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一个死人。”她开口,“应该死了很久,肉都化光了,只剩一具白骨。”
慕容璟和没有应声。眉林也不在乎,太过疲惫,很快就睡沉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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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林梦到离开暗厂那天见主人的情景了。其实也不是完全一样。
她跪在有雕花大窗的卧室里,眼前炉香氤氲,一个人穿着白色的袍子,披着黑色的长发站在房间的深处,目含深光的看着她。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隐约觉得应当是一个男人。觉得自己应当知道他是谁。
窗外有人叫她,告诉她该上路了。她就走了出去。
快到门边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近在耳侧。她想那人病得真厉害,应该要治治,于是在腰上挑了几颗草药出来,想要送给他,不料看到的却是一具白森森没有头颅的枯骨。
她心中一惊,脚绊上门槛,扑通一下就往前扑倒。
脚一蹬,眉林从梦中醒来,满背的冷汗。
耳边的咳嗽声仍在继续,颇有些声嘶力竭的意思,却是慕容璟和。
眉林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翻了个身,手脚几乎都缠在了他的身上。兴许是太冷了吧。她想,并没有放开,反而因为忆及梦里的情景,莫名的感到一阵恐惧,不自觉又紧了紧手臂。
随着咳嗽的剧烈,慕容璟和的身体颤抖到有些痉挛。
眉林觉得他有些可怜,便将一手按在他的胸口,一手按在他的背后,轻轻地按揉起来。神思却仍流连在梦中,有些迷茫,有些懵懂,完全没有察觉到慕容璟和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关切动作而僵硬了身体。
那个梦像是将现实混杂切碎揉融在了一起,毫无深究的价值。可是眉林却无法忽略那由梦境引起的来自心底深处的恐慌。
她从来不知道主人是谁。不止是她,暗厂的其他死士,包括其他部的人,只怕都罕有人知道。那天是她第一次见主人,虽然主人让她进入内室,她也守规矩地没敢抬头乱看。但是她有鼻子,她也不是聋子。
所以她闻到了主人身上带着的淡雅熏香,也听到了那声咳嗽,那声意外的让人来不及掩饰声线的咳嗽。当她听到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再也出不了那个门。
她曾在慕容玄烈身上闻到了那种味道,如今却在慕容璟和的身上听到了相似的咳嗽声,老天真爱跟她开玩笑。
“你摸够了吧。”慕容璟和因咳嗽而变得有些沙哑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在寂静的石林中响起。
眉林一呆,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势因为走神而变得极缓慢,像暧昧的抚摸更甚于按揉。
“放开!”不知是不是因为处境关系,慕容璟和竟然会觉得这样的姿势让他感到些许不自在,声音不由转厉。
眉林回过神,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坐起来。抬头看了眼天空,想要确定时间,却发现那不过是徒劳。
“你还睡么?”她问。一梦醒来,非但没有起到丝毫解乏的作用,反而觉得更累了一些,加上寒气逼人,实在无法再躺下去。
“不了。”慕容璟和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因她的离开而感觉到寒气无孔不入地侵透本来就不暖的身体,必须努力控制才能让上下齿不打架。“扶我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再没将本王两个字挂在口中。
对于这细微的改变,眉林并没注意到。她依言倾身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后拉过小板车,取下挂在上面装水的竹筒,喂他喝了两口,自己才喝,又分吃了一根烤熟的山药,觉得身体有了些许暖意,这才起身上路。
第八章(1)
那具白骨仿佛分界线一样,越往前走,地面的尸骨越多。或匍匐于地,或背倚巨石,或一人独卧,或两人纠缠,有的身上铠甲腐锈,有的还撑枪而立,甚至还能看到不少马的尸骨。
风一吹,就有哐当哐当的撞击声传来,却让人捉摸不清来处。
饶是眉林胆大,也被这修罗场一样的地方给震慑住,心中寒气直冒。
“难道这里曾有过战争?”她像是自语,又像是在问慕容璟和。事实上那侧倾于地被风吹得扑扑摆动的破旗,以及满地的断刀残戟都已道出了答案。
慕容璟和头靠在她的肩上,目光冷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应声。
前行的路因为地上的阻挡物增多而变得不太好走,眉林不得不边走边将一些已锈坏的兵器踢到旁边,以方便拖小板车过去。至于白骨,如果绕不开,开始她还有耐性铺了草,把慕容璟和放下,然后恭恭敬敬地往旁边移。后来挡在路上的白骨越来越多,就折腾不起了,只能用脚比较温和地将其推到一边。
然而越走她越觉得不安,总觉得那风声中仿佛夹杂了金戈交击人马厮杀的声音。直到第三次经过插着一杆破旗的地方时,她终于知道出问题了,不得不停下来。
“走不出这块地。”她低声对慕容璟和道。
“往回走试试。”慕容璟和留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淡淡道。
眉林嗯了声,正要转身,像是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掏出匕首,在一旁的石壁上画了个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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