小湘,本想对她说点什么,又看她那副态度,转身进了厨房。

侯峰在配菜,赵易阳在切菜,张师傅掂着锅在翻炒装盘,侯峰再过来把盘给摆好,端出去递给张溪。大家有条不紊的忙着,也没人搭理仲宛。张师傅回头看了她一眼,瞅瞅她胳膊跟脚,又继续开始翻炒。仲宛觉得站这尽添乱,就进了后院。

夜幕下的小院在仲宛看来很美,顺手摘了串葡萄,也懒得洗,随即拿着坐在台阶上,台阶残留的余温还没完全褪去。四周的窗户透出暖黄色的光,余光穿过石榴树打到地面上,包厢里传来碎碎低语。仲宛垂头剥着葡萄,有种置身家里的感觉,有爷爷奶奶,有爸爸妈妈,还有经常来蹭饭的江江。

仲宛把乱七八糟的事放空,闭眼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没过一会儿,张溪就偷跑过来,坐她身边不忿道,“宛姐,就这么让小湘走了?就不该给她结工资,你说这小姑娘连部手机的诱惑都受不起,听说家里是湖南哪个村的,初中都没念完,你说这外地人来打……”

仲宛递给她颗葡萄,“你就不让我清静,这件事跟她是不是外地人,家是不是农村的没直接关系。硬要说有关系,那就是书读得不够。小美她俩是老乡,小美还是小湘介绍来的呢。你看看小美,长得没小湘漂亮,嘴巴没小湘甜,可侯峰跟赵易阳就喜欢她?这是为什么?”

张溪鸡贼道,“哇喔,老板的眼睛真雪亮,什么都瞒不过!”

仲宛摇头,“把你的精明劲分给小美一半,小美的文静气分你一半。你爷爷一点没错!你就是个滑头。”

张溪道,“敏姐你俩都讨厌,怎么都成我爷爷了。我知道小美品性好,可我俩性格就是不一样嘛,我也想变的稳重,懂事。可我就是控几不住记几呀!”

仲宛敲她脑门,“没让你变成小美那样。你俩各有优点,各有缺点。你把偷懒耍滑的劲压压,闲的时候你滑头,忙的时候你也滑头?要是在公司上班,你这种滑头最惹人厌。”

张溪望天,“宛姐,滑头都是忙的时候耍,闲的时候用不着耍!你把我工资均给小美一点点点,她确实干的比我多。我就是…,我就是滑头嘛,我只是有点滑而已,你还没见过跟泥鳅似的呢,好啦好啦好啦…,我去忙啦!”

………

仲宛起身进屋,苏敏红着眼圈在算帐。仲宛问,“这是怎么了?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

苏敏咳了声摇头,“没事,就是想起我大学时的事了。这女孩子,无论如何都要多读书,开眼界见世面,从小就要打基础。小湘这事我有责任,以前我就发现了。顾着她脸面侧面点过她,没想到屡教不改。”

“那天有个客人来吃饭,说我们这的小姑娘很热情,经常发微信给他,把我脸给臊的。那时想着她太小再给次机会,哪知道会这样。张总老婆也常带朋友过来吃饭,我俩还挺熟的。傍晚打电话过来,说早就耳闻我们这还干些私下勾当。我就跟人煽了一巴掌似的,那脸疼的。”

晚上下班开了个会,仲宛把小湘的事说了,大家本就一个集体也没什么好瞒的。仲宛补充说,“以后工资都涨三百,张溪的待定。”扭头问张师傅后厨还需不需要人手?张师傅摆手,“不需要,我们仨配合的很好。”仲宛说那就再招俩包厢的,张溪拍手,“好呀,好呀!”

张师傅瞪了她眼,她立马伏低做小。

包厢一共也就六个,每天中午十一点到晚上九点,陆续能接二十桌左右。北京跟其它城市不一样,其它城市下午两点到五点休市。北京有名的饭馆三四点都能坐满。

一般老食客都会提前电话过来,苏敏会看着安排时间,让厨房提前备菜。私菜馆跟那些声名在外的饭馆不能比,这种比较小众。有些人就不喜欢闹哄的饭店,喜欢环境幽静,私密性好的菜馆。

下班离开的时候,张溪跑到仲宛面前,“宛姐,我工资这事你私下告诉我就成了嘛,毕竟我是个姑娘家嘛,之前是偷耍滑头,现在被你拆穿了,这让我以后很被动呀……!”

…………

第9章漏风的筛子

一场秋雨一场寒,十月中旬,还没等到第三场秋雨,大爷大妈就已经穿羽绒服了。

当然也有一些愣头青还穿着短袖,咬牙潇洒的挺走在秋风中。

仲宛坐在前台一声喷嚏一把鼻涕,苏敏递给她杯极浓的感冒颗粒冲剂,仲宛用那富有质感的声音说,“这都没多大用,还不如一粒感康来的干脆,”说完,闭着眼犟着鼻的一口闷下。

苏敏递给她一大杯白开,仲宛眯缝着眼睛摇头,认真道,“不喝,听说越浓药效越好,喝太多的水都给稀释了。”

苏敏一脸懵逼状,“???你说的是啥玩意?照你这逻辑直接干吞不是更好!”

…………

仲宛把条羊绒披肩整个从头上裹下来,只露张红扑扑的小脸,“我不跟你这杠精说话。”

苏敏接话,“你这呆瓜,等下千万别吃感康,这俩要相斥,我可不想看你七窍流血的惨状!”

仲宛正要回击……

“哐叽”一声,门被大力拉开又反弹回来,站在门口的张溪也被自己的力大如牛给惊到,赶紧回头摸摸门,“对不起……对不起…下次注意。”

仲宛裹紧了披肩,“给你个时光机倒回十秒前。”

张溪出去然后再进来,温柔的推开门再轻轻的合上,满脸洋溢,“嘎嘎嘎嘎嘎,老娘被公司录取了,下周一正式上班,老娘以后就是白领了!”

…………

仲宛喝口热水转头看苏敏,“赶紧把这位白领的工钱给结了,终于有公司把这尊大佛给收了。”随即双手合十,“今晚我们出去庆祝。”

张溪看仲宛的打扮,“宛姐,你皈依□□教了?怎么戴起了头巾,你这是逛牛街逛出感情了?”

仲宛抱着水杯暖手,“去去去…哪远往哪去!感冒呢小心传给你。”翻眼皮看张溪的打扮,一双短靴,光着条腿,上面一条连衣短裙,外面罩件精致的小皮衣,洋气且朋克。

仲宛心生羡慕,“怎么不冻死你呢?”

张溪咋呼,“怎么会冷?这才二十度大后天就又升温了。”话落,在她们俩面前转了圈。

苏敏捂住眼睛,“妈呀,我眼被刺瞎了,我好像看到一条红色的大妈内裤,天啊,这年轻人真不讲究。”

张溪彻底搂起裙子,“你好好看看,这它妈是安全打底裤,我本命年呢!”赵易阳跟着张师傅从厨房出来,张师傅看到这一幕血往上涌,进后厨抄家伙要出来打。

张溪拔腿就跑,趁机朝她俩喊,“看你俩穿的跟黑寡妇样,再穿三十年都不过时。”

“哐叽”一声,推门撒丫子就跑,张师傅拎着柄长长的菜勺子在后面追……。

…………

仲宛低头打量自己的衣服,“我穿的不好看?”

侯峰半靠在沙发打游戏,“嗯,随便一件穿出来,都可以去参加白事。”赵易阳两手插兜,带着耳机晃头晃脑的走了出去……。

苏敏看着候峰,“都这么闲?”

侯峰头也不抬的说,“菜都做完了当然闲,是骡子你也得让它停下喝口水吧!”

仲宛探着头一副鸡贼的表情,“侯峰,小美自个在包厢收拾呢?”

侯峰收了手机站起来,“管我什么事,去趟卫生间。”随后拐弯往包厢走。

苏敏咬着嘴唇说,“有手段啊!有本事你去把赵易阳那愣头青给降服了!”

仲宛看着站外面的愣头青摇头,“这个算了,还是不惹为妙,小时候他爹可没少拎着五花八门的道具从我家门口经过。”

赵易阳跟仲宛同一个镇。两家隔一条街。从小他就是个愣头青,在家谁都不服。你说十句,他一句把你噎个半死,往往他噎的还充满了哲理。他爹气的急赤白咧,今天拿着扫把,明天拿根鸡毛掸子,后天拎个小板凳,大后天铁锹,连菜刀都掂过!

高中毕业后,他爸就来到仲宛家,想让这愣头青跟着仲宛出来磨练磨练。仲宛当时犹豫,他爹都管不住更何况她了。哪知他爸爽快的说,“你也别为难,他就在你那先待一个礼拜,行了你就留下,不行就让他滚回来。”话都说这份上了,仲宛自然不好推辞。

不想他除了不爱多说话,爱听音乐外,没啥毛病。工作上不抱怨不怠慢,仲宛觉得他有时比侯峰更有责任感。赵易阳进来,问仲宛什么时间回镇上,仲宛想了想,“这几天有时间吧!”

赵易阳说,“那行,到时你帮我捎点东西回去。”

仲宛打趣他带什么?赵易阳挠头面带羞涩,“给我爸的两条烟,一瓶酒,我奶奶的风湿膏药,我在给爷爷买盒稻香村。”

苏敏听到问,“可以呀赵易阳,没想到你还挺孝顺呢?那给你妈买的什么?”

赵易阳露出俩浅酒窝,“我妈实在,她喜欢钱。”

苏敏笑着说,“你妈可真实在。”这时小美拿了几个酒瓶盖子递给苏敏,苏敏推回去说,“这酒兑的奖是你们的,你留着下次来了给他们换。”

小美略微惊讶,苏敏问,“以前的是不是给小湘了?”小美轻点点头。

仲宛问小美,“这段日子那俩姑娘怎么样?”

小美回答,“可以,眼里都挺有活的,有什么不懂的会主动问。”

仲宛笑着说,“那就成,如果有问题随时跟你苏姐沟通。”小美点头。

小美是个很知分寸的女孩,跟仲宛的距离把握的很好,介于老板跟宛姐之间。跟苏敏也没有很亲密,就是个实实在在做事的人,苏敏跟仲宛对她印象是极好的。

赵易阳站在仲宛旁边,一边假装听歌,一边偷偷打量小美。俩人眼神如果撞一块就立即躲开。苏敏趴仲宛身边,“你说赵易阳跟侯峰哪个有戏?”

仲宛笃定,“毋庸置疑,赵易阳。”

苏敏说,“我赌一百块,肯定侯峰。”

仲宛这下来精神了,“我跟十倍!”接着又问,“你是觉得小美跟赵易阳没说过几句话,跟侯峰还偶尔开个玩笑对吧?”苏敏点头。

仲宛老道的说,“亏你还是早恋的人,一般人起初对喜欢的人都放不开,对于没兴趣的反而放得开。恋爱后对他的态度取决于喜欢的程度。”

苏敏一副受教的表情点头,“就像你对栾弟弟?”

