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默默地想,除了会笑,那时候跟现在好像也不差多少。
“结果有一次宴会上,我去拿饮料,意外看见他在角落里恶狠狠看着一个人,他的衣服差点都被自己抓破了,我可没看过霍西川那么发狠的样子,还是对着他二叔,真是奇怪。后来我才知道霍家的事情。
“霍家不太平,甚至霍西川他妈妈早逝,也跟着霍家的动乱有关系,霍老身体一天天不好,霍叔叔沉迷酒色,霍西川那时才多大?那么多人想他死,他哪有闲心管什么人味?几年过后,他不需要笑了,因为在霍家里,已经没有人能让他死。别人都说他了不起,其实哪用说什么?这样的环境里活着本身就很了不起,我倒宁愿废物着也不要像那样被逼着了不起。霍家以外,也太多人想霍家死,后来霍叔叔一死,整个霍家的担子落在他身上,旁人这个年纪还在长辈庇护下当二世祖,他却一手让摇摇欲坠的霍家在海城站稳了脚跟,”祁曜的声音里混杂了些许叹息,“他从小到大也就是那样过来,失去了太多东西,也主动放弃了很多东西。他没有人味,那是因为活下来不需要人味,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对什么东西那么执着,哪怕有一点希望,他都不想放开你。”
顾远几乎忍不住要冷笑起来。
他按捺住那些嘲讽的言语,问道:“假如我没有失忆,你们找错人了又怎么办?”
“你……走的时候,受了很重的伤,后来出了什么事都不奇怪,”祁曜停顿了一会儿,好像略过了许多话语,“后来你再次出现在海城,时间和位置都太巧了,稍微调查一下就能发现蹊跷。”
顾远沉默下来,隔了许久,他才再度看向祁曜,扬起眉梢笑了笑:“兄弟,有烟吗?”
祁曜看着他的笑容,怔了怔,一会儿才递过一支烟,顾远却还问他要了个火,他熟稔地吐了个烟圈,看着烟雾往上飘起。
“烟……还是戒了吧,”祁曜慢慢地说,“霍西川看到,恐怕会不高兴。”
“我知道,”顾远弹了弹烟灰,“还是聊聊‘我’以前的事吧。”
祁曜第一次看到白越的时候,是个午后。
白越在窗边看书,穿着白衬衫,袖口没有扣起来,露出白皙的手腕,腕骨精致,手腕瘦削,感觉一手可以轻松扣住。他的视线落在书本上,光线让他的睫毛都有些朦胧,祁曜开门有些声响,可是白越眼珠子都不曾动一下。
祁曜觉得这个人安静得像幅画一样,好一阵子之后,他才发现,白越其实并不是安静,而是孤僻。
有时候他给霍西川善后,给白越上药,白越疼极了也不会作声,微微抬起头的时候那双并不算纯黑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人,好看得叫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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