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濒生
冷不过是一个残破了的小院。很长时间没有人住,也没有了修葺的人,索把四边院子左右的过道都封了起来,只在朝东的墙上开了一扇小门,与外界隔开,就成了关着获罪妃子的冷。
院子不大,就一个屋子三间房,其中一间有半面墙已裂开,没有门,也没有窗框,还有两间倒是好点,但是正中间最大的那间,被人落了锁,锁头生了锈,看来是空了很久了。
无端昨天夜里就住进左边的房间里,虽然不大,但是除了灰尘从一点之外,房间里床榻桌椅,却是一样不缺。
屋子前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只是空荡荡的,除了一棵枯树和一口井之外,除下的都是杂草,石青板的缝隙里,破败的墙下,争先恐后的长着,而残破的房屋在杂草的映衬下冷落下来,便成了深深廖落的冷,成了怨的场面,遥遥地似乎还能听到别殿的欢笑声。
想着,无端嗤然一笑。
住进了冷,看着这满面的残破,她仿佛成了一个悲剧的人物,有被弃的妃子的哀伤叹调了。无端拢了拢自己散乱的发丝,在杂草丛生的院子里徘徊,纷纷乱乱的发丝,怎么也拢不齐,从脸颊两边披下来。无端的脸色如草叶上的白霜,白里隐隐透着青,因为年轻的缘故,更显出一种娇柔怯弱的美。而她娇俏的小脸上,眉目五官不知怎么染上浓浓的漠然。她独自一个人的时候,盈盈的眼睛里便露出一种执着而悲伤的情绪。
可是,为什么眼睛里有这样的执着和这样的悲哀呢?
她还能再经历多少事呢?
无端停下脚步,看了看院子,踌蹰了一下,走到屋子里,搬出一张椅了。
椅子虽旧,却仍旧结实。
无端把椅子搬到能晒到阳光的地方,自己坐在椅子上,眯起眼睛晒太阳。阳光暖暖地晒在身上,无端的手心握了一握,像是要握住一片温暖,可是当手心握紧的时候,只有指甲镶入掌心的痛,除痛外,一无所有。
无端急忙睁开眼,不去想那一抹阳光的温暖,只是四下打量自己以后要长住的小院,看看应该怎么收拾,才能住得舒服一些。
看了四周,一些心里有了一些打算,正要起身动手收拾时,墙边的小门吱的一声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装丽人,见到坐在院里的无端,立即扑了上来:“小姐。”
无端打量了一眼,原来是芹香。换上了妃的衣裳之后,原本就娇俏的她,更出落得更是艳丽了。
“芹香,你怎么来了。”无端站起来,迎住扑向她的芹香,她才记得李德全昨天说了,皇帝已经封芹香为淑贵人了。
“小姐。”芹香,一脸泪汪汪地抱着无端,怕她吃苦受累了。
“没事了,别哭了。”无端小心地抹无去芹香脸上的眼泪,不让她的眼泪弄花了她的妆容。“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芹香对于无端来说,是最为亲近的姐妹,面对一心想着她的芹香,无端的心里也是满满的柔情。
“主子,别哭了,小心哭坏了身体。”跟着芹香进来的丫头,也跟着劝道。
芹香这才止住了哭声。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无端拉着芹香的手,两人走到一边。
“今天早上李喑哒送来了一块牌子,让我给小姐送东西来。”芹香回答,说话声还带哽咽。
“都是我害了你。”无端轻轻地抚着芹香的脸,幽幽地一叹,她没想到康熙会把芹香封为妃子。
“小姐。芹香不苦。只有这样,芹香才能常来看小姐,李喑达说了以后每一个月我都可以来看小姐一次。”芹香语气轻快地说。
“傻丫头,那你以后就只能呆在这见不得人的里了。”无端心疼地说。
“不怕。只要能见到小姐,芹香什么都不怕。”
“真是傻丫头。”无端被她天真的话,说得心里直发酸,只好别过头,不去看她。
“小姐要一个人住这里,是小姐受苦了。”芹香打量着这残破不堪的院落,轻声地说/
“没事,收拾一下就好了。”
“嗯。我和小姐一起收拾。”
