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
阿修显然没想到这一层。
“你不是我家的。”
阿修松了口气,不过很快又皱起眉头来,露出深沉的表情来,“这可不行,我要他们统统成为我家的。”
这人胃口可真大,贪得无厌啊。
韩悠早已哭笑不得了,儿子跟沈童混得都快越来越不正常了,儿子都被他给带坏了,本来可是一人见人爱的小酷哥啊。
“哥哥,宝……宝……”
阿修惊奇地看向爸爸怀中的灏灏,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灏灏是在叫我吗?”
闻人臻现在跟儿子默契越来越好了,灏灏说这个,他立刻就明白了灏灏的意思,“灏灏叫你抱抱呢?”
阿修指着自己,“刚才他还不要我抱呢?”
“现在他又想你抱了啊。”
自家儿子的反复无常,闻人臻早就见识过了,习以为然,见怪不怪了,不过别人会觉得奇怪。
就冲自家儿子的反复无常,季璃昕还担忧过,觉得儿子这习惯不好,以后肯定要犯桃花,还会有滥情博爱的倾向。
闻人臻却满不在乎,觉得她大惊小怪,儿子还那么小,以后长大后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花心也好,专一也罢,自己管不着了。
成年后,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主,现在未雨绸缪,根本就是庸人自扰。
“阿修,你抱灏灏去婴儿房玩去吧,那里有玩具,你去选有没你喜欢的,喜欢的话,叫闻人叔叔送给你。”
闲话家常差不多了,沈童想要把阿修支走。
“灏灏,我们去玩好不好?”
阿修像个大哥哥一样轻声问道。
“阿修,灏灏又听不懂的,你带他去就是了。”
韩悠适时出声,儿子的思维已经混沌掉了,需要有人提点下。
阿修抱灏灏走了后,韩悠说想出去转转,想买东西,想要季璃昕作陪,这话出口后,季璃昕就明白了沈童是有话想要跟闻人商谈,想要支开自己呢。
算了,反正也没事,就陪下悠悠吧。
沈童来的时候,是叫沈狐开车来的,所以两个人连打车也不必了,直接坐上沈狐开的车,让沈狐当司机。
“阿狐,去圆润。”
“知道了,太太。”
“什么时候有的?”
刚才有男人在,这种问题,还是不适合问出口。
“三个多月了。”
“在香港怀上的。”
韩悠脸皮薄,被她这么一说,脸就轰的红了。
季璃昕觉得好笑,虽然自己脸皮也不厚,但是也没韩悠这么薄,一点也经不起调侃。
“灏灏那么小,你还是迟点怀比较好,不然两个一起照顾,累人。”
韩悠还是给了过来人的经验。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不这么想啊。”
她还记得上回两个人闹别扭,就是因为她说还不想要孩子,而他非常想要个女儿,真想不通男人的思维,不过也难怪,又不是他们生,所以说这种话,特轻松,也不知道心疼女人。
“闻人急着要吗?”
韩悠觉得不可思议,没怀上之前童也是想要个女儿的,怀上之后,他兴奋了几天,就郁闷了,要禁欲,为了不让他碰,自己把他赶隔壁房去了,他总是半夜跟个夜猫子一样潜进来,老是说不通。
“他想要个女儿,”季璃昕想起就郁闷,“我也想不通。”
“阿狐,你说男人是不是有了儿子就想要个女儿啊?”
还是韩悠直接,想起这车上还有个男人,忍不住问道。
沈狐干咳了好几声,本来就对这两个女人无厘头的对话分外无语,没想到她们还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了。
再说,两个都不能得罪,他可真命苦。
只得敷衍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连个女朋友都没。”
“那你将来呢?你觉得你将来会不会?”
韩悠是打定主意要问个水落石出来了。
季璃昕也不耻下问,“沈狐,你觉得呢?”
“应该是吧。”
既然闻人臻跟少爷都这么认为的,他也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啊,不然被他们两个知道自己挑唆两位太太,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啊。
那边沈狐被刁难,这边闻人臻跟沈童离开客厅,去了书房。
在椅子上落座之后,沈童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这是你要的。”
照片是背着放在桌案上的,背面一片雪白,上头就几个符号。
闻人臻并没有伸手去拿,高大的身子往后微微仰了下,右手修长的手指落在右边的眉心上,轻轻揉着,“童,你觉得我残忍吗?”
