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外婆听到动静,放下手中的毛线,缓缓抬起头,眯着眼看到楚黎捧着程识的手,眼中流露出的紧张与担忧时,忽然点头感慨说:“真好,要结婚了,总算是个家了。”
程识将受伤的手藏在了身后,给楚黎使了个眼色,随后兀自走进里屋。
楚黎端起原先匆忙搁在地上的薄荷茶,送到了外婆手里,顺手拿起竹篮里的红色毛线球。“外婆,前阵子我不是才给你买了几件毛衣吗?”
楚婆拿起织了一部分的毛衣,在阳光下看了看,慢吞吞地说:“趁现在有时间,多织几件,等以后你们有了孩子,就可以直接穿了。”
楚黎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里屋,看到程识还没出来,嗫嚅说:“我们暂时,还没考虑过要孩子。”
“女人总要嫁人生子。”楚婆抚摸着楚黎的发丝,絮絮叨叨地说:“小黎啊,你的性格就像你妈妈,这样固执要强。”
楚黎枕着外婆的腿,午后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暖暖的。她安静地听着外婆说话,心里有点涩涩的。她没有告诉外婆,和程识的这场婚礼,掺杂了太多外在因素,她在既惊喜又心酸之余,接受了他的求婚,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怀孕的事。
在寻找纱布包扎伤口时,风衣口袋中的手机倏地一震,程识在听完judy简短汇报公司日程后,又将手机放回原处。此时拇指的血迹已干,猩红色变得十分刺眼,他拿着纱布一层层的包裹着受伤的位置,回想着刚才电话里的内容。在他离开公司的这段时间,程少江堂而皇之的暂代了董事的职位,其余董事似乎也很乐意见到这样的局面。他忽然觉得这些曾和他父亲一起打江山的元老,也不过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罢了。
程识包扎完伤口走出屋子,就看到楚黎趴在外婆身上,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怕外婆觉得累,他放轻了脚步声走到两人身边,小心翼翼地扶住楚黎的胳膊,让她靠在自己的双腿上继续睡。
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睑,隐约露出白皙的肌肤。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相较于以前,她的头发再慢慢变长。
整一个下午,程识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没有变过。
住在乡下的这几天,程识和楚黎几乎形影不离,只不过在这样的安逸氛围下,楚黎隐隐约约察觉出了不安,再加上每天身子疲乏,让她的心情更加躁动。
趁着程识不在公司的这段时间,程少江每天主持公司高层会议,并借机将办公地点换到了程识的办公室,美其名曰是为了能够有效的为他处理公司的大小事宜。自城南那块地皮搁浅后,程少江积极鼓动程氏的董事成员参与投资商铺这一项目,并允诺他们会有所回报。
他之所以这么孤注一掷的行事,无非是料定了有人和他一样,都迫不及待想扳倒程识,如果能查出这背后的人,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助他一臂之力。
他找了私家侦探专门调查了当年在拍卖会上高价拍走笑面玉佛的主人,得知在拍卖会后,这尊玉佛受许多富商青睐,最后只知道到了一个年轻女人手中。之后他再次去往郭大师的住处,只不过那里依旧空空如也,事情蹊跷得很。为了能尽快查清这件事,他不惜花重金买通了英国拍卖会的人,终于让他得到了一条可靠的线索。
“有趣,真是有趣。”办公室里,程少江掐灭了烟头,拿起桌上的一张照片,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照片上的女人拍得并不清晰,又被人特地放大,所以更显得模糊,只能依稀看清脸部的轮廓。虽然他对这个女人十分陌生,但是她身边的这个男子,程少江倒是眼熟得很。只不过他没想到找了半天的人,居然就在身边。
“你说这个女人姓钟?”说话时,程少江的视线始终没有从照片上移开。
“是的,这是拍卖会的工作人员给到的资料,当时他们还担心她过于年轻,没有支付玉佛全款的能力,所以对她印象深刻。”私家侦探将这几日来的资料悉数汇报给他。
“这可真是一出好戏了。”程少江微微眯起双眼,笑得像只狡诈的狐狸。“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老钟家的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光一个楚黎,就把程识迷得团团转,把他这个亲叔叔当外人,没想到现在又冒出个来历不明的钟家人,看来是有预谋想接近程识。如果能好好利用这个女人,说不定还真能帮他解决程识和楚黎这两个□□烦。只可惜他和钟寒明生前并无过多往来,所以对于他的家事并不知晓,更不知道这女人和钟寒明到底是什么关系。
思及此,程少江更是笑得无所顾忌。等到私家侦探收到满意的酬劳离开办公室后,他的笑容逐渐冷却,“当初是你不仁在先,现在可别怪叔叔对你太狠了。”
现在想想,程氏遭遇的种种危机,的确是有人刻意为之,程少江突然想起一年前酒会上发生的怪异现象。那只离奇出现在现场的古钟,莫非也是她的安排?越是深思,程少江就更加肯定此女不简单。