“不。不用了。你回去吧。免得被别人看到了。”
“没事,李喑达说了,这是皇上准了的。”芹香说着,就挽起袖子,要收拾起来。
“主子,你这是做什么呀?”站在一边的女赶紧跑过来,拉住芹香。
“我要帮小姐把院子收拾一下。不行么?”芹香侧头瞧了瞧奔过来的丫环,面无表情地说。无端看着芹香,发现板起脸的芹香竟隐藏着一股子威仪。
那女被芹香冷冷的眼神,吓得缩了手,强笑一声“行,怎么会不行呢,可这不劳您动手。等会到里叫几个人过来打扫就好了。”
“那倒也是,我做的话,时间太久了。”芹香沉思了一下,点点头“那你快去找几个人过来吧。”
“是”那丫环点了点头,转身就找人去了。
不一会她就领来了几个人,见到芹香都行了礼。芹香领着他们,把房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没有窗的房间,芹香让人送来,一些锅碗瓢盆,因为紫禁城里是不能随意兴土木的,所以,只能简单地堆成了一个灶台,但是这也足够了。
无端的衣服和首饰全都搬了过来,芹香更是从自己住的地方,拿来了一些床褥和日常用具,把无端住的地方都收拾得整整齐齐的。
看门的两个老太监本来很不情愿,但是芹香拿出李德全给她的令牌,那两人也无话可说了。这一切都是在皇帝的默许之下做的。
原来,皇帝封芹香为妃,不单是为了他自己的名声,也有为了无端。
在芹香大半天的努力之下,院子终于有了很大的改观,勉强能住人了。随后,芹香又把自己份例里的一些水果蔬菜送来。
时间不早了,看门的两个老太监不时地来催芹香离开,他们两人在里几十年了,还是头一回看到里的主子,这么给住进冷里的人这样仔细打点的。
芹香要走时,无端把所有的首饰和银票全给了芹香。芹香本来不愿意要,可是无端劝说:“这些东西放我这里什么用也没有,你一个人在外面,无论做什么都用得着银两,这也是为了我好。”
这么一说,芹香才收下了。
芹香走了,无端看着焕然一新的院子,不知是悲是喜。对于芹香,无端满心的歉意,对皇帝也说不出是怨恨还是感激,他决定了芹香的命运。可是她何尝没有错呢。
正感伤着,门又被打开,看门的老太监捧进来一个托盘,上面有一大碗的白米饭,米饭上有一团黑糊糊的不知是何物的东西。
“吃饭了。”老太监随手就把托盘放在院里的石桌上。他四下打量了院子,又看了看无端。随后,也不问无端吃不吃,把托盘又端起,转身走了。
无端看着院里的石桌,在方才放着托盘的地方,那里,摆着一只玉笛。
玉如凝脂,光内蕴,温润坚密,水灵通透,阳光之下,似有玉流动。无端的心一惊,急急向前,拿着玉笛,一股滑腻而又清凉的感觉从她的指尖传来,把玉笛贴在脸颊上,淡淡的凉意沁人心脾。
无端不由划下一颗又一颗的泪珠儿,如同这玉笛一样的晶莹剔透。
无端在院里出了一会神。
然后进了小屋,见到屋里放了一些瓜果生菜,还有一些白面,无端从早上到现在一点东西也没吃,是又渴又饿。
小屋外面堆了一些木头,都是今天芹香她们收拾屋子里,整理出来的。好不容易无端才生起了火,煮了一点开水。又拿着开水煮了一些面糊,放了点青菜,就成了疙瘩汤。虽然不是特别美味,但也能暂且先充充饥。
吃过东西之后,无端有了些力气,看到今天除下来的杂草被他们堆在一边,堆成一堆,无端想到刚才拿木头生火时特别废劲。眼下也没有什么事情,于是就上前,把堆成一堆的杂草,一点点地摊开,想着等干了之后,就可以拿来成火。
她做得很仔细,怕风把草吹走了,她找了一些长点的,有韧的的草,当做绳索,把剩余的那些都杂成一束一束的。这样不但不怕风吹,等到下雨的时候,她也可以很方便地把它们收到屋子里。
扎到一半时,无端正要从一堆草里抽出其中较长的一束,可是却被他尖硬的薄叶划了一道口子。忽然而来的疼痛让无端不由“啊”的一声叫出声来。
无端放下手里的草,一看右手的食指处,紧挨着虎口的地方被草叶划了又深又长的一道口子,顿时间鲜血直流。
无端呆呆望着不住滴血的手,忍着痛走到井边,幸好打水的桶里还有半桶水,无端拿着水不断地冲着伤口,清水从伤水浇过,带出更多鲜红的血,疼痛让她紧紧地皱着眉头,全身也不住地轻颤。
