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会,东西都吃完了,亚芠满足的拍拍肚子,拒绝老者想再去拿的好意,直道:“饱,饱了,我真的饱了,老人家你不用再去拿了。”
老者略一收拾一下桌子上的东西,换壶茶,再坐在亚芠对面,为亚芠及自己各斟杯茶,喝了几口。
见到亚芠也跟着喝了几口,半响,老者道:“小伙子,刚刚你说你叫亚芠是吗?”
亚芠点点头,老者又道:“我抩个老,就叫你亚芠好了。”
亚芠点点头,老者方又道:“老伯我叫伊夜铭.葛,认识我的人都叫我老葛,葛老儿,或葛老兄,随便你怎么叫。”
亚芠点点叫声“葛老伯。”
伊夜铭说声“好”,随即道:“冲着你这句葛老伯,我有件事憋了我几天,不知道答案还真睡不着,我问了别介意!”
亚芠大概知道他要问什么,便也点点头,伊夜铭见亚芠点头,便也道:“亚芠啊!你这样一个年轻人怎么会被叫做恶魔?我看你一点都不像是恶魔呀!而且为什么会昏倒在森林中呢?旁边还有三具尸体?那好像似是城中钛晶兵团的副团长?”
亚芠作梦也想不到眼前这一个亲切的葛老伯一句话就点出了他想隐藏的身份,原本笑意盈盈的脸色不由一沉,一股寒冽的杀气不自觉的从身上冒出,但听到后头,知道葛老伯只是纯粹好奇而已,并非不怀好意,所以脸色又恢复正常了,杀气也是一速起即落,饶是如此,也令伊夜铭不由自主的打个寒颤。
不由自主道:“亚芠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听到伊夜铭关心的问候,亚芠心中暗暗惭愧,曾几何时,他变的如此的不相信人了?
道歉道:“葛老伯,真抱歉,骇着你了,我只是一时身体不舒服罢了。”
接着,亚芠就把在绍舒岱提镇中,从发生冲突,到他屠尽百人,人家雇佣兵来报仇的事说一便。
说完后,伊夜铭恍若在瞧什么怪物般,直楞楞的盯着亚芠看。
亚芠被这一看,心中不知怎么搞的,突一阵难受,他实在不想骇着这个热心的老伯,但又不想骗他,大概是葛老伯那巧夺天工的木雕,令他兴起这一个想法,但看到他像在看怪物般的瞧着他时,亚芠心中不禁有一点的难受。
正当亚芠想起身告辞时,伊夜铭突喜道:“原来是你,就是你做了这么件大快人心的事,真是了不起呀!我才在说呢,今天明明卖的东西比往常要少,但是钱却多了一倍,原来是你的缘故呀!”
亚芠一楞,任他想破头也想不到伊夜铭竟然说出这话来,不但没被他一举屠杀百人的事吓到,而且看样子还认为他做的很对?
亚芠张口结舌,不知道要说什么?
看到亚芠惊讶的表情,伊夜铭会意的解释道:“我经常会叫我的朋友帮我拿一些雕刻品到其他的城市中去贩卖,这一次,我的朋友就是到绍舒岱提镇中去,昨天晚上,他刚刚回到城中,马上就将这一次卖剩的雕刻品及卖的钱拿过来给我,我才正在奇怪为什么,卖的东西比起以说是少了点,但是给我的钱却是以前的一倍,后来我问他,他才跟我说,那是因为在绍舒岱提镇中,一个专门强收保护费的流氓帮,被一个不知哪里来的恶魔给杀光了,少了他们的剥削,就算卖的东西少了点,钱却是完完整整的,所以当然是多了。”
“他又跟我说,根据绍舒岱提镇中的传言,那个恶魔是一个看来约二十五、六岁,长了一头白发,身边跟着一只沃夫系的幻兽,传言中他是个不见血不欢的人,所以会将那一百人一个劲屠尽。”伊夜铭指着亚芠的白发及躺在一边沉睡的贪狼道。
最后,他还幸幸的补充一句:“如果是亚芠你这种恶魔的话,我到真希望再来几个。”
亚芠听完伊夜铭的话,心中倒是暗暗欣慰,没想到他到无意间为一般的老百姓解决了一颗毒瘤,同时更暗暗奇怪,为什么在佣兵保护下,武力赫赫有名的奇兰楼连盟中,会有这一种公然征收保护费的情形?
