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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序人生106

何灵真以为自己这一次,捱不过了。

脑袋上的伤,心口上的伤。似乎到这一刻,再也受不住了。为什麽总是会这样,自己掏心掏肺的对人好,换来的永远都是措手不及的叛变与伤害,是不是真的该叫她什麽都不再抱有期望,才是保护自己不再有被流血流泪的一天?

也许真是如此,在那飘飘渺渺,黑茫茫当中,她流著血淌著泪只盼著若真能投胎转世,她发愿下辈子下下辈子她都再也不要当人了,当树当草当那随风摇曳的花,至少它们不会思考无所知觉,至少当它们随风飘荡的时候也无须考虑宁折不屈的问题,不会知道什麽是爱,什麽又是罪恶,堕落,或是眼巴巴盼著救赎。

结果当她睁开眼,立马就被迎面而来的阳光刺痛眼,她难受的用手盖在自己的脸上,另一只手才一动,却发现是靠在一湿湿冷冷的表面上。她後把手按在仍隐隐作痛的脑,魏魏颤颤的坐起身,才发现自己此刻被人丢弃在小巷内的垃圾桶堆边。她眨著眨著眼,直到现在还不确定自己是生或死──

静默间,她脑海是一片纯然的空,何灵甚至感受到自己每一个呼吸与心跳同步的沉稳节奏。原来到最後的最终,还是只有孤孤单单的那麽一个自己,没有人需要她,自己也不该再有错觉,错觉其实这世上还有那麽稀薄的温热。连血都是寒的,那麽还有什麽可以将自己捂热?纪语晴从来都跟自己是不一样的,哪怕她们曾经都是落到这麽血模糊的下场,但是人家那是越挫越勇,跟自己软趴趴一厥不振是不一的──她有这麽一点懂了,懂得纪语晴那一头往死里栽的心情,这麽奋不顾身,不顾一切,也要想尽方法回到那个人的身边去,还是因为爱吧。即便嘴里冤家冤家的直嚷嚷,但是有他的地方才是自己生存的意义。何灵痴痴的想,想了这麽多,原来追究底就是自己,可能没那麽爱杜康楚,才会让自己陷入恨又恨不起来,爱又爱不得的两难局面。

她这一呆,就在那臭腥腥的垃圾边坐了一上午。纪语晴那边,注定是要跟她分道扬镳了。这时候身子猛然抽搐了一下,她皱著苍白的脸捧著,知道现下自己得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至少是安境无虞的地方──她这一次没有哭,只是默默的站起身,默默地走出小巷,耳边净是大街上车子呼嚣而过的喧哗,对她来说,这尘世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有疼痛是真的,晕忽忽的触觉才是假不了。

***

曾经,在自己最寂寞到惶惶不知所以之际,她曾经有试想过万一有哪天,再遇到那个人的时候,自己该是怎麽样?面对那个人又是该怎样的应付法?她想了又想,就是没拿出一个决心,当自己真正撞上那个人时,是该狠狠给他一巴掌,还是头也不回立马转身就跑?

自那小巷出去後,她漫无目的的走著走著,穿过一些似熟非熟的大街小巷,略过旁人匆匆投过来那些惊异的,带点悲怜的眼光,就这麽踩著一步一步往前迈进。然後遇到了一个坑,明明是已经注意到了,她却还是看自己硬生生的往那水坑踩入,浸了一脚的冰凉。

「何灵!」

当听到这一声叫唤时,她还以为仅是自己的错觉。只是不经意的一抬眸,心口就促不及防的漏跳一拍,傻头傻脑的狼狈样全都入了那家伙的眼廉。

然後她淡淡的想:啊是了……原来梦也会有成真的一天。

☆、失序人生107

真不懂照在自己头上的阳光是那样地暖,可偏偏就令她当下整个一刺,痛得就只能转身就跑。

为什麽他会来?又为什麽会出现在叶大哥家门前?到底这段日期当中发生过什麽她不知道的事──然後听著後头传来的声响,她惊疑地往後一瞥,看到了那个人奔来的身影。

完蛋了,她心揪揪的想,他终是非得把自已往死里逼不可。

何灵知道自己现在软弱地本跑不了多远。以前是体重太沉了跑不动呀,可现在仅管瘦下一大圈,可那软绵不堪的骨子架,哪再经得起什麽折腾──可是为了那早已被糟蹋地乱七八糟的烂命,哪怕是随便死在一个脏乱的街道,她都已不愿意在这个人面前倒下,示弱──永不再见,真的,已是她最後最後的一个底线。