她把另一只洗净,想拿手摁住伤口,但是也于是无补,最后她索掀起衣服,拿着里面衣服干净的一角压住伤口。
但血仍是止不住。
正在无端手足无措之时,从她的身后站出一个人来。“你可真笨!”他说着,走到无端面前,拉起无端血流不止的手,两只手把无端的手捧起,然后其中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小心的按住无端伤口的两侧,接着掏出一瓶药粉洒到无端伤口上,又拿出一条白而带子帮着无端把伤口系好。
“好了。”他做好了一切之后,有些得意地看着,被他包裹得严实的无端的手。
“虽然不是伤药,但这药粉也能止血。等明天再换药吧。”说着他抬起头望着无端,放开她的手,以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盯着无端。
“多谢十四阿哥。”无端被他的忽然出现和他的举动,弄得一怔一怔地,半晌才轻声道了一声谢。
按兵不动
“见过笨的,没见过你这么笨的。这么一点小事也做不好。”十四阿哥躲开她的目光,看着被无端扎成一小束一小束的杂草。
他从她在屋里吃饭时就来了。他对她弃满了好奇,忍不住想看她要做些什么事,可是看到她的手流血不止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肠还是不够硬。
“无端是笨,但是这种事,十四阿哥也未必能做好。”对于忽然出现的十四阿哥,无端虽然很有些吃惊,但是她的好好奇心没有那么大,也不问他为什么会出现。
他来去都是他的事,与她无关。但是无端看着还有一大半地没有被束起的草堆,想着不如让这个皇子帮她干点活。
“这有何难的。你且看我的。”十四阿哥一直是一个骄傲的人,容不得别人的否定。
“好呀,无端试目以待。”无端眼睛和嘴角都微微翘起,觉得这个阿哥很单纯。
“你去给我烧杯茶来,等你的茶烧好了,爷就把这活做好了。”看到无端脸上的笑意,十四阿哥竟有些不好意思,想着要支开无端。
“茶没有。白水倒是现成的。要不十四爷,先来点解解渴。”无端看着有些发窘的十四阿哥,心情出神的好。
“哼。不用。”十四阿哥似有恼羞成怒的样子,拉下脸,别过头去。
“没有茶喝,十四爷是不是就不会扎草束了呢?”无端可不想那么轻易放弃难得的劳力,又轻轻地挑拨了一下。
“爷,说到做到,不就是扎个草么。哼。”十四阿哥冷哼一声,朝着那堆杂草走过去。只见他对着草堆想了一会,才开始动手。
他先是把杂乱堆成一堆的杂草,整理整齐,正整理的过程中把一些长一些,能当成束绳用的草挑出来,整齐地放在一边,随后把整理好的杂草,一捆一捆地扎起来。
最后把所以捆好的草束,在院子里摊开。一排排地整齐地摆放着,像一队队等待检阅的士兵。
十四阿哥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很认真,每一个过程都有很合理的安排,不像是在扎杂草束,反而像是在排兵布阵。
“好了。”等他把最后一束草放好之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十四爷果然能干,才这么一会功夫就做好了。”无端轻轻地夸他一句。
“那是,谋而后动才能有条不紊。才不至于扎个小草都能划到手。”十四阿哥得意地抬起小巴,还不由地嘲笑无端一句。
“那倒是。十四爷真是有计谋,能把要当柴禾烧的杂草,扎得像个小人似的。让十四爷做这个真是有些大材小用呀。”无端看着一排排整齐摆着的杂草,还了他一句。
“你……”
“啾,啾,啾。”
十四阿哥本来要还她几句,但是听到外面墙传来几声‘啾’‘啾’的声响,抬头看了看天色,发觉天色不早,只能瞪了无端一眼说:“不知好歹。爷帮了你,不说谢倒罢了,还敢和爷顶嘴。”
“是无端错了。要不无端给爷倒一杯白水,让十四爷您解解气。”无端笑盈盈地看着他。
