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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木北的脸垮下来,舒生一脸笑容地指着木北:“你输了。”

我皱眉,难道木北没有考好?他自进高中,成绩有一个质的飞跃,高一一学期他是成班十九名,到了高三,没低于过全年级十九名,考b大应该是举手之劳的事啊!

见我疑惑,木北脸垮得更厉害了,舒生笑得更灿烂了。

“姐,你能不能不问?”木北郁闷地哼,“害我输了。”

“姐,我和木北打赌了,我赌你一定会问我们的成绩,木北赌你不会问。”舒生埋怨地看着我,“姐,你怎么就忍了三天才问,害我忐忑不安的,以前我一出考场你就问的!”

我笑了,木北真傻,敢跟舒生赌这个!

“赌注呢?”

木北苦着脸不情不愿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不情不愿地放到我的手上。我正要拿起看个究竟,舒生抢先拿过去了,笑得一脸神秘:“姐,我念给你听!”

“舒生,不带这样的!”木北脸涨红了,瞪着舒生。

“亲爱的木北,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因为,我已经在心里这样喊了二年了!这二年来,我的眼里,心里,梦里,全是你,。。。。。。。”舒生强忍住笑,一字一句地念着,木北脸色越来越难看,我的眼睛越睁越大,这分明是写给木北的一封情书!我只知道舒生的情书多,不知道木北早就有了暗恋他的女生,听信里造词遣句,可谓用情之深,爱恋之苦,相思之美,难怪木北这么紧张,谁让他总是笑话舒生呢,这回,大概让舒生扳回一城了。

“你们谁输了谁就公布情书?”我憋着笑问。

木北白了舒生一眼,不支声,又眼巴巴地看着舒生手上的信。那意思很明显,还给我,请快点还给我!

“要是你输了也公布你的情书?”

舒生笑得直不起腰,“姐,我会输么?”

我点点头,他确实不会输,从小到大,只要一出考场,他就会被我盘问!更何况是这事关人生事关命运的高考,我之所以忍了三天,是想等他们主动跟我说!可他们不自觉,还悠哉悠哉地玩楚河汉界,我忍不下去了。

“好啊,你原来早就知道姐会问!”木北终于听出了猫腻,直接跳起来奔向舒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情书,又以同样的速度将情书粉碎成一堆白絮飞进垃圾桶。

我眨眨眼睛,要不要这么快毁尸灭迹?舒生有点呆,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你的情书,人家暗恋你几年,你不表示?”舒生眨巴着眼睛。

“你收了几年的情书,你如何表示的,来,教教哥。”木北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舒生。

舒生的脸像被血泼了似的,一下子就红了,连连后退,“别过来别过来,你已经学到了不是吗?垃圾桶,垃圾桶!”

我心里满满的,充满骄傲和快乐,看着相互逗乐的两个弟弟,两人一个英俊阳刚,一个挺拔清秀,一个羁骜不训,一个温文尔雅,是女生心中的王子,是我的好弟弟。

木北和舒生彼此取笑了一阵,突然舒生趴到我肩膀上来,“姐,你有没情书?”

我瞪着他,可他不怕我,眼睛柔柔地望着我,嘴角带着笑。

“敢给我姐写情书的人不知道出生了没有,你看她那气场,谁敢写?写了谁敢给?给了还有命?”木北笑得捶桌子。

“一群小屁孩。”我哼一声,没错,在我眼里,就是一群小屁孩,我是年级里成绩最好的,可大概也是年龄最大的,情书确实收到过,可是背面被我当草稿纸用掉了,做点牺牲,只当是给他们练练手好了。

不到半月,成绩全部出来,我们三人全部考上,木北发挥得相当漂亮,竟然是b大这一界的探花郎,远远超过了舒生的文化成绩。我稳坐第一状元的位置,这个位置自初三开始,没人将我推下来过。

闻说,木伯恩得信,在老宅朗声长笑,立即吩咐几个儿子,定个好日子大操大办,木家好久没有这么喜庆过了!

