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外的山坡之上,五皇子领着众将骑在马上,见罢山坡下的围战,不禁大加喝彩。周遭一干部将见状亦是纷纷赞道:“王爷果真神机妙算,预料到那贼兵今夜会来劫营!”
五皇子大笑曰:“此便是所谓兵不厌诈、以虚待实。本王前日里命三军日夜兼程,当是为解凤阳之围。然那日闻钦思来报,这洪绪虽命贼兵围困凤阳城,却不猛攻。可知此人乃是一贪图便宜、欲坐享其成之人。此番他料定本王领兵前来解围,定是长途跋涉、昼夜行军,赶至此处之时定已是疲惫不堪。加之本王白日之时又命士兵煞有其事地安营扎寨,夜里更是灯火辉煌,一派疏于防范的安乐之状,那洪绪见状必起趁夜偷袭我军大营之心。孰不知本王知晓凤阳必有战事,早于三军进入安徽境内之时便不再命其疲于奔命,行军减缓,遂待我军赶至凤阳城之时,亦并非疲弱不堪,且随时可以一战。此番那贼人既欲趁夜偷袭,本王便也趁夜混战。本王之前吩咐尔等只作合围,不必过杀,便是因了有夜色掩映,敌我难辨。那洪绪领人来袭,难免心惊胆战。我军密围数层,只派少许进入营中虚张声势,再从旁虚声叫喊,任其自相踩踏残杀,不正可以逸待劳,而无损我方兵卒,岂不妙哉!”
众将闻罢莫不心悦诚服,便连一旁的贾珠对了五皇子亦是刮目相待,只道是不愧是本朝被称为战神之人,便是命了当朝景治帝亲领禁军与五皇子一战,只怕也难以抗衡。
而身侧的钦思闻言更是止不住往了自己脸上贴金,得意洋洋地吹嘘道:“此番殿下能得以出其不意,正有钦思我的一份功劳在内!若非钦思连夜赶来向殿下报信,告知殿下贼军的情报,只怕殿下亦无法如此轻易不费力地取得首战大捷了~”
五皇子听罢笑曰:“此番你有功劳倒是不假,本王赏罚分明,届时破贼平乱论功行赏,本王当不会忘了你。”
之后五皇子自是命手下将士放那洪绪一条生路,倒也并未就此追赶那一干残兵败将,只令其回去禀告那贼首马文梦,若是识相便尽早缴械投降,本王担保留下贼首性命。随后又命人前往凤阳城告知城内凤阳守军,巡抚管淓命守军大开城门,亲自率领衙中众官吏部将前往城门外顶香迎接。那管淓须发皆白,在城门见罢一身戎装的五皇子,不禁老泪纵横,伏地叩拜曰:“下官左等右盼,总算盼来了五王爷!贼军猖獗,扬言破城之日便血洗凤阳城,下官只怕若是等不来王爷,下官一己之命亦不算什么,只全城百姓何其无辜!……”
跟前五皇子闻言对曰:“巡抚大人请起,此番你护城有功,不若那等身为本城父母官却于危难之时撇下全城百姓出奔逃窜之人。待本王回京之后,自当禀明圣上,论功行赏。”
那管淓闻言自是谢过了。随后便命了府衙官兵在前开道,自己则亲自引着五皇子等人入驻城中自己所在府衙之内,此番则按下不表。
另一边且说那洪绪一干人等,领着一众败军残将仓皇向东面逃窜,最终逃到盱眙与淮安交界的洪泽湖畔,与守于该处的贼军汇合。该处的贼兵首领名楼震,乃是当初跟随马文梦一道贩卖私盐的私盐贩子之一,对了水师船运之事甚为熟稔,遂马文梦便命其统领这洪泽湖之上的船只水军。而五皇子这处,不过在凤阳府停留了两日,期间又着人前往就近县城及其郊外寻觅江苏巡抚的踪迹。之后便领军往东行进,两日后到达洪泽湖畔。
却说那楼震并非如当初那洪绪一般轻敌冒进,此番见洪绪兵败来投,知晓五皇子不日后便将兵临己处,遂便命部下日日防范,断然不敢有丝毫疏忽。还在淮河、池河等河口布下无数贼船作防线,皆由当初的私盐贩子做那头领。不料此番王军虽至,却并未直奔洪泽湖与贼兵宣战,而是远远地只在附近的盱眙驻扎下来。这楼震命贼兵戒备了两日,又在河岸两旁命人埋伏,却始终不见王师有甚出兵的动静,然这楼震亦不敢如之前的洪绪那般贸然领兵偷袭王师大营。何况此番他手下之兵皆为水师,如何前往陆上与向来足智多谋、擅长陆战的五皇子相抗。遂他此番只是坚守不出,不敢轻举妄动。
