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定自己的老二和老三都患了这种病,老二尤其严重,拼命朝钱奔,好像不能往上晋升就会坠入无底深渊。
多喜生怕追名逐利的狂热早晚会毁了儿子,想在有生之年点醒他们。什么活法都一样,关键看心态,到了老年会发现名利财富不足挂齿,温馨的家庭胜过一切。贵和的将来还未可知,赛亮和美帆没有子女,以后夫妻俩是彼此唯一的依靠,化解感情危机刻不容缓。
他沿着小区道路前行,小区公摊面积很大,房屋间距超过二十米,早上9点还宁谧无人。靠近赛亮家,一阵清妙婉转的歌声荡悠悠飘来,他的儿媳妇正在练嗓子。
“官人你好比天上月,为妻可比月边星,月若亮来星也明,为什么月儿若现又若隐。官人你好比天上月,为妻可比月边星,月若暗来星也昏,为什么孤星追月独飘零。啊,天上月,月边星,只到月宇澄清时,星月同辉映,不负有情人。”
这是《盘夫索夫》选段,讲一个备受冷落的妻子在向丈夫倾诉衷肠,想是有感而发,美帆的唱腔极其哀怨,都有点背离剧中人的人设了。
多喜清楚原由,差点被她的低气压感染,立定静静听完,打起精神去按门铃。
二楼的窗户开了,美帆巧笑探头:“爸,您稍等,我这就下去给您开门。”,多喜见她还穿着睡衣,头发披散着,一副春闺寂寥无心梳妆的模样。
听珍珠说二婶不穿戴整齐不愿见人,他不打招呼跑过来多半会被这讲究的儿媳妇抱怨。
“不急,你先开门我自己进去,你慢慢收拾好再下来。”
“好,那您先进来坐会儿。”
院门开了,多喜装作观风望景,看看小池塘里的锦鲤,闻闻院子里的桂花,磨够十分钟推开房门,客厅里静悄悄的,美帆还没下楼。
新娘子化妆才需要这么久吧,长此以往,没耐心的男人是容易烦躁。
多喜感叹着环视屋内。赛亮家住宅面积不到景怡家的三分之一,装修也很豪华,美帆是艺术工作者,凡事精雕细琢,赛亮又特别好面子,家里的家具陈设华丽而有格调,据说沙发也是二十几万一套的进口货。
虽说是亲生儿子的家,多喜也没比在景怡家自在多少,感觉仍是客人一般,不敢随处走动,不敢随便摸碰,免得弄坏东西会惹儿媳妇不高兴。
他像浑身脏污的民工乘地铁那样,小心翼翼坐着,唯有目光是自由的,扫视视野内的物品,默默估算它们的价格,越看越揪心。
买这么贵的东西钱怎么够花呢?怎么能不焦虑,怎么不变成工作狂呢?
又过去十分钟,美帆匆匆下楼,长发高高盘起,脸面看似素净,泛着一层莹润的光泽,身穿杏色丝绸连衣裙,想是为了表现出休闲的居家感,肩上披了条花色淡雅的细羊绒披肩,多喜对比她以往亮相的装扮,知道这已经是很简约的修饰了。
“爸,您坐头一班地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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