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从他嘴里冒出来,升到他自己眼前,与风雪一起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往前走了两步,他想再看看这个女人。
女人并没回答他,她低头捂着自己的脚,表情有些痛苦。初河说:“再不上车,火车就要开走了。”
女人好像听不懂他的话,只是将身上的大氅裹得更紧了。这时催促的汽笛响了第二声,月台外忽然冲进来一个彪形大汉,皮草帽子皮草大衣,一脸络腮胡子,活像头大黑熊。这大黑熊还提着杆猎枪,他来势汹汹,看也没看初河,径直走到女人跟前,二话不说就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拖着走。女人此时才算恢复了点活力,又叫又闹,大汉转身对着她的脸就是一拳,这一拳下去把女人的鼻梁揍歪了,她又安静下来,无声地挣扎着,无声地盯着初河。她眼中泛起泪光,却不像是在发出求救的讯号,只是显得分外哀伤。
初河在原地站着,他接收到了这点哀伤的波动,但他没有动,样子有些呆滞,静静地看着大汉把女人往月台外拖。雪还在下。
大汉大概是把女人的头发揪疼了,她咬紧了嘴唇,拼命去抠大汉的手。初河这时才发现,女人身上的大氅没扣好,此时向两边敞开,露出她瘦骨嶙峋,布满淤青的身体。她里面没穿衣服,胸部平坦,连裤子也没穿,双腿间有个碍眼的物事正摇来晃去。
这个红衣长发的人是个男的。
初河定了定神,目光还跟着男人和那个大汉。男人被大汉拽到了月台外的一棵枯树下,树干上拴着一栗一黑两匹骏马,大汉拂去马鞍上的雪,将男人绑到了栗马上,自己翻身骑上黑马,手里牵着栗马的缰绳,脚下一夹马肚子,马鞭一抽,策马离去。蹄声阵阵,雪地里留下两串马蹄印子,转瞬,这两人两马便消失在了茫茫灰白中。
初河拂去头发上的细雪,闹剧看完了,他一脚深一脚浅地继续往外走。火车汽笛响了第三声,他回头看,雪的势头似乎小了些,但风还是很急,列车一头扎进了风雪里,仿佛一条白蟒,在一片黑色松林中游向北方极地。
初河转过头眺望,极远的地方隆起两座雪山,有数道炊烟自雪山间升起,但又有些像是被风吹起的雪,此时此刻,没有太阳,没有蓝天,蒙林上空仿佛有个巨大的白色陀螺在永恒地旋转着。初河将围巾系好,掩住鼻子嘴巴,低下头冒雪前行。
他知道他还没到蒙林,蒙林还在更远的地方。蒙林在雪山里,在一片被火烧过,寸草不生的黑色荒漠上,在一座城堡的阁楼能看到的地方。
第2章
枯云趴在阁楼的天窗上,使劲往外看。一到冬天,蒙林就只剩下两种颜色,白色的天,白色的地,中间夹着黑色的树,黑色的人。白色多,黑色少,一有点黑色冒头就特别显眼。
今天也与往常没甚不同,放眼望去,唯有这一白一黑占满了枯云的视野。他看得有些累了,揉揉眼睛,又马上睁开了继续看。他总是很用力地看外面的世界,这花了他太多力气,以至于眼神落到人身上时,精力所剩无几,看上去总是懒洋洋的,缺乏神采,有时他更懒得看人,两眼一眯缝,管他面前站着谁坐着谁,他都不愿费劲去看。
枯云往窗上哈了点白气,拉长衣袖用力擦玻璃,玻璃干净些,他自然能望得远一些。他正擦得起劲,忽然发现窗户右下角冒出了一点棕色和一点灰色,他憋着劲使劲擦了阵,两个小点不见了,他笑笑,可眼神逡巡,转了一圈,笑容立刻僵住了。原以为他把玻璃擦干净了,没想到是那两个小点往左边移开了,还映在他的玻璃上呢。枯云楞了瞬,那两个点已经靠得很近了,他看清楚了,原来是两个人分别骑着一匹棕色,一匹灰色的马。
枯云在地上打了个滚,枯家的客人,他没兴趣。他裹起了摊在地上的草席子,草席很扎人,可他困了,想睡一会儿,但他没能睡着,阁楼上太冷了,连他的倦意都别冻得直打哆嗦,畏畏缩缩。枯云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感觉到热气从嘴里漏出来了赶紧捂住嘴,他从窗边挪开,往阁楼的入口处靠,那里要暖一些。枯家的老太太怕冷,走廊里每隔几步就要摆个火炉,今天也不例外,他都能闻到烧焦的木炭味了。他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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