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与瓜十六
「我现在需要一个律师团、再请来懂得这类医疗纠纷的专家,为我收集资料。我可能还需要一份新工作,因为医师执照很可能被吊销,啊,最好再给我一笔钱,让我飞到国外避难,等风波过了再回来。康云,人家好需要你的帮忙。」他甜腻地笑著。
瓜子显得有些慌张:
「我……我帮不了那些忙,但是小花,我可以……」
「那你可以做什麽?用身体抚慰我心灵的创伤?」
好像被自己的话逗笑,纪化仰天笑了两声。瓜子急急地接口:
「如果可以的话,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我、我虽然没什麽用,但是至少可以帮忙出主意,别看我这样,我鬼点子还不少。如果……如果小花想哭的话,我也可以把肩膀借给你,或是想去散心什麽的,我也能陪你一起去……」纪化不等他说完就大笑出来,
「说得真好,你以为你是我的谁?」
「我、我是小花的情人啊,我们不是正在交往……」
瓜子有些无措地说著。纪化忽然升起强烈的厌恶感,甚至想吐,连逗弄瓜子的心情都没有了,转身就想离开,他想离这个男人远远的,不要再看见他的脸。
他转身跑向医院,但这回瓜子却牢牢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整个人扳了回来。纪化细瘦的手腕挣脱不开,竟被男人一把抱进怀里。瓜子只犹豫了一秒,看著纪化的眼睛就吻了下去,唇和唇贴得密实,纪化竟猝不及防:
「唔……!」
感觉到从唇上传来的温度,还有男人的汗水味。纪化觉得全身像有虫在爬咬,难受的感觉刹时袭卷全身。他於是伸出手来,清脆地给了瓜子一巴掌。
「滚开!给我滚开!」
他又转身往医院。但瓜子完全不在乎自己被打,快步拦在他面前,
「小花,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一定很乱,发生这种事。但是不要紧的,虽然我不太懂什麽医院啦、官司的,只要你没有做错,总有一天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瓜子口舌笨拙地说著,好像想安慰他似的。纪化最看不得的就是男人这种样子,
「我有什麽错?」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瓜子:
「我有什麽错,你倒说说看?」
「呃,这个……我不太清楚,但我看电视上说,好像死了人,还说是医院用了不乾净的器具。但、但是这也有可能是他们随便乱说的,我相信小花,小花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因为小花是医生啊,医生都该是替病人著想……」
「啊啊,我本来就是在为他们著想!我一直都在为别人著想!」
纪化讽刺地笑了起来,这几天隐忍的怒气,在那瞬间全爆发了出来:
「我难道不是在为他们著想吗?为了医院!为了你们!你知道医院每年亏损多少钱吗?如果不尽量从健保那里填补的话,你知道多少医院会倒吗?多少医生会失业,医生没有医院可以看诊的话,***你们这些病人要去哪里看病?」
他好像说上了瘾,对著目瞪口呆的瓜子继续大叫,
「我为医院省钱、为我们科把关,这种作法有错吗?你们只知道来医院看病,你以为医生只要坐在椅子上,说声『啊——嘴巴张开』,再装模作样地写写诊断书就够了吗?你们以为医生不用吃饭睡觉撒尿吗?凭什麽就因为穿著白袍,就必需要装出一副经世济民的样子,这也是职业!是企业啊!职业不赚钱要干什麽?」
「小花……」瓜子叫了一声。但纪化继续冷笑,
「多少医院都在做同样的事!只是我们比较倒霉而已,康云,你知道什麽叫倒霉吗?就是替死鬼!我们可能做几千次同样的事情都没事,但只出一次错他们就饶不了我们!管你之前救了再多的人都一样,都没有人会看见!没有人会感谢你!」