在b城最高档的京华楼,我和木北作为主角,陪伴在木伯恩身边,我一身白色礼服,这是被舒生和木北硬拖到专店买的,当时我一看价格就要走,舒生从背后抱住我,木北从面前拖住我,并飞快地拿出卡付账。舒生说,姐,那么大的场面,你怎么能穿着牛仔裤去,你可是主角。木北说,姐,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你一定要收下。我只得听他们的,穿上礼服,木北又给我配了一双白色的高跟鞋,这一身,让我别别扭扭,我一个晚上跟在木伯恩身边,不敢多动。前来道贺的人不计其数,我一个也不认识,全是木北在礼貌地回应:“童爷爷好,刘奶奶好,高伯伯好,李叔叔好,王阿姨好,陈阿姨好,三哥哥好,二姐姐好。。。。。。”我脸上挂着笑,随着木北的招呼,微微颔首。

来人向老爷子拱手表示祝贺:“木老爷子养出的好孙子好孙女,一门双甲,b城b大史无前例啊!老爷子教育有方,值得我们学习!”众人纷纷附和。

木伯恩红光满面,笑得合不拢嘴,拱手回礼:“是孩子们争气,孩子们争气!哈哈哈!”

又一个微微有些发福,面容和善的中年人走过来道喜,后面竟然跟着阮重阳,他嘴角挂着笑,跟我眨眼睛。木北小声提醒我:“阮重阳的爸爸阮耀辉。”

“恭喜木老孙子孙女夺得b大头筹,不愧一门精英。木老教得好!”阮耀辉朗声道,指着阮重阳,“这是犬子重阳,以后有机会多跟弟弟妹妹们交流,多熏陶一下木老精神!”

阮重阳乖乖上来问候老爷子。木伯恩连声赞扬:“老阮好福气,孙子长得一表人才,气宇轩昂,日后必成大器!”

阮重阳看着我笑,还将胸挺了挺,表示他真的很气宇轩昂。我笑,小北也笑,我们的意思很明显,幼稚!

又来一人,年纪比较大,头发花白,但精神硬朗,动作一点也不显迟钝,背后跟着一年轻人,木伯恩一见,立即站起迎上去:“哎哟,步老也来了!太给兄弟面子了!”

来人哈哈一笑:“老木家的大喜事,咱老头子怎么不来凑热闹?快把你金贵的孙子孙女让我瞧瞧,给我这些不长进的兔崽子做个榜样!”

我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竟然让老爷子迎上去,来头肯定不小。木北悄悄给我说:“b城第一家,步家。这是步家老家长步长空。后面是他的孙子。”

木伯恩对我和木北说:“小北,安之,上来见过步爷爷,还有步家哥哥。”

木北乖乖叫人,每叫一声,我就跟着微微弯腰。当叫到“闲庭哥哥”时,我愣了了下,这不是那天赛车时和木兰当众亲吻的那个步家孩子吗?我眼皮低垂,弯腰问好。

步长空对木伯恩说:“老木有这么个好孙女,居然藏着,我以前没见过。”

木伯恩打着哈哈:“小时在外国,回来读书又一直住校,这孩子不太说话,喜静,我们也就随她的性子,很少带出来。”

步长空多看了我几眼,不住地点头:“这孩子不错,不错,老木的孙子孙女这么出息,羡慕死我了!”

“哎,出不出息还难说,以后若得步老提携一把,够他们一生受用不尽了!”

突然木兰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冲到了步闲庭的身边:“闲庭,你也来了!是来看我的吗?”声音含着惊喜。

我看见木伯恩眉头微微一皱,悄悄拉了拉木北的衣服。

步闲庭懒懒说道:“嗯,来了!来给木爷爷道贺的!”

