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回答不想看,木伯恩又开口了,“去,挑本书带回家慢慢看,看完后跟我讲讲内容和心得。”
我不好再拒绝,就听从他的话,在离手最近的地方随手抽了一本。一看,《津县志》,有些奇怪,这本《津县志》跟夏婆婆托舒生带给我的那本《津县志》不一样,这本是绿色封面,那本是蓝色封面。想到舒生常在里面找青山村,却又失望的表情,我想,说不定这本书里记载得要详细,里面有青山村的哪条路哪座山哪口井也不一定,就这本吧。
、第二七章
27
木伯恩目光一凛;突然笑了:“这个地方你爸爸和你妈妈在那儿呆了两年,你能从书里了解一下他们曾经呆过的地方很好;也许能体会当年你爸爸你妈妈丢了你的苦衷;拿去慢慢看吧。”他朝我挥挥手。
我拿着书退出来,只见大厅里的人一个也没有走;眼光不约而同地看着我手里的书。
“安之,你怎么能把爷爷的书拿出来!”雪姨不满地问我。
“爷爷让我从书里了解一下爸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也是我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我说。
“是爷爷让你拿出来的?”木随云不放心地问。
我点头。
他舒了一口气。我立即感觉大厅里空气凝滞,各人脸色异样,我有些奇怪;却也没多问;将心底的疑虑埋起来。
回到五元;木北和舒生都不在,我随手将书插在桌上的小书架里,换了日常的衣服,取下了脖子上的项链,当初步妈妈给我戴的还有一对耳环,但见我耳朵没有洞,就没给我戴上,却希望我收藏,我没要,诚言让她帮我收着,步妈妈挺大气地答应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在耳朵上打个洞,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所以那对耳环,我是不会要了,虽然它也可以换钱,可以供我有一天逃命。
我出门去学校。现在正是傍晚吃饭时间,给舒生打电话,他说他在琴房练琴,马上就出来,让我到学校喷泉那儿等他。打电话给木北,木北说在俱乐部练散打,让我们不要等他。我在喷泉前的台阶上坐下来,旁边有几个同学在嘻嘻哈哈用手机拍照,有一个嫌我碍着她们了,跟我说,同学,可以移个地方吗?我又坐到另一边,抱起双膝,头抵在上面。这个姿势比较安全,护心,护胸,随时可护头,又容易展开身体,我看过一本书,说做这种姿态的人缺乏一种安全感,我觉得说得不对,做这种姿态的人最自知,对自己最了解。
有脚步走近,我听出是舒生的脚步,他的脚步很轻很静,走路的姿势很直很稳,仅从他的身影就能看见这是一个干净柔和的青年。舒生在我身边坐下来,也抱起双膝,头低在上面,不过他侧着脸,看着我静静地笑。正对着他的脸的是黄昏时毛茸茸的阳光,有柔软而静谧的温暖,那张眉清目秀的脸成了那团落日里最清明的亮点。
我也侧着脸,暖暖地笑,“舒生,五元的房子住得习惯吗?”
我让阮重阳帮我留意一下房子,不要面积多大,地段多豪华,安全、安静就好。阮重阳说,“要安全,住军区,要安静,住郊外,再说,哪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就像你这身手,要进人房间几个能阻挡?”
自从那年我去了野战俱乐部面试,又被取录,他惊讶得几乎崩溃,没想到我身手这么好,万分庆幸地长叹,他有生以来从没有这么英明过,第一次见面就把我当成了朋友,没当妞泡,也没当敌人打。
说到房子,他又说,不如选个豪华点的地方,那儿管理费高,但相对治安要好,环境也要好,交通也方便,反正你现在也买得起。我说太贵了不要,我还想揣着钱睡觉。最后考虑来考虑去,阮重阳说,干脆把我明朗居的房子买给你,一口价,一百万。他知道我不想占他便宜,一百万正是市场价格。
那个地方我住了几年,后来住到五元后,我偶尔还过去打扫一下灰尘,坐在那宽大的沙发里听听屋子里我们曾经留下的声音。我想,我前世一定是一只猫,猫和狗不同,狗恋人,猫恋地,无论是贫瘠的青山村,还是这个住了几年富贵的套房,我都充满了留恋,舒生前世大概是一只狗,他不恋地,他恋人,他说,姐到哪儿,我也跟到哪儿。
“姐住哪儿,我就住哪儿,没有不习惯。”舒生说。
“姐现在有钱了,我们可以买房子,等我们毕业了,就把爸爸妈妈接来,你参考一下,看哪里好。”
“重阳哥说,姐现在是大腕了。”舒生笑。
“姐财大气粗了。喜欢哪,姐买去。”
“房子小点,环境安静点就可以了,不过我不喜欢电梯房,坐电梯我有点难受。”
我一惊,“怎么没听你说过?”阮重阳的房子16层,我们住了整整四年,四年,他受了多少罪!