她跌跌撞撞的跑,窜过人车拥挤的大街,再跑入弯弯曲曲的巷道中,迎著冷风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喘。耳朵再也没听见那个人喊她的声音,是追丢了还是终於放弃了,她心慌意乱的想,这一扎一刺,先是纪语晴再来是那个人,没一个能让自己省心的,她又走走跑跑了好一段路子,在仆颠仆颠的心脏再也承受不住後,她终是死白著脸,难受地靠在墙璧,慢慢慢慢整个人滑下。

等了一阵子,方才被吓得出一生冷汗渐渐风乾後,她告诉自己,不怕不怕那不过只是一切很不凑巧的巧合而已你看你看到最後他还不是也没再追过来呢──她似哭非哭,扯开嘴角,眯著眼,风一吹,那脸上的笑靥竟让人看得不由得倒退三分。若有会看相的,此刻定会摇著头,大凶大凶,此人必是终身孤苦,晚景凄凉──

这时,她再想,好了好了──都捱得这麽久了,再怎麽有耐心的寻不著也该离去了,她抖著手抖著腿儿,要是再不补打一针,她可受不住。

接著,她从地上爬起身,这一回,没再费什麽力折腾,她一股脑的就是直往前头冲,等到冲出去之後,却发觉自己整个已经不行,连距离的远近都已拿捏不住,只有一阵叭叭叭的刺耳喇叭声从右边震来。她呆呆的回头──

说实在话,在白光一闪前,她竟是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原来,自己有多麽期待这一刻的到来。

「何灵!!」

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地,眼看那大货车就要失控往她身上压过去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掌就这麽一把抓过她,那一刹那,呼呼的风声,尖锐的煞车声,以及远远传来的惊吓尖叫声,都远不及她在绕了一个半圈,狠狠撞入一坚硬厚实的膛内,所碰撞出来的渺小声音来得震盪。

她绝望的闭著眼,歪歪斜斜的摊在那个人怀里,那个人抱得她好紧,紧得就像是能为她遮去所有风雨。听著那呼啸而过的『f』开头的脏字远去───她猛然一晃,却再下一秒被人极温柔的按住。

「幸好──」男人猛一喘,语气带著点激动:「我差一点又要失去你了。」

「…………」她咬著唇,只是咬著唇。一时之间,人还无法安下那极晕感。

「何灵,你──」

「怎麽会变得这麽瘦?」

男人的声音,带著不变的醇厚磁,清清脆脆的洒了下来。他语气之中,有著久违的包容、叹息,和温情。就像他们之间,那些丑陋、罪恶的都不曾有过。

「我是特地来找你的,灵灵───」

何灵忍不住开始抖著。却是全身紧绷到整个人动也不敢动。

「我找了你快五年了,何灵,你怎麽能这麽绝?说不见就连点影都不让我碰著──」

何灵听著他叨叨絮絮的说,任他碰著自己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破躯体。只有那手,一握再握,握到泛出青筋泛出赤意,才稍稍泄出她心中念想。

「灵灵,我们回去吧。」

「有什麽事,等回家再解决──」

何灵明知道眼前这个人,无论他说什麽都不该信的,但是连她自己都不懂为什麽,为什麽明知道这温柔是假,这拥抱是假,这个人可以在这一秒对自己柔情似水,但也能再下一秒令自己感受到刨心蚀骨的痛,但她居然还是会觉得有他的地方,自己是可以感到安心的。

这样真的太可怕了──

她咕哝了一声,悲微地哀求地说:「我、我我我我──我不能跟、跟跟你你你你离开──」

「求、求求求你你───你了,让我走走走走吧──」眼睛一酸,泪又落了。不知道为何,在这男人面前,她永远都是屈居在最底下──哪怕是恨,是怨。在他面前竟是一句也表达不了。

她知自己没骨气已到了一个无可救药的顶点,气势强不过人就算了,竟然还会结巴───所以呢,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悲了,还能不走吗?

