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闯》
晋江20140503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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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么?柳陶然怎么觉得她跟姜禹之间隔的是喜马拉雅山呢
不是说爱久见人心么?怎么她用尽全力,也没法跟他在一起呢?
当伪富家女遇上真高富帅,当傲娇小记者爱上闷烧队长……爱情里所谓的铜墙铁壁,其实就是一颗心的距离。
他的心门上了锁,她没有钥匙,只能硬闯。
内容标签:制服情缘都市情缘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禹,柳陶然┃配角:柳博延,苏苡,苏荨┃其它:记者mm
第1章被困
柳陶然站在琳琅满目的蛋糕柜台前踟蹰着,拿不定主意该买浇满覆盆子果酱的鲜奶油蛋糕,还是最简单的黄油大理石。
服务生热情地奉上试吃小份,她贪心地每样尝了点,很享受地微微眯起眼咂嘴,那是来自于甜食的幸福感。
“麻烦你给我一个八寸的覆盆子鲜奶蛋糕,其他的两种再每样来一个小份,谢谢。”
其实她更喜欢另外那两款简单的蛋糕,有果仁浓香或者黄油醇厚的层次感,对她来说真的足够了。
上周春运正式开始,她在江临市的机场火车站和各大客运站之前跑春运专题,为了鲜活的资料和数据,起早贪黑地采访拍照,只差跟回乡大军一道通宵达旦地守在那儿了。回家还得写稿、润色,连着两晚没怎么合眼睡个好觉,五感迟钝,吃了些什么、是什么滋味完全没留下印象,直到过稿之后昏天黑地的睡了一觉起来,才觉得好像又重生为人,胃口跟着觉醒,越简单的食物越容易满足。
知女莫若母,妈妈知道她身为记者工作太忙,连过生日也没打电话给她,只发短信说在柳宅庆祝过了,十分难忘开心。
其实未必真的庆祝过。她妈妈一辈子谨小慎微,追求低调,自己的事从不大操大办,尤其是带着她嫁进了柳家的门,大概始终觉得改嫁是不值得张扬的,又拖着个世俗口中所说的“拖油瓶”,为了维持一个家族表面上的一团和气,更是放低姿态到尘埃里,完全不是那种指高气昂的阔太太。
所谓庆祝生日,多半就是在家里餐桌上多加了几个菜,吃了一顿略为丰盛的晚餐罢了。
而近几年陶然工作很忙,一再错过妈妈的生日,只能事后再一起补过。她尊重妈妈的低调行事,但也不想看她委屈自己,所以补过生日多数时候就母女两个人,除了生日礼物,蛋糕也是一定要有的,许了愿望之后,再一鼓作气吹蜡烛。
“妈妈老了,我们陶子又长大一岁。”明明是过生日,快乐却好像全部来自于这个作女儿的。
妈妈比她更爱吃甜食,有鲜亮的果酱点缀着,蛋糕看起来带了几分隆重和热闹,作生日蛋糕最好不过,她应该会很喜欢。
柳陶然吮掉指头上混了百利甜酒的鲜奶油,兴冲冲地拿出钱包付账。
为妈妈花钱,比为自己花钱更快乐。
服务生笑容可掬地将包装精美的蛋糕递给她,忽的变了脸色,扬高声调喊,“喂,你们干什么呀?还有客人在呢!”
柳陶然回头看向门口,竟然有人把蛋糕店的两扇玻璃门关起来,从外面落了锁。
她一凛,赶忙跑到门边朝外喊,“快开门,有话好好说啊!我只是来买东西的顾客,快放我出去!”
门外的人不予理睬,一脸淡漠,衣着却过于朴素,眼角眉梢和一双大手净是体力劳动者特有的沧桑和霜尘。
这样的人站了七八个,除了无奈还有愤愤不平的情绪。柳陶然出于职业敏感,回到柜台前问服务生,“他们是什么人?是农民工吗?”