“没有选择时,有困难尽量克服,现在有的选择了,就不必去选择困难了。”舒生安静地笑。
“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我最担心他心脏上的毛病复发,他说的难受是什么样的难受,是不是心脏紧崩着一缩一缩?我太粗心了,竟然没发现他坐电梯时的难过。
“不去,我是心理恐高。”舒生说。
“那我们买一层,不走楼梯,不坐电梯。”
“我们可以在门前种花种菜,还种几棵竹子,好不好?”舒生的眼睛里有了灿烂的憧憬。
我伸出手摸摸舒生的头,朝他笑,“姐听你的。”
星期六回到五元,我和舒生一起翻看花花绿绿的楼盘报纸,木北看见,吃了一惊,“姐,你要搬出去?”
“我想给舒生买套房子。”
“这个地方就是你的,你的也是舒生的啊。”木北见我一付迷茫的样子,“小叔叔把这房子过户到你名下了,就是你的了。明白吧?”
“什么时候的事?”我不明白。
“他上上次回来就是办这事的。”木北假装很妒嫉地看见舒生,“姐,我也是你弟弟,你可不能赶我走。”
舒生大笑。
我还是不相信,这套院子,用阮重阳的话说,这地段,这屋前屋后大片地儿,不止千万。木北跑到书房,鼓捣了一会,拿回来一本房产证,打开,上面户主栏明明白白地写着木安之。我记起有一回小叔叔找我要身份证,我没问做什么就给他了,没想到是给我办房产证。他怎么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呢?
“他们知道了肯定有意见。”我指的是木家那群人,树大招风,财大招人惦记。
“这房子是当年小叔叔自己掏钱买下的,他想给谁就给谁,连爷爷都没权利制止。”
我想起当初爷爷让我们住进这套房子时周围嫉妒和愤恨的目光,想到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第二天下午,木北接到雪姨的电话,说今天是他生母郑小梅的忌日,木兰已经去祭拜过了,电话里倒是没有问他要不要去。木北说,雪姨在这些事上做得极隐忍,自他上初中,每到他妈妈生日忌日那天,她都会给他提个醒。他以前极少去,不过今天正好是星期天,正好又没事,想去墓地看看,问我要不要去。
说句真话,我对我这个亲生妈妈没有多少感情,她对于我来说太陌生了,但我感念她临死都不忘记我、不放弃我的那份真心和执着。我点头,去看看吧。
木北开车,我坐一旁。
黄花山公墓在城郊,这座山不高,但面积大,山上林木茂盛,山东面是楼层耸立的b市区,山南面是错落有致的墓地,墓地后是一片郁密的树林,山的西面是一道悬崖,悬崖下是一条长长的河,北面缓坡,连接田野,墓落在这儿,完全称得上是依青水傍绿水。
车子刚到墓地,木北接到电话,是木伯恩打来的,让他赶快去一趟老宅,很急!