一定得走──

男人安静了好一会儿,任她将脸上的眼泪鼻水一股脑的擦在自己价格不斐的手工定制服也无谓。

一时之间,两人谁都说不出话。分隔太久太久,有很多事情似乎都回不到从前,明明还是熟悉的,却又有种强烈的陌生在,而那种陌生,又那麽格外地引人心酸。

杜康楚动了动嘴唇,千言万语,终究换得一声叹息。他无意间过何灵的脑袋,却心惊的发觉那有一处鼓鼓的包包。感受到怀中的身体敏感一颤。就像是什麽都知道了一样,他慌忙的掀开她的头发,然後在後脑勺上找著一处疑似受到重击鼓成小丘般的包。

「何灵!」

「到底怎麽───」

他撑起何灵想问个清楚,却没料想到何灵似乎是被折腾得太累,一下子又被往事及泪水闹得揪心。此刻早是两眼紧闭,昏得不醒人事。

杜康楚抱起她,抿著嘴,默默回走。

夕阳西下,暗橘的色彩泼在渐暗的天空上,就好比生命之火燃烧怠尽前的最後一霎那,展现出无与伦比的亮度,让观者不得不感受到惊心动魄的震撼。杜康楚走在这样的残阳天空下,一路上那些呼啸而过喧闹人声车声都无法再入他的眼耳,他想起过去整整近一千六百多个失去何灵的日子,对照今日轻轻抱著孱弱昏睡的身体,那呼吸声似被放大了好几倍,心跳的频率也是最真实,那骨感的感觉真真假不了,短短的一小段路程,他静静的感受著何灵回来的事实。现在的她,昏迷著安静著,会不会从此长眠不醒──如果真是这样,一时之间他倒不觉得没什麽不好的,至少这一回,她不会再从他身边离开。

就算她再也不敢爱他,或是恨他,她就这麽睡著,陪他多一天是一天也是挺好。其实也不过是又多过了一个五年下来,明明他们都还不到而立之年,可为什麽心境上已变得如此郁郁幽幽,似乎那些尘世当中的怒笑嗔痴,悲欢离合都已经离他们好远好远,明明也不过才走到人生三分之一去,但是为什麽却有一种历经大悲大澈的沧桑老感,男人试著问自己,究竟还爱不爱著女人末?

但无论如何,这个问题,已不光只是是非题这麽简单。他们之间,已经经历太多太多,不论好与坏,杜康楚修长有力的指头缓缓触在何灵的额头上。

她回来了,无论如何,她终於回来。

眼眶有点发烫。连杜母前年去世都没令他落下泪,如今,即使再感动,他也没到要落泪的地步。屋子很黑很静,杜康楚突地想起之前与叶榕修接洽的过程。

「我原本,本就不想联络你的。」

「我知道。」

「你能跟我保证,以後───会好好善待何灵吗!」

「我的保证,你会信吗?」这样自嘲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是苦涩又狼狈。

「是──我信不了你。但是,又有什麽办法呢。」

站在杜康楚面前的高大男人,英挺样貌依旧,神采却大不如过往。苍白的发色,历经岁月侵蚀的皱纹,一身斑驳痕迹的暗蓝制服,实在令人与他之前风流贵公子的作态差异太多太大。

「我连自己都顾不了,所以,我才会联络你。」

男人咬著牙,低下头。「我曾答应过子毅,要何灵这辈子别再跟你有任何联系的。」

「……………」

一听到故人的名,杜康楚的目光也不禁掀起另一波异光。

「何灵这几年,过得没有很好。」

「应该是说,我们逃亡後的日子没有一天好过过。」

「这过程中,我也做出些……对不起她的事。」

杜康楚闻言,挑起眉看他。

却见叶榕修的神色与这时刻的天空般,灰灰茫茫,叫人看不清深浅。

「总之,你得答应我,见到她,带她离开後,确保她之後别再那样辛苦的活……」

杜康楚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底因他的话而变得滔天大浪般的不平静情绪。

「我会的。我用我的生命来发誓,我会爱护她一生不变。」

回想起这一段,杜康楚更是紧紧地,紧紧的抱著怀中瘦骨如柴的女人。他知道,知道自己这一生,对於怀中的人,是再也无法放开。

以後,无论如何──

他们总是会变好的。

作家的话:

今天份量很够呀^^

☆、失序人生108

何灵被杜康楚带回去饭店中,以杜康楚现在的身份地位,他们理所当然的是住在所谓的高级总统套房里头。从刷卡进门,一切都是自动感应,空调音响,甚至是所谓浪漫情趣布景,房间内几乎是要什麽有什麽。科技化的是如此贴近人心──当然,索价不菲,二万欧元的一晚住宿费用,不是谁都能消受。

於是当何灵张开眼睛时,过度明亮的光线近乎要刺瞎她的眼眸,早习於活在黑暗当中,行尸走般的飘荡著,所谓的光线,往往只是烟雾迷茫当中自己幻想的一亮点外,她早清楚自己已被光亮驱逐,再也无法靠近一些。

这种不适应的感觉理所当然在此刻爆发出来,等她再度苏醒,疼痛地难耐地像是一把火燃烧她全身,烧进她的五脏六腑,堵塞住她每一个毛孔,她只能狼狈的拱著身,遮著自己泪流满面的丑态,慌乱的由柔软富弹的大床上滚至床下──那角落布下的影,成了唯一能让她喘息的可怜角落。

接著卧室的房门发出被推入的声音,很快地,伴随著脚步声音,她感受到有人快速的走到她身边。

「何灵。」

不可自抑,她心魂一震。那眼耳鼻的湿意彷若被冻结,再也动弹不能。

「快起来,你都流血了。」

那声音依旧是低沉而更具惑人磁。但何灵心酸酸的叹,这个人,这个人,自己早已不再熟悉───他们本就是天差地远,怎麽曾经一度自己会错以为,能和他比肩齐步?

接著何灵的手被人拉起,她呆呆地看著自己流下一道血痕的枯手,青白皮骨的手腕,竟会因多添了这样鲜丽的色彩,才多多少少添了一点活力生气。

怎麽还有那麽多血能流呢──

她愣愣的喃喃低语。却不见杜康楚跪在自己身边,替自己小心翼翼的拿纸巾擦著,然後他做完这些事,身子微微靠向她,似乎想要拉住她。何灵的视线直到现在,才与他四目相交,他们互看著,就这麽愣了一二秒钟,许多年未见,她刻意不去追踪他的消息,努力想要去忘掉可怕的回忆,这张俊美无畴,冷竣立体的五官,她几乎以为早已模糊,压不以为这辈子还有再见面的可能,结果还是在最料想不到的时刻,被找著了。当爱了上半辈子的男人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时,才深惊觉怎麽可能忘得了?早已烙在心版,深深刻在血骨中,几多年的时间,岁月摧人,光如箭物换星移,一切都沧海桑田,却唯有这男人好看依旧,魅力不减反增。

「我抱你,再躺回床上,多休息一会儿,好吗?」

他如墨的眼,专注的凝视著她,温柔的说著。何灵许久未跟人有这麽不带其他含意的肢体接触,这样的姿势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她停顿好久,混噩的思绪才慢慢归纳理解到他说的意思。吞了吞口水,她诺诺的说:「不……不、不用。我、我我──我想已、已经够了──」她重重喘了口气,毕竟──真的太久没与人交谈。此刻,说出三字以上,似超过她能承受之重。深深吸气,她再说:「打、打扰你……真、真真是对不住……fuckingout!youknowwhat’siwanttospeekabout……」讲了一堆,她尽力想表达出,拜托千万不要以为这一次偶遇,是她刻意安排想要对他干麻干麻的鬼技,很快的,很快的她就会赶快从他眼前消失,从此,不会再见面,至死都不会再出现他面前………

可是杜康楚却不让她把话说完,在她中英交错,结结巴巴之间已截断她的话,说:「何灵,是我找你的。你记得吗,在你晕倒前,我跟你说的那些话,我说,跟我回家。回我们的家──」

他十指扣住她的手,不让抖得如惊弓之鸟的她挣开,他加重了语气,再说:「何灵──我这几年一直都不放弃找你,如今我终於见到你了,答应我,你会让我有时间去补偿你──」

「补偿──」

心不在焉,无法全神贯住的衰弱神,好不容易从对方的口中捕捉到一个关键字眼,她猛然抬起头,问:「是要签离婚证书吗──这麽说来,你会给我很多钱???会有很多──是吧?」