仲宛推她一下,“你讨厌,不理你了。”

苏敏促狭道,“你看,你俩要没奸情我跟你姓。两个月前你车祸,他的那个脸色。上个月他来送东西,你没见着他那副样…。”有桌食客走出来结帐,看见前台的仲宛,“哟,这不是仲老板,这青天白日的见你一次还不容易。”说完打开拎着的半瓶酒,“这次可不能再让你给溜了,必须喝一杯。”

苏敏笑着说,“那行,相见不如偶遇,那就让后厨再炒俩菜我们继续喝一岔。”

这人看看后面跟着的客户,又看眼手表,“这次赶时间,下次你可得好好陪我喝一杯,”边说边拍仲宛的手。

仲宛忍着恶心,“下次一定。”

仲宛抽出前台的湿巾狠狠擦了擦手背,去年碰到拉进去喝了杯酒,他手有意无意的往她大腿摸。她当场拉下了脸,要不是小美去前台把苏敏叫过来圆了场,肯定要闹的不愉快。

苏敏安慰,“就当被狗咬了口,下次他预约我提前告诉你,你就先躲出去…。”还没说完,仲宛就打断,“我的菜馆,凭什么要我躲出去,下次他预定你就说没位置。”

苏敏面无表情,“说什么孩子气的话?这点问题都应付不了,那就不要开门做生意了。我们做服务行业的避免不了会遇到这种人,我们可以说没位置了。可一次两次三次这么说,他会怎么想?他稍微给我们找点事,就够我们吃一壶了。平头老百姓的,你拿什么跟他斗,惹不起我们就躲。这不叫怂,这叫人生智慧,狗咬你一口你会咬回去”

“就算咬回去,他不死你还徒留一嘴的狗毛,搞不好还得去打狂犬疫苗。何必呢,社会上这种人多去了,遇到一两个我们躲着走就行,总会有人收拾他们的,谁让我们是干这行的呢?”仲宛趴在桌子上不说话,但明显没那么大情绪了。

苏敏接着说,“你换个角度想,这货除了爱占点小便宜外,我们并没有吃亏。他人脉圈子广,每次都带不同的人来,我们客人不都这么一点点积累起来的?这不就是在利用他做活广告嘛?他上次摸你,你甩了脸子他不就收敛了?以后你不想见就躲着,你猜上次我看见他带谁了?”低头趴在仲宛耳朵轻轻说了一句话。

仲宛转头看她,“你说的我都知道,我是在生自己的气。”

苏敏低声说,“我妈常说,遇到无能为力的事,千万不要钻死胡同,否则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你这才哪到哪啊?你能把店给关了?社会不公平的事多着呢?他就从没讨到过我便宜,我比你处事可圆滑多了。”

仲宛其实早想开了,她就是想听苏敏的叨叨。没想到苏敏越讲情绪越低落,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遭遇。仲宛故意逗她:“什么叫无能为力的事?”

苏敏说,“地震了,山体滑坡了,发洪水了,下冰雹了,在这些自然灾害面前我们人类就是弱者,你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仲宛听她越扯越远,越来越伤感就赶紧打断道:“得得得……我知道啦,我要出去吸口霾,冷静一下。”

仲宛推开门深深的吸了口霾,抬头望着雾蒙蒙的天,只能霾中作乐。以后天气越来越冷,雾霾也会越来越严重,能怎么办呢?总不能逃离出去吧。我们自己造下的孽只能自己承受,骂谁它妈的都没用。

仲宛在门口站了会,摸着鼻子进屋问苏敏,“栾江什么表情?”

苏敏看她,“什么什么表情?”仲宛不再说话。

苏敏反应过来,挤眉弄眼道,“你说上次他来送东西啊?他也没什么表情。”漫不经心的补充道,“表情略显紧张的在门口徘徊,我喊了他声,他进来把东西搁下,眼睛把屋子角角落落都扫了遍。我说你有事出去了,他站了会就走了。”

仲宛“哦”了声没接话。

苏敏推她肩,“你们吵架了?你上个月都没回家。”

仲宛摇头道,“没吵。”

闵成奚约仲宛出来吃饭,说这冷飕飕的天最适合吃涮羊肉,已经拿过了号让她直接过来就行。仲宛随便套了件毛衣挎了包出门,走到路口那风刮的仲宛只想爹。犹豫一下又拐回去套了件大衣,裹了条围巾才出来。

仲宛上了出租,又遇着个热情的司机。对方话意甚浓,没话找话,“你看现在这气候,秋天不秋天,冬天又太早,这才刚进入农历九月就已经裹袄了,这要是等到三九天可怎么办。”

仲宛看向窗外,不是裹袄就是裹大衣,有几个挣扎着穿薄毛衣的绝对是二十岁左右的姑娘跟小伙。

师傅又自我安慰,“不过据说冷得越早,后面反倒是暖冬,交九天兴许就不冷了。”师傅指着外面裸脚踝的小姑娘,“你说现在这小姑娘多有意思,都不怕被冻坏了。年轻可劲折腾身体,看她们老了怎么办?”

不是仲宛不接话,而是师傅太热情,话一段接着一段,压根不给她留接话的空隙。

“去年零下12度,我就见到一小姑娘穿条膝盖漏洞的裤子,我的天啊,里面是白花花的肉,这膝盖将来能不落病?”

仲宛想起大学那四年根本不知道秋裤为何物?初中高中有校服,奇丑无比型的。完全可以排队去少林寺练劈叉。校服这么丑里面加条毛裤也无所谓,她打小就羡慕韩国日本的校服,下雪天还能露出双腿来。

大学后倒是自由了,可它剥夺了仲宛穿毛裤的权利,穿一条秋裤都显腿粗。大四那年外地室友说,不看一次升国旗不好意思说自己在北京读过四年书。

那是寒冬腊月天,在零下十五度的凌晨五点,仲宛穿了条膝盖微破的牛仔裤去□□。八点多拖着双近乎麻木的腿回酒店窝暖了两小时。那两个月仲宛都不敢跑步,膝盖那明显不一样,幸好当时穿了件非常非常厚实暖和的羽绒服,否则腿就要废了。

打那以后,每年冬天仲宛裹的就跟北极熊一样,保暖裤早早就穿上。

到了牛街,司机师傅的嘴都还没停过,趁着找钱的空档又对仲宛说,“咱们这年龄可比不得外头那些小年轻们!”

仲宛怕自己误会,就问司机大叔的年龄,司机笑道,“比你大不了两岁,年尾我就四十头上喽!”

仲宛感觉自己像漏风的筛子,刺骨的冷风扎透她。

我日………

我他妈才二十七,跟这司机差了整整十三岁……

…………

第10章相亲《上》

仲宛耷拉着脑袋,灰头土脸的到了涮肉店。自我审视了下,黑短靴,深色牛仔裤,灰毛衣,黑色羊绒大衣,灰色羊绒围巾…,确实挺适合参加白事的。

店内挤满了等号的人,工作人员叫着,“小桌308号,小桌308号。”仲宛抬头扫了眼排号显示屏,心生艳羡。

闵成奚从二楼下来,拍了下她胳膊,“哭丧呢?还是被男友劈腿了?”仲宛心里不是滋味提不起劲。

闵成奚摁着她脖子上楼,“你敢扫我吃饭的兴,我弄死你。天塌下来先扛着,吃了饭再说。”

仲宛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人,故作不经意的问,“我像三四十岁边幅不修的大妈?衣品也像黑寡妇?”

闵成奚,“???你这是什么问题?”

仲宛丧气道,“前两天被人打击像黑寡妇,刚被位四十岁的司机认作同龄人!”

闵成奚明白怎么回事,敲她脑瓜,“这社会核心价值都去哪了?一点都不友善,我都不敢说这话。”仲宛翻白眼不理他。

闵成奚把她拖到坐位,拉开椅子问,“林朗,你分析下仲宛的外表年龄。”

林朗认真的打量,“二十五六岁的姑娘,着装简单,随性自然,乍看并不惊艳,但有一种淡然的美,很耐看。如果不弯我肯定就追了。”话落,把桌上的捧花非常绅士的递过去。

闵成奚暗咂舌,“这说话有水平!”

仲宛垂头闻着花香,笑道,“谢了,虽然你的话很难让人信服。”低头对着手机屏幕看自己的脸,吸了下略显婴儿肥的脸颊,怎么看都是个少女。

林朗把菜单递给她,“我跟闵点过了,你再补充点。”

林朗的名字跟他的气质不符,名字像位谦谦君子,可气质时常游走在猥琐跟君子的边缘。不熟悉的看到是副君子样,一旦熟悉怎么看身上都有股“望之不似人君”的猥琐气质,仲宛就这么认为。

初次见面他坐相绅士,得体的照顾在场女士,不显话多。一旦非常熟悉了,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时常往那一摊抖着他那二郎腿。对各种八卦感兴趣,讲话时的五官常常拧巴在一起。每说一句挑着眼神再配合跳动的眉毛,说到趣处手脚并用,活像只八抓鱼。仲宛起初不明白闵成奚看上他哪点?后来才明白是有趣,跟这种人聊天你会非常放松,无形中情绪也跟着活跃起来,仲宛就喜欢跟他聊天。

仲宛胃口大开,吃了小半盘手切肉,感觉不过瘾,林朗打了个响指叫服务员。没人过来,他起身又挥挥手,服务员走了过来。林朗加了份手切肉,一份牛上脑,一份涮肚,三个烧饼,三罐北冰洋。

闵成奚拿起公筷,捞了一筷头牛肉放进她碗里,又夹了块豆腐放进林朗碗里。

林朗问,“为什么要区别对待?按性别跟体积也应该是我吃肉?”

闵成奚淡淡道,“有点爱心,体贴下孤家寡人!”林朗心里平衡了,把北冰洋一推,手切肉全部倒进她那边,“多吃点,暖和。”

仲宛懒得理会他们,只顾锅中的肉。

林朗挤眉溜眼的问,“栾师弟你们……。”一阵咳嗽声打断。

仲宛扫眼闵成奚,“为什么要告诉这条八爪鱼?”

林朗嚼着糖蒜提醒,“八爪鱼是“只”,小心我喷墨汁。”

闵成奚道,“你就不能咽了再说话?”

林朗喝了口水,“感觉你们好累,就不能不抱目的,纯粹的谈个恋爱?明天的太阳也不晓得看不看得到,还考虑那么多未来?能在一起就合,不能就干脆的散。”

仲宛看林朗语重心长的样子,他嘴里出来的话,她偏生就是不信。

林朗解释,“你别误会,那天我跟小姨经过急诊,看到你跟栾师弟了,当时太急就没跟你打招呼。我回来才问了闵。”

仲宛鼓着腮帮子嚼肉,喝了口水,又夹了片青菜,放在碗里浇上蘸酱,“既然没有未来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跟精力,占着茅坑不拉屎?”

闵成奚搁下筷子,靠在椅背上问,“跟喜欢却没有未来的人恋爱,怎么就是浪费?照你的逻辑必须得拉屎才能占着坑?可万一这坑遇到便秘或者撒尿的怎么办?提起裤子站起来让给有屎的?那这个坑得搅和多少人的屎?”

…………

仲宛被他坑啊屎啊绕得头晕,看着碗里的蘸酱,彻底没了胃口。

林朗郑重的放下筷子,“我这还没吃饱呢?”

仲宛挑唇角,“你们都是情感导师啊?这事冷暖自知。咱们的角度也不同,我是异性的看法,你们是同性,咱们说不着。”

闵成奚挑眉,“我的不是呗?是我多管闲事了,约你出来散心吃顿饭,还吃出错了?”