木兰表情有些失望,还想说什么,小北一把拉住木兰:“姐,我正要找你有事,跟我来一下。”拉着木兰往里走,木兰一边走一边还在回望步闲庭,表情不甘心又留恋,但步闲庭眼睛没朝她看一下,还是那闲闲的懒懒的样子。

也不知道木北用的什么方法,整个宴会木兰再没出现。我脚跟站得生痛,原来穿高跟鞋竟然跟练功一样,我叹息,淑女也不是好当的,仅凭着一双高跟鞋要巅跛巅跛一路走来,不是一般的辛苦。后来木北听我如此感慨,哼了一声,那些淑女走了多少路?

几天后,木伯恩告诉我和木北,有几家电台要采访我们,他的意见是接受采访,目前正要换界选主,政治班子动荡,正好可以趁此机会给木家造造势。

我低头沉默,不表态。

木北看看我,果断地说:“我去吧,姐就不用去,她话少,又不知道如何表达,怕弄巧成拙。”

木伯恩点头:“也行,你一人去。”

晚上八点,在老家长的命令下,全木家人都聚集在老宅大客厅,看b城都市台“精英访谈”现场直播b大探花木北接受著名主持人海烟提问。

海烟:“木北,我还是叫你小北吧,我大概比你姐姐还要大。”

木北:“我很荣幸,叫小北,多亲切。”

海烟:“这次高考,你和你姐姐同时拿下b大的探花和状元,前三甲你姐弟占去两甲,你能把你们学习的心得给电视机的观众和我一起分享吗?”

木北:“我的心得就是,勤奋的学习态度和科学的时间安排,我不相信天才,再神的天才,不努力也会成为庸才。”

海烟:“很多人都说,每一个人的成长都有一段叛逆时期,小北,你有过吗?”

木北:“有过。我从小就爱打架,那只是小打小闹,从六年级开始,就混到街头的小帮派里打打杀杀,初一初二开始,忙着自己拉帮结伙,家里谁的话也听不进去,说多了我讨厌、我恨、我不回家,现在回过头想想那段日子,很后悔,浪费了太多时间,对不住太多亲人。”

海烟:“那是什么让你醒悟,以至今天坐到了b大探花郎的位置?”

木北:“初二那年,我的帮派被别的帮派端了,我一连三天,不敢露面,学校和家都不敢回,如过街老鼠,在京路口那条十字胡同,我们被他们堵截,我的那些兄弟都逃跑了,我一个人被他们围着打,正陷入绝望时,我姐姐及时救了我,又把我带到她住的地方,她还有个好兄弟,对我很好,帮我擦洗伤口,帮我上药,给我洗衣,给我做饭,从那以后,我就跟着她好好读书了。她们教我功课,也教我做人。我常常想,如果没有她们,我那天会不会被打死?我今天会不会成了街头的流氓混混?”

海烟:“真让我感动,我想,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那么一个人或者一件事,让你感动,让你没有办法不去努力,不去进步。我想问一下,你说的这个姐姐就是b大的状元姐姐吗?”

木北:“是的。她就是我心中那个感动我、挽救我的人。”

海烟:“很遗憾今天没有请到你姐姐来现场,我相信很多人都想认识一下你这位引路人姐姐,小北,你能满足一下观众和我的要求,跟我们说说你姐姐吗?”

木北:“我姐姐跟我不一样,她自立自强,初三的时候就开始边工边读,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到高中时,就开始拿奖学金,不要家里交学费。她勤劳朴素、勇敢善良,她在学校这么多年,很多人以为她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从来没有人会把她和我联系起来,我那时候,花钱大手大脚,又高调,又蛮横,又自私,有一次我小叔叔给我姐五千块钱,被我偷走买了游戏机,她明知道是我,明知道只要告诉我爸,一顿鞭子跑不了,却没有走漏半点风声,我怎么早没有醒悟呢,要是早醒悟,今天我应该会是榜眼的吧,呵呵。和姐姐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海烟:“你姐姐形象真的很完美。人生中有这么个完美的姐姐,也是一种福份。我就没个姐姐也没个弟弟,真羡慕啊!小北,除了你姐姐,还有谁在你的人生路上起过重大的作用?”

