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年也好,像毒品一样令她放松,那就足够了。
可是相处下去,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这个度,是她自己陷进去的,根本离不开他,不想离开,她想要和他在一起。
“我不是怕,”海雅咬着嘴唇,声音发抖,“我、我想知道……你的事。”
没有人说话,香烟的红光在他指间闪烁明灭,海雅觉得自己在抖,不知道是期待还是害怕或者什么别的,在感情上她一直希望做个被动的——被人爱、被人呵护、被人考虑得周到细致,她想要很多很多的爱,多得像蜜糖罐子一样,把她放在里面。这样的想法真的很自私,她自己也清楚,可是没有办法,她总是这么患得患失,她想要被人真正的爱。
但她又做不来,谭书林也是,苏炜也是。她像一张面纸,别人滴一滴水,她就不由自主粘着,控制不来感情,总是做主动的那个。
有人说,女性在感情上不能太主动,这样即使男人得到了,也不会很珍惜。或许就因为这样,谭书林才从来不正眼瞧她一下。她以为自己记住这个教训了,事到临头,还在重蹈覆辙。
苏炜总是那么若即若离,虽然温柔体贴,却又不让她了解他。她觉得自己想要的不光是他的温柔,或许是什么更有力的、更直接的,哪怕真实的他她可能会不喜欢,但可以让她确实感受到。
那些他从来没有给过她。
香烟抽完了,苏炜轻轻弹开烟头,低声说:“海雅,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没有任何回答。
她突如其来感到无地自容,不知从那里冒出一股冲动,一口拒绝:“我不回!”
“听话,我送你回家。”苏炜放柔了声音。
“我不回去!”她还是拒绝,转身就走,仿佛这样还能维持最后的一点面子,“我去打车,你自己走吧。”
他抓着她的胳膊,轻轻一带,抬手揽住了她肩膀,她动作从没这么利索过,一把甩开。他又抓,她再甩,他索性从后面一把抱起来,朝车上一丢,跟丢大米袋子似的。
海雅没坐稳,差点一头栽下去,胡乱挥手想要抓紧什么东西稳住,一双胳膊紧紧圈住她的肩膀,两片柔软的嘴唇突然就重重覆盖在她唇上。
她又是吃惊又是狼狈,两手乱推,整个人朝后缩,他已经不让她缩,从后面兜着她的后脑勺,加重力道,唇瓣厮磨,从干燥变得潮湿。这感觉非常陌生,甚至有点不舒服,对她的初吻来说,这种程度有些过头了,她难受地躲闪,他突然又放开她,轻轻喘息着,在黑暗里低头凝视,慢慢将她丰密的长发拨到脑后。
“海雅……”他声音沙哑,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别动。”
滚烫的嘴唇顺着额头往下,经过眼皮、鼻梁,最后又一次轻轻落在她唇上,温柔地辗转吸吮。海雅觉得心脏在一个劲朝下落,没有止境似的,这种不确定的、空泛的感觉令心脏开始狂跳,呼吸急促。有点慌,像第一次参加面试的崭新毕业生,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摆。
他反复轻咬舔舐,在她唇间低语:“张嘴。”
像被催眠的人,他下了指令,她就执行,晕成浆糊的脑子里一点点理智的灵光都没有。
下意识打开齿关,他再一次吻上来,来势汹汹,舌尖摩挲她的唇、齿、舌头,手指埋在她头发里,托着她。
刚才那个亲吻与之相比简直就是过家家,她觉得胸口发闷,快要喘不上气,那些许的不舒服尽数飞走了,留下的只有闷热激烈,被他迫得无路可逃,像遇到阳光的白雪,一粒粒化成水。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他们才慢慢分开,海雅喘得像刚跑完一千米,不过苏炜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离得那么近,可以嗅到他炽热的呼吸,他的嘴唇湿润,浓黑的双眸静静看着她。
“不想回家的话,”他笑了一下,用拇指勾勒她的唇形,“就先去我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麻古是软性毒品的一种哈,国内对贩毒查得非常严,一旦被抓到有期徒刑是难免的。珍爱生命,远离毒品~可能有的同学看出来了,我从来不写苏炜的心理活动,总觉得写不好,写了就俗,撇开作者的上帝视角不说,单从海雅的视线来看,她也不知道对方想什么,苏炜在她眼里就是个很神秘的存在吧。有机会写写苏炜的番外,把他以前的事写一下。
、十八章
时间是傍晚六点二十五分,飞驰的摩托车停在苏炜居住的小区楼下,一切都很平静,手机没有响,妈妈也好、杨小莹也好,谁也没在这微妙的时刻给她打电话,没有人阻止她受到诱惑、因冲动跨出的那一步。
海雅跨下摩托车,竭力阻止自己发抖的双脚,是她自己答应来的,这种时候做出害怕的模样会像个白痴,她希望自己看上去从容一点。
对面是一家小区内综合超市,苏炜说要买点东西——买什么?海雅脑子里一团乱,以往看过的众多电影小说的片段层出不穷,他、他是不是打算买——套套?