杜康楚被她一反常态的激动吓的愣在那儿。

好一会儿,何灵突才意会到自己的状况,缩回自己挺起的身子。

她低过头,像受了什麽天大委屈,低低的说:「很多钱……有很多钱才好──我只要一大笔钱就行了呀………」

剩下没说完的,则是有了一大笔钱,她才能再去买一堆粉,才能再度让她挥霍无度。

杜康楚理所当然不明白她近年来过得是怎样的日子,他只是以为,以为颠沛流离的生活令何灵心力耗弱──於是她才会这样。

而这等样子足够让他早冷硬的心酸透。

杜康楚心底叹了口气,转了个话题:「我找个医生来替你看看後脑袋的伤口,如果你不想待在床上,等会看完医生,你想吃些什麽,我让人给你做去──」

何灵眨眨眼:「医生──」後知後觉的想起自己被砸的伤,她眼一眯,轻轻摇头:「我不看……」

「何灵?」

她没再看著他,一迳的摇头。「没什麽事的,我这不都好好的吗,还能有什麽事?行了,我想、我得走了。谢谢你……收留我这一会儿………」

☆、失序人生109

语毕,她拉开被,想下床走人。

杜康楚拉住她。

「何灵,你还不了解吗,我说过了,这一回,我不会让你就这麽从我眼前消失。你必须留下来──」

何灵听著他充满理直气壮的声音,她真不懂呀,为什麽直到现在,连她自己都还在怀疑是不是错都错在她这一方而不是他。

乾涩的唇几度开了又闭,何灵到现在还是学不会什麽叫气势迫人。她瘦瘦弱弱的坐在床头边,一头乱发,两眼茫然无神──整个人看上去就只能是“惨不忍睹”。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状况够糟,糟到足以让世上最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对自己伸出援手。

「你、你你不用觉得我可怜了,其实、其实我现在、我现在还挺不错的。而你现在───」她深深吸了口气,露出一沧桑疲软的笑:「应该过得也是挺好的,你、你别再觉得对不住我了──我………没怪过你的。以後,我们各走各的,不是挺好?」

杜康楚安静著听完她带点傻笑的话,安静半晌,说:「别再那样说,行吗!我知道现在对你来说,是需要时间──但是,我只希望你能明白,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给再给我一次机会,把当年我在电话当中没讲完的话听完。到时候,你再考虑,要替我判什麽罪名。」

「何灵,我很抱歉──没能尽快把你给找回来。」

何灵突觉得此刻两人的对话很好笑,就像陷在同一个圈圈中,不断重覆说著一样的话题,看著眼前软声软语的人,不知道为什麽,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鼻子就那样酸了,她说:「没事呢,我不也过得好好的。」

只是她再也清楚不过,这阵子日夜颠倒的生活,早已让她彻底跌进深渊,与一切谓之正常的事物有了泾渭分明的分界,她实在不知道该怎麽说,说这几年到底是走得如何荒谬莽撞,不过五年,五年後,杜康楚找回她,低声下气的说要好好补偿她,可自己却沦为一个无可救药的毒虫,为什麽,为什麽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最後医生来了,何灵却因心虚而怎样都不肯看医生,杜康楚拗不过她,只好让医生先离开。杜康楚接著又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还是有需要什麽生活用品──何灵全都只是摇头,与杜康楚的距离不著痕迹一点一点越离越远。

一想到是这个男人离自己离得这麽近,她真无法好好放松。

杜康楚大概也意会到这一点,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直到杜康楚的手机铃声响起,他转身离开,何灵才有缓一缓的空间。

杜康楚再次进入房间,何灵就像是整个人被电击般从床上跳起来。「浴室在、在哪呢?」见杜康楚没说话,她不自然地嘿嘿一笑,「我、我想先把身子弄乾净,如果、如果可以的话──」

明知道自己方才还一心想离开,可现在却又改口留下来洗澡,矛盾不已,可是天知道她要费多大的力气才能按耐住体内蠢蠢欲动的躁动。

杜康楚轻叹:「浴室在出房门右转通道的最底边。」

「何灵,你愿意留下来,真好。」

何灵听到最後一句话,脸上带点复杂的苦笑,几乎像是逃命似的离去。

***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这是指,快要控制不住全部状况的时刻。

狼狈的冲入浴室後,何灵重重的松了一大口气,接著,脸上的神情扭曲成一副痛苦至极的模样,仅管室内偏凉,可到这种时刻,她却是全身冷汗直冒,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苍白泛青的色调,就像是随时死亡就会来临,那不可抗力的焦躁和一波接著一波的毒瘾正残酷的攻击她全身上下,眼昏茫乱之际,她试著想把门给锁死,却一再因双手狂颤而无法成功,最终她放弃了,快速的来到浴缸边,哪还里管得了这多功能出水钮附加了什麽奢华功能,她只是用尽最後的一点力,用力的旋开开关,让水一瀑直泄,哗啦哗啦的灌满整个浴缸。