“不见得。”
沈童理所当然地回道,“我尊重你的意愿。”
“要是她至死我都不愿意去瞧她一眼呢?”
他叹了口气。
“你不甘心原谅她,那就不原谅好了。”
沈童轻描淡写地道。闻人小时候跟过去的经历,自己最为清楚,若说原谅,还真有些便宜那女人了。
其实,闻人还是心软了,他口是心非了,不然他若是心真的硬,不会让自己找人去拍严可欣现在的模样的。
他明明可以做到不闻不问的……却没有……
闻人臻咬了咬牙,从眉心滑落的手指,还是从案面上拿了那张照片看,照片里的严可欣,头发落得稀疏,哪有往日的风华跟气质,苍老憔悴得就剩下一副骨头了。
92结局卷第三十六章
看着这一张照片里那个人苍老的身影,那一刻闻人臻不否认心中有小小的沸腾,但血仍冷。
他不明白,也不清楚,更不想理解。曾经举步维艰的时候,她置身何处?
曾经缺乏母爱的时候,她又是怎样将她满腔呵护放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她曾经是他心中唯一的那一抹温暖,每天在餐桌上所期待的主心骨,他幼小的身子也曾欢笑着扑进她的怀里享受她高高的抛起。
这样的时光是那么那么的短暂。
三个月中的最后一个月了,剩下的时间也没几天了。
她不过是强弩之弓而已,都说人活着的时候,而对生老病死,还算坦然,一旦临死,便会无比还怕死,都想活着。
“这张照片是冷天澈给我的。”
沈童本不想说,看闻人这表情,还是说了出来。
“不是叫你自己找人拍吗?”
一口气顿时噎在闻人臻的喉咙里,半晌没缓过劲来。
修长的手指轻扣着涧陌该妫蛔≈迤鹆嗣纪防础?
沈童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死穴,抿了抿唇,“我本是打算拍的,没想到他先我一步,主动送了过来,看来他是打算先低头了。”其实,闻人你不过是想要找个台阶而下吧。
若是你恨严可欣的立场坚定,我是没打算说的,只是……事实不尽然……
这辈子你们血缘牵绊很深,却多了极深的债。
闻人臻陷入了沉默,照片上的人,只是他曾经熟悉的——陌生人。
现在他很好,有了小昕有了灏灏,很幸福,偏偏她要来打扰自己的生活。
他对她的怨怼,埋得很深,从来就没想过要去原谅,现在他很满足,因为已经慢慢脱离了她曾带给自己的阴影。
雷雨之夜,他的身边有小昕的陪伴,他觉得心态淡化了过去孤独自处时的慌乱。
时间慢的可疑,所有的喧嚣仿佛隔了天涯之远,乌黑的额发因为一个轻微的动作滑了下来,深邃的眸子黑沉沉地闪烁,沈童也没作声,挑了挑左边的那道眉,让闻人臻自己去想个中的繁复,由着自己被他当成空气一般忽略掉。
“他什么时候找得你?”
重新抬眸,他眸中的深邃已然褪去,转化为了潋滟的光芒,若有所思地问道,目光却锐利的在沈童脸上一扫。
“昨天。”
沈童脱口而出。
闻人臻的指腹摩挲着照片右下角的那个日期,也是昨天,看来这个女人濒临死亡了,不然冷天澈不会拉下他高傲的性子的,难怪最近冷氏没那么猛烈地打压sisina了。
要冷天澈那样的男子做出这样的抉择,已经生不如死了。
不过,他还算是个孝顺儿子,至少选择了退让,学会了退让。
“若是由着我还是说不通你,这张照片还是无法打动你,下一回他肯定就亲自出马了,而且我料定不出三天。”
沈童落井下石道,他不禁想起昨天冷天澈找上自己的时候,自己正在办公。
冷天澈不顾秘书的喊停,浑身带着恹恹之气,径自闯了进来。
他面色颓然,边幅跟仪容似乎好久未加打理了,下巴上都冒出了一圈青色的胡渣了,眸中猩红无法遮掩。
他什么话也没说,罔顾面色错愕的自己,就递给了自己这张照片。
“麻烦你给闻人臻。”
自己沉吟了片刻,觉得这人还算有点礼貌,加了‘麻烦’两个字。
他沈童不是良善之辈,从来都不是,对闻人绝对会两肋插刀,不过对冷天澈就不会了,自己跟他,连半个陌生人都谈不上,平日里几乎没什么交集,若非他是闻人的弟弟,是闻人的情敌,自己还不会费心去探究这个人。
之前香港那纷争,也是他搅和出来的,若非他跟田伟沆瀣一气,闻人也不会去香港,更不会落到车祸这下场,都是连锁反应。
所以说,今日他上门有求于人,自己若是没基于闻人的考量,绝对会将这个人给直接轰出门,客气都不用客气一下的,因为没这个必要。
沈童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反应,是丢给了冷天澈一句话,“我为什么要帮你?”