木北说:“我们下次再来,现在回去。”
我看看天色尚早:“你先回,我既然来了就看一眼走,这里有公车,我自己可以回去。”
木北同意,给我指明墓地,立即车子掉头,飞奔而去。
我一个人沿着平缓的水泥道上山,一座一座墓碑由低到高整齐排列,墓碑全是一色的大理石,不显得萧瑟,倒显得壮观。我曾看过报纸上报道,要在黄花山置一块墓地,家里没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是比较困难的,b市墓地,平常的地段几万,好的地段几十万,这年头死人也死不起。在青山村没有这方面的困惑,山是村里的,划一块出来作安葬地,人死了就是一付棺材往山上一送,同时堆起一大坨土,没有碑石,但各人记得各亲人的坟,逢年过节上坟烧纸挂清明吊,从无有错。来年,那些新成的大坨土长满了青草和一个个洞,那洞不知道是蛇打的还是老鼠打的,坟地的草往往长得又肥又嫩又密,我常常提了大竹篮一个人去割草喂牛,踩过一座坟又一座坟,我从来不敢让舒生去,乡下都说鬼收人魂魄,舒生身子弱,一定打不过鬼,当时我总是这么想。
这里的墓都保护得很好,我一路走来都没有看见有洞。作为一个放牛出身的人,我每到一处,总喜欢观察草势,这里的草是有的,不深,青青绿绿,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公墓处的管理人员再怎么管理,任谁也不能制止草的生长。
郑小梅的墓就在山顶下来的第二排,我走到第二排,仔仔细细地寻找我生母的墓碑,寻找那个生下我弄丢了我又思念成疾的可怜的母亲,就在这时,我身子一滞,突然觉得前方有种被野兽盯上的阴森森的感觉,我装作若无其事地放慢脚步,耳朵却在倾听周围动静,猛然,我撒腿就往西边的林子里急速奔跑,因为刚才打量了一下,那方的林子最密,最好藏身。如果往下跑,对方站在高处,很容易发现我。
果然,我一动,我刚才站过的地方被一梭子弹打得啪啪地响。
、第二八章
28
子弹追着我跑;我闪入林中,身子绕着树木作“之”字形急奔。又一串子弹飞过;和刚才的不是来自同一个方向;两个人!我丝毫不敢慢,拼命跑;树木一一从我身边掠过,我或钻;或跃,或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拼命跑!
这时却听见我左边又响起密切的枪声;有点远,不象是对付我的,这树林里到底多少拿枪的人,多少逃跑的人和多少追赶的人?我目前能确定有两人拿枪,绝对是来杀我的,那么刚才的阵枪声是偶然的吗?我往右跑,尽量离那片枪声远一些,可是倒霉的是,枪声又响了,比开始时还要响,意味着近了!
我记起木北说西边是悬崖,悬崖下是河,如果能躲到悬崖下的话,我就不会多面受敌。枪声是从后面和左边传来,离悬崖很远,应该可以确定悬崖那边没有人,如果有的话,现在围截上来我根本没办法逃,往悬崖吧,那儿安全指数高一点!我只希望那边没有一张大网等着我!快,快跑!夏婆婆教训第十六条,角度、力度是技巧,速度是生命。
耳边是呼呼呼的风声和树枝杂草划过身子的声音,不知道跑了多久,三方枪声不断,却越来越远。阴黑的林子里渐见光亮,已到山边了,我慢下来,尽量不让脚步踩上落叶和草地上发出声响,呼吸也渐缓,我保持至高的警觉,悄悄向山边摸去。摸索了大约半小时候,我停住了,因为我听到了附近有轻微的呼吸,那是人的呼吸!尽管很轻很轻,但在这静静的树林里,在我刻意的倾听下,还是能捉摸到。
我屏住自己的呼吸,小心翼翼地解下我的皮带。这不是一根专用的裤带,它长一米五,是由一根金属制成的由大到小的鞭子,中间空心,不用时可以缠在腰间当皮带使用,鞭柄有开关,可硬,当军刺,可软,当鞭子。表层有细细的勾刺,刺也可以收起,收起后表层光滑,一点也不挂手,而展开时,如锉上狼牙,银勾铁挂。这是我八岁那年,夏婆婆送我的,并再三叮嘱,这东西易伤人,不到关键时候不要拿出来。我从来没用过,连舒生也不知道这条皮带的秘密。
我手紧握鞭刺,朝那个轻微的呼吸声摸去。除了呼吸声,我还听到了另外蟀蟀索索的声音,这人在做什么?我正要更进一步,那个声音没有了,仿佛是我的错觉一般,它从来没有存在过。我正疑惑,眼前闪电般闪出一个人,一支枪冷冷地指着我!我正待鞭刺挥出,那人却“咦”了一声,立即后退好几步。我一看,顿时大吃一惊,怎么会是他,步轻风!