木北:“我爷爷,他是个很硬气的人,从小教育我鼓励我,男人要自强,要硬劲,要做参天大树,我以前不能理解,现在觉得很对,长辈的话都是从经验和教训中得来,我不但要听到,更要做到。”

。。。。。。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人不能理解一个娘胎出生的,为什么要这样窝里斗,其实这就是后妈捧杀的结果,杀人于无形,也是长期教育下的棋子。捧杀比棒杀在木家那种家庭里更能实行,更有效果,而且血缘这东西吧,不是很可靠。至于木随云这个人,他不坏,也不是不爱子女,他只是不懂,不会经营,甚至不会抗拒,他是家族里的另一个牺牲品。好吧,透剧了。

、第二一章

21

老宅,随着节目的结束,一家人无声。

木伯恩严厉地看着木随云和雪姨:“安之从初三就开始打工,你们知道吗?”

木随云问我:“安之,你为什么要去打工?家里没给你钱吗?”

“我还要养弟弟。”这个木北,他一顿夸奖,又把我推到木家的风口浪尖上了。

“胡闹,木家没能力多养一个人?”木伯恩大声斥喝。

“爷爷,那弟弟又不是我木家人,木家凭什么要拿钱养他?”木兰愤愤不平,她最不能忍受我得意得势受人注目。

“你给我住口,同一妈生的孩子,你就不能跟安之学半点,只学半点,就够你受用了!”木伯恩看着木兰失望地摇头,“从现在开始,每个月给安之一万,一分不得少。”

“爷爷,木兰说得没有错,舒生不姓木,没道理用木家的钱,我不要。我打工的钱可以养活我和他。最主要的是,这种生活方式,我们习惯了!”苦日子已过去了,上了大学时间更多,以后我有更多的机会赚钱。

“是啊,爸,安之这孩子懂事,当初对我也是这么说的,我给钱她就是不要。”雪姨笑着道。

“你说的话我能信?你还说,木北天天在外惹事生非,难成大器。”木伯恩哼了一声,雪姨顿时脸色大变,笑容慢慢隐去,我赶紧低头,不想看见她眼中的恨意。

“爷爷,我从初二起就没有打架了。是姐姐将我拉回来的。”木北竟然回来得这么快,我想起来,电视台离老宅近,估计节目一完,他就回家了,现在他已经有车了,木伯恩亲自将一辆路虎的车钥匙交给他,至于开车,木北说他十二岁就会。

突然觉得沉重,感觉大厅里的目光齐刷刷转向我。

“哼,她不是看在你每个月有那么多钱的份上,会那么好心?”木兰不服气。

“她没要过我一分钱,雪姨,你给了安姐姐多少钱,你心里有数。从舒生弟弟来了后,你没再给过她一分零花钱,高中后,连学费也省了。”木北竟然叫雪姨,这让我很吃惊,他虽然很少叫妈,只是少,还是叫过。

“小北,从爸爸不要让我给你们多钱后,我是尽量不敢多给,不敢让你们身上有闲钱。这也是为了你们好。”

“但是你给我每个月一万,少了还可以要,给兰姐姐一个月二万,甚至更多,不是她说的一万。”木北冷冷道。

“小北,你是来找妈妈麻烦的吗?”木兰对着小北吼。

“兰兰!”木随云脸色严肃,看看木兰,最后眼睛落到了雪姨身上。

雪姨泫然欲泣,悲悲切切地看着木随云:“我不敢怠慢兰兰和小北,我这个后妈不好当。你看小川,我从来不敢多给,我自己生的我随便怎样没人敢说闲话,这两个孩子不是我生的,我半点不敢马虎,他们要什么我就给什么,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也怕背个恶继母的名声啊!”