收起照片,程少江立即拨打了对方的电话。电话接通后,他语带威胁,快速说道:“钟小姐,如果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你的身份,明天下午三点,和清墓园见。”
他没有给对方可思考的余地,就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下午,天空突然飘起细雨,程少江独自开车来到了和清墓园。下车后,他撑着伞走进墓园,四周冷冷清清的,并未有几人扫墓,他老远就瞧见一个穿黑色风衣的女人站在一座墓碑前,背影显得更加单薄孤寂。
程少江压低了撑伞的弧度,挡住了自己大半张脸,毫不犹豫地走向那个女人,待他看清那座墓碑上篆刻的名字时,心中更是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墓碑上的照片,还是钟寒明年轻时候的模样。令人觉得讽刺的是,墓碑上刻着继女楚黎泣立的字样。
在察觉到身边有人,她缓缓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容,眼神忧郁地望着墓碑上的那张脸。
“看来我猜的没错,你果然是钟家的人。”
“你找我来墓园,应该不会单纯是为祭拜我爸爸吧。”宋睿姿蹲下身,拔去墓碑四周肆意生长的野草。
“真没想到钟寒明会有你这么标志的女儿,照这么说,你和楚黎应当是姐妹,她居然没认出你。”程少江眼眉一挑,对宋睿姿的好奇心逐渐加深。
“她根本不是我姐姐!”宋睿姿在听到楚黎的名字时,脸色一变,起身指着墓碑说:“我爸爸是被她害死的,就连死后,还要背负□□犯的罪名,不得善终。”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怒意,程少江表示十分满意。他需要的,正是宋睿姿对楚黎的这番仇恨。“你爸爸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可惜了这么大的公司,最后落了个被收购的命运。”
宋睿姿的脸上,毫不掩饰对楚黎的憎恨与厌恶。“所有人都以为钟氏倒了,这一切都拜那个女人所赐,我不会让她好过。”
“这些年,委屈你了。”程少江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到钟寒明墓前,深深鞠了一躬。
“说吧,你今天找我,究竟想干什么。”宋睿姿看到程少江为钟寒明倒酒,随后酒随杯身倾倒,没入泥土。
“同我合作。”
“你是程识的叔叔,我凭什么要信你。”宋睿姿冷漠地看着他。
“你以为你串通郭大师,卜算城南那块地皮是凶地的计划天衣无缝?”程少江冷嗤了一声,“放心,现在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你的真正身份。他们是你我共同的敌人,你只有和我合作,才能从楚黎手中夺回钟氏。”
程少江在她耳边,轻声说:“当初你用古钟来恐吓楚黎,又制造出钟寒明阴魂不散的假消息,为的不就是想扰乱楚黎和程识的视线吗?”
“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宋睿姿错愕地望着眼前的人。
她赶在钟氏被程氏并购前夕回国,可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钟氏落入别人手里。她偷偷寄了古钟的包裹给楚黎,目的是为了在酒会上制造混乱,没想到三言两语就被程识化解。她唯有改变计划,靠着池彦的帮助接近两人。如今,她听到程少江提出合作时,忽然动摇了。
“我能查到,相信程识费些心思,也能查出这些事是有人背后搞鬼。你没有别的选择了,只有和我合作,才能替你父亲报仇。”程少江听出了她话语钟的一丝慌乱,再稍加引导,相信宋睿姿必定为他所用了。
“我的目标只有楚黎,至于程氏集团最后怎样,和我无关。”宋睿姿握紧了拳,手心被野草勒出了几道痕。
“好,保持联系。”程少江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满意答复,重新打起伞,转身走下台阶。
天空依旧下着绵绵细雨,带着几分寒意,宋睿姿久久站立于碑前,无声凝望着墓碑上的照片。最后,她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重新戴上墨镜,趁着夜□□临前离开了墓园。
在乡下住了大半个多月,楚黎惦记公司,担心在两人不在公司的这段时间,会有事情发生。程识尊重她的决定,告别外婆后,两人迅速返回公司。
许是程识到的突然,程少江还未收到消息,正坐在程识的总裁办公室里喝酒,双腿随意搁在桌上。就算在看到程识站在门口,他也没有露出惊慌的表情,反而淡定的从酒柜中拿出另一个酒杯,为程识斟满了酒。“阿识,怎么回来也不通知叔叔一声?不过你回来的正好,我这边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不在公司的这段时间,程叔辛苦了。”程识接过酒杯,环顾办公室四周。也许外人看不出什么,可程识察觉到这房间内的格局有了细微改动。再不动声色观察了程少江的表情,发现他嘴角不自觉扬起的得意已经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哪里的话,怎么说我也是程家的一份子。你不在公司,自然是我为公司出力。”程少江酣饮了一杯红酒,从桌上拿起一份合同,放在程识面前。“这是有关收购商铺的建议书,我已经和几位董事开过会议,他们也十分赞成收购商铺,投资商圈这个建议。现在延陵市的发展很好,投资商铺对我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更何况这一动作,也能减轻城南那块地皮对程氏的影响。”