把这个问题问出来后,经过伊夜铭的解释,亚芠才总算是恍然大悟。
原来,佣兵团虽然是负责保护城市的安全,但是他们毕竟不是治安机关,只要不出人命,基本上,他们对于这种白工是兴致缺缺,除非是有人出钱叫他们来保护,但是,雇请佣兵的钱可不是像他们这种普通老百姓花的起的,想反抗的话,对方又是一动起手来就是成群结党的,打也打不过他们,所以多数人都是宁愿花钱了事,也不愿得罪这些当地地头蛇,避免下次又被故意找麻烦,所以就造成了这些人气焰越来越高涨,听说最近还有传出佣兵团语这些流氓帮勾结,这下就更是没人敢反抗了,所以伊夜铭听到亚芠一口气杀的青衣帮落花流水,才会深觉大快人心。
亚芠这才恍然大悟,于是在伊夜铭的邀请下,亚芠就在他的木屋住下,慢慢等贪狼醒来。
这一天,是亚芠在伊夜铭这住下的第十天,清晨,亚芠刚从屋外进来,再经过十多天前的那一战,亚芠事后发现他的天心真气及精神力耗损太多,造成他每天都是有气无力的,十分难受,所以他每天都会在深夜时,到森林中,借着小神之钻的能量,慢慢练回自己的真气及精神力,效果虽比不上他在清蓝之境用的大颗神之钻,但一次用一百多颗小神之钻修练,倒也差没多少。
而其中最令亚芠感兴奋的是一本由伊夜铭在埋葬钨魏时,由他身上搜出的一本关于精神力攻击修练的书-精神刃法。
在这本书中,专门记述一大堆有关于如何运用精神力去攻击敌人的方法,而这正是亚芠最需要的,知道自己拥有强大无比的精神异力,但是却苦于不知如何运用,对亚芠来说,就像是空坐于一间大的藏宝库外,明知藏宝库中有着无数财宝,但是偏偏他就是没钥匙可以开门进去,那种感觉叫他多难过就有多难过,而这本精神刃法就是他的钥匙,带着他进去精神力宝库的钥匙。
虽然当中记载的方法大部分在亚芠的试验后,其中大部分都是不适合他用的,连修练的方法也比亚芠的天心真气差多了,但是,这本书毕竟给亚芠指出了一个修练的方向,让他有个目标,亚芠自信,假以时日,他一定能有所成就。
在练完功后,亚芠一如往常的回到伊夜铭的木屋中,才进到屋子中,亚无就瞧见伊夜铭坐在桌子旁,手中拿块约五十公分大,三十公分宽,二十公分厚的木头,正凝神的看着它。
右手五指还各突出一根根形状不同的刀子,有“ˇ”字形、“一”字型、“u”字形、“针”形、“圆柱”形,来这十天,亚芠还是头一次见到伊夜铭雕刻。
想起空地那些的雕刻,亚芠心中不由一热,当下更是摒住呼吸,仔细的看着伊夜铭的动作。
过了一会,伊夜铭突然右手五指一动,以着指上的刀子,开始一刀刀的在木块上雕起来,慢慢的,在伊夜铭流畅灵巧,迅速果断的刀功下,一只凌天飞翔,栩栩如生的老鹰就出现在木块中。
亚芠看的几乎感动非常,一块了无生气木头,在经过了伊夜铭的巧手后,竟然蜕变成这么活灵活现的翔鹰,令亚芠十分钦佩。
到伊夜铭做完最后的修饰即在老鹰的腹部下,刻上自己-伊夜铭.葛-的名字后,亚芠才敢打扰他。
亚芠轻咳一声,引起了伊夜铭的注意,伊夜铭转过头来,看到亚芠,一楞,再露齿一笑:“亚芠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我一声?”
亚芠微微一笑:“我看到老伯这么专心的雕刻,不敢打扰你,所以就站在后面瞧瞧,说实在的,我也真大开眼界,没想到老伯一雕起东西来是这么的专注,而且如此的纯熟。”
伊夜铭微微一笑道:“别这样说,你来的正好,看看老伯新雕的这只鹰怎么样?”