“嗯,是啊,来要工钱的,这已经第三天了,说是今天拿不到钱就不走。”
果然不出所料,这蛋糕店刚开张不久,口味和服务都极好,店内外崭新的装潢也高端别致,现在看来必定是装修款还没有付给工人们。
农民工辛苦一整年,到年底拿不到工钱回家过年,自然要上门讨薪的,等不到有话事权的人出面,只能出此下策把店给锁了。
店里的服务生也不过是拿份工资为人打工而已,只是赶巧把她这个客人也一道给锁在里面了,而且中午生意冷清,就她一个客人。
其他人遇到这样的情况可能单纯觉得倒霉,可柳陶然是跑社会法治新闻的记者,年底这个时候亲历农民工讨薪的事件,正好踩到了她的职业兴奋点。
她放下蛋糕,拿出手机给报社编辑打电话,把自己的境况说给对方听,“……嗯,我被困在蛋糕店里,讨薪的人在门口围了一圈。这题材的稿子现在要吗?我能写好。”
编辑比她还激动,“要,当然要!这种亲身经历很难得,陶子你给我好好写,别忘了呼唤正能量,现在就要正能量!”
陶然还没挂电话,余光就瞥见了门外深色的制服剪影。
店里被困的店员报了警,辖区派出所值班的警官来的很快。
陶然赶紧从包里拿出随身带的相机,2。8的定焦光圈,还能当作录音笔来用。快门刚按了两张,正在问话的警官就机敏地回头看了过来。
深邃俊朗的轮廓,皮肤是健康的蜜色,留着墨黑的短发,身形高大却没有压迫感,深色的警服极为熨帖地穿在身上——就算是合体剪裁,也未必每个人都将职业化的衣裳穿得这样精神。
也许不关外形身材的事,是凛然的气场支撑着。
陶然跑法治新闻,公检法都认得不少人,这位不算有交情的,可是如此出众的人物,见过一次就很难忘掉。
陶然知道她的正能量来了,连忙贴在玻璃门上喊道,“姜队,姜队,我是晚报的记者柳陶然,麻烦你先放我出去!”
姜禹剑眉拧到一起,倒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身旁的农民工先上前几步,隔着门提高嗓门用乡音问柳陶然,“你说你是记者?啥报的记者?”
“晚报,我是江临晚报的记者。你们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我写成报道就……”
“等一下。”姜禹打断他们的对话,客气地拉开那位农民工,“现在不是接受采访的时候,解决问题拿到工钱才是最重要的。”
陶然有点儿急,“姜队,上报肯定也能帮他们要回工钱,你先开门让我出去跟他们说!”
“你在这里是既定的采访任务?”
“不是,我只是刚好遇上了,被他们锁在这里。”
“那就继续锁着吧,到了时候自然会放你出来。”
什么?!
姜禹不疾不徐,声音低沉好听得没有一点杂质,可是对陶然这个记者的排斥实在太明显不过了。
陶然又气又急,眼见他和另一位警官一起把几位农民工都聚拢到旁边的屋檐下,远远地隔开跟她的距离。
也不知姜禹跟他们说了些什么,原先还群情激奋的一群人逐渐冷静下来,只是有些委屈地诉说,姜禹也只是倾听,偶尔劝慰,态度温和。
这人真像是有两副面孔,陶然不忿,对她冷淡排斥,可转眼对其他人,哪怕是给他找麻烦的人却又耐心亲悯。
她不管,既然下了决心要写报道,就不会因为外界的干扰半途而废。
她重新举起相机拍照,距离太远她听不清农民工们说了些什么,只能留意观察他们脸上的表情变化和肢体语言,揣测着事态会向什么样的方向发展。
姜禹居然就放任他们把她和面包店的员工锁在这里,这样会有助于事情的解决?
没过多久,倒是来了一个男人,年纪不大,衣着光鲜,态度却很嚣张。
柳陶然听店里的员工说,“啊,老板来了!”
这年头果然欠债的反而像大爷。
陶然又是一通拍,拖欠农民工血汗钱的奸商当然得无情曝光。
年轻男人的嚣张没有维持太久,姜禹依旧是不卑不亢的应付他,很快就让他汗颜地低头。
陶然看到农民工兄弟们脸上松了口气的表情,大概终于听到可以立马拿回工钱的承诺了。
姜禹协调完他们,转身朝店里走过来。
先前对他的那点不满这一刻竟然烟消云散了,陶然看着他年轻挺拔的身影,满满全是钦佩。
“姜队,事情解决了?那我可以采访了吗?”不知不觉竟稍稍带了一丝谄媚,她觉得他既然这么有办法调停斡旋,一定不会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嗯,解决了。不过采访就不用了,他们双方都还要跟我回一趟派出所,确保能拿到钱,不需要媒体大肆渲染。”
“这怎么行?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我没承诺过一定让你采访。”
陶然试着再跟他讲道理,“农民工被拖欠工资是个社会现象,绝不是个别的。就算他们这次拿到了钱,没有充分关注和曝光,谁能保证没有其他人遭受这样的不公平待遇?甚至谁能保证他们明年也能顺利拿到工钱?”