苏炜推了一辆购物车,脸上少见地出现一丝赧然:“我会做的菜不多,你爱吃白菜么?”
海雅愣了足有一分钟,才慌忙点头:“我、我不怎么挑食,都能吃!”
呃,原来是买菜……她红着脸偷偷捶了自己脑袋一拳,有事没事瞎想什么呢?太不纯洁了!
显然苏炜自己也很少会来这家超市买菜,挑挑拣拣快二十分钟才买了白菜牛肉茄子之类,她记得上次去他家,厨房就像个摆设,是不是经常做饭的人家,看一眼厨房墙壁就清楚,他家厨房的墙雪白干净,估计一个月也开不了一次伙。
她开始有点担心今天晚饭的质量了……
“家里有点乱,别介意。”出电梯的时候,苏炜说了一句。
他真是太谦虚,他家何止有点乱,简直是乱翻天了,满地的m记纸袋,烟灰缸也砸在地上,满地烟头烟灰。她记得上次沙发套子还很干净很整洁,今天看就成了一团抹布,可乐印子、方便面印子弄得一块一块的,还不知被谁撕了好几个洞,跟飓风过境似的。
海雅傻站在玄关那儿,颇有种不知如何下脚的感觉,窗帘那边突然传出喵喵的叫声,随即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从窗帘后探出,那是一只黑白相间的小花猫,又小又瘦,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她。
“你先坐一会儿。”苏炜将沙发套一把揭开,露出下面还算干净的表层面料,随即转身去厨房,一面招呼,“胖子,过来吃饭。”
胖子?海雅愕然看着那只又瘦又小的小花猫喵喵叫着尾随他而去,它到底哪里胖了?
再看看满屋狼藉,十有□是这只不甘寂寞的小猫弄出来的,海雅想收拾,又不知自己这样做好不好,这里毕竟是他家,太主动是不是有些喧宾夺主?
“电视在左手边那个房间。”苏炜从厨房探出头,“想听歌的话,音响旁边是cd播放器。”
海雅摇摇手:“呃……不用,那什么……我、我帮忙收拾一下好不好?”
他笑笑:“麻烦你了。”
厨房里很快传来洗菜切菜的动静,海雅用扫帚把地板上的垃圾扫得干干净净,先前胡思乱想的紧张情绪好像也慢慢平息下来,她觉得自己有点喜欢现在的感觉,他在厨房做饭,她在外面打扫卫生,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好像她真的和他住在同一屋檐下似的。
卸下脏兮兮的沙发套子,在苏炜的指示下,她去最右边从未去过的房间拿新的沙发套。苏炜家是三室一厅,上次她来的时候住的估计是卧室,左手边的房间放着电视和另一座沙发,最右的那个房间门总是紧紧关着。
海雅难免带着一丝好奇心打开房门,这房间很大,角落竖着一只大衣橱,靠窗是一张老式书桌,书桌旁还有个放满书的书橱,除此之外空落落的,什么家具也没有。她慢慢靠近书橱,令人吃惊的是,上面放的大多是用旧的初高中课本,虽然旧,却非常干净,很明显主人每天都有打扫整理。
海雅抽出一本高中英语,翻开第一页,上面工工整整写着两个字:「苏炜」,笔迹犹带稚嫩,却非常端正漂亮——这是他高中时候用的课本?她小心放回去,又抽出一本历史书,和众多高中男生一样,他的历史课本也有众多涂鸦,某张咸丰皇帝的头像被他画的和骷髅似的,煞是狰狞。
她忍俊不禁,小心把书上的折角抹平,重新放回去,回头一看,窗前那张书桌明显是非常老旧的样式,桌面上铺一块玻璃,下面压着许多照片之类的东西,她甚至看到了几张奖状,大多是校运动会的第一名奖状,还有一些三好学生之类的奖状,最新的一张是祝贺他在xx年的全国奥数大赛上获得了名次。
他真的上过高中,真的是个好学生——海雅又是吃惊又是感慨,他原本前途无量,就算上不了中科大,一本也绝不会是问题,可怎么会沦落到做一个混混?
