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无悲无喜。
苏冷清刚刚拿到那张卖身契,正想着下午跟阿辰去府衙领人,没想到风筵自己就这么走回来了,还把他这番话听得一清二楚。
本来他也没那么生气,只是想起风万侯刑前那番话,似一根扎进心窝的毒刺,仿佛不拿风筵开刀,他就真成了风万侯口中所言,忘不掉‘那种滋味’的小厮。
“他们放你回来了?外边雨很大吧?!”阿辰毕竟是阿辰,再不待见苏冷清,也不想见他难堪,当下打圆场道:“我们刚刚还说要去接你,已经差店小二去找马车了!”
风筵倒也回过神来,千万酸楚按捺心头,他不想让阿辰担心,也不想让冷清难堪,当下勉强笑道:“太子殿下一句话,我便就这样回来了!”
阿辰笑道:“咱叁人总算又聚首了,你快去换身干净衣裳,我叫店小二端些酒菜,有什么话等会慢慢聊!”
风筵笑道:“叫些热水上来,最近关在牢里,身上长跳蚤了!”
等风筵洗过澡,换过干净衣裳,酒菜已经摆好。苏冷清板着脸孔,端坐在桌边,好似跟谁在赌气。
阿辰正在一旁斟酒,见他这模样不由摇头,苏冷清的脾气是改不了,以前还受小厮身份约束,现在是脱出五行山的猴子,风筵继续留在他身边,怕是日后受气得多呢!
果然,风筵刚刚落座,苏冷清就发作了,板着脸孔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们跟我绑在一起,想必也受得够呛,今个何不做爽快人,把话都明里讲了吧!”
阿辰刚刚端起酒碗,吉利话还没说出口,此刻又得搁下酒碗,瞟了一眼苏冷清,想想又默不作声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也不想浪费口舌,苏冷清的性子就是这样,谁爱受谁自己受去吧,他是不打算奉陪了!
吃过这顿散伙饭,他就去塞外草原,当个悠闲的牧马人。
至于风筵这个痴汉,阿辰也懒得再劝解,有道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风筵是撞墙也不回头,拆了继续往前走!
苏冷清瞪着风筵,义愤填膺道:“被风家霸占的家宅,我苏冷清不稀罕,谁想要谁就拿走,我苏冷清没眼睛看,也不屑贼人碰过的东西,但我爹娘是被你风家活活逼死,全山城的人都在看着我,看着我这个苏家子孙怎么为爹娘讨回血债!”
说罢,苏冷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跟着又拿起桌上的酒壶,用颤抖的手给自己斟酒,一连饮了几大杯,酒劲上来话也说得流畅,愤慨道:“足足十三个年头,每次我都梦见爹娘被逼死的那一幕,爹瘫痪在床、娘额头滴血,他们对我哭诉死得冤枉,风家毁了我们一家,风万侯何时才有报应?!何时才能为他们报仇雪恨?!”
☆、第廿一章
生平第一次听到苏冷清坦诉心中恨意,风筵稍稍有些诧异之外,更多的是一种宽慰。苏冷清把仇恨诉说出来,总比他一直憋闷在心里强。
再说风万侯确实罪孽满身,就算砍他一回脑袋,也不足矣抵消他往日罪愆。父债子偿的说法自古就有,当初风万侯便是用这句话,强迫苏冷清在卖身契上按了手印,如今苏冷清用这句话要他偿罪也不为过,只能说是当初风万侯作孽,轮到他这个当儿子的承受!
“我替你牵马便是,从城门口走进去,到你苏家门口,你看如何?!”见苏冷清又想往嘴里灌酒,风筵伸手挡住他的酒杯,温和道:“你酒量小,身子又弱,比不得我跟阿辰,不该这样猛喝一气!”
“放手,我想饮就饮,还当你是大少爷呢?”苏冷清酒劲上来,愤怒甩掉他的手,发作道:“我不仅要你替我赤足牵马,还要你跪在我苏家门口,当众受我三记马鞭……”
将醉了的苏冷清安置上床,风筵提着一坛酒去马厩,果然看到阿辰躺草垛上,身旁那坛酒已经见底了。
风筵把那坛酒扔过去,阿辰手一扬接到嘴边,咬掉封纸豪饮一气,笑道:“痛快!”
风筵听他这般说,心中越发歉疚,感慨道:“当初你陪我们回去,在风家丝毫不敢大意,饮酒都是三杯为限,这几年实在委屈你了!”
阿辰道:“既是兄弟,何必多言?!”
“这倒也是!”风筵闻言一笑,与他并肩躺着,看着天上星子,释怀道:“日子就该这么过,风吹在身上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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