那么那些枪声追的也是他了!我收起鞭刺,只见他左腿受伤,裤腿下满是血,刚才蟀蟀索索大概是在包扎伤口,大概是我惊动了他,又没有包扎完。他收起枪,又坐下来包扎。我借着微弱的光亮,环视草丛,居然见到里面有在青山村的路边最常见的猫屎草,随手扯了一把,递给他,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嚼细,外敷伤口,止痛止血。”小时候和舒生除了放牛,常做的事就是挖猫屎草,晒干了,五毛角一斤,后来才知道猫屎草的正名叫胆红蓟。
步轻风向我展颜一笑,声音也轻得不能再轻:“你嚼。”
现在不是推托的时候,我没有犹豫,立即取了棵草咀嚼,一边嚼一边从里面的衣服上撕下一条布,我里面穿的棉布t恤,外面套的一件夹克,将嚼好的草药吐到手上,再盖到他血糊糊的伤口上,轻轻摸平,然后用布包起,打了一个结。
“我们快走。这里不能多呆。”
步轻风从腿下摸出一把枪递给我。我记得那年茶吧里,他也是从小腿下摸出的枪,一枪就要了烈阳的命。我接过,熟练地打开了保险栓。
“往这边,离悬崖近一点,下面是水,会游泳吗?”他在我耳边说,热气喷到我脸侧痒痒的。
我点点头,和他迅速朝悬崖跑去。天已经暗下来,我和步轻风终于摸到了边上,可以看见下面白水轻流,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我正要动,步轻风按住了我的头,只听见有人朝我们跑动的声音。我朝步轻风作口型:“如果我杀了他们,你会不会抓我?”
步轻风嘴唇动了两下,我开心地笑了,像捡到了一块免死金牌似的兴奋,他说,不会。
步轻风耳朵趴在地上倾听,脚步越来越近,步轻风伸出四个指头。我明白,来人四个。步轻风又做手势,二个归他,二个归我。我们同时闪开,我三两下爬上了一棵树,向脚步方向凝神,手上还是紧握我的鞭刺,开枪有声,势必会将对手引到这里来。果然没多久,一双墨绿的男式靴子探过来,手里揣着一把微冲,又一个冒出来,又是一把微冲,还一个,也是微冲!三个呈品字形摸过来。还有一人呢?三人越来越近,我们不能等那一人了,再让他们近一点,我们都有被发现的可能!
我斜斜看了一下步轻风,他趴在草丛里,绿色的衣服和绿色的草成了一体。他没看我,却做了一个手势,右边二指,左一指。我明白我的目标,左边的那个人!然后,步轻风伸出三根指头,像当年我被烈阳顶住时一样,三根指头。三,二,一。一字没完全落下,我飞身而出,鞭刺变硬,直穿对方喉咙,手柄上的按钮随着一动,上面的小刺张开,我手随身子一旋,鞭刺抽出,那人连叫声都没有发出,倒地!我忽觉背后一凉,身子一侧,一粒子弹擦过我的脸飞过去,我像弹簧一样弹起,手中的靴刺飞向第四个人,与此同时,那人眉心一红,立即倒地,步轻风的手枪居然是消音的!我从他胸前抽出鞭刺,在他身上擦去血迹,夏婆婆教训第六条,轻易不动手,动手不留情。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我上前,只见另外两人全部命中太阳穴,都是一枪毙命!
我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痛,捡起四人的枪,藏进深草里。步轻风冲到我前面,见我没受大伤,明显松了口气,将四人尸体拖到一处低洼地的草丛,乍一看,真看不出什么来。两人慢慢沿着悬崖而下,他在前,我在后。
天暗得什么也看不见了,我们只能凭感觉摸索,我还好点,毕竟前面有人带路,步轻风还要带着他那条中了弹的腿在前面探路,他的视力似乎很能适应黑暗,下滑的速度比较,突然他慢下来,在我的脚上敲了两下,我知道他让我停下。他下去了一会儿,又爬上来敲了我一下,我会意,跟着下去。竟然是个浅浅的洞,大概一米来深一米来高,像是有人从这里挖去了一棵大树留下的树洞儿。
步轻风凑到我耳边:“我们就呆在这儿,半山悬崖,除了对面,没有角度,很安全。”他将我推到里面,自己在外面。两人靠着洞壁坐下来,侧着耳朵倾听了一声,除了下面的流水声和山中时而不时鸟叫,没听到人声。
“怕不怕?”步轻风轻声问。
我摇头,想起他看不见,又低声回答:“不怕。”
“好女孩。”步轻风说,我仿佛能看见他脸上的笑容。他突然抚上我的脸,“出血了吧。”原来他看到了。“痛不痛?”