瓜子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稍稍沉静起来。纪化摆著手继续叫著:
「那个妇人本来就快死了,拖著不肯死,生了传染病还跑来这里,得了绝症的人就应该早点去死,还待在医院里浪费医疗资源做什麽?那些家属应该去怪她才对啊。」
「就算真的是在我这边感染疟疾的又怎麽样?又不是每个来照ct都会感染疟疾,两周以内有几百几千个人照过,只不过死了三个人,外科手术失败率都远比这个高啊,医院每周死的人也比这个多。」纪化笑了两声,
「才三个人!这些人不感染疟疾死掉,明天走出去路上也有可能被车撞死,就算活下去,有些对社会一点贡献也没有,活著也是白活,说不定哪天因为失业想自杀的时候,还会後悔当初疟疾为什麽没把他杀死。」
「就因为这样,我什麽都没了,要把那些平常尸位素餐的老头子压著骂,还要被媒体追著跑,甚至被关!这是什麽世界!康云,这是什麽世界!」
纪化看了一眼瓜子,笑到连眼泪都流出来了。瓜子却越来越安静,他看著纪化笑个不停的侧脸,半晌忽然缓缓开口,
「小花,我想我错了。」
他安静地说著,抬起头来看著纪化,「你一点都不像小蟹。」
他慢慢地说著。大约感受到瓜子语气的异样,纪化也不再笑了,他望著瓜子:
「小蟹比你要好的太多。你永远比不上他,纪化。」
纪化相信自己绝对不是个冲动的人。但那一瞬间,他真的清楚地听见有什麽东西碎裂的声音,就在他x口深处,碎成破片,狠狠地扎入他的五脏六腑。
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大吼一声,扑上去骑在瓜子身上,以他自己都吃惊的大力,双手掐在瓜子脖子上,然後拚了命的缩紧。
瓜子似乎也很惊讶,他瞪大了眼睛,随即意识到纪化是真的想掐死他,忙伸出手来阻挡。纪化平常力气不大,但此刻却像是发了疯般,不盈一握的手腕爆出青筋,额上也是。他用尽一切力气压制著瓜子,瓜子勉强撑起一边,却又被压了回去。
两个人都没有出声,行人从便利商店前经过,却没有发现这里正上演一场生死交关。纪化咬著牙,瓜子则艰难地吸著气,两人就像一双困顿的野兽,彼此角力、嘶咬,却不知道所为何来,只是单纯的发泄。
看著身下人的脸色逐渐青紫,纪化忽然有点恍惚起来。
那张脸彷佛不再是那个寒酸的男人,他换成了母亲,旋即又变成他的父亲,变成某个纪家人,变成曾被他杀死过一次的小弟。而最後,变成自己的脸。
纪化有些醉了,被那种杀死自己的错觉迷醉了。
瓜子的气力终究是略胜一筹,趁著纪化恍神的空档,瓜子总算找到机会翻身起来,他挥开纪化的手,把他推到花坛边。然後飞快地站起来吸气,只见脖子上两道醒目的红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你……」他似乎想说些什麽,看著坐倒在花坛旁、宛如人偶一般无神的纪化,伸手想触碰他,半晌又作罢,最後终於咬了咬牙,一语不发地转过身。
「……康云,」
纪化忽然叫住他,他又轻笑了两声,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如果有一天,我和那个小蟹同时打电话给你,说想自杀,你会先去救哪一个?」
「小蟹那个人不会自杀。」
「回答我。」
瓜子咬著下唇,好像在犹豫什麽。半晌终於回过了身,看著委顿在地,兀自轻笑著的纪化:
「我会……先救你。」却没有看著纪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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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与瓜十七