仲宛抿抿嘴,往他碗里夹块肉,“我不是那意思。”

闵成奚夹起肉吃掉,拿纸巾擦嘴,“好心当驴肝肺,活该闷死你。”

吃饭出来仲宛站在路口,“你们去开车吧,我站在这等。”

闵成奚撇她眼,“限号,我还打算蹭你的车。”

仲宛瞪眼,“我以为你开车了,想省点油钱蹭你的车。”

………………

闵成奚挑眉,“你可真会算计,省这点钱,能发家致富买房子?”随即拦下辆出租车,“过来吧,爷稍你一程。”

仲宛小跑过去坐上,闵成奚打开钱包扔给她两百块钱,“呐,爷局气吧?连你来的路费连本带息。”随即指着前边小区,“师傅,前边停。”

……………

仲宛趴在床上翻来覆去,眼睛盯着电话薄的一组号。曾用小美的手机拨过去里头提醒是空号。

仲宛起身到院里,手来回拨动着通讯录,俩人除了马谡,没有共同认识的好友。现在她跟马谡关系也不怎么样。就算关系不错,她也不愿意拨过去打听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仲宛坐直了身子,把这组号复制下来,打开微信添加朋友。

泄气的躺回摇椅,合上手机丢一旁。

四年前的微信并不盛行,闻都未闻。

…………

栾江摁灭烟蒂,朝着阳台外抛了出去,把硬质的空烟盒攥成一团,藏进书桌最下面的抽屉。桌面上反盖着几副小相框,栾江和衣躺在床上瞪眼看着天花板,凌晨三点,毫无睡意。一股淡淡的呕吐感涌上了,栾江起身进卫生间,手指扣着喉咙往外吐。出来又拆包烟,用烟味压制那股不适感。随手翻看一面相框,里面是他跟仲宛的合影。栾江盯着合影看了会,掐灭烟,从锁着的抽屉里翻出盒药,依次打开认真服下。趴在地上做单脚单臂的俯卧撑,练了几组,翻身过来做仰卧起坐,练的乏了,冲个凉回床上睡觉,天也快亮。

…………

仲宛起了大早,趁堵车前回了镇上。天气大升温,穿一件开衫刚刚好,这才是秋天该有的样子。仲宛小有紧张,自从三个月前栾江从她卧室出来,俩人还就没碰上过。有时刻意站在家门口溜达,还是没碰到过。

这是多没缘分,隔壁都碰不到。

仲宛把车停在家门口,眼睛扫了圈,街邻都坐在门口晒太阳,独独不见自家门口跟栾家门口有人。

斜斜对面的张婶吐着瓜子皮,“宛宛,赶明儿张婶给你说门好亲,早早结婚生孩子,你妈趁年轻还能帮你带带,等你年龄再大就晚了,身材也不好恢复。”

站她旁边的李婶接话,“没错,姑娘家还是早结婚的好,有人帮你撑着你也不累,姑娘家挣钱再多,都不如有门好夫家,你看栾江都相两门亲了。”

仲宛脸上的笑僵了僵。

吃力的从后备箱搬出台饮水机,张婶看见说,“快赶紧放那,我喊你张叔帮你拿。”扭头朝隔壁门口下象棋的张叔吼了一嗓子。

仲宛摇头说,“没事,我自己能成,”话落,手滑了下砸在自己的脚面。

张叔扛起就推门进家,嘴里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旁边这么多人,喊一个搭把手就拿进来了。”

仲宛听门外人闲聊,“这姑娘啊,钱赚的再多,都不如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想法多。我那时两眼一摸黑的嫁过来,他爸对我也不赖。”一阵哄笑打趣声。

张叔问了仲宛的意思,直接在院里把包装拆下,打量着饮水机嘀咕,“这不像饮水机呀,上面这个倒像茶台,这桶装水往哪放?”

仲宛道,“这是多功能的,桶装水放下面门里,喝水直接烧开就行,比传统的饮水机干净,这种不用经常清洗。”

张叔研究了番,“现在人咋这么能呢,我说去年在谁家屋里看到过,不知道这叫啥。”抱起就进了屋。

仲宛把老饮水机腾出来,把这个放好。张叔问,“这个老饮水机放哪?我直接给你扛过去。你家就你们娘俩,以后有啥事的吱声,那几个娘们就是嘴碎没见识,其实都没啥坏心。”

仲宛心头微暖,笑着说,“没事,我知道。”看着这老饮水机,留着也没用,扔了又可惜。想了想就说,“放门口吧,谁家有需要谁用。”

张叔看这八成新的饮水机,咂嘴道,“哎哟,年轻人就是乱花钱,现在赚个钱多难,这饮水机多新啊。我家那个用七八年机身都发黄了,你这个不要我可扛走了!”随即嘀咕,“尽糟蹋钱,钱难赚屎难吃啊!”

仲宛把赵易阳的东西送他家,被他爷爷拉住说了好一会才脱身。这都晌午了,仲妈妈还没回来。家里门也没锁,人肯定没去远。拐出来就往前街的舅舅家。

仲宛舅舅是镇上的大姓,一百户里头七十户张姓。还没到舅舅家,隔条街就听到舅妈那大嗓门的笑声。仲宛直接推门进去,大家都在院子里坐,仲妈妈转过头喜庆的说,“宛宛,你表哥回来了!”话落,张沛文从屋里走了出来。

仲宛笑着跟表哥打招呼,表哥揉揉她的头发。表哥自小就是姥姥家的清流,寡言腼腆型。她从没跟表哥打闹玩笑过,她对表哥是欣赏加尊重。表哥严肃起来就像学校的历史老师,充满了时代感,她觉得表哥应属于民国人,类似胡适那拨的知识份子。

表嫂柳芳递给她个礼盒,仲宛看那精美的包装笑嘻嘻,“嫂嫂,你不介意我打开吧!”

柳芳笑着点她额头:“打开吧。”

仲宛打开看到logo,激动的拿出来又看看色号,“嗷…嗷…嗷…嫂嫂我太爱你了,国内没这色号,嗷嗷嗷嗷……”

柳芳推开她扑上来身体,“你哥看你发朋友圈,记下来交待我买的,我只是个跑腿的!”

仲宛跑到张沛文面前,也不敢放肆,就摇了摇胳膊呲着一口大白牙,“谢谢表哥!”

舅妈大着嗓门,“我们家就差个小女婿,最好能上门!”仲宛美滋滋的看着口红也不搭话。

仲妈妈接话,“那就说好明天安排我家。让他俩相相看,成不成看缘分。那孩子我们都是知根托底的,要不是比宛宛小几岁我才不跟你们张罗呢,除了脚不太舒服,保准哪都满意!”

仲宛心里“扑腾”了下,回头看院里坐着的姑娘,大概二十出头,羞涩的垂着个头。仲宛明白怎么回事了,心里埋怨妈妈多管闲事,可又不好插嘴,随口问,“妈,你跟栾叔提过了?”

仲妈妈说,“那当然了,栾江明天就有空,趁着柳岩在这里住两天,我得把这事给撮合了!”

仲宛在舅舅家吃了午饭,随着仲妈妈回来的路上问,“栾江知道么?”

仲妈妈说,“知道呀,上个月他还相了俩。”压低了声音说,“听说对方没看上江江,觉得他性格冷,又没份体面工作,天天蹲修车厂修……。”

仲宛讶异道,“栾江在修车厂?”

仲妈妈撇她一眼,“你听到都这么惊讶,更何况别人了!”

仲宛一时语塞,想了半天说,“我没看不起的意思,我是惋惜。他在学校那么优秀,可以发挥更大的价值,而不是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小镇修车。”

仲妈妈瞪她,“你别在你栾姨面前说这话,你能这反应,更何况你栾叔栾姨。他们对江江的期望比你更高,他们都能接受你就不要瞎咋呼。你栾姨说这是栾江的选择,他从小就爱捣腾这东西。”

叹口气补充道,“你栾姨嘴上这么说,可她脸上还是没面,我这同学心气太高了,上个月生了场病,小半个月才好。大半年前栾江立功的消息传回,她走路都带风,也会出来跟人唠唠嗑。这俩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上头给栾江分配了工作,据说是特殊照应,栾江死活不去,我估摸你栾姨气的够呛。”仲宛情绪低落着没接话。

仲妈妈继续,“我看他最近脸色不正,黑眼圈也重,碰到他几次大半夜不睡觉在门口抽烟。有机会你跟他好好聊聊,他心里是不是有事?我看这次的亲能成!柳芳的妹妹曾跟你们一个高中,比你们小两届,你们高考的时候她才高一。上个月她路上碰见过栾江,我刚看她的表情挺满意的,没嫌弃他腿对他工作也没意见,我看准成!”

仲宛一股气卡在胸口,想发脾气也不知道跟谁发,冲着仲妈妈道,“您跟着瞎掺和什么呀?哪都能显着您。”推门直接上楼,闭眼趴在床上睡觉。

栾江喜欢打篮球,学校的长跑跟篮球比赛基本被他承包。每次跑到终点,他都会搂起衣服擦把脸,找到看台上的仲宛挥手大笑。

大学期间也老爱往她学校跑,跟她同学混的比她都熟。每次周五来接她都会带各种小食,把她哄到操场看着他打球。每进一个球他都转头冲她笑,偶尔中场休息就会跑过来讨要一个鱼丸,或咬口煎饼果子,喝口奶茶。

仲宛偶尔也会换乘地铁去他学校,由于离得远,路上需要一个钟。栾江就固定每周来找她,经过哪里必买些小吃。仲宛听到哀伤呢喃声,“宛宛,宛宛。”仲宛立刻醒了过来。

第11章相亲《中》

仲宛听着外面淅沥沥的雨声,最近睡眠不太好,多梦易醒。会梦到小时候的事,高中的事,大学的事儿。

栾江的零花钱一半都花在了仲宛的身上。燥热难耐的暑假,十五岁的栾江每天中午都会给她买冰棍零食。担心它化了,常常自行车骑得飞快,俩人翘着腿趴在栾江的空调屋里看漫画,看小说,看电影。

仲宛大学的室友恋爱了,时常夜不归宿,脖子上有痕迹,那时的仲宛已经隐约明白男女之间怎么回事。晚上宿舍关灯,室友对这方面也会寥寥提几句,大家表面害羞的逼问,其实内心充满了期待,还伴随着一丝丝的羞耻感。仲宛这方面成熟的比较晚,也不知道问什么,总是静静的听她们聊。这事就像鬼故事般,只听过没见过,难免有些好奇。

仲宛大学的室友关系还不错,不亲密但又没距离,可能是仲宛每周都要回家,所以她们三个外地生感觉更亲密。仲宛也没感到被孤立,她们出去有好吃的总忘不了仲宛,仲宛出门也会给她们带好吃的。那时比较傻,对男女□□正处好奇,因为羞耻跟矜持,没有像别的寝室一样,大家偷看不可描述的东西。

大三暑假去栾家,他家客厅里静悄悄,她就蹑着脚猫着腰上楼找栾江。栾江面红耳赤的侧着脸坐在电脑前,房间里发出奇怪的□□声。仲宛已然明白他在看什么,她也非常好奇,蹲在地上手脚并用的轻爬过去。栾江看的正入神,小腿异常的痒,伸手去挠抓到把头发把他给吓惨了,反应过来,不顾一切的去关电脑。

仲宛双手环胸的看他,栾江故作镇定磕磕巴巴的问,“干…干…干嘛。”

仲宛指着电脑,“打开,我也要看,否则我就跟你爸说,让他打断你狗腿。”

栾江看了她会,眯着眼问,“你确定?”

仲宛一副混世魔王的架势点点头。

栾江慢悠悠的把平板打开,嘴里念道,“就怕你没胆,半途吓得跑。”

仲宛笃定,“我才不跑?”

栾江问,“谁跑谁是狗?”

仲宛不听他废话,自己启动了电脑,拉把凳子坐他旁边。

栾江点击了播放,放了十几秒,仲宛就捂住了眼,可忍不住又从指缝里偷偷的瞄,赶紧的又捂上眼。

栾江按了暂停,目光灼灼的看着仲宛,“仲宛,你敢不敢看真的?”

仲宛也不计较他没叫姐,呆呆的看着栾江,栾江盯着她眼睛把大裤衩一褪,里面就露出张牙舞爪的东西。

仲宛当时既没脸红也没跑,她是脑袋死机了。

栾江额头微汗用着变声期的沙哑,蛊惑的眼神看她,“你敢不敢摸?”仲宛居然点了点头。

栾江拉过她的手,轻轻的抚了上来。栾江整个过程看着她的眼睛,仲宛也盯着他眼睛,不过整个脑袋是糊的。栾江的汗往下淌,朦胧不清的表情,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仲宛的手上感到一股灼热,栾江的脸色诡异的红,抽出纸巾给她擦手。仲宛像触电了般,抽出手转身就跑。

仲宛到家赶紧洗手,这才后知后觉的满脸通红,红到了脖子跟。这件事以后仲宛就躲着栾江,栾江堵了两次没堵着,最后把她堵到她屋里,一副别扭委屈的表情,“是你立了军令状要看的?最后…,最后你还摸了…,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我被看又被摸,你还躲着不理我?”