亚芠在这十天中,一直表现出对雕刻的高度兴趣,而伊夜铭也很喜欢叫亚芠评定他的作品,因为他发觉亚芠对雕刻虽是门外汉,但却屡屡能一语道尽他作品的精神,一老一少在这雕刻的领域上是意外的契合。
亚芠在伊夜铭身边坐下来,接过这只展翅木鹰,细细的模裟,道:“老伯您真是厉害,我看您不用一会功夫,一块木头在你手中,就变成了一只临天而翔,栩栩如生的鹰,如果让我来做的话,恐怕花上个一百年都雕不出来,对了,您怎么只用幻兽化出刀子,而不直接让幻兽来雕呢?我听说如果主人要的话,在特意培养下,兽灵具也能够代替主人做事呀?”
伊夜铭摇摇头笑道:“说出这番话,可见亚芠你真的是艺术的门外汉。”
“你说的是没错,在经过刻意的培养后,兽灵具的确是能取代主人的工作,完全不用主人的指挥就能工作,但是,艺术这东西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艺术这东西主要是要叫人感动,不能产生感动的东西,就算它再怎样的像,在怎样的美,那也只是一件空壳。”
亚芠听到伊夜铭进士感叹的话,想起了他初见那些木雕时的感受,不禁暗暗的点点头。
又听伊夜铭叹道:“而感动是起源于人心,做艺术的人,将他心中当时的感受表达在他的作品中,让看到这件作品的人,鼻润在何种情况之下,透过作品本身,重新感受到作者当时的心境、体会,进而引发心灵的共振,这就是所谓的感动,就想汤初你第一次见到我的作品时,虽然你是个艺术门外汉,但是你却能在我的作品上,有了感动,那也是我会和你如此亲近的原因,因为你已经透过我的作品了解到我的心灵,而我也就由你看作品时的表情了解到你的心灵,在彼此了解对方的心灵下,我们当然就像是相处多年的朋友般,相处愉快了,不然你以为我一个平凡然怎敢留下你这个恶魔?那是因为我已了解到你是怎样的一个人了。”
亚芠暗暗点点头,原来是有这一层的原因,不然他还在奇怪,一个平凡人怎敢和他这一个人人口中的恶魔在一起?就算是热心也热过头了。
接着,伊夜铭伸手过来抚摸着亚芠手中的木鹰,又叹道:“刚刚你说我制作这只木鹰的速度非常快,其实认真说起来,这也没什么,可以说是我熟能生巧,打从我第一次接触雕刻到现在已经有近四十多年了,每一种材料,我都熟知它的构造纹理,只要一经我的手接触,我就能判断出它最适合来雕什么?”
“在知道如何雕刻后,我当然就能以最佳的方式,顺着材料的纹理,赋予我的想法后,将我的想法表现在作品上,如此一来,作品有了最好的面貌,又有我的热情在其中,当然就能轻易的激起了别人的感动。”
当亚芠听到这一番话时,心中忍不住强烈的震动了一下,脑中好似有什么闪过,想要抓住倔又不知到底是什么?
耳中又听到伊夜铭续道:“而这些东西是兽灵具所办不到的,它只能忠实的将主人要它做什么,它就做出来,而做出来的东西当然不会附有它的想法,也就当然没有灵魂,而没有灵魂的东西,怎么样都没办法激起人的感动了。”
“所以,兽灵具用来当工具可以,如果光注重兽灵具的功用,而忘记了人才是操纵兽灵具的主宰,赋予作品的灵魂的因素,那岂不本末倒置了?”
亚芠一听更是震撼不已,把这道理用在武术上有岂不同?
施展招式的目的是要达成一种目的,每一种招式都各有其目的,不管这目的是要造成什么后果,但希望有什么后果,要达到什么目的,主要都是在于施展的人的意念,并不是招式的意念,因此人才是最主要的,招式只是一种必须的手段而已。
正当亚芠为这一个想法震撼不已时,又听到伊夜铭又道:“古代中,有着一句话“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在我个人认为,光是这样还不够的,除了要有充分而足够的准备外,还必须要深入的了解自己具备的工具,不然那是不够的。”
举起右手,伊夜铭在亚芠面前晃晃他手中的五把雕刀,续道:“以我右手这五把刀子为例,这五把刀子的功用,如果我不是深深的了解,精确的知晓它们的坚硬程度,锐利程度,我怎能如此的得心应手,利用它们雕出这些作品来,又怎能顺利的达成我要的效果?”
再一次,亚芠又被伊夜铭的这一段话炸的心神激荡,难以自以。
是的,如果不是深深的知道招式的功用,了解它的威力、限制,清楚它的动作原因,又如何能做出最佳的操作,用以达成所要的目的?