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冷天澈闻人也想拍张严可欣的近照……
就算闻人真要低头,他沈童也会让所有人都觉得严可欣欠了闻人,而非是闻人自己主动低头……
冷天澈闻言,脸色微沉,但脸色隐蔽的极妙,继续从容不迫的道,“我知道你会帮我的。”
这人,还真够自大的,自己还纠结了下,到底是哪里泄露了,要知道自己面皮上的表情真真假假的境界练到最高层了,很少人能够渗透其中的真谛,自然,自己在悠悠面前是绝对真实的,不会让她起胡思乱想的心思。
“你告诉闻人臻她快死了,医生说最保守的估计是五天,可能五天的生命都不剩了,她现在就是憋着一口气,等闻人臻来看她。”
不然是不会安心地阖上眼的。
冷天澈抛下这番话,就直接走人了,还真够潇洒的,不过背影却是那般的寂寥落寞,没有他的动作来得恣意。
市立医院vip高级病房。
傍晚,冷天澈坐在严可欣的病床前,母亲又陷入了昏迷当中了,她前些天就已经无法进食了,靠注射营养液维持生命。
她醒来的时候越来越短,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呼吸是如此的微弱,若非心电图仪器在微微的波动,他真怀疑她没了呼吸。
严可欣的双手手背满是针眼,一个个密密麻麻的针眼,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他眼睛酸涩到了极点,父亲说回家煲点汤,等母亲醒来给她喝,明明她已经无法进食了,父亲却还当母亲还是先前吃一口吐几口。
父亲那样一个天塌下来也不会惧色的大男人,却在母亲将死逃避起现实而不愿面对,父亲的心里,要有多痛就有多痛。
他这人,就算心里有苦,也不愿吐的。
自己本是坚持不服软的,都这么多天熬下来了,没想到昨天父亲默默地对着母亲拭泪,母亲那个时候正在昏迷,父亲却下了决心,说,“欣儿,我会让你安心离开的。”
他在门缝中偷窥到,父亲那般保证,是下了决心要自己亲自出马,他忽然极为感动,父亲显然是不想强求自己,想要靠他那一副老骨头前去。
可是爸爸,真要你出马,就是我的不是了,母亲的死,你承受的那份悲恸,比起我来,更犹过而无不及。
所以,自己才找上了沈童,还是下不了狠心去见闻人臻。
其实,找了沈童,沈童那模棱两可的态度,他也没什么把握。
沈童对自己的印象显然不怎么好,他果真是闻人臻的死党,心里头之向着闻人臻。
“妈。”
严可欣忽然睁开了眼,撑起眼皮那动作,连看得人都觉得很吃力。
“澈儿……”
喉咙很干,很干,两个字喊出声,都要连续换上好几口气,冷天澈的眼眶忍不住跟着发红,毕竟这是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母亲。
他跟母亲的关系一向亲密无间,跟朋友一般,打从知道她还有闻人臻那么一个儿子后,就生分了。
现在,他只觉得愧疚,母亲即将离开人世,早知道母亲时日不多,就不跟她闹别扭了,应该珍惜最后的时光。
他想,父亲估计也是这般想的,当初若是知道母亲得了这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跟她离婚的,肯定会好好照顾她最后的时光。
“现在……几点了……”
严可欣的视线若有似无地飘向他的四周,没有看到期盼中想要看到的人,心头不由浮现浓浓的失望。
她竟然……竟然还期待他的到来,最近总是长时间昏迷,她每次睡过去,都以为自己不会醒来了,真想度过那么长时间的黑暗能够醒来,就算……就算看一眼也好,他到自己面前来让自己看上一眼也好。
这终归是自己的希冀,而非是他的,就算自己将死,她也不愿意前来看自己一眼,足见他对自己的积怨有多深……
冷天澈看了下腕间的黑色手表,“妈,还早着呢,五点,等下爸就来了。”
“澈儿,妈不放心你……妈不放心你爸,妈还不放心他……”
严可欣哽咽着说,泪水忍不住溢了出来。
“澈儿……”
“妈,你别说了,你想见他是不是?”