奖状旁压着几张照片,从小学毕业照到高中春游的合照,她一眼就能在人群里看到苏炜,小学的他个头还不高,看着就挺调皮的,合照的时候还偷偷捏着前排某姑娘的长辫子,笑得阳光万丈。上了初中开始长个子,毕业照上面是颗毛茸茸的刺猬头,犹带稚气,却稳重得多,就是身上校服扣子没扣,依然有调皮样。
高中的苏炜没有毕业照,只有几张春游时的合照,像是被时光无情分裂开,他在照片上笑得次数明显少了,扣子依然不扣,却再也不见张狂与调皮。里面有几张明显是他人偷偷拍的,他和几个男生坐在湖边说话,清冷的侧面,与现在有八分相似。
所有照片里,最特殊的一张是高中的苏炜与一个陌生中年男人的合照,照片有点模糊,曝光也太过,背景一片漆黑,唯有他和那男人两张脸特别亮,两人都在笑,手里可能抓着烤肉,嘴边油腻腻的,可是他笑得非常开心,除了小学的毕业照,海雅再也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过。
正看得入迷,忽听身后有人在轻轻敲门,她吓一跳,急忙转身,就见苏炜袖子高高挽着,面无表情站在门口看她。海雅瞬间感到无比的窘迫,又愧疚又心虚,明明是来拿沙发套,她怎么就不知不觉干出这种偷窥隐私的事了?
“对、对不起……”她尴尬地道歉,“我不是故意要看,只是突然看到了……”
他没说什么,进来打开衣橱取了沙发套,跟着又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压在书桌玻璃下的那些照片奖状,隔一会儿,低声说:“……先吃饭。”
海雅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心虚地跟着他出门,客厅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餐桌上放着三菜一汤,一道清炒白菜,一道茄子牛肉片,一道葱爆鸡丁,汤是紫菜蛋汤,她端着碗,又开始犹豫,说真的,有点不敢下手,因为这些菜实在没什么卖相,色香味三项,前两项一个也没有。
“吃饭。”苏炜夹了一筷子鸡丁给她,好像没觉得这些菜有什么难看的。
海雅挑了一粒比较小的鸡丁放嘴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味这一项不算太糟糕。
“我还以为你不会做饭呢。”她笑着开口,想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挺好吃的。”
苏炜声音平静:“父亲没去世前,都是我做饭。已经很久没做,手生了。”
海雅想了很久,才低声问:“那个……照片上的人,是你父亲?”
他回答得很快:“嗯。”
她犹豫着,还是没有往下问,吃饭的时候说这些似乎不大好。那个房间的书本与照片,让她有种窥视他过去时光的感觉,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在这里欢笑着,努力着,沉思着,她好像见到了过去的苏炜,心里莫名有种惶惶不安,还有种满足。
饭后苏炜去厨房洗碗,海雅偷偷朝右边那房间张望,这才发现房门又被关上了,她有点失落,抱着膝盖靠在沙发上发呆,直到他过来轻轻拍拍她的脑袋:“走,进去,看电影。”
最左边的房间用时髦的话来说,应当是娱乐视听室,又宽又大,还连着阳台。除了一张柔软的沙发,地下还铺着许多软垫抱枕,墙上挂着液晶电视,电视下除了dvd,还堆了几台游戏机,ps2的手柄被摸得光滑油亮,显见这人是经常玩的。
苏炜从抽屉里翻出大把dvd光碟,一张张翻看,问:“想看什么?非诚勿扰?功夫熊猫?2012?”
海雅忍不住笑了,不好意思地抠着脸:“原来你也看这些电影啊……我还以为你喜欢看什么世界十大禁片之类的呢。”
他也笑,从抽屉里又翻出一把光碟盒:“那我们看索多玛120天。”
海雅慌得使劲摇手:“我开玩笑的!”