仲宛脸蛋涂了胭脂般的看他,逻辑一点问题都没有。吃亏的是他,羞耻的也该是他。这么一想整个人都通了,作为补偿,还给他买了杯奶茶。连威胁带震慑,“以后一个字都不能提,任何人……”

栾江举指发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有第三个人知道,我打一辈子光棍。”

转眼间暑假过去,要开学了。栾江喝着奶茶盯着她,漫不经心道,“宛宛姐,你好奇接吻的滋味么?你可以拿我练手,等交男朋友了,也不会显得很菜鸟。”仲宛摇头拒绝。

栾江说,“你担心什么?我比你小四岁呢,法律说没过十八周岁的都是孩子,我还有俩月才成人呢!”

…………

仲宛看他那纯净水汪的眼睛,喉咙莫名一紧,心口跳了下问,“不好吧?显得我占你便宜。”

栾江正色道,“没事,我不吃亏,我也好奇接吻是什么滋味。”撩眼皮又问,“你跟人接过吻吗?”

仲宛脸红脑涨的摇摇头。

栾江的脸也停了两抹胭脂,垂头搅着珍珠小声道,“我也是。”

栾江扭头在她嘴巴快速亲了下,然后低头喝奶茶。仲宛也垂着头小口喝奶茶。

栾江暗地抿了抿手心的汗,又扭头吻她嘴角,初时不得要领,只能来回舔舐跟一下下的吸允。栾江自觉开窍,试探性的探出舌尖,俩人像触电般打了个颤,立马分开。

栾江磕巴着解释,“书上说接吻就像触电。”

仲宛头垂的跟鹌鹑似的,也不看他眼。

栾江咽了下口水,又试探着紧挨她,“我再试试?书上说触电的感觉就对了,歌里也说了,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

仲宛抬头瞪他,栾江瞅准机会就亲了上去。仲宛半推半就,整个感觉酥麻麻,晕乎乎。不自觉也探出舌尖,栾江悟性极高的来回卷她舌尖。打那后,每个周末栾江都说要练手。整个学期她都沉浸在这种感觉里,也记住了栾江的味道。她当时并没有意识到俩人的关系变化,栾江人前还是叫她宛姐姐,他在学校还是他弟弟。

大四下学期仲宛寝室聚,毕业季就是一个伤感季。那天都喝多了酒,仲宛是头一次喝。闷头喝了杯二锅头,大家喝的七荤八素,就数仲宛清醒些。栾江过来接她们,把她们依次送回寝室。

栾江在寝室楼下看仲宛的眼,贴在她耳畔轻问,“仲宛,你敢不敢做坏事?”

仲宛醉倒他身上,迷糊着问,“什么坏事?”

栾江神秘的说,“大人的事。”

仲宛没说话,想吻他嘴巴,仰头就吻了上去。栾江托着她头一点点引诱,“敢不敢?做了那件事,你才是正儿八经的大人。”

仲宛醉眼迷离,用小魔王的语气,“凭什么不敢?”话落,就被栾江抱进了车里,找了一个较有规模的酒店,拿着身份证去开房。前台小妹看眼醉酒的仲宛,就问他俩什么关系?

栾江说,“情侣!”

仲宛说,“我他姐!”

前台小妹看了看身份证松了口气,又问仲宛,“你俩一个房间对吧?”

仲宛点头道,“对啊,两间房多浪费钱。”小妹把房卡递到了栾江手里。

插上门卡,仲宛一把扑倒在床上。栾江烫着热水壶,把桌上的两瓶水倒了进去。烧开后烫了杯子,倒了热水两个杯子来回倒腾着晾,尝尝不烫了就往床边走。仲宛脱的只剩条内裤,她养成的习惯就是上床脱内衣。栾江眼睛不知该往哪放,红着脸转头慢慢坐下,把杯子递她嘴边哄道,“宛宛,喝点水就舒服了。”

仲宛就着他的手喝了杯,嘴里含着水学海豚喷柱,嚷道,“我是海豚,我是海豚,”感觉身体凉飕飕,低头捂着身子说,“你脱我衣服,你流氓。”

栾江红着脸扭头,“是你自己脱的……。”

仲宛不理他,歪歪扭扭的往卫生间走,栾江怕她摔倒跟过去,仲宛推开他说,“我要洗澡,你出去。”

里间传来流水声,栾江紧张的走到桌子旁,倒了两杯水,把领带给解下来。栾江跟室友研发的东西被一家企业看中,今天约他们面谈,结束后就赶过来了。仲宛被水浇的也清醒的差不多了,围着浴巾出来,看着站在窗边西装革履的栾江。

栾江扭头跟她对视,就像刚参加完八百米一样,解着衬衣袖口往浴室走。

走到门口堵住仲宛,“你不会怂了吧?”

仲宛炸毛,“谁怂谁孙子!”

栾江出来看床上装睡的仲宛,擦着头发慢慢的走过去。仲宛紧张的睫毛乱颤,栾江趴在她耳边,“姐姐?你睡着了?”

仲宛扭头瞪着他,“你大逆不……”话还没完,就被栾江封住了口,顺着耳垂脖子,脖子后面那颗痣,一点点往下,再往上,停在了胸前……

仲宛感觉心要炸了,认怂道,“爷爷。”

栾江黑了脸骂道,“怂包!”翻身躺在另一侧装睡。

仲宛继续装孙子,躺在另一侧也不敢说话。

栾江翻了个身搂住她,“睡觉。”

仲宛乖乖闭眼睡觉。

栾江手在她身上不时小动作,仲宛翻过来看他。昏暗的屋子里,栾江的眼睛尤其明亮,似裹了层水雾。仲宛轻声问,“你很想?”栾江把她揽怀里摇头不说话。

仲宛仰头吻他唇,栾江低头急切的回应。仲宛不示弱的回吻,栾江一头的急汗。仲宛擦他额头,浑世小魔王的劲起了,翻到他身上,坐了下去。

仲宛感觉是被疼醒的,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她回想这两个长长的梦,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她穿着拖鞋走到阳台,外面的雨停了。有麻雀从树上飞过,停在了对面的电线杆上。路灯打在湿漉漉的地面,坑洼处倒映着光。

洼水想留住光,光不屑。

穿人字拖的栾江抬头看麻雀,穿睡衣的仲宛俯视着栾江。他头发长了,人也削瘦了,身上随意套了件暗红的格子衬衣。手里的烟头丢进洼坑,随手荡了荡落的t恤上的烟灰,一只手揣进裤子口袋,调整了站姿,感应似的抬头跟阳台上的仲宛对视。

目光的交视隔了层昏黄的灯,暧昧的夜,使人眼神不自觉的柔软,爱怜。

栾江投降似的别开了眼,仲宛快步跑下去,仲妈妈在客厅嘟囔,“睡这么大时候,今晚还能睡的着么?”

仲宛跑出去道,“我出去下,晚会回来吃饭。”

仲宛喘着气停在栾江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单刀直入的问,“你明天要相亲?”

栾江也不看她,手握住兜里的烟盒“嗯”了声。

仲宛定住他,“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栾江撩起他那不耐的眼皮,看着她,“是,我明天要相亲。”

仲宛扭头就走,到自家门口哽咽着冲他喊,“我再也不原谅你了,怂货。”

栾江咬紧了牙,绷着腮帮子看仲宛“咣铛”一声摔上大门。手搁着裤兜紧抠大腿上的肉,抓破了皮也没叫住她。丢掉一盒被攥成一团不能抽的烟,跛着腿回了家。

栾妈妈跟栾爸爸压制着声音在客厅争论,栾爸爸心烦道,“你别去烦栾江,我觉得这样就挺好。”

栾妈妈激动道,“这样下去他前途就没了,跟废了有什么样?”

栾爸爸手掌砸在玻璃茶几上,“你别逼他了!”栾妈妈吓得不敢吭声。

栾江在院子里站了会,推门进屋跟父母打了招呼,就上楼。”

隔天,仲宛穿着身家居服下楼。仲妈妈说,“怎么不直接中午起?也不怕人笑话!赶紧把你那屋给收拾了,等会让他们俩在你屋坐会。”

仲宛不满,“去我屋干嘛?客厅装不下他们?爱去谁屋去谁屋!我屋没空!”

仲妈妈说,“你就犟吧,客厅这么多人能说话么?人姑娘还要脸皮呢,就你那屋合适,你不收拾我去收拾!”说完就上了楼。

仲宛看她妈喜气洋洋的上楼,抿嘴道,“下次我带人回来!”

仲妈妈赶紧又下来问,“真的?不哄我?”仲宛看她妈的眼神,有丝内疚的点点头。

仲宛知道这招狗血又俗套,可她不想落了下风。昨晚上都给他台阶了,他不但没下来,反而又踩着上去。

它妈的…,气死了!

仲宛狠狠掐了把自己,也骂了自己。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可她就是想要试探他。他不喜欢自己跟异性聊天,她在篮球场给人递了瓶水,他足三天没理她。

他代收自己的情书,看完就烧掉,这是她在火盆前夺下后知道的。自己代收他的情书,满脸坏笑的交给他,他阴着脸当面撕掉。她也留意过这种微妙关系,但没敢往这方面想。

她认为栾江对她是过于依赖,想起他穿着开档裤,露出小鸡鸡撒尿的模样,赶紧摇摇头。两家太近,关系又太好,又是从小一块长大,分不清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直到大四才懵懂明白,这他妈是从亲情演变的爱情。她如果摸别人那里会很恶心,接吻更接受不了。俩人也不挑破,一个大尾巴狼,一个伪白兔。

仲宛穿了件前凸后翘的连衣裙,画了个淡妆,涂了指甲,抹上表哥带回来的口红,一副御姐范,在镜子前转了圈。不错!90分。表嫂妹妹是清纯型,自己这把年纪也就别装嫩了。

仲宛踩着高跟鞋从楼下噔噔,噔噔的下来,客厅已很是热闹了,相亲的主角也就位了,楼上就听见了舅妈那口大嗓门。她一度觉得妇女主任是最适合舅妈的职业,可遗憾她连党员都不是,否则自己肯定投她一票。

大家听到声音扭头看她,舅妈问,“宛宛这是要出门?”

仲妈妈接道,“都饭口了,你打算去哪,吃完饭再说!”

表嫂打趣,“哟!看这打扮像是出去约会呀?又奇怪,“这镇上你跟谁约会。”

…………

仲宛尴尬的撩了下头发,“等会有人过来接。”

舅妈这下可稀奇了,语速快的像把激关枪,哔哔哔的对着仲宛轰,“在哪呢?哪的人啊?今年多大?什么工作?在北京有房么?啥时候过来?一块吃个饭,让咱们也见见!”

…………

仲妈妈走过来问,“你这孩子怎么不提早说呢,我也好收拾收拾,这饭口上的………”

仲宛感觉自己快编不下去了,“下午才过来,早着呢,我这是提前准备。”

仲妈妈说,“噢,那你穿高跟鞋干嘛,我还以为你现在就要走!”