程少江见程识不发声音,一直在翻阅那份建议书,便大胆的继续往下说了。“虽然你们结婚的消息暂时稳定了股价,可是城南这块凶地总要找机会脱手,否则留着总是个麻烦。”
程识合上计划书,抬头说:“看来程叔已经设想周全。”
“我不过给出建议,这最终的决定权还在你手上,不是吗?”程少江露出慈善的笑容,笑呵呵地说:“程叔已经老了,之前记者会上,如果我有什么言语不对的地方,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这份计划书,我会再考虑的。”说完,气氛陷入一种莫名的僵局。程识和程少江分别坐在沙发对面,谁也没有进一步动作。
约莫三分钟后,程少江意识到他是在等自己离开,便讪讪大笑,拿起衣帽架上的外套。“你刚从乡下回来,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那没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走出办公室前,程少江特地关上了玻璃门。只不过就在门合上的那一刹那,程少江的表情随即变冷。
就在程少江离开后,程识拿起办公室的座机。“judy,帮我换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立刻。”
楚黎回到自己办公室,就马不停蹄地处理堆积的文件。似乎只有投入工作,才能不会胡思乱想。
此时楼下,前台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一手拎着鸭子的男子,将信将疑地拨通了楚黎的电话。“副总,前台有人找你,说是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他叫什么?”楚黎漫不经心地应付着前台的电话。
“他说他姓莫。”
听到他的名字,楚黎放下手中的笔。“你让他上来吧。”
得了允许,莫简在众人疑惑的目光注视下,拎着板鸭走进程氏大楼。透过走廊的玻璃,莫简看到正在办公的楚黎,发觉她比上次见面,又瘦了许多。
听到敲门声,楚黎抬头,看到莫简一身便服站在门口。她合上笔电,做了个请的手势。“怎么突然就想到过来找我了?”
“我看了最近的报纸。”莫简挠了挠头发,不知该如何开口。
楚黎盯着他,不太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
“听……听说你要结婚了。”在去往南浔的大巴上,莫简看到报纸头条,程识公开向楚黎求婚这个消息让他晕车了一路。
“嗯,五月结婚,到时候你来吗?”不知办公室里哪里传来的一股怪味,让楚黎觉得有胃里有点难受。
“我?”对于楚黎的回应,莫简有一瞬间的心里落差。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问出这么愚蠢而又明知故问的问题。
“对啊,你不是我的朋友吗?”楚黎抬头,冲他微微一笑。“上周,你回南浔了吗?”
经她一提醒,莫简这才想起这次来找她的目的。“你听说过烟雨三月梦江南吗?我回南浔的那几天恰巧下雨,让我赶上了这样的美景。白墙黛瓦,水墨江南。连我爸都说,生在南浔是他觉得特骄傲的一件事。”
“真好,说的我都心动了。”楚黎听着他的描述,让她不由得回想起了小时候居住在南浔的日子。
莫简听出她话中的惋惜,双手负在背后,沾沾自喜地安慰说:“虽然你现在不能回南浔,但是我给你带了南浔的礼物,让你感受下那里的情怀。”
“是什么?”她不停抚着胸口。
莫简将一只风干板鸭放在楚黎的办公桌上,瞬间气味散了出来。“这是南浔的特产板鸭,我特地临出发前买的,特别正宗。”
楚黎还来不及开口,就被鸭子的味道熏得捂着嘴直干呕。
见楚黎这样的反应,莫简站在一旁,将原本后面想说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一脸无辜地看了看鸭子,又看了看楚黎。“你……没事吧?”
楚黎随手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喝了几口早已冷掉的咖啡,冲淡了嘴里那股子难受味儿。“我没事。”
“你别看这板鸭样子难看,煮起来味道可好了。不过我看你身体貌似不太好,是不是吃坏肚子,需不需要陪你看医生?”
“没有啊,只是最近胃有点不舒服。没什么大事,吃点药就好了。”
“一直吐?”莫简疑惑地将视线移到了她的肚子,“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楚黎被他没来由的猜测吓了一跳,连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嘴,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慌得很。难道最近时常恶心想吐,真是怀孕了?
“你最近食欲好吗?”
楚黎虚弱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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