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自己的反抗兴许毫无意义,凝儿气恼之下却还是恶狠狠地冲着耶律飞鹰喊道:“我不走,我就要留在这里,你说过让我不要回北宁王府的,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回去,现在你凭什么又要我回那里?我讨厌那座让人无法呼吸的王府,我再也不回去了。”
吼完之后凝儿便朝着耶律毓烁跑去了,而她的眼眶里还染着泪,迷迷蒙蒙的,似是只要一低头那泪水就会哗哗哗地掉下来。
“王爷,你怎么样了?对不起,对不起……”对着耶律毓烁的时候,凝儿眼中的歉疚惭愧一览无遗。
“凝儿,不哭,别哭,我说了,我没事的,我还很好。”耶律毓烁强撑着不让自己露出痛楚之色,因为他不愿意看到心爱之人为他担心。凝儿,你就该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不要哭。
凝儿摇头,她想说自己没有哭,想说自己坚强得很,怎么会哭?然一触上自己颊侧的冰凉,她终是无法再欺骗自己,若没有哭,那么这些凉凉的液体是什么?
手忙脚乱地擦掉了自己眼角的泪以后,凝儿勉力从唇角挤出了一抹笑意,“王爷,你看,凝儿没有哭。”
耶律毓烁想笑,可他却是猝不及防地咳嗽出声,并且每咳一下,便带出了几许血丝。
凝儿见状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泪了,不再强迫自己,她只哭着搀起了耶律毓烁,“王爷,你不要吐血,凝儿很怕,凝儿怕看到血。王爷,你不会有事的,我带你去看医生,不是,看大夫好不好?王爷,大夫很厉害的,他们一定可以让你不要再吐血了的。”
一对眼眶通红,凝儿自言自语地说了个不停,耶律毓烁想制止她,却终归只是迁就地将头抵在了凝儿的肩头,而他的一条臂膀也绕过凝儿的后颈压到了她的粉肩上,“凝儿,我们慢慢走,不急啊。”
“好,慢,凝儿慢。”有咸涩的泪滑入了凝儿的口中,冰洌的寒风拂得凝儿额际的墨发轻扬,看着前方的路,她一步一步,执着而坚韧地走着。
恍惚之间凝儿便想到,她这一生大抵也少有这样坚持的时候。将自己的身子越发贴近了耶律毓烁,凝儿柔声劝慰道:“王爷,你别怕哦,凝儿会找人治好你的。王爷,你要是冷了,累了,你就靠到凝儿身上好不好?靠着凝儿,你就不用用那么大的力道了。”
久久未听耶律毓烁回声,凝儿偏头一看,这才见他竟是双目轻合,无知无觉一般,仿若一尊石化了的塑像。
“王爷,王爷,你醒醒,醒醒……”满心的疲惫哀痛,凝儿一个不稳竟是连带扯着耶律毓烁一起摔倒了下去。
整个身子垫在了耶律毓烁的下方,凝儿扑倒在地时只觉得身子生生地疼。小心地起了身,她在看到耶律毓烁一张了无生机的俊脸时眼里刹那间闪过了千丝万缕的痛与哀。扶起了耶律毓烁,凝儿将他的上身抱在了怀里,同时她亦是哑着声线大声喊道:“来人啊,快来人……”
耶律飞鹰自始自终都只看着凝儿在那里自导自演着她的独幕剧,下人们被凝儿的声音惊动,几人用担架抬着耶律毓烁到了他的寝房内。
府里本就有大夫,这会儿大夫诊断过后只面色沉重地对着凝儿道:“小姐,王爷的身子被内力侵蚀,现在情况不容乐观。若是不能尽早找到什么内力高深的高人给王爷治疗内伤,怕是王爷就算性命无虞,也会是武功尽失。再好点的情况便是王爷剩下几分内力,但不管怎样,这对一个习武之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小姐,哎,我先给王爷开几幅汤药吧,但药水到底是治标不治本的,若是可能,请小姐一定尽早派人去寻觅一名信得过的高人来。”
武功尽失?凝儿颓然倒在了耶律毓烁的病床旁,全然地不敢置信。眼角的泪水凝结,她无法说服自己不要痛心。
再次起身时,凝儿跌跌撞撞地走到了耶律毓烁的寝房外。脑中念着这儒雅温润的男子昔时清朗绝世的姿容,再思及此时他毫无生气的模样,凝儿脚步一滞,而后她便是自我厌弃地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一抬头扫见了几步开外耶律飞鹰那讽刺的眸色,凝儿再也顾不上什么骄傲什么尊严,跑前几步,未等耶律飞鹰嘲笑出声,她已然放低姿态,放弃了自己所有的抵抗与傲气。屈膝,凝儿跪下给这个男人磕头的时候心内仅剩一念,只要能救静王,只要能救他,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求王爷救救静王爷,不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凝儿都可以承受。”一句话表明了她对静王的在乎,一句话,同样让耶律飞鹰一瞬间痛彻心扉。
呵,这就是他曾经捧在手心不舍得打不舍得骂的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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