仲宛回道,“家里有客人我也不好穿拖鞋。”

仲妈妈点头,“出去磨练磨练果然不一样。”

……………

仲宛心暗道,“妈妈今天的话忒多。”

大家正愁没话题聊了,这真是瞌睡遇到了递枕头的。舅妈一脸八卦的拍拍旁边位置让仲宛过来,仲宛扫了眼坐那只顾低头喝茶的栾江,跟面似桃花的表嫂妹妹。

栾妈妈跟舅妈坐在了一块,栾妈妈把她拉在她俩中间,开启了双卡模式。舅妈问怎么认识的?栾妈妈说这季节最适合拍婚纱照。

仲宛干笑,“呵呵,呵呵,早着呢。”

“心中怒吼,它妈的,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挖坑!为什么让自己陷入这种局面!”

…………

仲宛躲开火力,“我去厨房帮忙!”

舅妈把她拽坐那,“你这身打扮去了也添乱,你妈使不上你!”

仲宛像是被架在火上烤,转移话题道,“表嫂妹妹长的多漂亮,今年多大了?”

表嫂笑道,“不到二十五。”

仲宛心里讶异,“天啊,好鲜嫩,怎么看怎么像二十!”

栾江坐在那就跟这辈子没喝过茶一样,她家的茶不要钱还是咋滴。

仲宛看他喝了口放下杯子,就懂事的又给添满,“多喝点,这茶不要钱!”又顺手给桃花妹妹也添满,桃花妹妹双手扶着,羞涩道,“谢谢宛姐。”

“????跟谁攀亲戚呢,谁是你姐!”

…………

栾江抬头看了仲宛一眼,又低头喝了杯。

仲宛又给添满。

这还是她从楼上下来后,他看自己的第一眼。

舅妈拍她,“该吃饭了,你给栾江添那么多水干嘛?”

栾妈妈干笑,“江江一害羞就爱喝茶。”说完拍他胳膊不让喝了。

仲妈妈笑眯眯的说,“那敢情好,不如让他们上楼聊会?”

舅妈站起来打趣,“行啊,咱们这么多人,他俩也怪臊的!”

仲妈妈推推栾江,“你带岩岩去楼上宛宛房间坐会?”栾江垂头坐着没动。

仲妈妈看他不动,又尴尬的推了下。

栾妈妈拍栾江胳膊,“这么大孩子了,害羞个什么劲?赶紧带岩岩上去。”

栾江抬头看栾妈妈,栾妈妈避开他眼神催促道,“别让妈操心。”

栾江起身一跛一跛的往楼上走。

舅妈扯开她那嗓门,“你看栾江一听说上楼,这迫不及待的样子。”话落一片哄笑声!

栾江身形僵了下。

仲宛忍住泪看他带柳岩上楼。

…………

第12章相亲《下》

仲宛坐在沙发上盯着楼梯口,栾妈妈跟舅妈在厨房张罗午饭。厨房传来属于中年妇女热衷讨论的话题,拉东家长,道西家短,乐此不疲。

仲妈妈喊了仲宛两声,仲宛假装没听见,丝毫没有要离开沙发的意思。

仲宛看了眼手表,28分钟。看来还挺多共同话题。

仲宛抠着自己的指甲油,厨房的喧闹声跟她没关系。有关系的只有楼梯的脚步声。

表嫂过来小声的问,“还没下来?”仲宛点头。

表嫂满脸喜色的进了厨房,厨房一阵打趣,哄笑声。

仲宛厌烦透了。

烦透了这帮八婆。

为什么不来场地震,沙尘暴也行。

楼梯有动静的时候,是在第41分钟。

仲宛挑了下嘴角冷笑,随手抓了把瓜子嗑。桃花妹妹的脸,连那红腊梅都比不过。下来楼梯回头扶了下栾江,娇羞的看了眼他,垂着头脖子都是红的。小步走过来跟仲宛对视,脸更红了。为了掩饰羞涩,抓了把果盘的瓜子,踌躇了会,也给栾江抓了把。

…………

仲宛轻呵了下,呵呵,呵呵,怪不客气的。

这位腊梅妹妹,从脚到头发丝,都表达着对这门亲的满意!满意!极度满意!

栾江自下楼就没看过她一眼,像她是个无关紧要的背景。

栾江微垂着头剥瓜子,脸部线条柔和了许多,看来是相谈甚欢,两下中意。

腊梅妹妹轻声问,“汽修厂在哪?我爸年轻就是搞汽修的,我小时候经常蹲在他身边看,挺有意思的。”

仲宛拿了块橙子,呵呵呵,你爸要是搞汽修的,我爸就是中科院的。

栾江低声回道,“旧工业区那块,隔壁是个瓷厂。位置比较偏。”

仲宛插嘴,“你爸厉害啊,二十年前都搞汽修,那时路上还没几辆车,会汽修很了不得了。”

腊梅妹妹撩了下头发,害羞道,“不是现在的汽车,是拖拉机,打稻谷机,脱谷机,之类的农用车。”

栾江接话,“跟汽车原理一样。”

腊梅妹妹浅笑,“我也不太懂。”

仲宛喝了口水,压制胃里涌上来的酸味,呵呵呵,狗屁,什么原理一样?

屋里静默了会,腊梅妹妹问,“你隔壁的瓷厂是什么瓷?陶瓷还是地板瓷?”

栾江喝了口茶,“马桶坐便,洗手台之类的卫生间……。”

仲宛起身进厨房,还没完没了了,既然这么投机下楼干嘛?在卧室聊到晚上还省顿饭。没留意脚下踩了一块橙子皮,瞬间跪倒在地面,手本能的去撑茶几,谁知手猛的打翻刚沏好的茶,滚烫的茶浇在了手背上。玻璃杯也碎了两个。一条腿半跪在碎掉的玻璃碎渣上。

仲宛第一反应不是疼,是丢脸,真他妈丢脸。恨不能变成玻璃碎渣,怎么不摔死算了。

栾江跨过来拉她,仲宛用生平最大力气把他推开,栾江趔趄一下差点摔倒。

仲妈妈听到动静出来,赶紧问怎么回事?看仲宛从地上爬起来,垂着头看不到表情,嘴里斥责道,“让你整天毛里毛躁,慌里八张的,在屋里穿什么高跟鞋?摔死你算了。”

仲宛听到“高跟鞋”这三个字,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栾江拉她胳膊问,“伤到哪了?”仲宛低着头甩开他手。

表嫂快步过来把她搀起,看她满脸的泪,焦急的问,“伤到哪了。”

仲宛没话可讲,疼的也不想说。搂起裙子指指膝盖。

表嫂惊呼,“哎呀,膝盖怎么扎这么深?赶快去医院!”

栾江看她膝盖,要过来抱她,仲宛推开他小声说:“谢谢。”

仲妈妈心疼的着急道,“你个不省心的,怎么会扎成这样?江江…,江江你赶紧送她去医院。”

仲宛咽哽着打断,“我要表哥,我要表哥带我去!”

表嫂赶紧给张沛文打电话,舅妈忙说,“你等着,你等着,我去叫他!”

栾妈妈说,“怎么这么任性?栾江不是在这?赶紧让他……。”话还没完,栾江弯腰强硬的抱她。

仲宛已经疼麻木了,挣扎道,“这点小伤,表哥送我去就好。表嫂妹妹都还在呢,别扫了兴。”随即低头朝栾江的耳边说,“松手,我死都不要你抱!”

栾江的手僵了僵,缓缓直起腰。盯住她的眼睛。

门外响起摩托声,张沛文一路进来抱起仲宛就走。表嫂随后也骑着院里的电瓶车跟了过去。

栾江站在大家身后,紧握着拳头,手背青筋凸起。

仲妈妈转身招呼大家,“没事,沛文两口子跟着去了,活该她毛躁,来来,赶紧收拾下,咱们也准备吃饭。”嘴上这么说,可还是心疼的红了眼圈。

表哥带她去了马爷爷那,马爷爷正准备吃饭,放下筷子就过来。拿了枚镊子把碎片夹出来,清理了伤口说,“没事,就这么片玻璃的事!”仲宛咬牙趴在柳芳怀里,感觉也没那么疼了。不知是疼麻木了,还是扛疼能力增强了。

想到栾江会跟腊梅妹妹结婚生子,心口的疼可比伤口疼多了。

表哥抱她进屋时,大家正围着餐桌吃饭,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栾妈妈放下筷子问,“这么快就好了!医生怎么说?”

表嫂接道:“我们去的马爷爷那,他说没事,养两天结痂就好了!”

仲宛指着餐桌,“表哥,我饿了,我要坐那!”

张沛文把她抱到餐椅上,仲妈妈又拿了两个凳子递给张沛文俩口子,大家挤挤凑合能坐下。仲宛是哭累了,伤心够了,也饿了。完全当栾江不存在,夹菜的右手飘出股京万红的味道。

仲宛伸着胳膊,想要夹红烧酥肉,栾江跟仲妈妈同时夹了一块放她碗里,仲宛朝栾江道了谢。

栾妈妈打趣,“你们俩啥时候这么客气了?”

仲宛笑道,“都一把年纪了,也该懂事了。以前是我太任性,在弟弟面前,没个姐姐样。“说完吐吐舌头,转身去厨房拿调羹。

仲宛走了两步感觉不对,大家都扭头看她,仲宛尴尬道,“我以为腿断了,原来我能走……”

………………

表嫂打趣道,“你那金豆子往外冒的,大家还以为骨头怎么了!”

仲宛委屈,“当时是真的疼,现在走路也疼,只是疼的没知觉了!”

栾江看夹过去的酥肉被她拨到了一边,自己也不知道饱没饱,不停的夹菜吃。

栾妈妈在底下拧他,小声的问,“你是来蹭吃的?没吃过饭还是咋了?我在家饿着你了?”

舅妈问,“你们母子俩说啥悄悄话呢?”

栾妈妈笑道,“江江啊想要岩岩的微信,他又不好意思张嘴。”话落大家都哄笑起来。

舅妈立刻放下碗筷道,“岩岩,你说咱们给不给?”腊梅妹妹羞涩状不说话。

柳芳拿出她手机,打开微信说,“来吧,给你个机会,你俩扫一扫,慢慢了解了解!”说完大家又哄笑一团。

仲宛站在洗碗池,不想出去参与她们。仲妈妈问她在厨房干嘛?仲宛拿了调羹,把手机放在耳边,低声碎语着出来。

舅妈轻声打趣,“这谁呀,宛宛说话的表情都变了。”

仲宛把调羹放桌上,示意下楼上,打着电话拐着腿慢慢上楼。

舅妈捂着嘴偷笑,“看来是男朋友了,我这外甥女啊,估计是快留不住喽!”

仲宛转头看向餐桌低头喝汤的栾江,朝舅妈道,“那是,你红包包少了,我可不愿意!”走到楼梯拐角,面无表情的放下手机。楼下一片哄笑声。

栾江放下调羹,抽纸巾擦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楼道。

傍晚,栾江已经趴马桶上吐两次了。栾妈妈顺着他背哽咽,“你不想相亲就说呀,你这不是要我命么?”

