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盐铁司的人出面帮忙,严玉阙去找了自己的恩师徐大人,席间徐大人又再度提起了他和徐柔的婚事,催促着严玉阙可以准备聘礼上门提亲了。
其实严玉阙早就到了应该婚娶的年纪,平凡人家像他这般年纪的,最大的孩子估计都能下地帮忙干活了,但他始终一个人,甚至连妾室都没有。
徐大人早早就有意撮合他和自家千金,两家无论家世还是地位都门当户对,简直天作之合,只是不知为什么,严玉阙却一直借口拖延,若不是徐柔铁了心要下嫁于他,又有哪个姑娘肯这样痴痴等着,白白蹉跎年华?徐大人自然是心疼自己闺女的,故而几次三番催他把婚事办了。
严玉阙倒也不是不中意徐柔,徐柔温柔端庄、贤淑守礼,小有才华弹的一首好琴,又出身名门,早就听说刚及婚嫁的年纪,各家的媒婆就踏破了门槛,但人家一颗芳心,独独许给了严玉阙,只是严玉阙有不可言说的苦处,而这桩婚事业已成了堵在他心里的一块石头,现在推掉为时已晚,辜负了人家姑娘的大好年华,徐大人也会因此和自己渐破脸,但是如果不推掉……
「爷,到了。」
严玉阙收回神思从轿子里下来,从徐府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但依然还是要到绫锦院里来看一下那批织物的进度。
这几个月为了赶工,绫锦院的几百架织机没有停歇过,织工和绣娘们脸上也都是疲惫之色。
严玉阙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刘琦,便找了个织工问了一下,得知他独自一人在最里面那间编结花本。
严玉阙不由奇怪,只要弄到了连五爷手头的那匹布料,修补霓裳羽衣就不成问题,根本不需要再费功夫编什么花本,他到底在想什么?
带着疑惑走进那间屋子。
里面很静,彷彿所有的声音到了这里都会慢悠悠地沉淀下来。
在挑花绷架前勾挑丝绵的人,神情是那样的专注,跃动的烛火勾勒出他精致的侧颜,明灭火光落在他纤长的眼睫上,就见他嘴唇微张,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小心谨慎,甚至连呼吸都放得绵长而沉缓,似乎生怕一个用力便毁了整个心血。
严玉阙站在门口看了良久。
刘琦的样貌并不出众,五官只能算得上清俊,但平日里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温和浅笑,为人谦和、细心体贴,故而会让人生出想要亲近的念头。
严玉阙看着看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一跳一跳的烛火的关系,总觉得如此认真做着手里活计的一个人,那认真的表情,抿紧的嘴角,专注的眼神,以及低敛着的眼睫,每一处都显得比平日里要耀眼夺目许多,让人不忍移目。
刘琦编完一段纹样,松了一口气后放下手里的竹片,用手揉了揉眼睛,然后发现了站在门口的严玉阙,抿紧的嘴角向上微微一翘,那抹柔软如水的笑意将人整个浸没其中,「大人您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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