冷天澈的泪水也跟着滑落,他起身,握住母亲的手,郑重地说道:“妈,我现在就帮你去找他,我一定帮你将他带到你面前来,好不好?”
“澈儿,妈妈不想为难你……妈妈知道你不喜欢他。”
“妈,你都这样了,就别说了,什么也别说了,我们的成见再深,也比不上你对我来得重要,你是我妈,若不是你生下的我,哪里会有我现在的存在。妈,你以前对我那么好,是我不好,因为自己的小心眼,连你最后的遗愿,都没能帮你达成,我现在想通了,其实爸也是这么希望的,希望我释怀,你们都是为我好……”
最后,冷天澈说的也语无伦次了。
冷振雄推门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感人的场景。
冷天澈朝着他说,“爸,你来正好,你照顾妈,我去找闻人臻说个清楚,我一定会带他前来见妈的。”
“澈儿……你……”
冷振雄词不达意,说不出话来。
“爸,你昨晚在妈床头的保证我听到了,连你都能够为妈做到,我这个做儿子的,怎会连这点肚量也没,你们放心,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他毅然转身离开,出了病房。
出了病房后,他发现他的豪言壮志,夸下得太早了。
自己已什么脸面去见闻人臻呢?他会不会买账呢?
他是有闻人臻的手机号码,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拨了,手机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
他决定上门,不管怎样,趁着今天底气还没掉之前去见他,若是换成明天,自己可就无法保证了。
闻人臻住的地方,冷天澈是知晓的。
冷天澈按门铃的时候,闻人臻正陪着灏灏在客厅玩耍呢。
手机因为摆放在床头,又调成了振动,自然是无法察觉。
看小家伙走路歪歪倒倒地,很可爱,为人父的骄傲顿时溢满心扉。
季璃昕不在家,小姚说技术部的同事们都想她了,让她出去聚下,上回自己辞职之前自己那些工作都是小姚帮忙做的,季璃昕自然是没推辞,去凑热闹了。
走之前闻人臻还交代道,“叫他们有空来家里玩。”
害她还吃了好大的一惊,闻人臻啥时候这般好说话了,还真少见,难得地,他肯邀请人来家里坐坐。
不过,她倒是也不反对,家里是该热闹下了,只是希望到时同事们不要吃惊就好了。
“闻人,找你的。”
范菊花开了门之后,看到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挺熟悉的五官,她似乎瞧见过,对了,是冷天澈,早在小昕住单身公寓的时候,他光临过的。
这男人长相太过俊美,过目难忘。
冷天澈开门见山就道,“我找闻人臻。”
料定了他在家一般,其实还不容小觑,范菊花回头嚷道。
“谁啊?”
“趴趴……宝宝……”
小家伙胖乎乎的小手抱着他左边的大腿,小身子扭来扭去的,动个不停,奶声奶气地撒娇。
“好,灏灏要抱抱,那趴趴就抱抱。”
他一下子将小家伙轻轻松松地从地上抱了起来,稳稳当当地坐在他并拢的双膝上。
“是冷先生。”
范菊花一边回答闻人,一边看眼前堂而皇之闯进来的不速之客,气势汹汹的,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放进了一头饿狼,现在小昕不在家,沈童也没来家里,这冷天澈跟小昕是相熟的,怎么开口说找的是闻人呢?