栾江抬头,“我没事,你要是感觉这姑娘称心,她对我也满意,明天让我结婚都行。”

凌晨两点,听到屋里有动静,仲宛突然睁开了眼。一道黑影从窗户跃下,一时没稳趔趄到了地上。仲宛吓的打算喊人,嘴巴就被栾江捂住了。仲宛看着他的眼,栾江低头吻上她唇,仲宛捶他推他,栾江任凭她捶。

仲宛挣扎了会也搂上他脖子。栾江的手从睡衣里面探了进去,仲宛褪他裤子。栾江头钻进她睡衣里,仲宛紧咬着嘴唇不敢出声。栾江粗暴的把她翻过去,整个从后面埋进去。仲宛有点痛,但栾江就像没听到一样,一点没有要慢下来的意思。过了好大会儿,趴在她背上颤抖着喘息。

仲宛在心里骂他王八蛋。

仲宛以为结束了,栾江又把她抱起靠在墙上,月色打过窗户洒了进来,仲宛透过夜色看胸前的栾江,他犹如一个婴孩般。仲宛摸他的发,捏他的耳,空气里都是他的味道。仲宛忘记了膝盖的伤,什么都不去想,抬起他的头,吻着他眼睛,鼻梁,嘴巴。栾江把她抱在窗边,让她手扶着窗台,月光下一点点吻她的背,猝不及防的埋了进去。仲宛脑海片片烟花,庆幸对面没任何建筑,一白一蜜,一雌一雄,形态羞人的交缠在一起。

…………

仲妈妈拍门,仲宛被吵醒。翻了个身浑身的疼。仲宛怔了怔,起身走进卫生间,身上遍布着深浅不一的吻痕。仲宛摸着吻痕,感到了一股心悸灼热的力量。

原来不是春梦。

回想昨夜的一幕幕,俩个人全程沉默,用肢体表达着最极致的默契,像默剧。

仲宛咬着指甲羞涩的出来,把床单给揭下来,屋子里收拾了番,想起他昨晚没带套,镇上的诊所都认识!洗完衣物开着舅舅的摩托,带上头盔,也不管膝盖早已裂开的伤口。风驰电掣般的驶进隔壁镇子。

仲宛回来家,碰到正要出门的栾江,仲宛顿步在那,扭捏着不知要怎么开场白。

栾江看眼她,点了个头,骑着摩托就离开。

…………

仲宛愣在了原地,这他妈什么意思?提起裤子不认人?

藏包里的安全套格外讽刺。

他妈的,真混蛋啊。

…………

栾妈妈一脸歉意的跟仲妈妈讲话,仲妈妈一脸凝重。过了会开解道,“算了,说明他们没缘分。”补充道,“你不要给他压力,他才回来几天?留给他一段过渡期。宛宛二十八了我都没敢催。现在年轻人管不住了,有自己想法。逼他们太紧,又担心走错婚姻。不逼吧,眼见成了老姑娘她还不着急。江江才过完二十四,不急。她表哥三十一才结的婚!”

栾妈妈走后,仲宛喝着酸奶问,“栾姨怎么了?”

仲妈妈摇头,“昨天我就感觉栾江状态不对,估摸他是不想相亲,被你栾姨给逼的了。哎,我看也没指望,昨天除了楼上说话,栾江打进门到临走都没正眼看过柳岩。”

仲宛用力吸酸奶,吸的盒子呲呲呲只响。

仲妈妈烦道,“你说我怎么跟你表嫂说这事?柳岩对栾江挺满意的,这事可真得罪人。”

仲宛说风凉话,“谁让你管闲事的?栾江还愁娶不到姑娘,让你们一群镇妇在这瞎撮合。”

仲妈妈说,“主要他腿………”

仲宛赶紧打断,“我可不爱听这话,他是为谁受的伤?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除了为国捐躯外,这是最该受人尊重的了。谁敢小看,谁敢歧视?这是勋章!可以随时显摆的勋章!他是为国立过功的。不过脚跛点这算什么事。”说完又好奇的问仲妈妈,“栾江在部队是干……。”

仲妈妈打断,“我怎么知道?你栾叔栾姨都不清楚,你栾叔说这是机密。”

仲宛感觉很神秘,在脑海把各个兵种过了遍。自己除了海陆空,具体细化的兵种完全不懂。也不知什么单位需要保密。

仲宛惊了下,结巴道,“难道是导…导导导…导弹!”

仲妈妈拍她脑瓜,“瞎嘀咕啥呢?你给出个主意,你表嫂妹妹这事怎么办?

仲宛停止了胡思乱想,认真道,“妈,这事你只是个牵头人,他俩面也见了,微信也加了,你已经功成身退了。你现在过去找表嫂挑明,让表嫂没面子还恼了你。以我对栾江的了解,他肯定会跟柳岩讲清楚的。你别瞎操心,栾姨跟你说因你是媒人,你了解就好了,装作不知道,千万别干吃力不讨好的事!”

仲妈妈笑道,“不错,是这么个理!”拉着她道,“走,往你舅舅家蹭饭去。昨天他家蹭了我们的,今天把它吃回来。你舅舅今早上才到家,大半个月没见,还怪想他的!”

……………

进了家门,舅舅正在切黑美人,扭头招呼她们坐下,把另一半西瓜放进冰箱。这半个西瓜最多三斤,她们一共七个人吃,舅舅切的非常小块,刚好十四块,每人能吃两块……。

…………

表哥看不下去,把冰箱另半个抱出来,“这半个还打算留着过年?买来就是让吃的。”舅舅嘴巴嚅动着说不出话……。

…………

舅舅是一个既老实又爱占小便宜的人,人是好人,可就是眼皮有点浅。有机肥因为正规品牌的贵,他就买了一批来路不明的。卖肥料这人说,“这是他在工厂上班偷出来的,比市场便宜,绝对正品!”

舅舅买了三百袋囤着,一共比市场正品便宜了两百块,后来的蔬菜可想而知,都是假冒伪劣产品。

出去逛超市,会把超市的试吃每样尝个遍,连奶粉都不放过。出来手里还夹着两粒散称的糖果。仲妈妈一个月在他家吃饭不过两次,还得给他带东西。舅舅跟舅妈一个月能往仲宛家蹭十次。若有人请吃酒席,他逢吃必打包,不但打包自桌的,还去捡别桌的。稀罕的是,除了舅妈受点影响,表姐跟表哥丝毫没受任何影响,表姐花钱特大手大脚!

舅舅虽说抠门,爱占小便宜。可这就是他的性格,从苦难时期养成的。都活大半辈子指望他改是改不掉了。表姐因为这事不知跟他吵过多少次架。仲宛家有事都是舅舅跑的最快,忙前忙后的打理。这点无关紧要的毛病在仲宛看来变的有丝“可爱。”

仲宛也曾想过,或许是自己没跟舅舅一起生活,如果一起生活,大概就不会觉得这是可爱了。

第13章大尾巴狼

仲宛陪妈妈从舅舅家散步回来,路遇骑着摩托从修理厂回来的栾江。

穿着灰色工作服,身上零星沾了些机油。他一脚支地的把摩托停在仲妈妈旁边,仲妈妈摆手,“赶紧回去吃饭吧,你妈等着呢。”

栾江朝仲妈妈打了声招呼,轰着油门就走了,就走了。

…………

仲宛不可思议,自己难道是空气?

仲宛踢着脚下的石子骂道,“装什么大尾巴狼!”

仲妈妈拍她,“你念叨啥呢?”

仲宛到家冲了个凉,敷了个面膜,做了套精致的脸部护理,她试图让自己二十八岁的脸,能恢复到十八岁的水灵。

关上室内的灯,站在窗户前看路灯下抽烟的栾江。他一根接一根的连抽了三根。这根刚到头,另一根就在烟尾对着。仲宛隐觉得栾江情绪不对,栾江抬头看她的阳台,她立马躲开……。

……………

栾江曾很排斥烟味,栾爸也极少在客厅抽烟,偶尔抽根也是站在门外。有时遇上街坊打趣,栾爸就大方承认家人闻不惯烟味。

仲宛是被吻醒的。

感觉胸前有异动,抬手摸着颗钻在睡裙里的脑袋。本想一脚踹了他,但他婴孩般的又让她怜惜起来。仲宛被他吻的也动了情,抬手就把睡裙给褪了。栾江一路上去吻她嘴巴,仲宛搂他脖子回应。

仲宛往后仰着脖子,栾江狠狠吸了口,如果他是吸血鬼,自己已是具干尸。

仲宛用脚把他的裤子给完全褪下去,栾江两腿一蹬也配合的丢在地上。仲宛挣扎着拉开抽屉,拿出小雨伞递给他。栾江接过撕开包装,递给了她。仲宛看他用帝王般的眼神俯视着自己,太他妈高高在上。仲宛心情不爽的套进去,猛的一推,把他推翻过去,俨然一副女王的姿态看他。细碎的声音从他口中缓缓淌出,仲宛女王巡视般的看着他,摩挲他眼睛,他微张着嘴巴,身体颤抖痉挛着。

仲宛特有成就感的看他,栾江躺了会,面色不善的起身,站在床下拉过她开始反击,眼睛直盯着她,仲宛招架不住,眼神求饶似的看着他。栾江把她翻过来变本加厉,仲宛两手抓住床单,嘴巴咬着被角骂道,“栾江,你大爷!”

仲宛没有一丝力气,再不敢挑衅,放低姿态娇声求饶。栾江无视她发出的信号,犹如狼人般,必须看到她彻底臣服。托着她去了卫生间,打开淋浴一股冷水浇了下来,冷的仲宛打颤,又一股温水下来,栾江抬起她头吻了阵,离开前又恶狠狠的咬了一口。仲宛疼的直捶他,栾江顺着水流往下,经过肚挤眼,再往下,仲宛拽着他头发,并拢了腿摇着头,栾江不管不顾,手指剥开,像一条蛇似一尾鱼,四处乱窜。

仲宛彻底臣服,靠着浴墙整个身子往下滑。栾江站了起来,抿了把脸,一股得意又不羁的眼神看她。

…………

仲宛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惊醒,翻身坐了起来,看着地上扔的东西,慌乱跑过门口,想起门反锁着,又退了回来说,“起了,起了!”

仲妈妈嚷着,“都十二点了,你今天还走不走?”

仲宛边收拾边回答,“在洗漱呢,等下就走!”收拾完看了下手机,不到十点!跟她妈说的相差两个小时。

仲宛把用剩下的小雨伞藏起来。丢在地面跟卫生间的,用坨厚厚的纸巾包起来,塞在空盒子装进随身包里。屋里染上香薰,打开窗户,推开阳台门,扯下床单拿出去洗。

仲宛唇珠破了皮,微肿。身上痕迹触目惊心,好在是秋天。热水淋下来一阵舒服,心骂那大尾巴狼从哪学的花样,尽不学好!她忘了自己也曾脸红心跳的看过兰陵笑笑生。起初不懂尽挑着小黄段看,后来懂了,除了语言粗鄙外丝毫不比红楼梦差。估摸兰陵笑笑生写时就没考虑过流传,兴是自己也觉得难登大雅之堂,索性就用了笔名。他若投生到当代,又该如何下笔?仲宛想,出版是没指望了。

仲宛装了两袋仲妈妈刚炸好的酥肉,张沛文骑着摩托过来,“你地里的,我刚好经过给你捎过来!“说着把泡沫箱抱下来,仲宛打开后备箱。

张沛文看着她,“嘴唇怎么了?”

仲宛摸了摸,“不小心咬破的。”

张沛文也没追问,指着泡沫箱,“不用这么麻烦,下次让去城里的送货车给你捎过去。”

仲宛笑道,“没事,我也是顺手捎回去。对了,表嫂你们什么时间回城?”

张沛文笑着说,“下周一正式入职。”

仲宛打趣,“那以后你们可就是吃皇粮的人了,舅舅这下脸上可有面了,走路就跟踩了风火轮一样!”

张沛文不在意道,“什么皇粮不皇粮的,为社会尽一份力,跟你们纳税人一样。”

仲宛道,“你们跟我差别可大了去了,我就是个蝇营狗苟的商人,咱们社会地位都不同。”接着又说,“舅舅说先让你们安置在姑姑这?等安稳住了再去看楼盘,我这次回去收拾下。”

张沛文说,“甭收拾了,我们不过去住,你舅舅的想法匪夷所思,那是你亲姑姑,又不是我姑姑,我跟你嫂子住过去算怎么回事?我们暂时先租套房,买房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近的买不起,远的瞧得不上,还不如住镇上。遇上合适就买,遇不上就等等,不着急。”

仲妈妈屋里出来看到院里晾的床单,扯着嗓子问,“你晚上难道还尿床?天天换床单,穷讲究!”