「我会……先救你。」却没有看著纪化的眼睛。
纪化终於不笑了,而是换上另一种怜悯的神情。
「康云,你知道,你为什麽会被甩这麽多次吗?」
他说,很高兴看见瓜子提起了兴趣:「不是因为你没用,也不是因为你长得衰,更不是因为你的个x不讨人喜欢。而是因为你是康云。」
他看著一脸疑惑的瓜子,柔声续道,
「因为你是康云,你不让我叫你瓜,记得吗?因为瓜这个名字,你永远只对一个人开放,那就是你心目中的女神。」
「小花,我……」
男人试图要辩解什麽,但纪化摇了摇头,
「康云,不要愚弄人,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喜欢的人一样这麽迟钝。他们感觉得到的,你的心里,最沉最重的那个位置,是不是摆著你身边、你床上和你温存的那个人,光看你的眼睛就可以看得出来。」
这话似乎点进男人的心底,瓜子一时哑然,
「你不敢表达你真正的感情,却一再地轻易接受别人的感情,一再地自欺欺人。每次和一个人在一起,你就算著什麽时候会被抛弃,g本不肯好好去留住。在那六十九个人里,一定有著真正愿意深爱你的人,只是你没办法接受,你感受不到。因为你的心里,早已经被那个永远碰不到的幻影给占满了。」
纪化看著瓜子逐渐徬徨、惊慌的眼神,一瞬间竟闪过一丝不忍心。轻微的像涟漪,却意外地刻骨铭心。他没想到自己对这个不爱他、他也不爱的男人,也会有这样的心情。
但最终他还是说了,一个字一个字地:
「你真可悲,康云,怎麽可能有人会爱上你这种人?」
结束了,这样就结束了吧?
看著慢慢地低下头,慢慢地握起拳头,又慢慢地背对他的瓜子。纪化不由得勾起唇角笑了,他知道,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这个可怜又可恨、不想要又丢不掉的麻烦男人,从此再也不会回头看他了。
游戏,已经结束了。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男人的身影消失前,竟还是回过身来看了他一眼,
「说到不敢表达……你不一也一样吗,小花?」
不等纪化回应,男人这次是真的消失了。
***
情况演变到最糟的地步,从各方面而言都是。
检调单位介入了这次的医疗疏失,开始大刀阔斧的调查这次院内感染事件。放s科的每个人几乎都被叫去约谈,当然也少不了纪化,纪化心里明白,同事一定都把罪过推到他身上,因为问话的人对他特别严厉,时间也特别长。
比起司法的制裁,内部的反应倒是很快。纪化接到了医院的免职通知,说是暂时留职停薪,等到後续的结果出来,再决定是不是要把纪化扫地出门。医师执照也被吊扣半年,也是一样等待後续发展再做最後决定。
纪家人也辗转知道了这件事。令纪化意外的是,他接到了二哥纪岚的电话。
「喂,四弟。」
二哥的声音,像往常一样公事公办、冰冷的像针。但纪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这种时候,他竟觉得纪岚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听起来都温暖。
「我们知道你遇到了麻烦。你先稍安勿躁,千万不要对别人乱讲话,我会替你请律师,必要的话我自己来也可以。你最好回医院一趟了解情况、收集资料,过几天我会过去你那边,等搞定纪泽那个该死的呆子。最好是你也回家一趟,我们一起商讨对策。」
纪化深吸了口气,忽然笑了一下,
「……二哥。」
「嗯?」似乎在做什麽笔记,电话那头全是笔走纸端的沙沙声。
「二哥,你是不是全都知道了?」纪化问。
「知道什麽?」
「小时候的那件事。你不是来公园找我吗?就是……小弟从三楼摔下去的那次。」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写字的声音持续了一阵子,然後才是纪岚沉静的嗓音。