她脑子纠结着,还没梳理出紊乱的头绪来,这边冷天澈已经过了玄关,朝着闻人臻而去,闻人臻眯起眼来,“真没想到是你啊,你来干什么?我家可不欢迎你这样的人。”
他身子懒懒地往后头靠去,灏灏手舞足蹈,大概是在高处看地上,觉得很过瘾,依依呀呀地叫着,“趴趴……趴趴……”
冷天澈锐利的眼神落到闻人臻膝盖上的灏灏身上,他这么大了,五官越来越肖似闻人臻了,眉眼倒是能够找到几分小昕的影子。
“沈童有没有交给你一张照片?”
不请自坐,冷天澈敛了敛眸。
“有。”
闻人臻这下倒是达的很痛快。
“那又怎样?”
这慵懒的调子,让冷天澈一下子气急,当下就黑下脸来,“闻人臻,你还有没良心?”
那样一张照片,还一点也激荡不起他内心的起伏。他真怀疑他的心事黑的,他的血是冰冻过的。
“良心还是有的,不过对于有些人,我的良心早就泯灭了。”
他淡淡地道。
“妈都这样了,你还能无动于衷,我真佩服你,医生说她随时都有可能死,你真狠心连她最后一面都不见吗?你就算不为自己积德,也应该为你儿子积点阴德。”
冷天澈深吸了一口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他忽然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一个深明大义的人,因为成为一个深明大义的人,太过辛苦了,买账的有多少个,寥寥无几,早就绝种了。
“那个女人是你妈,不是我妈。”
闻人臻一点都不为所动,抱着灏灏的那只手,却紧了紧,小家伙敏感地察觉到了,忙从爸爸的怀中缩出一个小脑袋,“趴趴……”
小家伙的语调也低了几分,也许是被场面给吓坏了,这个模样的爸爸有些可怕,小家伙短短的双腿蹭啊蹭,想要从爸爸的身上爬下去。
闻人臻也没强求,自己跟冷天澈的对话,还是不要让灏灏知道比较好,尽管他听不懂,但是小家伙很有灵性,对外界环境的变化还是极为敏感的。
“范范,你带灏灏去玩。”
将儿子带走,他才能安心跟眼前这个携了仇恨而来的人对谈。
眼见范菊花将灏灏带走,闻人臻才将视线放到眼前的人身上。
“你儿子很可爱。”
冷天澈忽然开口。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结合了自己跟小昕特色的灏灏,自然是超级无敌霹雳可爱,人见人爱,对于儿子,闻人臻绝对臭屁,一点也不低调。
“小昕呢?”
闻人臻瞳孔一眯,“你不是找我的吗?”
唯一庆幸的是小昕不在家,不然自己这样没心没肺对冷天澈,她肯定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是找你,随便问问。”
“她去参加聚会了,要不要我打个电话将她叫回来招呼你?”
他意味深长地扬起了嘴角,带了那么点炫耀的成份,至少在冷天澈听来,是有那么点意味,冷天澈插在裤袋里的双手忍不住握成了拳头。
这个男人,竟然是自己的哥哥,同母异父的哥哥,体内流着二分之一相同的血缘。
却是一个最狠心的刽子手,明知道小昕是自己的软肋,还用这样自大的口吻跟自己说话。
小昕,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自己低头,已经是最极限了,没想到他还想要利用小昕来戳伤自己,在自己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口上再撕上几道伤疤才满意。
“可以。”
冷天澈片刻之后才轻轻吐出两个字。
闻人臻瞠目结舌的看着冷天澈,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没想到冷天澈会说可以,这下自己倒是说不出话来了。
他庆幸小昕不在家,可没打算真要将她叫回来招呼这样的人,自己都不待见的人,何况他在小昕心中,多多少少还有些地位的,自己怎会犯傻做蠢事呢?
“你还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这样的人,怎配她来招呼你?”
闻人臻语调冰冷。
冷天澈漆黑的瞳眸里闪起波纹,像幽蓝的大海,无边无际,然则波澜不惊。
他不是没生气,而是气过了,想着今天前来的主要目的,不想把局面弄得更僵,闻人臻摆明了想要弄乱一切,想为他自己找借口。
他的眼角轻跳,静了静才道,“小昕前几天带你儿子去过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自己不在,听父亲说的。
闻人臻双膝挪了挪,双臂交叉在胸前,这样的姿势,是极具压迫感的。
他故作轻松地道,“那又怎样?”