“哼,不用。连茶都没有。”十四爷冷声说着,也不看无端就朝墙角走去。双双扶墙,一脚在墙面上一蹬,身子一跃,十四阿哥已跨在墙头上。
“爷走了。”他回头看了无端一眼,便跃下墙外去。
无端看他离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从井里打了一些水,端到屋里,小心地避开手上的伤口,褪去衣服擦拭自己的身体,很慢很慢地擦拭,不是因为手上的伤,而是不知道等洗好身子之后,能做一些什么。
被关起来,不是怕没有吃喝,时间是最难熬的。有些虚无飘渺,空荡荡地,不知道身在何处,有何事可以做。
她的脑子是一片空蒙,带着凉意的井水,滴滴哒哒地落在地面上,她的灵魂有一半是在沉睡着的,身在梦中,又恍惚做了无数个梦。
沉疑之间,外面传来声响,门“吱”地开了,又“吱”地合上。有一个轻喊声传来进来。
“姑娘,给您送酒来了。”
听到声响,无端换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裳。步出屋外,走到院门边,一壶酒摆在门槛上。无端轻笑一声,拎起酒壶进了屋里。
月色正好,也不用点灯,一切都是隐隐绰绰地,若隐若现着。
端了酒到屋里,有月光洒进来,就着月光自斟自饮。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望着窗前一片白晃晃的明月光,无端脑里冒出这么一句诗来。不由轻笑一声,作了古人,竟然也会吟诗了。这就是所谓的触景生情吧。
慢悠悠地把酒喝尽,又半醉半醒地沉睡去。
次日又是临近午时才起来。简单地梳洗之后,到右边的小屋里,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填饱肚子。芹香昨天送来的东西不多,但是已经是她份例里的一多半了。因为每个月芹香只能看来望无端一次,所以东西尽可能地挑了能放久一些的。
无端看了看屋里的东西。
菜类有:南瓜、**蛋、萝卜、土豆等一些常见的也能常放着的菜类,无端还看到在屋里的一角挂着一块腊。这五月末的天气已经发热了,鲜是放不住的,所以只能是腊了。
果类有:苹果、红枣和不多的一点核桃。
主食有:一小布袋的白面、一半袋的粳米和一些黄豆和绿豆。
在桌上有一些装在小罐里的咸菜,还有调味用的酱醋和一灌子油。
无端看了看这些虽然不是很多,但是省一省还是能吃上一个月的。
洗手作羹汤,无端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如果不受伤,她应该会好好地研习一下自己的厨艺。找出两黄瓜啃啃,早饭和午饭就算吃过了。
回到自己屋里,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消遣。
没有书,没有笔墨纸砚。什么也没有。无端呆坐了一会,不知道如何打发时间。环顾房内,看到昨天换下的衣裳,上面沾着点点血迹。
无端把这沾血的衣裳拾起来,找了木盆拿到井边就要洗。
“怎么,手都成这样了还能洗衣服?”一声戏谑的声音从墙边传来。无端听出了十四阿哥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说:“怎么,难道十四阿哥要帮无端洗衣裳。”
“作梦。”十四阿哥恶狠狠地说一声。
“不愿意就算了。”无端将水桶投入井中要打水。她一只手略有些吃力地摇着打水的井轮,一点点地要把水桶提出来。
“让开。”十四阿哥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无端身边,伸出一只手捉住那摇手。摇手的地方不大,他的手握在无端的手上。他紧紧地握了一下,又一把推开无端的手,自己一下又一下地转动着摇手,把水从井里打出来。
无端也不计较他带着暴的推开,只是站在旁边看他打水。提出一桶水,放在井缘上,十四阿哥也不给无端倒进装衣服的盆里,而是问她:“屋里面有装水的大桶么?”