至此,亚芠再也忍不住心头激荡的热情,突一个站起身来,站到屋子空旷处,双手一伸,慢慢的挥动起来。
宛如碧草柔韧的身段迎风而动,又像流云随风而逝,更像清风抚面过,风在犹逝。
亚芠的手就彷佛那清风般,感之如在周身,望之无形影。
伊夜铭睁眼咋舌,看着亚芠的动作,在亚芠的动作停下来之后,伊夜铭不禁伸手握住亚芠的双手,有如作梦般的语气道:“亚芠,你的手?你的手刚刚怎么不见了?”
亚芠满足的一笑,二哥的绝技-流风抚云-,以奇幻的动作,将自己的动作隐藏于敌人的死角,恍若是风,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但是,在亚芠经过刚才伊夜铭的一番话之后,亚芠彻体招意,将招意再升华,心为风意,身是风体,臂是风流,人是风,心是风,既是风,那又何须风招?
这一刻,亚芠知道他已踏进了新的境界,这将是他以后努力的目标,当然,此刻的亚芠并不知道,这是他将来被喻为不世出武圣的证明,第一绝技-森罗万象-的雏形。
在这时,知道自己有所体物的亚芠,对着尚莫名其妙的伊夜铭,亚芠赧眼心中的感激之情,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伊夜铭慌道:“亚芠,你在做什么呀?”
亚芠真挚道:“老伯,亚芠在此对您作最高的敬意,您不用问为什么,只要知道您对我的帮助是足以令我感激无比的。”
伊夜铭更是慌张,亚芠说的话不说还好,越说他越糊涂。
但是亚芠不再作解释,只是又详细的问他关于雕刻的事,渐渐地,伊夜铭也以为刚刚只是亚芠一时神经发作,或是在开他玩笑,也就不在意了,慢慢的又和亚芠有说有笑起来。
他又怎知,他无心的一番话为整个大陆武学带来多大的影响,几乎说大陆武学的改头换面始之于他也不为过。
再一个十天,贪狼终于从沉睡中醒来,亚芠也告别伊夜铭,再度展开他的旅程。
望着亚芠及贪狼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界中,伊夜铭心中顿时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他知道,这二十多天的相处,他已深深的喜欢上这个有着恶魔之名的小伙子了。
心中一阵激荡,伊夜铭转身跑到屋子中,再一个他存放珍贵东西的柜子中,拿出一个木盒,打开木盒,当中整整齐奇的摆着四个东西,两个上白下青,约三十公分长,,十公分大的圆柱体,似金似玉,非金非玉,不知何物构成的圆柱,两个同样大小,却一金一银的圆柱。
毫不犹豫地,伊夜铭拿起其中之一,完全没任何的犹豫,伊夜铭右手一张,武之雕刀又伸出来,以着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的在圆柱上雕起来。
十分钟不到,伊夜铭就以雕好一座雕像,又换另一个圆柱,同样的速度完成,再拿起另一个圆柱,继续雕着,终于四个雕像在伊夜铭巧手之下,终于完成了。
看着摆在桌上的雕像,两个一组,赫然是亚芠及贪狼。
右边那一组,亚芠身穿一件类似祭司的袍子,全身给人一种圣洁无比,充满着慈爱的感觉,好像是一个圣者一般,而金色的贪狼就站在亚芠的身边。
左边,身穿一件轻型盔甲的亚芠,手持着一把矗立在地的长剑,身上盈斥着一股深深的沉静杀意,但又显的无比的沉痛,而银色的贪狼亦跟随在他身边。
这是伊夜铭经过二十多天的相处后,以他巧匠细腻的心思,挖掘出来的,他认为亚芠的两种面貌。
彷佛在证明伊夜铭的雕像,在不久之后,亚芠的确是以着两种截然不同的面貌扬名于大陆,乃至全世界。
伊夜铭满足的叹口气,喃喃道:“好家伙,你可是老伯我这被子第一个用一尊雕像无法表现出你的风格的,真有你的亚芠,让老伯我不惜用下珍藏了二十多年的颜灵玉,我真是亏大了。”
口中这么说,伊夜铭却对这四个雕像爱不释手。
他这时也不知道,在三年后,他的作品将造成大陆一阵的风靡,在若干年后,他则被尊称为神匠。
这四尊雕像则被认为他毕生最高峰之作,被后世称为千年神珍的-“神·魔之像”。
而此时的他,只是一个热爱自己作品,坚持自我理想的工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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