最后还是看老少皆宜的功夫熊猫,海雅晚上吃得很饱,这房间又特别暖和,在沙发上坐着坐着就歪下去了,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外面“轰”一声巨响,紧跟着屋子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她一下被惊得清醒过来,茫然四顾:“……停电了?”
苏炜去阳台探头看了一下:“好像是变压器故障,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来电。”
海雅摸出手机偷偷看一眼,八点一刻,不早不晚的时间,足够让他送自己回去,若是不停电,也足够让她留下把一部电影看完。
可是她还不想走,这不可捉摸的暧昧的黑暗与安静,似乎让她的胆子变大了。她静静坐在沙发上,听见苏炜的脚步声从阳台朝这里走近,最后靠着沙发坐在地上,一点明亮火光忽闪,他点了一根烟,静谧的侧面一闪而逝,他什么也没说。
昏暗中,淡淡的烟草味笼罩着她,这种味道令人如痴如狂,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味道,又新鲜,又自由。
海雅慢慢躺下去,把脑袋靠在他肩上,他用手指轻柔地梳理她垂下的长发,声音很低:“呛不呛?”
她摇摇头,开口说话,声音比他还要低:“苏炜……说说你的事好不好?”
到了这个时候,她也差不多明白他带自己回家的意思了,和她先前的胡思乱想完全搭不上边。她说想知道他的事,所以他才带她回来,所以,他是默许了?
苏炜沉默了很久,问:“你想知道什么?”
“为什么会出来混?这条路比上学辛苦多了吧?”
他低低一笑:“都过去了。”
她不说话,静静等着,直到他再次开口:“我家很穷,父亲是个无业游民,母亲一早就被他气死。他最大的心愿就是送我上大学,找个好工作,为了挣到大学的学费,他想出假装被车撞伤,讹诈医疗费的点子,没想到真的被撞死了,所以我再无心读书。”
海雅听得呆住,怔怔地问:“那、那个撞人的人呢?”
他没说话,只无声地笑了,冰冷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黑暗像要把人吞噬一般,海雅不知不觉伸出手,轻轻摩挲他的脸,他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双浓密秀丽的睫毛。烟已经抽完,他一动不动,任凭她的手在脸上游走,直到她的手指触碰到他的唇,他慢慢张口,在她指尖上小小咬了一口。
又痒又麻,海雅报复地捏住他鼻子,听见他笑了,随后他转过头,柔软的嘴唇贴在她眼皮上,渐渐往下,像是互相被吸引的磁铁,她再度与他亲吻。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听不见声音的房间,令人胆大而热烈,不仅仅满足与唇瓣间的纠缠,彼此张开嘴,都像要吃掉对方似的。
海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沙发上滚下去了,滚到他身上,手肘不小心撞在他肚子上,他哼了一声,深深纠缠的唇齿终于分开。
“疼吗?”她有些歉意。
苏炜摇摇头,双臂张开,将她环在怀里,手指一遍一遍梳理她柔软的长发。
“该回去了。”他湿润的嘴唇在她耳垂上轻轻一吻。
海雅颤了一下,却只把头埋在他胸前,没有说话。
“那客厅沙发和这里的沙发,你自己选一个。”他笑,捏捏她耳垂。
那天她还是没留在苏炜家,快10点的时候,他把她送回n大附近的小区,低头看看手机,说:“海雅,下次不要再去那个地方,也提醒你认识的那小子,老维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心为上。”
海雅唯有苦笑,要她怎么提醒?提醒了,然后再被谭书林嘲笑一番?还是算了吧!
上电梯的时候,苏炜的短信又发到,依然是简洁的四个字:「好梦,海雅。」
她红着脸,一路飘回家,刚开门就见杨小莹坐沙发上呆呆看着自己,她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杨小莹咬着手指只管打量她,结结巴巴地说:“抱歉啊……海雅……我、我刚是下去倒垃圾,不小心看见的……”
海雅猛然一愣,紧跟着又听她说:“那个人、那个人很眼熟……难不成——是那个火哥?”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看过索多玛120天吗?这片子我咋就没看出什么很另类需要被当做十大禁片的东西呢?
