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没看错,这是太子殿下的字?”
禹连站起来,向众人一礼:“见笑了。”
王恒脸上的笑颇为勉强:“太子真是好诗文,果然安少傅是饱学之士,教出来的学生,也是人中龙凤。”
我也站起来,抬袖:“王大人此言差矣。下官不教,太子也是人中之龙。”
王恒道:“是微臣说错了。”
皇帝惊慌:“哪里,爱卿怎么会错?”
我看了一眼那被禁锢在九龙金椅上的皇帝一眼,只觉得他甚是可怜。
王恒放下了禹连的纸,由着别人去传看了,却刻意在那些诗文之中翻了翻:“怎么不见安少傅的诗?”
我淡淡道:“丞相大人说笑了,下官没什么才华,写不出诗来。”
众人一静,此时,一道极为清明的声音响起来:“可是我记得,安少傅十年前才名已满天下,当日做京都赋一时间名声大噪,众人争相抄写,一时间洛阳纸贵,到现在都是佳话。”
说这话的,却是王宸忆。他遥遥站在宴席的另一端,看着我,眼中似有询问之意。中秋月满,月华皎洁,我少年相识的人,站在锦绣宴席一侧,静静望着我。
然而与他不同的是,他的父亲脸上,却又一丝快意,向我道:“安少傅当年京都赋写得洋洋洒洒,世人引以为绝唱,为何今日却自谦起来了?我至今还记得里面的句子,真是世人再也写不出了:非日月无以关天文,非四海无以著地理,故圣人仰观俯察,穷神尽微者必须纲纪也。这是何等好的句子,安少傅为何推却呢?”
我知他是故意激我,便不动声色,全部忍了下去:“丞相谬赞了。”
这时,王恒的幕僚陈启跃忽然噗嗤笑了一声出来:“丞相记错了,这是左思三都赋里的句子,而并非安少傅的京都赋。”
王恒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十分愧疚对我说道:“安少傅,真是抱歉,老夫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连你的诗文都记错,这样,老夫自罚一杯酒,向你赔不是!”
陈启跃显然不打算放过我,道:“丞相记错了还情有可原,毕竟天下诗文何其多,同样都是洛阳纸贵的好东西,记错了,也正常,只是安少傅为何连自己写的东西也不记得了?”
我平静的看着他。
不是不记得,是忘光了。至于为什么,在那里一脸幸灾乐祸的王恒远比我清楚。他这是在拿钝了的刀子来磨我身上的口子,一下又一下,疼痛不彻底,像凌迟的痛苦一般,缓慢袭来。
这伤口早就流不出一滴血了。
禹连怒拍了桌子,正要替我说话,却听另一人道:“既然陈大人也说了,天下诗文何其多,许我父亲记错,难道不许安少傅记错?或是说,陈大人自以为自己优于别人,能把世间所有诗文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不妨给我们好好讲讲?”
我没想到,王宸忆竟会替我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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