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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

迟暮蓦的抬起头来，看著神色依旧温和如初的男人，墨色的眸子里闪烁著复杂的光芒，那光芒里有懊悔，有愧疚，还有很多难以说明的东西，过了好久，他才讷讷的点了点头，开口道，

“谢……七皇子……”

奴桑儿并不知道耶律渲云和迟暮之间的事，她只是隐隐觉得他们两个之间不向以往那般默契温情，像是互相都在顾虑著什麽，神色比以往疏离了许多，

她虽然心有疑惑，却也没敢多问什麽，只是起身为迟暮倒了一杯茶，有些疑惑又有些期盼的问道，：“你之前不是一直被关在大牢里麽？为何他们会突然放你出来，是不是郡主她们找到了证据可以洗脱你们的罪名了？”

“不是，六皇子他只不过是暂时放我出来，让我来这里照顾你们”

迟暮摇了摇头，拿起她倒好水的杯子，喝了一口，也不知怎麽的，便觉得这平日苦涩不堪的茶水，忽而变得香甜不已，让他忍不住的低头又喝了一口，

“是照顾我们，还是监视我们？”耶律渲云清冷而又自嘲的一笑，抑郁的目光落在窗外那一片黑暗的树影下，外面风刮的愈加疾厉，将他乌黑的发丝吹得在脸边飞扬不止，几滴雨珠开始透过窗子砸落下来，冰冰凉凉的溅在他的清雅好看的脸上。冷的彻骨。

迟暮目光暗了暗，捏著杯子的手紧了紧，沈默著没有说话，唯有一张俊脸憋得有些发红。过了半响，才勉力憋出几个字来

“迟暮今生有愧七皇子的厚爱，来世必定做牛做马偿还这份知遇之恩”

“有愧？来生做牛做马？偿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耶律渲云反复重复著他的话，忽而猛地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苍凉凄楚，混著浓浓的被背叛的伤痛和哀凉，雨水更加汹涌的打落下来，将他整个淡蓝色的衣襟都浸的一片水湿，但是他却是一动也不动的坐在窗前，不闪不避的兀自大笑著，单薄的身子在寒冽的北风中如即将枯死的落叶般簌簌颤抖。让人只看一眼，便不忍再看，

“迟暮，你别再说了！”奴桑儿见耶律渲云这般苦涩痛楚的摸样，心中亦是一片绞痛，她有些怨恨不解的看了迟暮一眼，便匆忙凑到浑身水湿的耶律渲云身前，紧紧握住他寒冷如冰的手指，目色满是心疼和惶然，

“七皇……渲云……你不要这样子……你坐在这回淋病的，你躺下好不好，你的身子才刚好一点，你什麽都不要想了，不管发生什麽，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你不是一个人……你不会是一个人的……好不好？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求求你……”

奴桑儿说著说著，便忍不住又掉下眼泪来，她哽咽著握著耶律渲云的手指，那一瞬间，她狠想要将身上仅有的温暖全都给了她，好让他不在那暗黑到看不边的深渊里，兀自绝望。

耶律渲云看著她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目色一痛，脸上渐渐恢复了平静之色，他握了握她的手，抬手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由著奴桑儿将自己扶著重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笑了笑，

“……傻丫头……别担心……我没事……我只是觉得可笑而已……”

“……嗯……”奴桑儿含泪点点头，手指无声的缠绕上他的手指，久久的不愿松开。

“迟暮，你走吧……”耶律渲云闭著眸子神色懒淡的说著，像是已经失望至极了一样，目光不再多看他一眼，外面的雨珠更急更多的砸落下来，沙沙不停的雨声回荡在死寂的屋子里，只余一片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