这时她已是神情溃散,凭著本能,她从衣服的内袋掏出一包东西,里面有著针筒,还有著能让她解脱的良药──

正当她陷入了如梦似幻的境界,浴室的门突然被人毫无预告的推开,伴随著男人的询问声:「何灵,我从外听到好大一声碰撞──」

何灵眨巴著空洞如无点生气的大眼,就这麽僵硬的望向来者。男人初时还没点意识何灵没脱衣服却整个人泡在水里是怎麽一回事,。

「何灵,我以为你又跌倒了……」

男人又怎能料想得到,这五年多来,他日日夜夜想著念著的傻女孩何灵,究竟在他不知道的国度当中是如何活过来的。可再怎样把情况想的糟糕至极,他都没有想过,此时推开门,他宛如推开的是潘朵拉之门。一旦开启了,无论如何他和她之间,再也回不去从前。

☆、失序人生110

他以为是自己晃花了眼。误以为是重逢後心情过激,导致他一再的产生错觉。

他的何灵,怎麽能跟个畜牲一样在地上…

他的何灵,怎麽可能会缩水成一副乾瘪瘪的骷髅般……

他那笑起来是如此纯静无邪的妻子,怎麽会变作此时身边散满注器,油纸袋包裹著一小包一小包的白粉……

杜康楚在那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一如脆弱的瓷器,磅的一声粉碎成四分五裂。

又或著,这不过是另一场恶梦呢?

愣愣地看著何灵被吓得整个缩进角落的身子。

他咽了咽发痛的喉头,好半晌才逼得自己丢出一句质问:「你到底在做什麽?」

何灵发著抖,益发往墙角缩。她是清醒了一些,但那并不足够理智到可以对抗此时体内的毒瘾。

「不关你的事!!」

她大叫著:「你走你走──不要管我。」

男人只觉得轰得一声,思绪整个像是被炸开来,他低吼了一声,「把那该死的东西全给我拿来!!」

何灵一吓,看著忽然怒气爆发的男人,她脑子飞快的运作,在半是迷糊与半理智的状况下,她只顾著一边喊一边把东西往背後藏:「这是我的,傻子才会给你。」

杜康楚见她这般,二话不多说伸手就要抢,何灵心头一激,用手拍打著来者不善的魔爪,越看著男人铁青的脸色,她越发畏惧退缩。

她一直闪躲,一边直嚷嚷:「你别管我,别管我!!我要走的,是你不让的。这不关你的事………」最後,她终是敌不过男人的力气,被他一手压制全身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就像最可恨的恶霸无理的夺走她的注器,并将之往外扔。

看到这一幕,何灵整个人颤抖了,是怒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两眼已充红,崩溃的大叫著。陷入疯狂漩涡的何灵正发出不满足的撕牙咧嘴声音,她一心只想挣脱他的怀抱,好去捡回被仍出去的宝贝。

杜康楚回神,见她的指甲已生生在他手上刮出一道血痕,深知何灵目前的状况无法沟通,他起身,架住她,往水缸里浸。任水花四盪,一团混乱中,何灵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待杜康楚一松开她,她已完全失去控制,撞上他狠狠咬著他的,像是恨不得要咬下他一块血,被男人用力的拉开他们之间距离後,她还想手脚并用去踹死这个混蛋!

到最後她哇哇大哭:「你把它们还给我,那是我剩下的唯一的东西啦……你这个坏家伙是不是非要把所有东西都从我身边抢走你才开心呢……我的我的……我什麽都没有了…………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麽时候………」

她心里又荒凉又绝望,一边想完了完了什麽都没有了。另一边又不停地再想等等真的得跟这家伙多要点钱再离开才行……她都还没想清楚接下来该怎麽做,就感觉後颈传来一阵刺骨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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