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奴?羊脂莲卷》第二章〈脂莲〉之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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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离看到她的皮箱里用木架子护着几尊在术监完成的陶俑,问一旁剥着莲蓬吃的她:「匠学里很多活儿,怎麽独选这泥巴?不嫌脏吗?」

「我小时候在安孤营捏过,觉得这泥巴人很神奇。」

收留孤儿的安孤营?肃离一怔。

「喔,是啊,我在安孤营长大的。」她解释:「我家,还有家人,在我四岁的时候,就没了。」

「洪荒吗?」他的声音有些哑。

「是啊。」肃奴的语调却仍是轻快,似乎这些过去的苦痛都沾染不到她。「淹过去,整条漕都在湖底下,只有我被救上来。」

肃离面色凝重,有些难过。

肃奴却继续高兴地说着她的陶俑:「那时候听人家说,把捏好的陶俑扔进水里,水就不会作怪,我觉得真神,便捏了陶丢进去,嘿!结果那整年都没发大水呢!我还沾沾自喜了一阵子。」

莲蓬只剩下壳了,她又剥了一只,津津有味地嚼着,边说:「後来长大解事了,才发现施了金名术的陶俑方能镇江,所以先生说我能进术监後,我就选了金名术。不过我还是喜欢捏陶,捏陶不寂寞,偶尔还可以跟人偶说说话。」

陶俑镇江,是穷州的民俗,祈求该年洪荒不发。金名师会在陶俑背後刻上祈愿的铭文,投入江中,用金名术驾驭外物的力量来稳固暴躁的江河。有时成功,有时失败,毕竟大河的脾性也非区区人力所能制。

「女孩都怕泥巴的脏呢。」肃离说。

「泥巴哪会脏?人就是泥巴做的啊。」肃奴辩道:「人死了,不都化为土了。」

听她大剌剌地谈死,他竟是一惊。「别说死字。」

想想,自己也真奇怪,他不是一天到晚都在想着这颓废的字吗?为何那麽禁不起女孩说?

他就是觉得这明亮可人的肃奴,不该配上这阴气沉沉的字。

肃奴缩缩肩,俏皮吐舌:「好啦!我不说。」

肃离松口气,说:「你好好学,以後离家,也有个一技之长餬口。不论是捏陶还是金名术,都好找事。」

肃奴眼睛一亮。「我想你会反对的,怕我丢了你的脸。」

「我只是害怕主母知道,怪罪你。」

「你担心我呵?」她笑得好开心。

「是。」肃离眼神放柔,全神贯注地望着她的笑。「我担心你。」

肃奴呼吸一窒,心霎时跳动好快。

此时带着夜凉的风,从缝里吹来,把肃奴右边的留发拂落,扎了她的眼。肃离不再克制这股冲动,伸手,细柔地替她把发拨到耳後。

他摸到她小巧冰凉的耳蜗,一阵微麻,从他指头泛进心里。他跟着呼吸急促。

但他没马上收手,做了就做了,没什麽好掩饰的。

反倒是肃奴害羞,退挪了坐姿,笑说:「真是,这发老是那麽碍事。」

肃离放下手,眼神沉静地望着她,像在欣赏她怜人的羞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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