“兰兰就是毁在你的纵容之下了!幸好小北省悟得早!”木随云铁青着脸。

“随云,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教不好孩子吗?小川不是我教的吗?那两个孩子我教也不听啊,我多说一句他们就会说我是后妈!我敢教吗?”雪姨泪流满面。

“好了,不要闹了,总是秋后算账,有用吗?老二,你的家庭该好好整顿了!”木伯恩一见哭哭啼啼的场面,不爽快地皱着眉。

老爷子发话,没人敢不听,雪姨止住了哭,木随云止住了发火。

“还有一件事,阮耀辉今天上门给他儿子提亲。”

才一句话,众人窃窃私语起来,提亲?

“爷爷,是不是给阮重阳提亲?”木兰兴奋起来,“爷爷,我愿意嫁给他。虽然他家比不上我家,但也不错啦。”

阮重阳?我跟木北对视了一眼,他眼里也满是疑惑。我还是木家请客那天见了阮重阳的,之前从来没听过他要跟木家联姻,更不用说他多讨厌木兰了。难道这就是他所说的家族悲哀――身不由己?如果真这样,我深深同情他。

“爸爸,阮家真是要娶兰兰?”连木随云都面露喜色,木兰闹得这么难看,如果有个正派人家肯娶,也是大好事一件吧,我猜想他的心思。

“阮家提的是安之。”木伯恩话一出,很多人呆住了,我也呆住了。

首先大叫的是木兰:“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她?明明是我啊,我跟重阳早就好上了,连这个贱。。。。。她,她可以作证!”木兰手指我,一脸狰狞。

然后开口的是木随云:“爸,安之才进大学。而且,安之。。。。。阮家怎么知道安之的?”他要说的是我虽然接回了木家,但从没有在正式场合为我介绍过,很多人不知道木家突然找回来一个女儿。偶尔有问起的,家里口径一致,都说我从小在国外长大的。

“能不能将兰兰嫁过去,刚才兰兰也说了,她跟阮家的孩子也好过。”刚才被木伯恩批评了一顿,雪姨的眼睛红红的,此时,不顾内心的委屈,对木兰的婚事露出关心的神色。

“你什么时候跟阮家的孩子好过?”木随云问。

“高中的时候。”

“高中,你还没有成年,这个也说得出口!”木随云斥喝木兰。

“爸,我和重阳都在一起了,不信,你问她!”木兰急急解释,我见势不妙,给木北递眼色,让他制止木兰继续往下说。木北心领神会,赶紧上去拉住木兰,“玩家家的事你不要再提,听爷爷怎么说。”

可木兰根本不领情,继续大喊大叫,“她当时亲眼看见我和重阳在一起了,她居然还来插一脚!连我的男朋友都抢!不信你问她,她是怎么认识重阳的,还不是因为看中了重阳他家的钱,她就是处心积虑地跟我作对!”

所有的人皱起了眉,大概也想到了木兰高中的时候,我最多就是初二,能跟她抢什么男朋友?

“安之,你是怎么认识阮家孩子的?”木随云问我。

“我弟弟来找我,被人欺负,是他路见不平,又找地方给他住下。”我不想提起小树林里那不堪的一幕。

“爸爸,她撒谎!我和重阳在小树林里,她竟然跟踪我,将我和重阳堵在那儿!现在她竟然不要脸和重阳住到一块儿去了,爸爸,你要为我作主!”

“住口!”木伯恩听不下去了,手拐重重一顿,指着木随云,“你养的好女儿!不该做的全做了,该做的没做一件!”

“爷爷,舒生来了后没地方住,阮重阳将他的房子给舒生住,后来我也住了进去。他帮了我们不少忙。”木北在一边插话。

“爸,阮家虽然提的是安之,但他家的孩子和兰兰有私情也是真,姐妹跟一个人,传出去,会成为木家的笑话。”大婶陈香开口。

“我赞成大嫂说的,这门亲事不能答应。”蒋玉珠开口。

木伯恩沉思了一下,问我:“安之,你的意见呢?”