她口才不错,可姜禹显然不打算买她的帐,“媒体之外还有法律,法律有它对社会的调整和恢复功能。类似的报道已经够多了,不缺你这一条。收拾好你的东西离开,接下来也不要让我看到关于今天这件事的任何不实报道。”
这简直是质疑她的专业素养!陶然咬唇,这位姜队长可真有让人生气的本事,张口闭口都是对媒体和新闻报道的不信任,这是针对她还是他根本对记者存有偏见?
她跟姜禹没有太多交情,压根不记得有什么地方得罪过这位年轻的中队长啊……
第2章坚决
姜禹和拍档带两方人马回派出所,柳陶然也跟着去。
作记者要有勇气跟,有耐心守,姜禹不让她报道那是他的事,她有她的新闻自由,等事情解决完,她采访任何一方都算是收获。
姜禹不跟她正面冲突,由得她去,到了派出所就把撂在单独一间屋子里让她等。
陶然抱着蛋糕盒子不时看表,跟妈妈约的时间已经到了,就算这会儿赶过去都得迟到,可新闻不等人,相信妈妈会体谅她的。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动静,好不容易看到个熟悉的人影从门口路过,她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跑过去一把拉住,“哎哎,小燕,你们姜队长手头的事儿还没忙完?”
燕华秋跟陶然是校友,毕业后投考了警队,两人同级不同专业,在学校的时候都没见过,后来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才认识。
派出所是男人的天下,除了所长是女的,还有一位行政阿姨之外,就只有燕华秋一个女孩子,遇到年纪相仿的陶然,又是校友,自然特别谈得来。
“咦,陶子你怎么在这儿?找姜队有事吗?”
“我是跟他今天处理的农民工讨薪跟到这儿来的。”陶然把事情原委跟燕华秋大致说了一遍,“我想等他处理完了,农民工拿到钱了,再跟进采访一下的。可是都等了大半天了,怎么也没见人出来呢?”
燕华秋笑,“你肯定被姜队给坑了,他不想让事情扩大化,刚才守着那面包店奸商取了钱来分给农民工们就放他们各自回去了,从侧门走的,有心让你白等。”
“啊?他怎么这样啊?”
燕华秋同情地拍拍她,“虎摸虎摸,姜队一向不喜欢媒体记者,你别怪他。”
陶然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为什么?”
“嗐,别问那么多了,都过去很多年的陈年往事了。他对你还算好的,上回有个男记者偷偷摸摸地跟拍,被他抓住狠狠训了一顿,连相机都差点没收了。”
陶然垮下肩,“年度新兴十大酷刑:说话说一半。”
小燕笑嘻嘻挽住她胳膊,“还有中午吃什么?噢不对,中午已经过了,晚饭吃什么?反正我要加班,不如一起去街对面吃麻辣烫?”
“今天不行,约了妈妈,改天吧,我请!”
没采访到农民工这边虽然遗憾,但好在有照片,报道也不是不能写。只是从派出所出来之后,陶然有大半心思都在好奇姜禹为什么不喜欢媒体记者这个问题上。
难不成家里出过什么事被媒体给曝光了?还是前女友是记者或者媒体工作者,把他给甩了,留下心理阴影?
看得出他在同事下属眼中很有威信,大家都很爱护他,即使是有些心知肚明的事也不想再拿到明面上来说,免得戳他伤疤。
一个下午的时间,就算是白等了。
冬日日光的轨迹总是特别短,到了柳家大宅,太阳已经西斜。
帮佣刘嫂来开的门,见是陶然,忙道,“太太跟先生出去了,大概要晚点回来。你饿不饿,我先给你盛点甜粥,边吃边等。”
“谢谢刘嫂。”陶然嘴甜,“你知道他们上哪儿去了吗?”