“有。”无端点了点头。
十四阿哥解开桶上的绳索,拎着水进了屋里。也不说话,连接着提了几桶水,直到把屋里的大桶装满,才把桶放下。
“过来。”他横眉怒眼地看着无端,说话声恶声恶气,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在气无端。
无端顺从的走到十四阿哥身前。
“手。”
无端乖乖地抬起受伤的手。
十四阿哥小心地解开他昨天包裹的布条,从怀里拿出一瓶子药和一白布条,小心地把药倒在无端的伤口上,又拿了布条缠好。
“这是上好的金创药,这小口子过两天就能好了。”十四阿哥松开无端的手说。
“谢谢十四爷。”无端诚心诚意地给他行了一个礼,十足的诚恳。
这样,十四阿哥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轻应了一声,转过身,走到墙边,轻了一声。就看到墙外有人将一包东西抛了进来。
十四阿哥拿着东西走到无端面前,往无端怀里一塞,“这是给你的。”说着拎起无端放在盆里的衣服,又蹬上了墙头。
“爷拿去叫人给你洗了,你手这两天不能沾水。”
话说完,又不见了人影。
无端打开包裹看,里面装了一些茶叶,还有几本书。看着这些东西,无端笑了笑。她好久没有喝茶了。这十四阿哥送来的东西可正是她想要的。
对于十四阿哥,无端只觉得他像一个孩子,她是以二十八九的心态去面对他,以一个年长着的身份对他,而不是一个女人。
眨眼之间,无端已经在冷里呆了数月,这期间芹香来过几次,都给她带来了不同的消息。其中有如,六月初时,也就是无端进了冷不久,皇帝又带着几个皇子巡幸塞外去了,皇子还是随着去南巡的那几位,就是一、二、十三、十五、十六这几位阿哥。除此之外,就是里的一些争宠之事了。芹香虽然被封为贵人,但是皇帝没从幸过她,只是命人送了些东西过来。所以在里,不被拉拢,也不受排挤。倒是德妃常常去看芹香。
无端只能一再地嘱咐芹香要小心,其它的她也无能为力。而芹香,在离开无端之后,成熟了很多。对人对事,也应对自如了。看着芹香的改变,无端只能暗自嗟吁。
十四阿哥倒是常来,五六天就来一趟,有时匆匆和无端斗两句嘴就走,有时则是来看着无端做什么样的饭菜,之后抢无端煮好的东西吃。
他常常给无端送些东西进来,有吃的有穿的,还有日常用的东西,甚至于胭脂水粉。每次都是扔给无端,也不问她用不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无端只能是一一笑纳。
在冷的几个月时间,无端又把以前泡茶的功夫学回来了,还学会做一些好吃爽口的菜,她的字也有了一些进步。
有次十四阿哥又给她送来一些书,但却是一些名文的诗词集,可这些并不是无端想要的,或许以前那个无端会喜欢,但是现在的无端并不想成为一个才女,她更需要别的东西。
“这些我不喜欢看,下次给我拿些医书吧。”
十四阿哥瞪她一眼,把给她的书又抢回来,气呼呼地走了,但是两天后,他还是送来了一些医书。
四阿哥还是每天晚上都送来一壶菊花酿,什么话也没有,无端也什么不问。
只是每天晚上喝酒的时候,无端的眼睛总是望着屋里的一角出神。
那里,她埋着一只用锦帕屋屋包裹着的玉笛。每次酒后,她耳边总是依稀听到笛声悠悠响起。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
眨眼又是年关了。
平静没有了,风波要起了……
风波骤起
康熙四十六年十二月初,康熙出巡塞外的队伍返回京城。
太子的毓庆内。
十三阿哥和太子在坐在堂上说话。
太子向门口瞟了一眼,见没有人,便靠近了十三阿哥,压低声音说:“十三弟,你可记得上回南巡时,皇阿玛带带着去了又带回来,带进的那女人么??”