仲宛压低了声音朝院里抱怨,“舅妈这嗓门还能传染?你怎么什么事都爱管呀!”回头看见刚出门的栾江跟栾妈妈。

栾江跟张沛文打着招呼,栾妈妈看着仲宛打趣道,“哟!这嘴巴是被谁咬的吧?”

仲宛血往上涌,眼神扫了下栾江,栾江也刚好看过来。仲宛扭捏着,“吃饭太急咬到的。”

栾妈妈稀罕,“我知道吃饭能咬到舌头,不知道还能咬到上嘴唇。”说着用牙齿去碰上嘴唇。

仲妈妈出来接道,“你还别新鲜,她走个路都能把自己绊倒,小时候还掉过茅坑,要不是栾江把她拉出来,估计早浸死了!她哪天把手指头咬断我都不稀罕。”话落,一圈人哄笑。

仲宛脸涨红,栾江也瞅着她,虽然没笑,但那表情跟眼神是戏虐的。

仲宛被她妈闹的跺跺脚,“这都什么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

张沛文骑上摩托要走,回头问,“栾江,捞出来的味怎么样?很难忘吧?”说完,笑着一溜烟转弯了。

仲宛气的,“妈,我表哥怎么这样啊,他以前不是很正经的么?”

栾妈妈笑着平息了下,“你们俩也算扯平了,栾江初中那会掉进鱼塘,还是你跳进去给捞出来的,大晌午的那边又没人,江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都活不了。你这姐姐当的,比那冤……都强。”

气氛凝了片刻,仲宛赶紧转移话题,撅着嘴道,“你们都不知道鱼塘有多臭,我还喝了口呢。回来吐了两天没吃进饭!早知道这么臭,我肯定不捞。”

栾江看着仲宛配合道,“你不臭?满腿屎尿?你问我妈我几天没吃饭!”

仲宛反驳,“你吃了吗?我是喝了口!”

栾妈妈笑的泪花都出来了,拧着仲宛胳膊说,“就你俩能耐,这都要比,恶不恶心!今个都不用吃饭了!”

仲宛跟栾江沆瀣一气的对视一眼,里面的意味只有他们懂。

仲宛开车走了,栾江送妈妈去姑姑家。回来上楼反锁门进了卫生间。脱掉高领毛衣,打量着镜子里喉结跟胸口的吻痕。早上起床被脖子上的痕迹惊到,一时没明白怎么回事?看到仲宛被咬破的嘴唇,原来这两晚都不是梦?栾江摸了摸嘴角,又回忆起这两晚的孟浪。仲宛套上的套,撒娇式的求饶,嘴里喊着,“江江…江江…”

栾江回味着,脱了裤子站在淋雨下。

从浴室出来,躺在床上癔症了会,起身到阳台点了支烟,摸了下不自觉扬起的嘴角,瞅着隔壁的阳台,四下没人,两手攀着墙轻松翻了过去。窗户跟阳台门窗大开,屋子里有股浓香,卫生间溜达了圈,看着桌上俩人的相框,这算怎么回事。接下来要怎么办?仲宛是什么态度?栾江一点不后悔,这两天被她气太狠了,把压抑着想做,但不敢做的事给做了。

栾江躺在仲宛床上,来回翻了下身,把脸埋在她枕头上深深嗅了口。又翻身瞪着天花板,滚动了下喉结,手掌挡住眼睛,表情不似痛苦也不像喜悦。揉了把脸坐起来,眼神迷茫的环视了圈屋子,心叹息,走一步说一步吧。

栾江翻回自己屋,拉开抽屉吃了药,打开电脑播放着憨豆先生。栾江面无表情的看着,试图找出笑点,好让自己跟着笑。

仲宛前边的车被插车的给蹭了,俩司机在那打电话叫保险。仲宛打方向想随着左侧的车流驶出去,“妈了个巴子!”就是没有一辆能放缓了速度让她挤进去。

仲宛打开车窗,看着急驶的车流,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仲宛伸出胳膊招着手,后面车辆放缓了速度让她过,仲宛幸福的嗷了声,提起油门驶了进去。

仲宛拿到驾照七年了,车技一般,极少插别人的车,不是她素质高,而是技术有限压根插不进去。遇上急事她会尝试着插队,如果对车没表示不满,她会开心的插进去朝对车挥手致意。如果对车态度强硬,她也不会恬不知耻的硬往里塞!若万一蹭到更是麻烦。

仲宛先到了店里,把家里带来的两袋酥肉递给张师傅,一袋晚上烩给大家吃,另一袋让张师傅带回自家吃,张师傅特喜欢仲妈妈独家秘制的小酥肉。

这会厢房坐了两桌并不忙,张师傅坐在沙发看报,苏敏在小声的看电影,赵易阳跟小美蹲在厨房剥蒜,侯峰坐在院里打游戏,新来那两位姑娘站在包厢门口小声聊天。

仲宛走过去,她俩规规矩矩的站好。侯峰兴致不高的看她一眼,“我厨房工作忙完了!”

仲宛又走回前台,苏敏看着电影,擦着眼角没空搭理她。张师傅面色严肃的看着报纸,摇头叹气。

仲宛问张师傅有什么大新闻,张师傅合上报纸语气沉重,“我喜欢的男明星出轨了!”

……………

仲宛问,“这不早俩月的消息?”

张师傅点头,“我随便抽了一份看到的。”起身拎着小酥肉去了厨房。

仲宛推推苏敏,“嘿…嘿嘿,这两天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感觉有点古怪?这大蒜不都是阿姨剥么?怎么他俩蹲在那剥!因为我涨工资过意不去?”补充道,“还有还有,侯峰怎么凄凉的坐在院子里?赶紧说说,快说说!好奇死我了!”苏敏没有理她。

……………

电影结束,苏敏趴她怀里道,“这电影拍的太棒了,远远超出我的词汇量,我也说不出那种感受,………,就是好看,太他妈细腻了!”

仲宛看了眼,是贾樟柯的早期电影《小武》。

大学期间她也看过,一个人在寝室哭的稀里哗啦,并且把他拍的所有电影都看了遍,算是国内最喜欢的导演。仲宛喜欢这种风格的电影,没有阵容,没有画面,没有炒作,无声无息的存在。特别早期作品,就像扛了个摄像头出去溜达一圈,电影就好了。它不会迎合市场需求,给人的感觉就是,“我电影就这样,你们爱看看,不看拉倒。”

仲宛不管她情绪,只对八卦感兴趣,追问,“赵易阳跟小美成了?”

第14章口是心非

苏敏抬头白她一眼,“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

仲宛无辜,“看个电影还要安慰?”

张师傅端了盆烩好的酥肉出来,赵易阳跟小美拿着小碗跟勺子跟在后头。

仲宛问,“怎么不在锅里盛?这不多此一举!”

张师傅说,“你懂啥?饭要这样吃才香。”憋了一会又补充,“这叫仪式感!”

…………

苏敏去后院喊侯峰,侯峰打着游戏摇头,“我不饿,你们吃吧!”

苏敏进屋对仲宛撇了撇嘴,赵易阳丝毫没受影响,拉起小美,冲着仲宛说,“宛姐,我女朋友!”

小美羞涩的看他一眼,赵易阳对她腼腆一笑,俩人又同时望着仲宛……。

…………

仲宛憋了半天,嘣出句,“恭喜啊,呵呵…呵呵。”

张师傅呲溜的喝口汤,完全不搭这茬。

赵易阳挠头红着脸说,“下次你回镇上,我想请一天假带着小美一块回去,让我爸妈跟爷爷都见见!”

仲宛心里诽谤,“天啊,这兔崽子的速度。”嘴上应着,“好呀,没问题。呵呵,呵呵。”

苏敏打趣,“这么速度?你俩不在了解了解?”

赵易阳笑道,“这有啥好了解的,我们俩都认识两三年了。”

侯峰从后院进来,盛了碗酥肉坐在张师傅旁边。仲宛拿碗盛时,一盆的酥肉只剩小半盆,零星漂着两片香菜叶,张师傅埋头也不知道吃的是第几碗。

仲宛端了一碗坐在前台,屋里没人说话。苏敏踢她脚示意看,赵易阳把碗里的酥肉拨到小美碗里,小美冲他笑了下,舀起来放嘴里。仲宛看着他们没说话,放下手里的筷子,把碗推到苏敏面前。

苏敏问,“你不吃?”

仲宛摇头,“不饿。”

苏敏推推她,朝她暗中比了个大拇指,小声道,“爷们!”仲宛没接话。

苏敏认真感概,“平时我是小看了赵易阳,以为他是个一根筋的二愣子,你看人家这事办的,毫不扭捏,大方磊落,是个纯爷们!”随即又补充,“也是个闷头干大事的人!”

…………

马谡骑着摩托进了修理厂,转了圈没找到栾江,问旁边洗车的人,对方指指车间的地沟。马谡过去蹲那看着满身机油的栾江,“你还挺干一行爱一行的!”

栾江连眼皮子都没给他个,手里拿着把大钳子忙活,嘴里问,“有话赶紧说,别杵着耽误事!”

马谡挠了挠鼻子有点不自在的张张嘴,想罢又闭上。栾江扔了把钳子出来,又捞了把螺丝刀进去,“别杵这,碍我事。”

马谡轻咳了声问,“宛姐你俩现在还有事没事?”

栾江不耐烦道,“跟你有关系?”

马谡道,“关系大了。”

栾江探出身子问,“你想追?”

马谡赶紧摇头,“不是我,是我爷爷。”觉得话有歧义,补充道,“我爷爷吧,觉得宛姐姐不错,想跟我堂哥提一下。”

马谡看栾江的手顿了下,挠了下鼻子,硬着头皮说,“上次吧,我爷爷在诊所不是见过宛姐,打那以后就惦记上了。我这不出于好心提前给你招呼声,下次我爷爷问你,你心里也好有个……。”

栾江打断道,“她有男朋友。”

马谡松了口气问,“这么快?上次我打听她还没交男朋友啊?那你俩不彻底没事了?”想了想又道,“这样更好,以后你们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随即又掏着烟说,“我堂哥可配不上宛姐,宛姐盘靓条顺的,我堂哥那就是一粗户。人长得挫性格还粗,除了德行差不多。我爷爷一提我就觉得没戏,我爷爷指望他们能王八看绿豆,我也不好过度打击。”

点上了烟问,“你脚怎么样了?”

栾江闻着烟味来了瘾头,从地沟出来朝马谡要了支烟,随便坐在地上,“就那样。”

马谡点了点头,俩人抽着烟不说话。

栾江抽到第二根,马谡忍不住碰碰他,“你对宛姐还是那心思?”栾江抽着烟不搭话。

马谡问:“我那时还以为你俩都水到渠成了呢,谁知道没几天你就当兵走了,我当时吓一跳。”又问,“不都睡上了么?宛姐看你那小眼神都自带火花,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说出来,我跟……”

栾江打断,“我俩都解决不了的事,跟你说你能解决?你还是别瞎打听,管好你的事吧!”

马谡炸毛,“我有啥事,我好着呢!”

栾江看他一眼,“我可听人说,你把人张萌睡大了肚子给踹了。”

马谡也不说话,狠狠吸了两口用力摁灭烟头,随即又点了根说,“妈的,怪不得年轻人都往外跑,城里人虽冷漠点,可大家自由,爱干啥干啥没人嘴碎你,这小乡小镇屁大点事闹的人尽皆知,真他妈操蛋!”

顿了大片刻,把烟头往地上一摁,骂道,“谁他妈知道,孩子是不是我的!”

栾江转头看他,马谡激动的红着眼圈,“你知道那婊…她就是个……”又抽出根烟点上,缓和了情绪说,“我上次跟人调班,还特意买了她爱吃的,去她家找她。我打开门就听到卧室有动静,我他妈踹门进去,那人长得跟头肥猪一样,身上的肉一颤一颤,她妈居然能下得去口!”