“先生刚刚出差回来,两人出门散步了,照理应该要回来吃晚饭的,但也说不准。”
陶然坐下来等他们,这些年她感到最安慰的就是妈妈和柳叔叔感情甚笃,夫妻恩爱。柳家家大业大,柳建业正当年,为了多陪陪妈妈,已经有心移交手中的权力,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有更多需要亲力亲为指点谋划的事情,难免经常出差不在家里。
结婚十年也算得上老夫老妻了,可他们就是能有小别胜新婚的甜蜜,令人羡慕。
等的久了,陶然迷迷糊糊地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严格来讲,她没把柳家当成真正的家,远不如在自己的小公寓那样放松。可这几天她实在太累,今天又折腾了大半天,下午也是在派出所的等待中度过的,她有些撑不住睡意来袭。
还有就是,她不知道柳博延在家,否则一定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哪会就这样在客厅沙发上睡过去。
这个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男人,是柳建业的独子,也是柳家最不接受她们母女的人,可她已经被迫叫了他十年大哥。
他没叫过她一声妹妹,想来也是不愿承认有这么一个妹妹的,待她永远都是横眉冷对,不出言讥讽就算好的了。
他不暴躁、不毒舌的时候,分明就是清俊好看的模样,跟姜禹有点像,带点疏离的气质,可是气场却又完全不同。
真奇怪,这时候怎么还会想起姜禹?好奇心也该有个界限吧,真是。
可待在自己房间里的柳博延却一直站在窗前,在陶然刚踏进柳家大门的时候就知道她来了,只不过没有出去跟她碰面而已。
刘嫂敲门进去问他,“太太和先生大概不回来吃了,饭菜是给你送进来,还是到饭厅来吃?”
“那丫头呢,回去了?”
刘嫂知道他指的是柳陶然,答道,“她要等太太回来,喝了碗甜粥就在沙发上睡着了,要我去叫她吗?”
柳博延摆手,“不用,刘嫂你去忙,晚饭我到饭厅吃。”
他坐在轮椅上,少年时经历一场浩劫,不仅让他腿脚不便,还伤及五脏六腑,冬天尤其难受,有时连站起来都觉吃力。
地板做了特殊的处理,轮椅经过都没有太大声响。
他在沙发跟前停下,果然看见柳陶然窝在一角,睡的正香。
夕阳的余晖透过庭院里的花架,透过大大的落地玻璃,落在她的眼角眉梢,像细碎的金子,映着她白瓷般无暇的肌肤,仿佛古典仕女贴饰的梨花妆。
她个子不算高,又畏寒,蜷缩起来就是小小一团,孩子似的,让柳博延有种错觉,仿佛从十年前头一回见她,她就再没长大过。
他抖开毛毯,倾身要为她盖上,很简单的动作,他做来却是如此吃力。
毯子还没沾身,她就醒了,喉咙里小猫似的轻呜了一声,惺忪地睁眼。
柳博延立马收回手臂,将来不及送出的毯子盖在自己腿上,挺直了腰身坐在轮椅上,好像刚才的动作都没发生过,目光清冷地看向柳陶然。
“大哥。”她暗暗吐舌,也赶紧坐起来,有些不自在地用手擦了擦沙发的边沿。
她睡着了连鞋子都没脱,该把沙发给蹭脏了。柳博延本来就有轻微洁癖,在她面前就更是变本加厉,看她这样没规矩的样子,肯定气坏了。
看他的脸色就知道。
果然,“过年过节都没空过来的大忙人,怎么这会儿有闲情在这睡觉?”
“我……我等我妈妈,跟她一起过生日。”
柳博延瞥了一眼桌上的生日蛋糕,“生日是上周的事了。怎么,难不成你担心这家里连个像样的蛋糕和生日宴都没有?”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我太忙了赶不及跟她一起庆祝,所以想尽点心意,多陪陪她嘛!”
