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所欲地做什么事情。如果放在十年前,单枪匹马,龙潭虎穴,只要是认定的事情,哪里都去得。固然是做了取舍,有取就有舍;但得陇望蜀,到底人之常情。”
高雅控制着没有问对方羡慕自己哪里,孑然一身还是卖画为生,只是感叹道:“我倒是羡慕门主,能对一个认识不到三天,还动过手的人如此信任。”
徐良好脾气地笑了。“要了解一个人,很少有比动手更快的方式。”
因为人会说谎,剑却不会说谎吗?
纵然这含义可能极为深远,高雅是什么都不想了,只打算赶紧买几个刚出锅的包子,再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醪糟蛋,然后跑回家补觉。他奋力挤向人气旺盛的包子铺时,从街尾转出数骑骏马。
虽然清晨生动,毕竟街道狭窄,要对这样浩荡人马视而不见是万万不能的。行人纷纷向两边檐下走避,高雅从人群里望了一眼,只粗略获得一个人马都很整齐的印象,实比没有差不了多少。他转过头看看自己前面还有几个人在排队,突然又猛醒般将目光抛了出去。
四匹马只是快走,步子都敏捷而均匀。错落三匹黑马,当中夹着一匹白马,鞍上坐的正是冯焕渊。这个冯焕渊与高雅昨天见到时,乃至赏心楼单方面初见时都大不相同。他不但已洗净了脸,刮了胡子,露出张弛有度的分明眉目来,还换了一身非常整洁的衣服,无怪乎高雅没能立时认出他。
然而连这都还在其次。冯焕渊坐在马上的姿态安详而冷淡,腰身劲瘦挺拔,握着缰绳的手简直有种运筹帷幄的气势,余下三人几乎是簇拥着他,看不出丝毫处境危急或者被人胁迫的迹象。可能高雅的目光过于炽热,他甚至回头看了高雅一眼。
高雅的胃猝不及防地痉挛起来。
那四骑马出了城门便一路奔驰,奔驰也不过半刻,就放慢步子,沿着河边行走,不多时来到一座小院跟前。红日初升,照见木门上破旧纹路,门上挂着一把铁锁。骑黑马的三人都看冯焕渊,冯焕渊马鞭虚虚一指,道:“就是此处。”
当先一人下马,抽出腰间短剑一划,锁头裂成两半,坠落地下。四人将马拴在门外石柱上,鱼贯而入。院内的柿子树到了白天,感觉不像夜晚那么庞大,定睛一看,发黄的枝叶间里还藏着几个摇摇欲坠的柿子。房后还有一棵石榴树,倒是一个石榴也没留下。
冯焕渊站在石榴树前,仰头从天空看到房顶,微微出神,仿佛被那流光溢彩的瓦片所感动。三人颇有耐心地陪他站了一会,终于个头最大的一位上前捅了捅他腰眼。此人一身黑衣,体格结实,面庞极为粗犷,说出话来声音却赫然是个女子:“就埋在这棵树下吗?”
冯焕渊道:“正是,云姑娘请便。”
云姑娘伸脚跺了跺树根周围的地面,道:“这土起码半年没动过。”
冯焕渊叹道:“唉,是吗?怪不得这树长得这么磕碜。那可能我记错了。夜黑风高,惊魂未定,记错了也很正常。”
云姑娘狐疑地问:“你当真埋在树下?”
冯焕渊信誓旦旦:“千真万确。”
另一人深思熟虑后插话道:“这院里只有两棵树,既然不是这棵树,就一定是那棵树。”
这人矮小又干瘪,中间粗两头细像个枣核,两只小眼睛滴溜乱转。众人都深以为然,于是又绕过房舍转回前院去。柿子树在空有颜色而无温度的日光下瑟瑟发抖,冷不丁一个熟透的柿子啪的一声摔在地上,露出鲜艳的内瓤。小个子捡起来,用衣袖擦了擦,先让冯焕渊,又让云姑娘,被谢绝后高高兴兴咬了一口。那第三人是个面色病黄的高个子,有严重的驼背,看起来细瘦得可怜,怒道:“为甚么不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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