另一边,却说五皇子因何领兵驻扎盱眙却按兵不动,其一,则是因了此番王师东进,而贼兵坚守此处多时,此番双方乃是敌逸我劳,于我方不利;其二,此番王师匆匆而来,未备有足够的船只进行水战,若是从现下开始准备,待我方备好船只,一路开进洪泽湖,早已暴露己身目标。而贼兵早已占据湖上的有利地势,王军前往,则万分被动,尤为不利。加之此番前来的将领中有些并不熟悉水战,不若常年在江上活动的私盐贩子那般熟识此地。虑及于此,五皇子只得命众军先行按兵不动,待他从长计议。
此番五皇子召集众将商议对策,其间自是包括了贾珠钦思。五皇子说道:“此番我军缺少船只,若再行命人从他处调遣,只怕是耗时弥久,且得不偿失。所谓兵贵神速不宜迟,此番若是我军失了先机,对于不善水战的我军而言是尤其不利。遂此番本王有一计——”
随后一个声音则异口同声地说道:“夺船!”
五皇子闻言略为惊讶地转头循声望去,只见那与自己不谋而合之人正是贾珠,不禁向贾珠投去几许赞扬的眼光:“不错,不料此番鸿仪竟深谙本王之意。”随后又道,“此番这楼震布兵亦算是谨小慎微了,他的主船队安置排列在洪泽湖上,而为了防止有甚意外变故发生,又在淮河河口并两岸布满小型渔船作为监查放哨之用。然因了此乃淮河河口,毕竟不同于广阔的洪泽湖面,河面狭小,令他的渔船只得密集地排列,整个淮河口大抵有四五十条渔船作为放哨传令之用。正是这种相对狭窄的排布,令我方有了可乘之机,若是能夺得贼兵的渔船供我方使用,便能省下王师许多工夫……”
一旁的游击严辰闻言接道:“可是王爷,此番即便我军尽数将贼兵渔船夺得,亦不过只能承载我方一二百来人,又如何能凭之驶入洪泽湖与了贼兵的大船相抗?”
五皇子听罢不答,而是转向一旁的贾珠笑道:“此番鸿仪既知‘夺船’,便为严游击解释一番这‘夺船’的用意。”
贾珠闻罢五皇子之言只得如实答道:“此番下官亦不敢妄加揣测殿下之意,只得略为发表一番己我浅见。逆贼善于水战,我方不善水战且远道而来,显然敌逸我劳,加之我方并未准备足够的用于水战的船只,与贼兵安置于洪泽湖上的大船相抗,将十分不利。由此此番惟有扬长避短,使计将贼兵逼上湖岸,如此我军再于沿岸布兵埋伏,我军擅长陆战,便也不会落了下乘。而如何逼贼上岸,唯一的办法,只有——火攻。而这些小船,虽承载人数有限,然装载柴草已然足矣,只要此番我军能借助风力,将那渔船引向洪泽湖上的大船,引火烧船,便也不惧那贼兵不悉数退至岸上……”
身侧众人闻罢贾珠之言方恍然大悟,皆纷纷赞此计甚妙。惟贾珠从旁蹙眉沉思,随后开口说道:“殿下,贾珠斗胆插言。此计虽妙,然成与不成却看天意。自古火攻,皆仰仗风力,若此番不得西风,我军亦难以引火烧船。此外夺船亦需寻那身手过人之人先行夺得几艘敌船,如此我军方能混淆视听,进而方能缴获所有渔船……”
五皇子听罢赞许地颔首说道:“不错,知本王者,鸿仪也。本王当初果真未曾看走眼,彼时偶然在翰院藏书阁邂逅你之时,便闻说你常于此借阅兵书,此番倒也真将当日所学尽皆用上。如今实战,亦能审时度势、活学活用,颇具谋士之风。”
贾珠则对曰:“殿下谬赞。”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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