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有心。」主母的表情明明是不屑这份寿礼的,更不悦她自称是她女儿,却还是做足口头功夫。「我倒不太在意这水田衣的添置,你刚回来,不用为这小事忙。」
「不是小事,主母。」她定定地看她:「女儿不觉得是小事。」
水田衣是一种对襟直领的外衫,因为是由大小形状不一的布块缝缀而成,状似俯瞰水田的纹路,故有「水田衣」之称。在穷州,为上了年纪的长辈缝制水田衣,可表达一种感激抚养的孝敬之意,因水田代表着孕育庄稼、喂养生灵的美喻。水田衣的缝制亟需巧思,如何让组成整件衣的布块颜色和谐,都需心思,针线工也极细,既要缝得平抚,又不可露出丝毫线头痕迹,亲制一件下来,所费的时间与心力,却都是孝心的呈现。讲究者,不但丝、布都求上好,甚至每一块布块的夹层都要缝入线绣的寿符,来为长辈们添寿增福。
贵姝抓到话柄。「难不成小姑觉得主母实在老了?非要穿这水田衣添福添寿?」
主母面色微沉,最听不得人家说她老。
「主母一点也不老呢。」贵姝以为得胜,继续说:「不需穿这水田衣。」
「穿水田衣,不一定是服老,大嫂。」寻奴仍答话从容。她慢条斯理地对主母解释:「主母,您瞧,这件衣,我每一个布块都给您缝入了寿符,还有,这金丝料,也非普通一般的丝线。」她从线轴上拉了一段,对着阳光照,丝线散着金亮。她说:「这线,每两股就揉入一条金丝,也只有这般华好的线料配得上主母的衣着。」
女孩们连连惊呼,连贵姝都没看过这般奢贵的丝线。主母先是瞠大眼,惊奇地盯着一会儿,发现自己着了寻奴的道,赶紧拉下脸,漠然地说:「以前在穰原,我便用过这种丝料,没什麽好称奇的。」
寻奴笑。「主母果然见多识广,女儿真是佩服。」
主母皱眉,厌恶寻奴这故意高捧她的回话。聪敏如她,又怎听不出这是含刺的讽语。可寻奴掩得太好,表情太真挚了,竟抓不到一点缝隙,让她瓦解这讽刺。
寻奴截了一段线,穿针打结,继续缝,边说:「人事浮云,世事难料,谁知晓明日会有什麽变化?人,不一定是老死,也可能因他事而触动生死界线,一抛,就从生界抛到了死界,坠入无尽的黑虚之海,多苦寒啊,这画面光是脑海里作想,就让女儿极为不忍,想为主母绕过这一劫。」
这种话由寻奴说来,极其虚伪,主母於她无恩无德,大辱小屈任她受,对她的生死,不可能有任何不忍之心。可她当下把这话说得温柔恳切,彷佛句句出自肺腑,眉梢甚至微皱,皱出微苦,巡看众人的眼敷着一抹湿溽的晶亮,竟让她的表情极为诚恳动人。
可她越是真诚,就越是惹主母、贵姝生厌。厌的不只是她的矫情虚伪,更因为她们发现寻奴站在的高度太高,在她之下的婆媳二人竟小如蝼蚁,被玩弄於掌间。
肃离看着这一切,不安。寻奴的作戏,远超过在场的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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