“不痛。”我觉得他的手很暖和,摸起来很舒服。
“刚才真危险,那人绝对是个才加入到狙击行列蹩脚的狙击手,不然后果严重了,对不起,女孩,是我判断失误。”
“不是没事吗?”他没有错,如果我们迟一分钟,就会被三把微冲和一把阻击消灭。
“希望不要留下疤痕。不然嫁不出去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笑。
怎么会嫁不出去?你步家已定下我了。我微微笑起来。
夜色越来越深,这个时候还没回家,不知道舒生要急成什么样,出门时手机放在桌子上忘记拿,现在没法联系。我暗暗担心。
“是什么人追杀你?”感觉步轻风的头转向我,他问话的热气轻轻吹在我耳边。
“不知道。”是什么人追杀我,为什么会等在这里?难道知道我会来这里?这个问题在我脑海里盘旋了很多次了。
“几个人?”
“至少两个。”
“刚才死的那三个是追我的。追你的那两个用的是54手枪。”
我惊讶步轻风对枪械的了解,听声音就能分辨出是哪种枪械。但是,追的我是什么人派来的?有枪,知道我要来这里,而且,应该对我的身手有些了解,如果只是个普通人,一个人一把枪完全够了。我陷入思索。
突然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我有点不好意思,没吃饭,能量消耗太多,确实饿了。
我仿佛能看到步轻风嘴角不可抑止的笑,他在口袋里摸了一下,“真好,还有一块巧克力。给。”准确无误地放在我手上。
我接过,撕开包装,一分为二,递出去一半,“一起吃。”
“你吃,我不饿。”
“吃。”我固执地不收手,他中弹失血,最应该补充能量。
“分一点点给我就行了,我真不饿。”
我不说话了,拿着那半巧克力朝步轻风嘴里塞去。黑暗中,手指碰到了他的嘴唇,我有点惊慌。他张开嘴,咬住了半块巧克力,我含着另外半块,用舌头轻轻的舔,直到它完全融化在我的口里,顺着喉咙流下去,饥饿不再那么明显,口里是甜的,身上有了暖意。巧克力是舒生最爱吃的,我常常买回家,可是我觉得这是有史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巧克力,气味芬芳,味道香甜。
、第二九章
29
周围仍然那么宁静;连山上的虫鸣声和山下的水流声清晰可辩,偶尔有几声猫头鹰的叫声;很惊悚。只是不知道在这样的惊悚中静中埋伏着多少危机;毒蛛毒蛇,银刀铁枪。而我们要一直等下去;可一夜太长了,山中寒气加深;我不由打了个冷颤。
“过来,靠着我。”步轻风似乎听到了我的颤动,手握住了我;轻轻一带;我靠在他的肩膀上了。他敞开他的外套;将我包在里面,贴住了他温热硬朗的身子,一只手搂着我的肩,“你睡会儿,到时我叫你,换我睡。”
我觉得这是个办法,不再抗拒,在危机面前,任何矫情都是浪费,我放松崩直的身体,竟然真的靠在他肩上闭上了眼睛,他身上有一股令人舒适的青草味,清清浅浅地萦绕着我,我脑中突然浮起一个问题,他真的是同性恋吗?为什么没有一点让我厌恶的感觉?而且,书上说同性恋很反感与异性肢体接触,他的动作那么温柔自然,也不像讨厌女人的样子,莫非传闻是假的?
我的思绪变得迷迷糊糊,最后听到他说了一句:“睡吧,乖女孩。”像微风吹过湖面,像羽毛掠过脸庞,像遥远的杨莲花哄怀里小舒生的声音,宝宝乖,宝宝乖。我从没有过的安宁和舒适,睡了。
我是被一阵阵的枪声惊醒的,立即要跳起来,却被一只手按住,发现我偎依在步轻风的怀里,步轻风一手环抱着我,下颌挨着我的头,轻轻说:“醒了?”