往年不都是这样吗?尽管陶然已经习惯了他这样冷嘲热讽的跟她说话,仍觉得他今天确实有点找茬的感觉。
“你愿意等就继续等,别妨碍我吃饭。不过今天他们应该会很晚回来,我白天给了爸爸两张音乐会的票,现在吃完饭差不多该进场了。”
陶然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和饭桌上摆好的饭菜,暗自叹口气。
已经这么晚了,今天是她错过了跟妈妈约好的时间,怪不了别人。
“那大哥你吃饭吧,我改天再来看妈妈。蛋糕麻烦你转交给她,噢,还有这个,大理石蛋糕,不是很甜,你尝尝。”
柳博延不屑地转开目光,“我讨厌甜食。”
陶然笑笑,也不勉强,留下小份的蛋糕给他,起身离开。
柳博延盯着小小的蛋糕盒子,好像分外形单影只。他一个人坐在饭桌前,觉得满桌饭菜都面目可憎,把刘嫂叫来,“都撤了,我没胃口。”
他只拿了那盒大理石蛋糕回房间。
*********
柳陶然回到家才发现包里随身带的相机不见了,焦急得把整个包都抖落出来翻了个底朝天。
下午在面包店明明还用过的,怎么就找不到了?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应该是落在派出所的桌上了,下午她等得百无聊赖的时候,拿出来捣腾过,走得急大概就忘了收起来。
第二天一早她就发短信给燕华秋,请她帮忙找找看。
小燕很快就回复了:昨晚姜队值班,发现相机就给你收起来了。丢不了的,放心,有空过来直接找姜队认领。
竟然还要跟那个没有人情味儿的面瘫脸打交道,陶然暗暗叫苦。
年底收官的报道和总结很多,要写的稿子铺天盖地,陶然忙得抽不出时间跑派出所去拿相机,耽搁了两天。好不容易抽了个午休的时间想跑一趟,主编又召集大伙开会,不能请假和缺席。
会后新闻部的主任把陶然单独叫到了办公室,“小柳啊,坐,有话想跟你谈谈。”
这有种先礼后兵的节奏。而且陶然不太喜欢别人称呼她小柳,熟络点的人都叫她陶子或者陶然,要不然叫全名也行,可偏偏她的直属上司端着国企事业单位的官架子端习惯了,在下属跟前又要显得亲切,纠也纠正不了,只得随他去。
“汪主任,什么事儿呀?是不是我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
年关的节骨眼上,谈的都是年终奖和升职一类的问题,汪主任又是位有事儿说事的主,不会没事跟下属坐在一起谈人生谈理想,所以陶然心里其实七上八下的,不知他会跟自己说什么。
第3章冲突
“噢,是这样,刚刚你也听主编在会上说了,新年咱们报纸得改版,人员上也得相应做调整。社会新闻要跟法治新闻分家了,你们部门原来三个记者,明年就只留两个跑法治版。老唐是老资格前辈了,必须留,剩下你和小王,资历相当,竞争竞争,留一个。”
陶然的心往下一坠,“是要裁员吗?”
汪主任呵呵一笑摆手道,“不是不是,谈不上裁员,就是资源优化而已。不做新闻还可以做别的嘛!”
这样的说辞模棱两可,陶然心里明白,如今纸媒不景气,内部淘汰就相当于被边缘化,转更好的岗位几乎是不可能的,不等裁员自己也会辞职。
她喜欢现在的这份工作,做了两年已经有了感情,也很顺手,而且江临晚报已经是江临市内最好的纸媒了。
“那汪主任,竞争的标准是什么?”
汪蒙见她接受了这提议,似乎松了口气,“其实也很简单,首先当然还是写好自己版面的稿子,我看过你前段时间做的专题,很不错呀,就照这势头写。还有就是,咱们新年开始会大力发展副刊,这年头你知道的,总得有点博眼球的东西吸引读者。”
“副刊也要我们来做吗?”她以前一直以为副刊是可有可无的。
“当然!副刊做的好,直接拉动整体业绩呀!副刊也有社会法治版,不分家,而且没那么严肃,可以活泼一点。”
陶然疑惑,“主任,能再具体点吗?”
“副刊的法治版,我分别给你和小王负责一个专栏,到时候看哪方反响好。你们可以搞警民互动,或者写点能挖到的冷案、悬案……总之能吊起读者的胃口,还要传播正能量的,就行了。”
又是正能量。柳陶然揉了揉额角,说得多么轻松,现在报道即时的社会新闻都要看警官脸色了,挖悬案搞互动什么的,谈何容易!
汪蒙见她没有异议的样子,捧起茶杯一边喝茶一边乐呵呵地说,“就知道你懂事,开始我还挺为难的,毕竟你是光谷传媒的罗副总推荐来的,工作也完成的很好,我不能把人才把外头推。可是直接留下呢,又怕其他人觉得不公平……”
陶然一怔,耳畔有些嗡嗡作响。
光谷传媒是柳家的产业,是柳建业早年跟另外两个合伙人一起创立的,如今总经理的位置交给了柳博延,其下两位副总,分别姓罗和陈。
她一直以为当初大学毕业之后,怀揣名牌大学新闻系的毕业证书和响当当的实习经历,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找到了现在这份工作。可如今才明白,原来背后还是有柳家提供的帮助和支援,触角伸进报社来打了招呼,她才有了工作机会。
柳建业还考虑周到,顾及她的自尊心,不是亲自推荐,而是请了下属出马。
而不管她这两年怎么拼尽全力,看在上司眼里好像更多的还是她靠山够硬,要不然可能连这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陶然心里有气,可是又不知该气谁。柳叔叔是一片好意啊,她也尽了十分的努力了,可人情冷暖就是这么回事。
唯有憋着这口气,加把劲工作,做出点成绩来,绝对不能让人看轻了!