我想起那四十万,低声说:“我听爸的。”

于是所有的目光看着了木随云。

“如果他们同意娶兰兰的话我没意见,安之就算了,她二十岁都不到。”木随云对木伯恩说道。

“那好,你备份厚礼去阮家道个谢,他的孩子帮了你两孩子不少忙,这是你应该做的,成不成亲家是另一回事。还有,安之和小北还有舒生,以后住到五元去,那儿的房子是你小叔叔的,正好空着,离b大又近,不要再劳烦人家,木家的孩子在别人家住这么多年,你竟然一直不知道,老二,你可以退休了,以后家里你可以交给小北和安之。”一席话说得木随云低头垂手,不敢为自己争辩半句。我却听到了雪姨长长吸了口气。

木随云和雪姨心思重重,木兰愤愤不平,只有木川脸色平静,一家人一起离开老宅回到木家,木随云把木北叫到书房,很久不出来,我不想面对雪姨不善的眼光和木兰恶毒的辱骂,一个人离开。

不过我没走多远,我站在木北原来站着的那个路灯下等木北,他进去时说让我等他一起回明朗居的。将近一个小时候后,木北出来了,脸色凝重,眉头略皱。

我们沿着大路走了一会,木北说:“姐,你不喜欢阮重阳吗,我觉得他对你和舒生是真的好。以后只怕再也难找到真心对你们俩这么好的人。”

我知道阮重阳对我是真的好,无条件的好,就像他自己说的,就是觉得对他的眼,投他的缘,从初二到现在,五年时间,他对我从来没有过任何要求,顶多就是来明朗居让我做一餐饭给他吃。有一次赛车后,我因为不愿意碰到木兰不跟他去玩,阮重阳说:“不能因为吃鱼被卡到喉咙了就不吃鱼了,不能因为有鸟屎落到头上就不再出门了,你不能因为一个木兰,你就不出去玩了,安之,你不能永远避着她,我知道,你念着她是你姐姐,不想让她难堪,可你这样反而更助长了她的嚣张跋扈。安之,你脱离木家吧,脱离了就自由了,要不,你早点嫁人,嫁了你就不需要考虑这么多了!”又笑嘻嘻地补了一句,“你嫁我吧。假嫁也行,我不介意给你当个梯子。”

我当时没有作声,因为在想他说前面的话,难道我真的内心潜意识还在想着木兰是我亲姐姐,所以避着她、不想让她太难堪?没想到今天他真的来提亲,这么说,他当时说的是真的了。我想起他娇艳的桃花眼,魅惑的笑容,洒脱的性情,觉得,嫁他真的不差,可惜晚了,我已经失去了答应的权利。但是,我怎么跟木北说起我和木随云的交易呢?他若知道,绝对会找木随云闹。

我说:“以后再说,你别管了。”

、第二二章

22

我回来的时候,舒生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我看着他,等他主动说话,舒生没有作声,轻轻抱住了我,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哽咽出声,“姐,你怎么什么都一个人扛。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一个人扛啊。”

我拍拍舒生的背,“你要相信姐,姐扛得起。”

“那么多钱,你哪来的?”

“不要问那么多,你们都好好的,姐姐就好了。”我朝他笑。

“妈说爸爸已经度过危险期了,钱够用了,让你不要挂牵。你不要怪妈告诉我,是我今天打电话给妈,她以为是你,说失了口。”

“你爸爸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没听你说过?”木北问。

我放开舒生,将他拉到沙发上坐下,回答木北:“已经好了。正是高考的时候,我怕影响高考,没说出来。”

“姐,以后有什么要告诉我们,不要一人扛。”木北严肃地道。

“好。”我笑了,我的弟弟们,都长大了。

第二天,阮重阳气急败坏地打电话过来,“安之,你怎么不答应,这正是你离开木家的好机会啊,我好不容易才说动我爸爸去提亲。”

