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楼下满街的面食香气……
这座城池浸泡过大唐繁华如梦的时代,也曾守着一个孤零零的小道士走遍人声鼎沸的街市,想遍懵懂不解风情的种种蠢动心思,却哪里都寻不到那人,李沉浮。
李沉浮为什么还不出现?我来找你玩啊。
你在哪?
现在坐在屋顶上,异常强烈的孤寂感铺天盖地而来,心境竟是与那时出奇的相似。
陈符什么时候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你在哪?今晚还能见上吗?
等待是世界上最焦心的事。
不是矫情,也不是无情,呆咩只是想对他说声:那天的事谢谢你了。
睡睡醒醒,呆咩一个人坐在屋顶上,坐到所有星子都没了影,天空变成一片脏脏的白,陈符仍然没有出现。
他后来才知道,陈符那夜便回神策述职了,直到第二次会审前都住在神策营中。
他空等了一夜。
这一晚上没睡好的不止呆咩,还有风怜目。
呆咩没睡好是因为选错了睡觉的地方,风怜目则是躺在床上也睡不着。
轻抚额上红印,风怜目想不起来它流血时的感觉,它在他的身上那么多年,早就习惯,就如身体上无伤大雅的一部分。
但是现在,这个他习以为常的东西正像一条细小的裂缝,片刻不息地透支着他的精力与生命。
它全神贯注地消磨着风怜目,还对他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这都是你的错。
六十二
第二日,大理寺。
平时为李元朔送饭的人佝偻着身子进来了,头埋得低低的。
带上屋门,那人如往常一般放下饭食,却没有如往常一般离开。
“李元朔。”
那人站直身子,声音清冷而淡泊。
李元朔的笑容温柔得造孽,让人移不开眼的得天独厚。
他本该道歉的,为了拖累风怜目被袁师道暗袭的事,但是他知道这话若说到风怜目耳朵里,风怜目只会觉得不屑,他说了反而做作。
于是他说,“还没吃饭吧?来,一起吃。”
就像他不是在拘押他的闭室,而是在自己府中,他是这里的主人。
菜色不多,但好在精细可口,更何况还有酒,有酒杯。
风怜目斟满两杯,“请。”
“受宠若惊,今天这是什么阵仗?”李元朔看着面前酒水,微笑道。
“上次你请我喝酒,这次我请你。”
“上次我请你饮酒,但是我却没能与你共饮,确是憾事,不过——”
“不过什么?”
“风怜目不像是会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请我喝酒的人。”
风怜目不答,李元朔话多不喝,他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喝了。
从风怜目进来时,李元朔的目光就在他身上转了好几圈,他眉宇间隐约不祥的暗色,让李元朔不禁担心。
是受了伤吗?李元朔不动声色,也喝光了自己那杯酒。
“你怎么又喝了?”
李元朔轻叹一声,样子做足,“你亲自倒的,便是毒酒我也喝了。”
风怜目少见地露出淡笑,“你这人看着一本正经,温厚正直,说起话来却这么油腔滑调。”
油腔滑调,李元朔为两人斟酒,也只有风怜目有机会用这词形容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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