陶然到派出所去取照相机,小燕带她到姜禹的办公室,“姜队这会儿不在,你稍微等等吧,他很快就回来了。”
又要她等。陶然有点戚戚然,拉住小燕道,“不会是出警去了吧,会不会等很久?”
“不会的,现在是午休时间,大伙都出去吃饭了,你稍坐一会儿就好。”
办公室还有另外一位民警值班,手头有警务处理,见陶然是来找姜禹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她只好坐在姜禹的办公桌旁等,对面沙发上的中年男人义愤填膺地向值班民警絮絮叨叨个没完,陶然想到自己现在身上的重担,竖起耳朵想听个原委,却不过是些简单的债务纠纷,翻不出什么花样。
她又看向姜禹的办公桌,电脑屏幕放中间,四周都堆满了案卷和文件。他似乎有自己的一套排列方式,整理得纹丝不乱,连零散的a4打印纸都码得有棱有角堆放在一起,笔筒里只有黑蓝红三色水笔和铅笔,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作为一个男人的办公桌来说真是干净整齐到了极致。
想想自己在报社的格子间,似乎比这个空间还要大一些,文件、样稿和笔记呈放射状摊满整个桌面,键盘周围永远少不了零食和咖啡,电脑屏幕和隔板墙上贴满了五颜六色的便利贴……乱归乱,什么东西放哪里了她还是立马就能找出来,像是脑海里生成了边界不甚明显的地图。
住的公寓也是一样,书多衣服多,又没时间收拾,妈妈都看得直摇头。
不在这样随性凌乱的环境还写不出稿来,她可是从来不拖稿的好记者。
不要叫我宅女,请叫我乱室佳人。
当然,偶尔也会有丢三落四的毛病,比如这回就差点把相机给弄丢了。
陶然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相机,装在黑色的相机套里,就放在桌上的文件架上。
她赶紧抓在手中,开机翻看那天拍摄的照片,结果一张都不剩。
姜禹给她删的干干净净。
陶然重重跺了一下脚,要多窝火有多窝火,本来至少可以写个短报道的,这下连最基本的照片都没了。
真是太过分了。
电源指示灯闪个不停,相机快要没电了,她刚要把它收回保护套里,目光就被文件架上一排整齐的黑色笔记本给吸引住了。
旁边的民警处理完了手头的事,送那中年男人出去,陶然趁这空档,拿起其中一本笔记本随手翻了翻。
本子里都是同一个遒劲有力的笔迹所做的工作笔记,还有剪报,剪成整齐的巴掌大小,关于某一个案子或者某一个事件。
她看得出,有不少都是江临晚报的内容,不由有些小小的得意。
看来这些笔记本都是姜禹日积月累的成果,里面不知有多少悬而未决的难题,有多少他自己的思索感受,又有多少可以与今后的工作联系起来的线索。
陶然油然生出几分钦佩来,能这样细致认真地做工作笔记,一定是对本职工作抱持有极大热情的人,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
姜禹那人冷静理智到近乎冷淡了。
“你在干什么?”
姜禹的声音吓了陶然一跳,手一抖,笔记本里没有粘贴的剪报掉了两张出来,她手忙脚乱地往回塞,来不及把笔记放回原位,被他逮个正着。
姜禹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笔记本,厉声叱道,“谁让你动我桌上东西的?这里全是跟工作有关的记录,你懂不懂什么叫国家机密,嗯?”
“我只是随手一翻,什么都没看着……”
“随手?小偷盗窃也都说是随手,我要是不出现你是不是就打算顺手牵羊了?你到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
陶然自知理亏,但还是梗着脖子跟他呛道,“都说了不是故意的,我是来取我的相机的。你还不是一样干涉我做记者的新闻自由,相机里的照片都被你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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