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莫咬紧牙关,他在自己嘴里尝到了些许鲜血的味道。这份痛苦如此真实而深重,他绝望地想道。如果他真的恢复了所有记忆,会不会因为这些痛苦而给予地表一瞬的仁慈呢?还是说,彻底回忆起一切的他会对这些软弱的感情一笑了之,给地表带来真正的灾难?
当然,恢复记忆的他或许什么都不会做。再或者,他的恢复和苏醒本身会带来巨大的能量冲击,提前引发灾难。它可能让所有人都得救,更可能让所有人毁灭。
能够拯救奥利弗的力量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尼莫抬起头,又望向那个巨大的颅骨。
他终究没有伸出手。
取回回忆这个赌局太过危险,他无力地笑了笑。路标镇的尼莫·莱特喜欢逃避,可这一次他不能从绝望之前逃开。他们约定过绝对不会丢下对方。奥利弗一定还活着,自己必须坚信这一点。
奥利弗不会放弃,那么他也不该----不能自欺欺人地无视风险,不能一厢情愿地放弃自我。
灯火熄灭,人声散去。黑发的青年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处,与愈发深沉的夜色融在一起。继续思考。尼莫抱紧怀中的法杖,下唇被自己咬得毫无知觉。他必须继续思考。
直到一阵翅膀的拍打声划破寂静。
有什么停在了那个巨大的颅骨之上,一只黑漆漆的鸟转过头来,通过嵌在鸟喙上的三双眼睛一个劲儿地瞧着尼莫,而后冲他歪歪脑袋。它用仅有的脚在头骨上蹦跶了两下,发出一阵粗鲁的干呕声,吐出个圆柱形的铜制信筒。
是棘尸鸟,来自杜兰·弗吉尔的消息。之前克洛斯先生特地联系过那位驱魔人,弗吉尔的消息来得比他们想象得要快得多,活像是早有准备。
尼莫赶忙把信筒抓到手里,展开信纸的手有点抖。
第一句话就让他的心凉了半截。尼莫深吸一口气,继续读了下去。
尼莫停住了目光的移动。可能奥利弗没有印象,可他自己记得无比清楚。诺埃临河的酒馆,那个开玩笑似的册封仪式。
尼莫攥紧手中薄薄的纸页。骑士誓约的判定准则是什么来着?
被多数认知明确定义的领袖或王者,仪式,对彼此的信任。契约要素的确齐全,他恍惚地想道。可他当时明明不知道自己是谁……
不,没有借口。他并不是完全一无所知----他的认知只是在沉睡,并非不存在。和威瑟斯庞的那场战斗足以证明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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