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有三十来个。以这些摆放整齐的石棺为中心,越是向周围扩散就摆放的越发混乱。墙壁和天花板上都刻着让人心中发寒的纹路,在鬼火的闪烁中隐隐绰绰看不清晰,黑色的线条宛若编织成了巨大的囚笼,将这里的所有灵魂牢牢禁锢,永世不得解脱。
一眼望去,成片的石棺宛如海洋一般大片大片的铺满了整个巨大的、说话都带有回音的黑暗石室,少说也有七八百个。若是算上黑暗处看不清楚的,只怕数量上千也不奇怪。其中七成以上的石棺棺盖都横七竖八的掉落在地,一些质量差一些的材质甚至已经碎成了数段。潮湿难闻的空气即使在法术的净化下依旧让人觉得不适,时冷时热的温度考验着四人的意志,而折磨他们内心的,是大片石棺废墟中,游荡着的十几个“人”。
他们有的身上穿着极其华贵的金缕衣,有些人身上带着极其昂贵的宝石翡翠,有些人打扮的就像鹊桥仙城中最美的花魁,有些人一身粗衣麻布、身无配饰,各种各样不一而足,但是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的头好像碎掉的鸡蛋上开放着鲜花。
对,就是鸡蛋。碎掉的鸡蛋。
万绿时忍着心中的恶心跟随在苏濯身后向前查探,距离他们最近的那个站在石棺前一动不动的“花魁”清晰的印入眼帘。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很旧了,远看尚觉得艳丽,走进了就能发现那鲜艳的衣裙已经破烂大半,几乎是挂在她的身上。她的身体极瘦,或许用干枯来形容更加恰当,就像是精血被吸尽的人干一般。但是她的肚子是破开的,腐烂发黑的肠子从肚子中掉了出来,好似风干的腊肠一样吊在她的身上。再向上看去,从锁骨开始,她的皮肤不复干枯,反而像是二八少女一般娇嫩白皙,在火把的照耀下连毛孔都看不清。她有一张很美的脸,画着红色的眼妆,闭着的双眼让睫毛显得更加纤长。一张樱桃小口画着淡粉色的唇红,让她充满了女性的成熟魅力,她的柳眉微微皱着,似乎在追忆着什么,显示出隐隐的悲伤。
但是她没有头发。
而且她的头像个头部破碎的鸡蛋。
为何如此说呢?光滑的额头再向上看,她的天灵盖就像是被重物砸碎了一般,干涸的血迹和发黑的脑浆黏在裂口的周围,在火光的照射下让裂口显示出了诡异的菱角。脑壳中的填充物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株色彩艳丽的桃花树。小小的不过成人巴掌大的桃花树却有着相较于整棵树而言十分粗壮的树干,纠缠着占据了她的大脑的每一处角落,无数的枝干好似植物的触手一般四散延伸,桃红色的花瓣比起她的眼妆更加艳丽,甚至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这些不伦不类的搭配组合在一起汇聚成了这个不伦不类的“人”,而不仅仅是她,周围站立不动的十数个都是这般姿态,他们的大脑上长着颜色种类不尽相同的树木,在这黑暗的地下开的无比灿烂。清香与恶臭相互混杂,变成了让万绿时恶心欲呕毒瘴味道。
这般恶心的景象,素有洁癖的琴欢颜也不禁皱紧了双眉,万绿时更是始终待在苏濯身后不愿上前,唯独钟锦年兴致勃勃。他将手中的火把交给了万绿时,自己带上了一双天蚕丝制成的银白手套,小心翼翼的朝着面前花魁头上的桃花树伸去。
苏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劝你不要。”
钟锦年问:“还请苏先生明示。”
“这些桃花……可都是活的。”
苏濯说吧就将手中的火把扔在了花魁的头顶,炽热光明的火焰瞬间点燃了这株艳丽绝伦桃花树,下一秒,原本宛如木头似的僵硬站着的花魁突然睁眼,她没有瞳孔,一双雪白的眼白直勾勾地“盯”着四人,张开的小嘴化为血盆大口,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苏濯拉着跃跃欲试的钟锦年的手腕向后退去,只见已经衣衫褴褛的花魁紧抱着燃烧的脑袋横冲直撞,甚至将不远处头顶长着柳树的男性撞倒在地。两个人同时发出可怖的惨叫,纤细的柳树条宛如章鱼的触手激烈的抽搐颤抖着,就像是代替男性僵直的四肢痛苦挣扎一般。在明火的燃烧中,桃花瓣与柳叶一起随着男女的滚动洒落的满地都是,而随着最后一片掉落在地,两个抽搐打滚的“人”终于摆脱了此时的痛苦,躺倒在地一动不动。
火焰渐渐熄灭,桃花瓣与柳叶抖了抖自己的身体,竟然长出了四对好似蜘蛛足一般的脚,快速的爬向了远处的“人”,钻进他们的天灵盖,与新的“树”融为一体。
钟锦年惊叹道:“这是……蛊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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