「人不要太自以为是,四弟,」
他语焉不详地说道:「你还年轻,又从小别扭,这怪不了你,你的处境逼得你不得不如此。但是有些事情,与其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想,不如张开嘴巴问别人、倾听别人对你的想法,你就会发现,人不如想像中了解自己。再联络。」
纪岚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留下一脸茫然的纪化。
纪化和原来的新公寓解了约,还付了一笔不小的违约金。
发生了这麽多事,纪化反而不想要搬家了,丢了工作、又不能随便在外头走,纪化就像行尸走r一样,整天待在公寓里,偶尔去酒吧喝酒。
但就连以前熟识的人,都一脸好奇似地询问他医疗纠纷的事情。渐渐的纪化连酒吧也不去了,改去便利商店买酒,食物也是,就和那个男人一样。
检调单位又约谈了他几次,正式将他和主任、以及那名当日的值班医师列为被告。然後在一个晴朗的夏夜,纪化打开电视,听见主播以清晰的嗓音播报著:满怀愧疚的年轻医师,在受不了舆论和自责的压力下,今晨在医院的器材室里上吊自杀了。
来医院认尸的是医生的母亲,跪在儿子的遗体旁痛哭失声。纪化看著挤满萤幕的医护人员和媒体,忽然有点想不起来那个r1的脸。
他也想不起来,那些来看诊病患的脸。一个都想不起来。
多讽刺,报纸上也好新闻上也好,都说是他害死了那些人,是他亲手杀死了那些病患。但他就连自己杀死的人,也一个都想不起来。
他把最後一个酒罐往地上一扔,里面还有残酒,洒了高级沙发半边。
他用遥控器关掉电视,上身赤裸地摊倒在沙发上,又把头倒悬在把手上,看著刚和酒一起从商店买回来的安眠药,叠起来有一个罐子那麽高。
他拿起一盒,又笑著扔了回去,闭著眼睛一会儿,蓦地从沙发上直起身来。
他从茶几上拿了自己的手机,这几天他都没有开机,家里电话也拔了线,他不想面对如雪片般飞来的,关心也好谴责也好,各式各样的言语。人在谈论别人的事情、别人的悲剧时,为何总能如此恣意、如此轻描淡写呢?
开机後发现里面塞满了简讯,十封倒有五封是seven传来的,内容不外乎是急切的关心。这个损友,纵然纪化对他说了这麽多无情的话,倒还算挺讲义气的。
纪化浏览了一遍,果然没有那个男人的讯息。他傻笑了两下,才发现男人的电话竟不知不觉被他挪到了电话簿的第一格。
他盯著那个名字,近乎著魔似地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响了一下子,很快被人接了起来。
「喂……小花?是小花吗?」
啊,真好,还是一模一样的声音。
纪化像是享受似地,把耳朵贴紧手机,闭起眼睛倾听著,任由手机那头一声声的叫唤,像是某种水流一样,窜进他的耳壳里,再顺著血y流进四肢百骸。竟让手脚冰冷的纪化,有种世界温暖起来的错觉。
纪化笑了。他用他们初识时,属於小花的嗓音轻轻说:
「我要自杀了,呐,康云,你要不要来救我?」
他说完就切断了电话,然後迅速关了机,还把手机远远扔到一边去,瘫在沙发上大笑起来。他想著那个男人接完电话後的表情,就觉得有趣极了,也滑稽极了,如果带著这种想像死去的话,或许也是种不错的选择。
但他知道男人绝对不会来,而他也不打算自杀。
纪化踉踉跄跄地直起身,挥开桌上的安眠药,在门口拿了上衣套上,又摇摇晃晃地冲出门。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他就是想离开,随便到什麽地方都好。
街道上热得惊人,汽车的排气声、人群的喧闹声,还有各家冷气排出的热浪,几乎把城市变成炽热的融炉。纪化穿著单薄的衬衫,发现自己正朝著医院的方向走,他满身大汗,神智恍惚,连转弯车从身边高速掠过都无知无觉。