、十九章
火哥两个字会从杨小莹嘴里说出来,着实让海雅吃惊,随即转念一想,她在乐来ktv打了那么长时间的工,会见过苏炜也不奇怪,只是她脸上的神情实在令人不快,海雅换了拖鞋进屋,语气淡淡的:“嗯,是啊。”
杨小莹有点不好意思:“那什么,我没别的意思,只没想到你男朋友会是火哥。”
在她印象里,海雅是个温柔的淑女,家世良好,男朋友就算不是门当户对,至少也应当年轻有为,火哥跟她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两个世界的人,他俩到底怎么凑一起的?
海雅浅笑:“有那么突兀?”
杨小莹自悔刚才表现得太没脑子,这次仔细想了想,才说:“他人倒是不坏,也没见什么流氓习气,就是身份有些……”
身份?她早已厌倦从身份去评判一个人了。
杨小莹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大约也猜出她在想什么,当即笑了笑:“你看着温温柔柔的,胆子还挺大,我在乐来那会儿,女同事都说他帅,可没一个人敢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因为他是个混混?”
“不光是这个,你不觉得他说话做事跟一般人不太一样吗?”
不一样?海雅疑惑地想了半天,说真的,苏炜在她眼里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从一开始就是,以至于她都习以为常了,他要是突然有天变得跟小陈一样能说会道,或者和学校里那些男生一样无忧无虑,那才真叫奇怪。
杨小莹压低声音:“我也只是听老张说的,他以前好像出过什么人命案子,不过因为还未成年所以放出来了。”
人命案子?未成年?海雅背后一阵寒意,突然就想到他在黑暗里那个冰冷又无声的笑,他没有告诉她的那些残酷的事情,如今一一摊开在眼前。
杨小莹见她脸色不对,赶紧补充:“只是传闻啊!我就想叫你别冲动,至少了解一下对方的事情……你要跟他谈恋爱,怎么的也得弄清楚他这人的背景经历,他毕竟和常人不太一样。”
海雅勉强笑笑:“我知道……嗯,谢谢你。”
杨小莹到底压不住好奇,悄悄问:“哎,你们到底、到底怎么走到一起的?”
海雅笑:“那你跟小陈怎么走到一起的?”
杨小莹切一声:“不说就不说!玩神秘!”
海雅和她开了几句玩笑,便进屋休息了,临睡前杨小莹难得真挚地提醒她:“海雅,我不是想多管闲事,也不是无聊的来反对你们。不过有些事,你真要好好考虑一下,别太冲动。”
海雅默然点头,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觉心里很烦闷,翻出手机看一眼,已经凌晨三点了。她心里有一种止不住的冲动,飞快给苏炜发了一条短信:「你睡了吗?」
发完她又后悔了,她找他又能问什么?“你是不是把撞死你父亲的人杀了?”——这种话她根本问不出口,何况杨小莹都说了只是传闻,她问了,答案无论是否定还是肯定,都很没意思。
她赶紧调出发件箱想趁还没发出去就删掉,不过好像迟了,没过一会儿,手机开始震动,海雅没等铃声响就赶紧接通。
苏炜声音很低:“睡不着?”
海雅有点心虚:“嗯……你还没睡?”
他好像在笑,声音更低:“我也睡不着。”
海雅轻轻笑起来,抱着手机翻个身,先前的烦闷忽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声音、呼吸近在耳前,仿佛他整个人就在她身边一样,他是什么身份已经全然不重要,一点也不重要。
“你们那里来电了吗?”她问。
“正在抢修,估计明天才能好。”
说话间,话筒里传来小猫喵喵的叫声,还有他的安抚声:“别叫,过来这里。”
海雅又笑:“为什么叫它胖子?”
“猫胖点才可爱。”
他大概是把胖子抱怀里了,它没再叫,只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夜深人静,听得特别清楚。
海雅觉得自己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和他说,可她又说不出来,还舍不得挂了电话,他也不介意,两头沉默着,只有胖子的呼噜声连绵不绝。
“苏炜……”
“嗯?”