“外面是?”我有些懊恼,睡得多死,这么危险的境地,还需要这么大的声音来惊醒。
“不要怕,是我的人,执行任务的。”
“真的?”我惊喜。
“真的,你看,那是我基地的直升飞机。”我从他身上爬过去,头探出洞外,果然有飞机在上空盘旋。
“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吗?”
“正在找。”
“你不告诉他们?”我奇怪。
“你醒了,可以跟他们打招呼了。”
我心里一动,原来他想让我多睡一会。
步轻风拿出一个火机,闪了三下,一长,一短,又一长。
飞机朝我们这边飞过来,越来越低,越来越近,上面传出一个喊声:“队长,队长。”
飞机在我们上空盘旋,上面丢下来一根绳子,步轻风说:“我们绑一起,一边带离一边上,怕暗中有人放枪。”
他将我和他绑在一起,一手环住我的腰,另一手抓住绳子,把枪给我:“注意树林。”
我觉得身子腾空而起,没有感觉到绳子的力量,只感觉那只手的力量,完全是搂着我的。飞机拖着我们离开,上面的人往上拉着绳子,在机仓口,里面的人抓住步轻风的手猛力一提,步轻风抱住我腰的手也一提,我们上了飞机。
“队长。”
“队长。”
“队长,你受伤了?”
飞机上几个人全围上来。
步轻风解开绳子,回也不头,“报告情况。”将我扶到椅子上坐下,“你先睡一会。”
立即有人报告:“线报黄花山潜伏十二人,我们刚才击毙六人,另在树林里找到八具尸体。武器和外貌特征相符。另外两人持五四手枪,与那队不是同一伙,来路不明。报告完毕。”
“那八人是我们杀的。查清另外两人来路。要快。”步轻风说。
我听他们说话,精神大振,哪里还睡得着,抬手一看表,凌晨二点三十分。我睡了最少有三个小时!他竟然一直没有叫醒我,还一直让我靠着!我有点想笑,我的未婚夫在不知道我是他未婚妻的情况下,首次作出了牺牲。
“队长,他是谁?我怎么看着有点面熟。”一个满脸油彩的人仔细地看着我,露出奇怪的表情。
“老队长又给你配了个好手啊?难怪一个人来探山。”另一个说。
“不是,她正好出现,救了我。”步轻风话刚落音,立即一众目光全惊讶地看向我。
又一人大叫起来:“队长,她是女的!”仿佛这是一个多么不可思议发现。
“哟,队长,还是个美女!”
“这荒山野岭还有美女捡,我怎么从来没碰到这好事过啊?”
我还听到一声极小声的嘀咕:“正是夜半,到处是坟墓,不是捡的女鬼吧?狐仙也有可能哦。”
我隐隐笑起来,这是特种兵么?这是一群打败老枪和鹰猫他们的高级特种兵?
“都一边去!”步轻风大概也觉得丢人,一个比一个幼稚啊。“有吃的没?”随即几包饼干丢过来。
里面的人全部禁声了,但眼睛都偷偷朝我和他若有若无地瞟,步轻风在我身边坐下,撕开饼干袋,递到我面前,“吃点东西垫垫,回家就可以吃饭了。”
我拿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他没有吃,微笑看着我。
“水。”他喊了一声,又有两瓶水丢过来。他拧开瓶盖,将水递给我,“来,喝点,饼干太干了。”
后面传来有人没坐稳跌倒的声音,还有人倒吸冷气的声音。一个小声嘀咕的声音:“我们队长是不是被他妈妈附体了,一下子怎么这么慈爱呢?狐狸,你掐我一下,是不是我在做梦。”大概是那个叫狐狸的狠狠掐了一下,立即传来杀猪般的叫声。
“猴子,你皮痒了?”步轻风笑着问一句,杀猪声嘎然而止。
我对步轻风说:“问电话吗,我想打个电话。”
“电话。”又一个手机递过来。
我接过,想了一下,先打木北的电话,才响,电话立即通了,传来木北焦急的声音:“姐,你在哪?”
“我,我有点事,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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