他一路跑到医院对街的便利商店前,仰望那座沉默的白色高楼,就这样呆呆地看了很久。他蓦地惊觉自己想找的是什麽,回头一看,便利商店里熙来攘往,全是不知道发生什麽事的陌生人,而放酒的架子前,已经没有他等待的那个身影。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麽,又错过了什麽。
纪化,不要骗自己。
纪化,人不要太自以为是。
突如其来的心痛,让纪化再也无法待在原地不动。他按著x口,浑身发抖,逃离人群往来的便利商店,往旁边的小巷里走,蓦地身後却有人叫了他一声:
「小花。」
纪化心脏停了一下,有那麽一瞬间,他真的以为奇迹出现了,会有一双厚实的臂膀,不计前嫌地把他纳入怀中。
但下一秒他的血y就冻住了,他回过头来,发现巷口站著一个男人。
脸孔有点陌生,但纪化记忆力一向很好。那是刚和他分手没多久的主人,那个肥胖的、总爱叫他穿著医师袍任他蹂躏的男人。
他看起来比当初见面时瘦多了,也有点憔悴,纪化向来想不起他的脸,但他记得那双始终满溢著恨意、恨他入骨的眼神:
「我看到新闻了,小花,」
男人舔著嘴唇,纪化把背贴在小巷的墙上,发现男人竟然带了把尖锐的蝴蝶刀:
「你们医生果然又害死人啦!小花,我天天都到医院附近等你,我就知道一定有机会逮到你。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你穿医师袍的样子,就知道你跟那个害死他的急诊室医生一样,你们是同一种人,果然没错,果然没错!小花,真是不枉我选中了你!」
男人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拿著刀手舞足蹈著,又往纪化逼近了一步。纪化看了一眼小巷另一头,黑漆漆地看不见出口,正想转身逃跑,男人就压了上来。
纪化低低尖叫一声,男人庞大的身躯把他压倒在墙边,刀子逼上了他的喉口。
「你叫啊,小花,你快叫,」
男人兴奋地舔著刀身,把尖锐的刀锋,逼上纪化微微发颤的喉结:
「我最喜欢听你叫,而且是惨叫,你惨叫的声音真好听,好像要把灵魂都叫出来那样。光是看到你痛苦的样子,我这里就忍不住了,你看,小花。」
男人竟然自己脱了裤子,纪化被刀子逼得无法低头,只能隐约感觉有硬块抵上了他的小腹。跟著x口一痛,男人竟然用刀尖划开了他的衬衫,一路划开了他的前襟,纪化的肚腹上多了一道血痕,疼得他呻吟出声,
「不……」
纪化感觉男人用yj顶了顶他受伤的地方,他扭动著想逃,生平第一次觉得被人凌辱是如此可怕的事。但男人毫不犹豫地把他压制在地上,整个人骑在他身上,伸手就撕掉了已经割破一半的衬衫。
纪化倒抽一口冷气,他看见男人把蝴蝶刀逼向他眼睛。
薄利的刀刃先是在眼皮上滑动,然後贴著纪化薄薄的眼皮切了一刀。纪化真的悲叫出声,男人似乎早有准备,另一手用力按住纪化的口鼻。所幸男人只压了一道血痕,就停了手,但冰凉的金属贴在敏感的器官上,仍让纪化蔌蔌发起抖来。
「恐怖吗?你终於会觉得害怕了吗?小花?」
男人非常开心地说,话里带著血腥味:
「他当年也觉得很害怕喔,因为车祸躺在床上,满心以为医生一定可以救他一命,他就是这样不断期盼、不断相信,这样眼睁睁地看著你们医生对他为所欲为,就算觉得有点不舒服,他也咬著牙忍过去了,他就是这麽傻的人。直到动不了了、吸不到气了,都还是这样傻傻相信你们医生。」
纪化动弹不得,男人的手压得他几乎窒息,眼眶涨得发热,男人的刀滑下他的脸颊,又在上头割下一道伤口:
「感觉到了吗?死亡的恐惧?就是这样,就是这种感觉,sm真是种好游戏啊,人就只有在生命快流失的时候,才会感觉到生命的重量。不是数字,不是一张死亡证明书,就只是这种单纯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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