她心跳开始加快,甜蜜的冲动攫住她,有些结巴地说:“下次……嗯,下次我来做饭吧……别、别总吃m记。”
他的声音变得很柔和,轻轻一笑:“好,麻烦你了。”
海雅盯着窗外夜色中摇曳的树影,他的呼吸仿佛应和着夜风的频率,令人安心。闭上眼,她贴着手机,低语:“我困了……苏炜,先别挂……等我睡着。”
“好。”
“晚安。”
“安。”
她用被子蒙住头,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平缓清晰的呼吸声,大半个晚上的烦躁不安,仿佛只为了等待这一刻。充满占有欲的人原来是她,想要霸占他、抱着他,沉溺在那片静谧海洋里,至死不渝。
不知睡了多久,海雅又被手机铃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翻开,见来电人是谭书林,二话不说就掐了,没一会儿他又发了条短信:「祝海雅,急事!接电话!」
海雅痛苦地揉着发胀的脑袋,接通手机,他的声音闷闷地响起:“你昨天回去的时候,没遇到什么事吧?”
她想起昨天他被人揍,不由失笑:“怎么了?”
谭书林支支吾吾:“唔……我这边、我有点事,现在警察局,你能过来一趟吗?”
海雅吓一跳,他怎么跑去警察局了?酒吧还没办起来呢,就被查出犯法了?
“这种事你应当找老维。”海雅想了想,还是提了一下,“事情是他惹出来的。”
谭书林纳闷:“你在说什么?他忙着酒吧的事,一时抽不出空呢。”
海雅自悔失言,只好又问:“那到底什么事?”
在谭书林少见的结巴中,她终于了解了经过,昨天谭书林被人狠狠揍了一顿,开始还没啥,睡了一觉起来不知怎么的觉得头晕,吐了好几次。他以为被揍出毛病了,吓得赶紧去医院,医生查出他这个是由于打架斗殴造成的伤势,当然要问原因,他不肯说,大概态度也很不好,医生就通知了警察,于是他就被带走了。平时不可一世的二世祖遇到这种事也傻眼,赶紧给老维和女朋友打电话,结果他们一个忙,一个关机,他又不好意思叫同学知道,只能来找海雅。
海雅简直哭笑不得,只好换了衣服去一趟警局,刚进门就见谭书林垂着头,整个人蔫蔫的坐在桌子那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贴了块纱布。一个警察同志坐在对面录笔录,连声问:“地点,时间,和谁打架?你别光发呆!”
海雅慢慢走过去,谭书林见着她两眼立即就亮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后面突然有个人叫她:“咦?这是祝老师吧?”
她愕然转身,就见家教学生小悦她爸从里面出来,客气地招呼自己,她赶紧点头:“叔叔好,我来……呃,来看一个朋友。”
小悦爸看看谭书林,了然颔首:“哦……你朋友可能参与了流氓团体斗殴,在做笔录呢。”
他可能见多了这种人,走过去拍拍谭书林肩膀:“有什么说什么,说完就能走。”
谭书林特警惕,闷声说:“要记档的吧?反正我什么也不知道,就是被人打了一顿。”
原来他是担心记档,怪不得这么老实。
报应啊,这就是报应!海雅第二次为自己恶毒的心肠默哀一下。
可能是不想刁难女儿的家庭教师,小悦她爸过来亲自做的笔录,随便问了几下就放人了,也没记档,送他们出门的时候拍着谭书林的肩膀语重心长:“年轻人,做事不要冲动,命是自己的,丢了就没了。”
谭书林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鬼地方,拽着海雅的袖子埋头朝前猛走,一直走到地铁站门口,才一把松开,龇牙咧嘴地揉着脸上的伤口,估计疼得不轻。
“没事了吧?”海雅掸掸袖子,“那我回去了。”
谭书林犹豫了一下,叫住她:“那什么……祝海雅,谢谢你啊。”
她干笑:“没什么,你自己下次注意点。”
眼看她转身毫不犹豫就要进地铁,谭书林一个没忍住,又叫她:“那……总要谢你一下,我请你吃饭吧?”
海雅看着他满脸狼狈,没说话。他自己也反应过来,摸着伤口皱眉,嘟哝:“等伤好了吧。”
她摇头:“不用,我还有事,先走了。”
谭书林默然看着她走进地铁站,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又说不出那是个什么滋味,反正怪怪的,膈应人,你说世上干嘛要有祝海雅这人呢?要是没她,他指不定有多快活恣意。可要真没了她,好像也怪没意思的。
他干站了半天,身上脸上的伤一阵阵疼,哪里都不对劲,只得一边捂着一边骂着,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呃,迟了一点,抱歉哈……一直在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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