马谡抹了把眼,声音沙哑道,“我俩高一就在一起了,我整天都把她捧手心里供着,她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大学我俩虽然异地,可每天都会通电话,大一生日为了给我惊喜,她特地坐周五的火车来南京找我,我那时幸福的立马死了都行!当晚我俩开房,她说小时候练舞膜破了,我当时心疼的不行。大二劳动节我去找她,她室友说她跟男朋友在外面住,大一的时候就住外面了。我当时他妈压根不信,问对方要了她地址,我当晚蹲在街口,看她拐着别人的胳膊进了小区。我还是不信,打她电话,她当那男人面接通,喊我老公,那男人还故意吻她嘴巴!我过去跟那男的厮打到一块,我俩也分了。”

马谡调整了姿势,也随意坐在地上,“年初同学会我俩又碰上,她哭的梨花带泪,跟我解释当年是场误会。我当时酒精上脑也不知怎么想的,就跟她去开了房。隔天就把一心一意对我的女朋友给踹了。我觉得这就是报应,我现在看到她都恶心,真他妈恶心透了。我为了她个贱货,居然跟我女朋友分手!”话落,大掌抹了把脸,低头抽烟不再吭声。

栾江弹了下烟灰,看着地上的七星瓢虫说,“我也不知道现在算怎么回事?我前阵半夜翻进她屋把她给睡了。”

马谡讶异的抬头看他,栾江道,“我知道她没男朋友,她就是故意使坏气我,我那两天被她气过了头,都不知道是怎么翻过去的,我还以为这是梦!”

马谡说,“你们俩又勾搭上了?这睡都睡了还有什么事不能解决?”

栾江手指又弹弹烟灰,“没那么简单,我俩都心知肚明,别看表面都挺平静。”

马谡知道栾江不想说的事,是问不出来的。看着他问,“你俩真没希望?”

栾江把地上的七星瓢虫翻过来,再翻回去。

马谡看他神色,“一边说没希望,一边又期待?口是心非。”随后八卦道:“你俩这没名没分的,我宛姐愿意跟你睡?别不是强迫的吧?”

栾江挑眉看他,“嗯哼,当然不是。”顿了下弯嘴角补充,“她对我百依百顺。”

马谡一时说不出话,回来四个多月,这还是第一次看他脸上有这么生动的表情。虽然没笑,但知道他很开心,马谡心里有了丝安慰。

栾江回来至今虽没表现出任何情绪,甚至是积极向上,他也能感到他不快乐。天塌下来都不温不火,什么都无所谓。马谡约朋友叫着他一起喝酒,飙车,他也不排斥也跟着笑,可眼神就是没朝气。

马谡是医生,对这种情绪很敏感,他曾接触过一位在地震中参加一线救援的退伍兵,那男人也不过二十来岁,一切看起来正常,三年后抑郁自杀了,临死他父母都不知道他有严重的心理创伤。部队曾做过心理治疗,可这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有用。人是很脆弱的,经历一些事后,有些人就能走出来,而有些人可能再也走不出来。这些情绪不会因你是一位历经磨练的战士,或是一位无坚不摧的人而放过你。因为我们是人,只要是人,身上就会有脆弱的一部分。那些走出来的特别特别厉害,可走不出来的不是他胆怯,而是没人握住他手。

下班回来的路上碰到张沛文夫妇,栾江看到仲宛表嫂还是有点不自在。上次加过她妹妹微信,第二天就跟她坦白了。相亲那天他在仲宛卧室待那么久,就是不想下去看她那张恶意挑衅的脸,他怕自己会误会。随后晚上发生的事让他明白,自己没误会。

张沛文还跟平常一样跟他打招呼,柳芳就有点不自然。

栾江绕道去了马爷爷那,马爷爷听到栾江的摩托声,把屋里的病人交给马谡,出来直接推开休息室的门。栾江老练的躺在床上,张爷爷边按大腿边问,“听马谡说仲家那丫头有对象了?

栾江嗯了声说,“是北京的。”

马爷爷哼了声,“谁还不是北京的?”随即质疑问,“有谱么?自由恋爱哪有媒人介绍的托底?”又补充道,“你给我这丫头微信,我有门好亲,让他们自己聊聊,指不定就看对眼了呢!”

栾江说,“她都见家长,打算结婚了。”

马爷爷哦了声,只好作罢。

摇头惋惜,“以前见这丫头少,总感觉她还小,没想到比你们还大。前阵子她膝盖扎到,沛文带她过来的,我就寻思着给她说门好亲。哪知这么早就订下了。”

栾江淡淡道,“她都二十八了。”

马爷爷怼他,“二十八怎么了,女大三还抱金砖呢!对了,你身边有合适的姑娘给马谡介绍介绍!好不容易单身了,可给找个实在的。张家那姑娘就不是过日子的,说话轻轻佻佻,眼神躲闪,别看我年纪大了,什么样的人看一眼就□□不离十。马谡什么都好,就是眼神不好。”

栾江用请教的语气问,“怎么看?从行为还是说话?”

马爷爷得意的眉毛一挑,“从眼睛!一个人本性好坏从眼睛就能多少分辨得出。品性不端的跟人对视都贼眉鼠眼,眼睛滑溜溜的。德行不差的,看人是大大方方。比较害羞的,就算不好意思跟你对视,那眼神也是羞涩的,眼睛骗不了人。就拿仲家丫头说,她眼睛明亮看人大方,不卑不亢,就是有点娇娇气气,跟她处对象,也是压着他对象多些。”

栾江不解问,“为什么?”

马爷爷说,“一看就是受宠长大异性也围着转的。那眼睛古灵精怪,笑起来眉眼弯弯,一脸讨喜相,随便撒个娇对象就心软了,你说她对象能出头么?”

栾江咳了一声不接话。下地活动脚时问,“那你还跟她说亲?”

马爷爷让他脚掌完全着地,“这你就不懂了,虽然娇气些,看着像是会过日子的。你说,如果你有个娇里娇气的媳妇,你有那心思往外跑么?你还不把那心思都用到跟她过日子上?小夫妻过的和和美美,我们老人看着也高兴。被压着一头也就不算啥了!女孩子嘛多少都有点娇气!”说完轻撞他一下,“男人不就那点小心思?温柔似水!”说完一本正经的走了出去。

栾江无语,不都说开诊所的马爷爷严肃!话少!不开玩笑!

……………

栾江洗漱后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夜色,回忆着仲宛在月色中,在他身下一声声叫着“江江…江江…”的样子,想起马爷爷说的温柔似水,一时有些情难自抑,翻身下床去阳台抽了根烟,抬头赏了会月儿。这夜,冷飕飕的,可真寂寞。

翻进隔壁阳台,推了推反锁的门,打开窗户跳了进去,躺在床上瞪了会眼就睡着了!

隔天,栾江在院里问仲妈妈有没有东西稍给仲宛,自己要进城买点小零件。

仲妈妈摇头,“没什么好稍的,她能缺啥?”

栾江点了点头。

仲妈妈把件羊绒大衣丢进洗衣盆,挽了袖子准备洗。

栾江道,“羊绒的要干洗吧?”

仲妈妈摆手,“哪有那么讲究,水洗照样穿,这次次干洗的话,衣服钱还不够干洗费。”

栾江摸着后脑勺,不经意道,“我妈都是干洗,她说洗不好型就变了,毕竟羊绒这么贵。”

仲妈妈抬头,“能多贵,最多大几百的事。”

栾江问,“这是宛宛姐买给你的吧?”

仲妈妈说,“我衣服一半都她买的,她买的我也看不上,她非买。”

栾江问,“宛姐没跟你说价格吧?”

仲妈妈说,“我问了,她说三百块。”

栾江了然的点点头。

仲妈妈看他表情,瞪着眼问,“你妈买的多少钱?”

栾江故作为难,犹豫了片刻道,“前阵我去买衣服,看见这样的差不多都要三五千。”

仲妈妈把羊绒大衣捞出来骂道,“这死丫头,嘴里就没个实话,我拿到街上干洗店去洗。”

栾江低声道,“我妈说镇上的其实都是手洗,白花钱,还不如在城里洗,下次让宛姐给你带回来。”

仲妈妈反问,“谁知道城里不是手洗呢?”

栾江说,“大品牌的绝对是干洗,比镇上的贵不了三五块。”

仲妈妈道,“你等着,我给你装起来,你捎给你宛宛姐。”

栾江点头说,“不急。”

…………

栾妈妈也炸了些吃食,让他给栾爸爸送去,顺便分给他同事点,栾江接过开车走了。

经过这几个月的复健,栾江虽然走路还是跛,但已经好很多了,走久了不会难受。日常生活倒没啥影响,开车骑摩托都可以。不能走的太快或着跑起来,稳步走也不是跛的很明显,能看出来走路不自然。整个脚后跟放在地上稍微也可以受力了,但马爷爷说因为耽误治疗,错过了最佳时机,恢复成这样已经极好了,再恢复都不可能跟正常人一样。打篮球跑步之类的就更不要想了!军医也是这么说的。

栾江已经很满意了,跟正常人比他是有缺陷,跟地下的战友比,他是幸运的。

栾爸爸跟栾江约在了仲宛的菜馆,栾爸爸提前跟前台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苏敏。

这鬼天气,苏敏的女儿连着感冒了三天,今天好了些,仲宛带着她去逛颐和园了。

第15章父子交谈

栾江要过去接栾爸,栾爸嫌来回接太耽搁事,说开车直接过来。

栾江拿着衣服到菜馆没见着仲宛,把衣服给了苏敏。

苏敏偷偷出来打电话,仲宛刚到颐和园,两条腿还没站稳,低头看着兴致高昂的小依依,“来就来呗!我还给铺个毯,打个光不是?”挂了电话,牵着依依取票往里进。

赵易阳挠着头跟栾江在门口聊天,赵易阳比栾江小个三岁,他很服气栾江。赵易阳上高中时,栾江还是学校里的传说。为人局气,处事仗义,不用武力就能让对方服气。

人称“江哥”

赵易阳不服别的,就服他以全年级最小的年龄,在一拨比他大三岁的学生里称哥,赵易阳很服气。

赵易阳跟栾江聊了半天,偷偷拽过他小声说,“江哥,你看前台拿酒那姑娘,我女朋友!”

栾江扭头看了眼,长相清秀,跟苏敏说话时温温柔柔,回头对他说,“是个好姑娘,好好对人家。”

赵易阳听完笑道,“嘿嘿,下周我打算带她回家,我妈肯定喜欢!”

栾江有点羡慕这对小情侣,拍他肩膀,“等着喝你喜酒。”

苏敏带着栾爸爸往包厢走,“今天还真不凑巧,宛宛一早就带着我女儿去颐和园了,她念叨了很久,刚跟她通电话,她说让我好好照顾您。”

栾爸爸笑着说,“不碍,我没给她打电话就是怕她客气,你们该忙忙,我跟儿子聊两句!”

苏敏笑道,“成,那先给您泡壶茶,我给您厨房看看菜去!”

栾爸爸坐下,小美进来倒了茶,“您请慢用”,随后轻轻的退了出去。

栾江对栾爸说,“刚倒水那姑娘是赵易阳媳妇。”

栾爸爸惊讶,“赵家孩子什么时候结的婚?”

栾江道,“年轻人之间媳妇就是女朋友的意思,他说过两天就带回家。”

栾爸喝口茶,“他还小着吧?”

栾江点头,“比我小三岁。”

栾爸爸放下茶杯,“我听你妈说了,你要不想相亲就不相亲,你说你跟你妈犟什么?让她哭着跟我打电话,还没享着你福,尽跟着受气?”

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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