“怎么?”十三阿哥听太子一说,心底一突。
“你知道为什么这次出巡塞外皇阿玛为什么一定要带着我么?皇阿玛对我起疑心了!”太子的语气有些沉。随着太子把自己调戏无端时,被皇帝看到的事情告诉了十三阿哥。
太子此言一出,十三阿哥心里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江南山洞的一夜,在他心里又上又下,那女子旖旎的风情,又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到现如虽不是很明白她的意图。但是无论如何,他对她都怀着一份怜惜。
他见她被送于冷时,心里还竟自猜疑了一阵。
现在十三阿哥明白了。
原来都是太子惹的祸。
但又不知道现在太子打的什么主意。
想到这里,十三阿哥神气一禀,问:“二哥,那你如今要做什么打算呢?”
只见太子眼中迸出一丝凶光:“我,我要她死!”
十三阿哥心中又是一惊。
出幸塞外的路上,他见皇阿玛对太子冷冷淡淡的,太子一路也是谦虚谨慎,怎么一回到京城,情就大变了呢。皇阿玛把那女子关进冷,也把这事压下来了,说明就是不想声张,可太子为什么要让她死呢?
想着,十三阿哥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突然站到太子面前说:“二哥,这么说你是要杀人灭口了?”
“对!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都不能再告诉。如果让老八他们得到半点风声,那就全完了。就连你四哥,也不能让他知道,明白吗?”太子的声音狠绝沉。“那女人留在那里一天,我就不得安生。你们也是。”
十三阿哥一听,心里有一股子气出不来,口不知怎么的堵得慌,心里一阵阵生痛,冷冷一笑说:“二哥,小弟我也不想知道,你何必告诉我呢?”
“二哥,我这不是信得过你么。”太子嘿嘿一笑。“再说,我这不是求你的吗?看管冷的人是你旗下的家奴,处置一个被关在冷的人,不是易如反掌么?你帮忙帮到底,送佛到西天,二哥我以后不会亏待你的。”
“二哥,今天,杀了人,灭了口,可是父皇百年以后,二哥当了皇上,你会不会也杀我灭口呢?”说着,十三阿哥冷哼一声。
“怎么会,你和老四是我的左膀右臂。现下,老八他们几个势头正高,四处兴风作浪,处处与我为难。你们俩也不是被他们参了一本又一本么。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好过了,我们大家都好过。”太子一个劲地劝说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凉,但又不能让太子看出端倪,仰头大笑:“哈哈哈……我和四哥一直是站你身边的。你既然信得过我,这事我自然给你办了。”
“好好好,有你这句好就好。我这有一瓶门下敬上的药,只要一滴就让人去得神不知鬼不觉的。这就交给你了。”太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交到十三手上。“你手脚得要干净点,宁可不办,也不能让老八他们抓住把柄。”
太子又叮咛了一阵,才甩甩手走了。
十三阿哥手里紧紧地掐着太子给他的小瓷瓶,恨不得把它狠狠地摔到地上,把他摔个稀碎。但他大口大口地吸了两口气,把小药瓶塞进怀里。
出门,朝着里走去了。
特意走了一些弯路,十三阿哥又走到关着无端的冷门外。
已是十二月,昨天才刚刚下了一场雪。这边地角偏僻,平日里很少有人经过。在地上躺了一天的白雪,有些无力地铺在路上,狭长的过道上留下几行,人走过的脚印。