“重阳,你认为木家的孩子有权利自己选择自己的婚姻吗?”我笑,这也是他曾经苦恼过的事,生在那个家庭身不由己,那时我不懂他,现在,我从自己的无奈身上看到他的无奈,生命是属于自己的,人生不一定是属于自己的。小时候,看见田时的牛,它被后面的人打着骂着往前走,穿在鼻子里的绳子被人牵在手里,脖子上戴着重重的木架,嘴上套着竹笼,屁股后拖着重重的犁耙,犁耙上还压着重重的泥巴,它走得精疲力竭,走得奄奄一息,舒生心疼地问我,姐姐,牛这么可怜,它怎么不跑呢?我记得我当时回答他,它跑哪啊,它生下来就是给人耕田的。当时对它也充满同情,命不由它,只是现在,命也不由我。

“安之,你根本就不算是木家的孩子,木家没有给你木家应该给你的荣耀和资本,你没有享受过木家的权利,就没有义务。你说我那车,贵吧?是我十八岁的礼物,我从小到大没受过半天委屈,要什么有什么,我得到了,所以我就得付出,安之,你什么也没有得到,你凭什么要付出?”

“我得到了。”我轻轻说。

“你得到什么了?你的日子是我看着过来的,你过得怎么样我还不清楚吗?还是,安之,你宁愿受木家欺负,也不愿意嫁给我?”阮重阳语气有些伤心。

“重阳,你相信缘份吗?”我问。

“信,要不我怎么会遇到你。”

“我也信,在高考前一个礼拜,我爸给了我四十万,我给了他我的高考志愿书和我的婚姻自主权。”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呢?不早不晚,我才放弃我的权利,阮重阳解放我的令牌就到了。终究是晚了。

“安之,你遇到了什么困难要四十万,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的婚姻就值四十万吗?你怎么不来找我啊?”阮重阳在电话那头急急地吼,震得我的耳朵发麻。

“你已经帮我够多了,我还有什么脸再去找你?你是b城除我小叔叔外,最帮我的人了!重阳,你的好,我会记得,以后只要能用到我易安之,你一句话,我万死不辞。”

“安之,去为自己争取一次!你不能一辈子被命运摆布!那四十万我来出,你还给他!”

我摇摇头。这不仅仅是四十万的问题,要追溯到五年前的小树林,不过我不想再跟他提这事了,不想再恶心他一次。在他看来,那是一件多么小的一件事,只不过在他眼里的小事往往成了别人眼中的大事,那时,他不过是个想挥霍自由的少年,只是没想到留下了一根刺,在那个所谓家族的名誉上轻轻一刺,我们各自的命运又不同了。“我们这样,也挺好。”不远不近,不离不弃,太近了会远,太亲了会疏,距离最好。

我听到阮重阳的呼吸起起伏伏,然后没有声音了,他挂机了,就像秋天的一片落叶似的,在萧瑟的风里,无声无息。我感动莫名的悲伤。

我们搬到了五元的小院里,小院很大,外围用三米高的围墙围着,屋前屋后都有一片空地,屋前还有一棵六七米高的香樟树。院子里绕着墙有一圈花池,里面种了很多花草,屋后有一块大石头,上面又平又滑,可以当桌子用,石头旁边放了几个石墩。这儿离b大很近,据说小叔叔读书时就住这里,小叔叔后来去美国留学,后来留在美国创业,最后在那儿成家,这小院一直空着,不过不见一丝荒凉,花开得很艳,草长得很乖,没钻到花池外面来,只有树的枝桠旁逸斜出,叶子自由飘落,原来这间小院一直有钟点工清扫。

小叔叔很久没回来了,就算回来呆不了两天又走了,张晋说,小叔叔在忙着扩张,但小叔叔每次回来都会跟我说会话,不忘鼓励我,问我有所需有所求,我摇头,知道他忙,尽量不给他添乱。现在住到小叔叔的地方,我有一种亲切感,仿佛能看见小叔叔在这里饱读群书的情景。这里永远宽敞,舒适,收拾得干干净净,像小叔叔随时会回来住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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