不过,心里还是掀起了惊涛巨浪,没想到小昕去过了,还没跟自己提。
难怪前天她抱着灏灏出的门,她一向很少带儿子出去的。
灏灏回来还“奈奈……奈奈……”的叫,他以为好好不过叫范菊花而已,他平时都这么叫范菊花的,没联想到别的,其实……
“小孩子不懂事,可以胡乱认人。”
他挑了挑眉,闻人臻依旧强势又骄傲,不愿承认他不知道内情。
冷天澈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来,看了下屏幕,立刻接了起来,动作很快,“爸。”
“你说什么?”
他心一悸,说不出其间的辣苦杂陈,嗓音陡然沙哑。
“你说我妈……”
一瞬间,闻人臻有些恍惚,看着不知所措的冷天澈,听到他的下文迟迟没出来,双手没由来地轻颤了下。
他的脑子里有一秒的空白,随之一口凉气直达心窝,浑身发寒。
难道……
冷天澈挂了电话后,整个人还处在怔愣当中。
良久,他回过神来,他从牙缝里极力挤出的声音,“闻人臻,你现在满意了,是不是?”
冷天澈的眼神激得闻人臻血液一阵逆流,心底猛地涌上一股酸涩,他刚握紧了拳头,冷天澈三两步上前,已经笔直地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到地俯视自己,眸中翻腾的满是找不到宣泄口的痛楚。
“你满意了是不是?”
他刻意的把声音放慢,声线过处,在空中漾起波纹的振动,在平静的空间荡起层层的涟漪。
93结局卷第三十七章
熊熊的火焰在冷天澈的眼中燃烧,随着他的音落,冷天澈的拳头快如闪电。
拳影一闪,饶是闻人臻侧头躲避,险险避过了脸受遭袭,肩膀上还是挨了一拳,毕竟他右腿不便,没冷天澈那般手脚利落。
冷天澈忽然一声冷笑,然后头也不回就往离开。
闻人臻此刻的心情翻涌已非笔墨可以形容,冷天澈离开之前的那一幕表情如电影的慢镜头一样,慢慢重放。
心扑通扑通在狂跳,沉入了万丈深渊,他早就想过,这样的一天,总会来临。
只是没想过,来得这般得快,如此的猝不及防。
她死了吗?
就这样容易地去了吗?
他手脚渐渐僵冷起来,如坠冰窖,明明现在早就不是寒冬腊月,已经步入夏初了。
当门被甩上的那一刻,冷天澈眸中寒光尽现,闻人臻,你摆了我一道,现在我就还给你,我就不信做戏做到这个份上,你还能不来。
刚才的电话是父亲打来的,说母亲又陷入昏迷当中了,自己见闻人臻软硬不吃,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来个假戏真做,不信这样做了,他还能够无动于衷。
刚才临出门的那一刻,他若是没看错,闻人臻脸上的表情起了异样,神情明显紧绷起来。
虽然拿这种事情欺骗人是很不人道,但是母亲的遗愿,他就算被千夫所指,事后被人算账,也要帮她达成。
他冷天澈做不到对母亲置之不理,做不到没心没肺到闻人臻那个地步,因为他不是闻人臻,他是冷天澈。
他仰头看了一眼夜幕,夜幕黑沉沉下来了,他的心,也跟着沉重,虽然这次是做戏,刚才父亲打来自己确实是惊慌失措,真以为……
闻人臻不想见母亲最后一面,自己希望守着母亲渡过她生命中最后的一段时光,不想留有遗憾……
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摸出一支烟点上,狠狠抽了一口,吞云吐雾,这段期间,自己一直靠着烟酒麻痹自己的神经,起了几分厌世的感觉。
冷天澈上了车,车子经过小区门口,隐约见到的那个纤瘦身影很熟悉,正从一辆taxi上下来。
他本想开车下去,但想了想,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呢?
就像闻人臻所言的,“你还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这样的人,怎配她来招呼你?”
配不上,是啊,他冷天澈人见人厌,谁也不待见自己,不招人恨,总行了吧。
他加重了几分施以方向盘上的力道,恶狠狠地诅咒道,“真他妈的孬。”
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抹身影在后视镜中消失,他转动方向盘,往医院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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