可能是看门的人,也可能是送饭的人留下的。
十三阿哥顺着别人踩过的地方,一脚深似一脚地朝着那扇门走去,一步比一步沉重。
十三阿哥走到门边。看到看门的人都不在。冷门上的锁落得死死的,左右瞧了瞧,也不见有个人影。十三阿哥索走边墙边,把自己外面厚重的长袍摆子别在腰上,缩在马蹄袖的双手伸出来,扶着墙一个蹬步,就上了墙头。
从墙上落到院里,只见院里一片白雪皑皑,丝毫没有清理过的痕迹。十三阿哥眉头一皱,径直地朝着看样子住着人的屋里走去。
上了台阶走到屋前,门紧紧地掩着,十三阿哥轻轻地叩了叩门。从门里传来一声清脆而又带着浓浓倦意的声音。
“门没落锁进来吧。”
十三阿哥推进门走去。只见屋里只生了一个小小的炭炉,炭炉边上放了两上地瓜和几粒榛子,那个女子披着棉被坐在床上,埋头看书,见他进来,头也不抬。
“咳。”他不由轻咳一声。
“今天怎么又来了?”无端把头从书里抬起来,十四阿哥每隔几天过来一次,这里除了他就不会有别人来,可是前两天他才送了一些炭火来,今天怎么又来了。
正想着,抬头。看到的却是另一张面孔。
虽然,与十四阿哥有几分相似。可是每次看着十四阿哥的时候,她总能看到他与他的不同。
而他,此时此刻出现在她的面前,恍如一梦。
两人默默对望,最后是无端先回过神来。
“十三阿哥。”无端从床上下来,身上穿了一件浅褐色的棉大褂,脸上虽然不施水粉,但是双眸却异常明亮,透明清澈得如春日清晨初化的晓露。
“你以为是谁会来?你是在等人么?”十三阿哥不知为什么自己会问出这个问题,只觉得当看到她与一种熟稔的口吻对别人说话时,他心里冒出了一尖刺,异样的难受。
“没有。无端以为是十四阿哥给送东西来了。”无端实话实说,不对十三阿哥有所隐瞒。
“十四?他怎么会给你送东西。”
“无端也不知道,只是自从无端住进了这里,十四阿哥常给无端送些东西过来。”
“他一定是别有用心。”十三阿哥心里泛出不舒服的感觉,忍不住抵毁十四阿哥。
“怎么?我送东西来就别有用心,那十三哥你来就是怀着好意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十四阿哥也到了无端屋门之外,听到十三阿哥那么一说,他推开门走了进来。
“是不是别有用心,你自己心知肚明。”十三阿哥看到十四阿哥,语气更是不善。
“我是不是别有用心,你不必知道,但是我却知道十三哥,你是心怀不诡的。”十四阿哥别有深意地瞧了十三阿哥一眼。
“我怎么就心怀不诡了?”十三阿哥脖子一挺,想了自己刚才好似有些吃味的心态,略有一些心虚地横了十四阿哥一眼。
“你是不是心怀不诡,把你怀里的毒药拿出来就知道了。”十四阿哥捉住了十三阿哥眼上的一抹不自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什么毒药?”十三阿哥眉头一皱。
“我就不信太子没有给你毒药,让你把她给除去。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隔。你们那小把戏,瞒不过我。”十四阿哥步步紧逼。
“你……”十三阿哥这才想到自己怀里还揣着一瓶让人死得神不知鬼不觉的毒药。一下子也不知道是气十四阿哥他们的消息灵通,还是气太子与自己的谋略摆在了在无端面前,让她看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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