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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生起气来，恶魔猛兽都没你可怕。每次你叫我一个人留下来的时候准没好事，我不是挨骂就是挨打。”

“哈哈哈，还不是因为你老是做出惹我生气的事情。”杰拉德笑道，“以前你小的时候我对你太纵容把你脾气都惯坏了，后来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我想把你纠正过来，跟你讲道理你不听，不服，我也只能用硬的。”

他叹了叹气又说：“我知道我是个不会教孩子的父亲，始终固执地认为我的儿子就必须出人头地有所作为，却完全忽略了你的感受和想法。直到现在我才恍悟过来，无论你功成名就也好，碌碌无为也好，你都是我的儿子，只要你活得好好的，能够快乐开心，这才最重要。”

肖恩安静地听着杰拉德说话，他从没像今天这般仔细地端详自己父亲，不知何时开始，父亲居然老了那么多，以前漆黑的头发现在已成灰白，额头和眼角的皱纹愈发明显，肖恩的心中不禁感到一丝苦涩。

“还不快坐下来。”杰拉德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给我讲讲你之前去非洲和印度发生的有趣事情吧，我想听一听。”

两父子好久没有进行过这种悠闲轻松的聊天了，肖恩一开口便停不下来，因为那段时间经历过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酸甜苦辣喜怒哀乐全一溜儿倒出来。肖恩发现自己和父亲原来是有很多话题可以聊的，只事两人在平日里甚少静下来敞开心说话罢了。

从暴走东非到印度义工，杰拉德听着肖恩的故事，有时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有时因为他的遇险而牵动内心，看着面前这个儿子，杰拉德完全没有想到短短的几个月里在他身上居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儿子，你是不是很喜欢那个麦昆？”

面对杰拉德突如其来的一句询问，肖恩微怔，“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肖恩别扭地摸了摸鼻子。

“这事儿迟早还不是得拿出来谈，别给我忽悠过去。”

“爸，我哪里忽悠你了……”

“那你就老老实实跟我说。”杰拉德指着他，“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肖恩挠头小小嗯了一声。

“这样子……这样子……”杰拉德嘴里反复叽咕，他已经没有了昔日的满腔怒火，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掩盖不了心中的万分感慨，有些许无奈，但是更多的却是理解。

看见杰拉德这样子，肖恩赶紧解释道：“不过老爸，我真的不是天生喜欢男人，他是第一个让我产生那种感觉的。其实吧，我以前很讨厌他，当时是因为形势所迫才不得不跟他朝夕相处，但是后来我们经历了很多事情，遇见了很多人，我也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然后不知怎么的，我跟他的关系好像发生了变化……唉，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真是见鬼……”

杰拉德很冷静，“我以前想象过无数次你把喜欢的女孩子带回家给我过目的情景，结果没想到第一个被你带回来的竟是个男人，生活还真是让人料想不到啊。”

“爸，我……”

杰拉德摆摆手，“我不是要责备你，这些天我已经好好想过了，虽然我还是有点接受不了你的对象是个男人这件事情，可作为一名父亲，我曾经失去过丹特和西奥，我不想再一次失去你。老爸说过希望你平平安安开开心心活着，所以啊，其他的也无所谓了。肖，人生是你自己的，你对自己负责就好，按你的意思来吧。”

父亲的理解和宽容让肖恩话到嘴边的语句全都哽住了。

以前他跟杰拉德吵架，杰拉德反对的东西他都死活要坚持，其实也就是为了赌一口气罢了，然而当父亲持着理解的心情对待自己尊重自己的时候，肖恩也懂得了交换位置去将心比心。说实话，肖恩自己也不清楚他对麦昆的感情有没有深刻到要相伴一生的程度，倘若真的选择了这条路，那就意味着他不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他的父亲也不可能有抱孙子的那一天，最令肖恩感到愧疚的是，古斯曼家族的血脉也要因此在他这一代画上终结符号。

那天的午后，肖恩闷闷不乐地在千禧公园附近瞎逛，他杵在那儿看着不远处的露天滑冰场，今年的冬天时间格外长，最乐乎的要数孩子们，他们踩着溜冰鞋在空地上四处追逐嬉戏，喧哗的笑声打碎了空气的寒冷。肖恩依稀忆起童年的时光，父亲第一次带他到这里牵着他的小手教他溜冰，他第一次感受到光阴如梭这个词语的真正含义。肖恩试想，如果他真的跟女人结婚生子了，那么自己的父亲肯定也会像当年带自己那样带着孙子出来溜达，打打雪仗溜溜冰，那是多么欢乐又温馨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